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冰霜凌 作者:栗竹幽 文案 凌楚跪在地上,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全身 你不过是一个下人,你凭什么要我留下你的孩子,他不过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孽种。 凌楚,你回来,我答应留下你的孩子。冰灿抚上微凸的腹部 内容标签:生子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冰灿凌楚 ┃ 配角:莫萧陆源溪容玥洛芷凝陈缘林音 ┃ 其它:小包子   ☆、第 1 章   第一章   夜凉如水,皎洁的月光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山庄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微风吹拂着杨柳的枝条,花香悠长而飘远。   一个面容清秀的蓝衣人,执着的站在窗边,望着一片漆黑的深夜,微风轻拂他额间的几许秀发,他面色略有些焦急,转身摸了摸桌上的茶杯,已经有些冷了。他推开门,黑色的秀发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担忧的看向远处,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诀,身体已经渐渐麻木了。许久,那个期待中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失落的低下了头,仍没有挪动脚步。   “凌楚,你怎么在这里站着?”一个年轻人从远处走来,虽面容俊秀,眉宇间有一丝冷傲。他看着凌楚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略有些颤抖,眉头微皱,这么晚了他不回房休息,站在这里做什么。   “庄主,您回来了。”凌楚暗淡的眼眸中有了一丝神采,向冰灿匆匆走过去,手刚要触碰到他的袖子,却尴尬的放下了,他记得庄主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手。   凌楚走进屋中又点了两根蜡烛,原本暗淡的房间充斥着明亮与温暖。冰灿未看到凌楚关切的眼神,径自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本账本翻看。   “庄主夜色冷寒气重,喝杯茶暖暖身子吧。”凌楚为冰灿倒了一杯热茶,生怕他在寒冷中走了这么久,身体会受凉。   冰灿点了点头,视线并未离开账本,他拿起朱笔在上面批注了几笔。茶杯缓缓冒着热气,散发着幽幽的茶香。   “庄主,您先喝茶,不然一会茶冷了对胃不好。”凌楚将茶杯放在冰灿面前,想拿走他手中的账本,但看他冷峻的面容,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了。   “你放那吧。”冰灿的绣眉微皱,朱笔在账本上重重的落了一笔。   昏黄的烛光下,冰灿的面容分外白皙,凌楚咬了咬下唇,冰灿最近日益操劳,倘若身体再受寒,恐怕会熬不住的,他用手轻轻推了一下账本,“庄主,您。”   “你下去吧。”冰灿不悦的说,手中的账本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他不知道凌楚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原本平静的心情有一些烦躁,语气不由得差了许多。   凌楚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心有些酸楚,刚想张开口但缓缓闭上,低下头转身离开了。他推开门,一阵冷风涌入脖颈,他不顾肌肤的刺痛,勇敢的踏入黑夜。   他握住了自己冰冷的双手,原来冰灿已经讨厌他了,凌楚回头望了一眼温暖而明亮的房间,生怕冰灿受凉,关上了门。   “凌楚。”冰灿看见凌楚眼中的伤意有些不忍,开口唤了一句。   马上合上的门立刻张开了,凌楚以为冰灿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走上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冰灿“庄主,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凌楚?”   “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晚上多加一床被子,小心受凉。”冰灿的语气温柔了下来,他看着凌楚单薄的衣裳,叹了口气,将一件外衣递给凌楚,平时他很唠叨,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谢谢庄主。”凌楚接过外衣抱在怀中,却不舍得穿上。他看见冰灿柔意的眼神,心里十分感动,宛若寒星般的眼神多了一层水雾。   冰灿眼中的柔意一闪而过,低下头继续用朱笔批注账本。凌楚轻轻推开门,迅速消失在黑夜中了,呼啸的寒风似乎也不那么冷了,他的手有了一丝温度,原来他多年的付出是没有白费的,冰灿总会有感动的那一天。   “谁?”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看见黑夜中一个身影,抬手便用一块墨玉飞蝗石击中了。   凌楚单手捂住肩膀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了,“谢堂主。”凌楚看见男子的面容,疼痛的伤口愈演愈烈,他微微抚了一下额头,行了一个礼。   “天太黑了,我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还以为是贼那,原来是你呀,你不介意吧。”谢风的话语中有些讽刺,他一直见凌楚天天在庄主面前献殷勤的样子很不爽,今天有这样一个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   “没有,凌楚怎么会放在心上。”凌楚强忍着肩膀的疼痛,他的笑容很是勉强。虽然凌楚知道谢风多半是故意的,但他就是一个小厮,也不能做什么,只有忍受而已。他有一些寒冷,怀中的衣服抱的更紧了。   “你这是去做什么,为庄主清洗外衣吗?”谢风冰冷的看着凌楚,他真的以为自己做了几年的小厮庄主给了他点好脸色就可以高攀了吗,哼,庄主怎么会看上他那,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奴仆而已。谢风越看凌楚怀中的那件白衣,越是不爽,心中有种火气向外涌。   “凌楚还有事先离开了,请谢堂主见谅。”凌楚看见谢风逐渐黑下来的脸色,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加快步伐溜走了。   谢风握紧了双拳,愤愤的放下了,他怎么会跟一个小厮争宠那。这是在风寒山庄,即使谢风再恨凌楚,他也不能做什么,顶多惩罚惩罚凌楚,手上的力道也不敢加大,毕竟那二十鞭的滋味,他不想再尝试了。   冰灿放下了手中的账本,他抬头看了看黑暗的夜空,一轮皎洁的圆月,柔和的月光笼罩着山庄,他品了一口香茗,虽有些冷了,但幽幽的醇香依旧未散去,他烦闷的心情渐渐平和了。   冰灿重新拿起了扔在一边的账本,看见上面错乱的账目,他刚平缓的心情又被打乱了。   凌楚紧咬下唇,坚持着酸痛的肩膀用力端着木盆,轻轻敲了敲门,生怕打扰到冰灿,但夜凉,温水很快就会冷了。   “谁?”冰灿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意,他刚落下的笔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凌楚实在坚持不住了,无耐顶着冰灿寒意的目光进来了,他知道冰灿最讨厌别人打扰他,但凌楚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端来的一盆水全倒在地上,只好擅自闯入了。   “你怎么又来了。”冰灿的眉头紧锁,他总觉得凌楚最近和以前有些不同,似乎更加啰嗦了。换做以往他可能仅仅只是有些不悦而已,但现在他看了错乱的的账本后更是添了不少怒意。   “庄主,天色不早了,您也累了一天了,我打了一盆热水为您洗洗脚吧,这样也能缓解疲惫。”凌楚低着头没有看见冰灿满含怒气的脸色,不等他说话便上前去脱他的靴子。   凌楚小时候家里穷被爹娘抛弃,流浪街头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受尽了苦头,后被老庄主看见又念他身世凄苦就带入庄中做了冰灿的书童,那时他刚到府中备受老庄主的照顾,引来很多人的嫉妒,因此吃了不少苦。凌楚曾想过放弃,但他和冰灿的朝夕相处,天天看着冰灿读书写字,那个念头渐渐淡忘了,小时候的磨难他已经经受过了,又怎么会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后来老庄主去云游,冰灿接任了庄主,他们相处的时候就更少了,凌楚照顾冰灿已经形成了自然,根本不需要他再吩咐了。   “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吩咐小厮去做。”冰灿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凌楚回来就为了打一盆热水,倘若他需要的话,他自然会吩咐下人去做的,根本无需凌楚再跑一趟。   凌楚摇摇头,他不想让别人服侍冰灿,那些小厮哪有他的心细致。   “庄主,烫吗?”凌楚试了试水温略有些热,他抚着冰灿的脚缓缓浸入水中,认真的按摩着每一个穴位。肩膀的伤痕又在隐隐作痛了,他极力忍住,低下头生怕冰灿发现任何异样,额头的一滴汗珠淌了下来,凌楚伸手拭去,额间都是水渍。   冰灿感觉有一丝舒缓,心中的烦闷渐渐褪去了,他放下账本,隐约见凌楚的左肩略有点怪异,轻轻用手碰了碰。   “呃。”凌楚按住左肩,一声痛乎从口中溢出,看来今天他是逃不过了。凌楚不想因为他而弄僵了庄主和谢堂主之间的关系。谢风本来就对那二十大鞭怀恨在心了,倘若再来一次,后果他就不敢想象了。   “你肩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冰灿扯下了凌楚的外衣,肩膀处虽未破但已经溢满了淤血,明眼看出是用内力打出的。   “天太黑了,我走得太快,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凌楚假装毫不在意的说,其实在冰灿推了那一下后,就更加痛了,只不过他不敢说出来,生怕冰灿误会。   “是谢风吗?”冰灿盯着凌楚逃避的眼睛说,他用舒缓的力道按着凌楚的肩膀。冰灿多半已经猜出了那个人是谁,没想到在经历了二十鞭之后他的皮又痒了。冰灿想不明白他一个堂主怎么会跟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童过不去。   “没有,谢堂主应该早就已经休息了,他怎么会在夜晚中出来,我真的是摔了一跤而已,休息一天就没事了,您不用再担心了。”凌楚感觉水温渐渐冷了,他想冰灿拭干水珠,但被按住了。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了。你现在还痛吗?”冰灿按着凌楚的肩膀,没有伤到骨头,仅仅是皮肉伤而已,幸好谢风并未下重手,否则凌楚的胳膊就废了,那他也不会轻饶谢风。   凌楚摇摇头,冰灿的手指抚在皮肤上一阵清凉,肩膀上的疼痛缓解了许多。他感觉头晕沉沉的缓缓低下靠在冰灿的膝上,心很疲劳,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休息过了。   “凌楚剩下的事我去叫下人去做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冰灿看见凌楚渐渐闭合的眼睛,推了推他,天冷他穿得又少,睡熟了可能会着凉。   “庄主,您也早些休息吧,凌楚先下去了。”凌楚细细的为冰灿试干了水珠,为他穿好靴袜,又擦干了地上的水渍,才端起盆离开了。   凌楚关紧了房门,生怕冷风吹入。他的身影融在夜色之中,凌楚站在门外看着屋内温暖明亮的烛光久久未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最近事情太多了   ☆、第 2 章   第二章   清晨耀眼的太阳拨开了重重乌云露出了灿烂的一角,一缕斜阳透过窗缝照射在床边,树枝摇曳,光影斑驳。   俊秀的年轻人伸出了白皙修长的手臂挡住了那刺眼的光芒,莫萧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缓缓起身,看见桌上那一摞书卷后,他扶住额头,无力的跌坐了回去。想起冰灿冰冷严厉的面容他无奈坐在椅子上,翻动着枯燥无味的书卷,拿起朱笔随意的批注了几笔,但又怕冰灿发现,倘若他知道自己草草了事后可能后果会更加严重。他再次翻了回去认真地看一遍,也好对冰灿交差。冰灿虽然表面上冰冷,一旦怒起来也不是他可以应付的,只好选择绝对从命了。   门外一阵吵闹声,让他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乱了,莫萧更看不下去手中的书卷了,他将卷册扔在一边,用力推开门,看看到底是谁大清早的就吵吵闹闹,扰乱了他好不容易才有的看书的兴致。想到一会无法和冰灿交差了,莫萧又是一阵头痛,他可不想再受一次责罚了,那样的苦他吃一回就够了。   “你们大清早的在吵什么?”莫萧推开门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不起,惊扰到莫少爷了,我们走。”管家向莫萧行了一个礼,准备带着众人离开。   “石伯发生什么事情了?”莫萧还未明白,他隐隐看见那个年轻人身上有伤,既然管家在这里他怎么会允许一群人打一个人,倘若大哥知道的话,管家的赏银恐怕又罚半了。   “少爷,那个新来的小厮偷东西,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所以我们才严刑逼供的。”管家很是无奈,他也不想做恶人,但庄主最讨厌别人偷东西了,倘若被查出来,他恐怕就必许离开了。   管家觉得那个小厮长得眉清目秀的,举止大体,怎么也不像是偷东西的人。管家认为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他就是不肯开口,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用刑了。   “他偷了什么东西?”莫萧看着那个年轻人单薄消瘦的身影,心下觉得这样的惩罚对他太严重了,有些不忍。   “他偷了一卷书。”管家如实回答,倘若那人喜欢看书卷的话问他去借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去偷拿,而且还不肯承认,在风寒山庄的刑罚是很重的,管家怕他身体单薄撑不住已经则轻处理了。   “你叫什么名字?”莫萧向那个年轻人走近,他的衣衫已经破破烂烂的,露出的皮肤布满了伤痕。莫萧感觉他的气息很想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一个俊逸的身影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莫萧苦笑了一下,他现在应该在京城的朝堂之中,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过是他想多了罢了。   “柳惜。”他低着头不敢看莫萧,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他已经沦落为一个低微的小厮还有何颜面面对莫萧。柳惜庆幸他服侍的是莫萧,但他又怕因为此事管家会把他赶出庄。   贵妃失宠,陆兵的罪恶再无法掩盖了,众多官员落井下石将陆兵曾经被贿赂的账本呈报圣上,皇上龙颜大怒,将陆家发配边关服役永世不得再入京城。陆源溪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满头银发日益衰老,听闻姐姐的死讯后,母亲忧伤过度而亡。他忍受着身心的痛苦,尊严的屈辱,多次想以死来解脱着无尽的黑暗,但他还有重病在床的父亲,他不忍心就这样离开。   “阿溪,好好活着,不要放弃。”陆兵的眼睛瞪得很大紧紧盯着源溪清秀的容颜,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儿子了,他害怕自己一撒手,源溪就会跟着离去的,他不能走他还年轻。   “爹,你真的收了那么多的贿赂吗?”源溪握住父亲枯瘦的双手,在他心中父亲一直都是清正廉明两袖清风的人,听到圣旨的那一刻宛若晴天霹雳,他不敢相信,他的父亲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陆兵的手忽然沉了下去,但他的眼睛依旧没有闭上。永世不得入京城的责罚或许对有才者很重,但陆兵很庆幸,他的儿子不用再进入那片淤泥之地了。   多年的徭役早已让源溪身心俱惫,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但父亲的临终遗言他不可不从,否则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爹,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他伸手抚上了陆兵瞪大的眼睛慢慢合上了。   源溪每天面对劳苦的徭役和官兵的鞭打,他对疼痛早就已经麻木了,每天唯一期待的就是坐在阴冷潮湿的房屋中一遍遍的默着“杂谈”,心中的那个身影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源溪不乞求能见到莫萧,他抚了抚自己额头的烙印,他已经不配再见到心爱的人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望。   三皇子出生大赦天下,源溪有了重见光明的机会,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了,他已经没有家了,昔日光辉的牌匾早就已经换下了。源溪不想再重回伤心之地,他果断的选择了风寒山庄,虽不能与莫萧相认,但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幸福就好了,他宁愿自己在莫萧心中永远是那个翩翩公子的身影。   “柳惜,你喜欢看杂谈。”莫萧看见柳惜手中拿着的书露出了杂谈二字。曾经那个人也很喜欢看杂谈,只不过陆叔不准,他就经常跑到山庄来看。莫萧流露出了伤感的神情,他们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见过了,也不知道他在京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升官。莫萧用力摇摇头,想把那人的身影甩出脑海之外,他那么有才华说不定早就已经成亲了。   “没有,少爷对不起,我不应该偷书卷,请您责罚。”柳惜赶紧把书藏在身后,但又深感不妥,他立即跪下了用力低下头,额间的秀发遮住了脸颊,他生怕莫萧会多想。柳惜无时无刻不期待着与莫萧相见,但他身份低贱,根本不配与莫萧相认。   “你倘若喜欢书卷的话,就来我房中看书吧。”莫萧没想到柳惜会突然跪下了,他连忙将他扶起,隐约看见他额头已经结痂的烙印。莫萧才明白柳惜为什么一直低着头,幸好他没有问出口,也难怪他一个气质不俗的人竟会来庄中做小厮。   莫萧很讨厌看书,因为源溪的缘故他翻看书卷的次数才多了。他正惋惜书房的书被荒废了,幸好有一个喜欢看书的人在,书卷才不至于被丢弃在哪里。   管家感叹莫萧的大度,倘若换做是其他人绝对不会轻易把自己私藏的书拿给一个下人去看,简直玷污了书卷,况且还是身上有烙印之人。   “还不快谢谢少爷。”管家见柳惜愣在那里踢了他一下,庄中能留他已经不错了,怎么还不知感谢。   “谢少爷。”柳惜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莫萧的性子还像以前一样那么爽快,只不过物是人非他已经不是状元郎了,仅仅是一个低微的囚犯,根本不配站在莫萧的身侧。阳光下莫萧的容颜俊逸清朗,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虽仅隔几步,但永远也望不到边。柳惜的心愿已了,他终于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即使身为奴仆,心中的屈辱慢慢变淡。   “你以后就负责打扫书房,但你记住读书不是偷,想看就自己去拿吧。”莫萧看着柳惜一字一顿的说,他不知道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顽强的坚持到了现在,高贵的气质依旧没有一丝减退。莫萧欣赏的看着柳惜,他根本不会想到他面前的人就是曾经的状元,他心中的那个身影。   柳惜披散着头发,他不敢抬头去看莫萧的面容,也仅能看到他的靴面而已,这就够了,他要求的并不多。   莫萧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跑回了房间,倘若被冰灿看见他在偷懒就更不好解释了。他看见空荡荡的的房间才放心的关上门,最近冰灿心情不大好,怒起来肯定更恐怖,莫萧可不想惹他。   他皱着眉头拿起了书卷。   柳惜直到莫萧转身离开,才缓缓抬起头注视着他的背影,但一闪而过了,柳惜遗憾的低下了头,不过他整理书房应该可以时常见到莫萧的身影,他并不确定。不过以冰灿的性子,莫萧想不出现也不可能。   源溪记得莫萧小时候可调皮了,根本不怕他的爹爹和爹亲,只有冰灿才能制住他。想起莫萧被罚抄书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柳惜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哼,他以为少爷和他说几句话就能攀上高枝了,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样子,少爷怎么看上他一个下人那。”   “看他脸上的印记,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杀过人,还是犯了什么重刑。”   “是啊,真可怕,我们离他远一点。”几个下人站在一边对柳惜指指点点。   “大家都散了,快去干活。”管家喊了一声。   脸上的烙印是柳惜心中的痛,虽早已结痂,一旦触及依旧会滴下鲜血。那些人的话语刺痛了柳惜的心,他握紧了拳头,鲜血顺着指尖淌在地上,只要能看见莫萧,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再大的痛苦他都已经经历过来了。   凌楚端着托盘急冲冲的走向卧房,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他不敢贪恋这一时的温暖,迅速走入阴冷之处。   尽管冰灿手上的力道已经减轻了凌楚的疼痛,但他依旧被肩部的酸楚折磨了整晚,晨曦时才睡熟了,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就已经大亮了,他慌忙跳下床胡乱套好衣衫。   冰灿不喜欢吃早饭,除非是凌楚淘尽心思的去做,他才肯吃一点。冰灿每天的事务很忙,他又不吃早饭,即使有内力护体又怎么受得住那。凌楚心知自己起晚了,清晨有些慌乱,手上不小心被烫了几个泡,他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做的早饭冰灿一口都吃不到。   “庄主。”凌楚赶到时冰灿已经出门了,幸好他还能遇见庄主,不过他不知道庄主还肯不肯吃了。   “早饭你自己吃吧,我今天出去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你不用等我了。”冰灿停住了脚步,他不愿回来时在看见凌楚站在寒风瑟瑟中等待他了。   “庄主,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您多少吃一点,今天我换了一个新样式,您尝尝看。”凌楚失落的低下了头,再做最后的挣扎,但庄主多半不会吃了,他很自责,他在早起一会,可能他的辛苦就不会白费了。   “进来。”冰灿看见凌楚眼中的湿润,虽没有什么食欲,但心下有了一丝动容,他转身走进屋中。   凌楚迅速将碗端出食盒,摆在红木桌上,晶莹剔透的粥点缀着几片百合莲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庄主怎么样,合您的口味吗?”凌楚对自己很是自信,冰灿的口味偏清淡,他费尽心思才想出这道粥。   冰灿点点头,也难为凌楚了,现在还能找到新鲜的百合。他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时间不早了他该走了。   “肩膀的伤还痛吗?”冰灿看见凌楚额间有一层密汗,有些担心,那样的疼痛对练武之人并算不了什么,但对于凌楚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不疼了,谢谢庄主关心。”凌楚拭去额间的密汗,看见冰灿能吃下早饭,他的疼痛早就抛下了。   “你这几天就回房休息,不用服侍我,倘若有什么事情我会唤下人去做。”冰灿单手按住凌楚的伤处,他紧咬下唇但没有痛呼出来,冰灿皱了皱眉。倘若凌楚再这样坚持下去,他的伤根本不会好。   “庄主,我不用休息,真的没事。”凌楚执意坚持,他不知道他还能在冰灿身边服侍几天,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光,不敢轻易耽误。   “你回去好好休息。”冰灿有些不耐烦的转身离开了,他不明白凌楚为什么会执着于服侍他,他身边又不是没有小厮。   凌楚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冰灿的背影一点点远去了,或许他就不该奢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第三章   丝丝清风吹过,杨柳挥动着柔弱的枝条,凌楚额间的一丝秀发滑落,他伸手抚过床边,闭上眼睛转身离开了。阳光之下凌楚的身影消瘦而孤独,他一点一点的走远了。   终是要离开,即使付出了再多的感情剩下的也仅仅是回忆而已。凌楚站在门外,抬头仰望蓝色的天空,他走了,只会剩下一间空旷的房间,在冰灿心中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渐渐地随着岁月的流逝,山庄中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他曾经存在过。这样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吗,至少冰灿不会伤心。   凌楚低下了头,慢慢的走在那条熟悉的青石小路上,认真地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拥有这样的回忆就足够了。他一生最幸福的时间就是在山庄中度过的,现在快要到尽头了,凌楚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的去服侍冰灿,他不想给自己留下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已经没有以后了,失败者是绝对不会继续留在这个世上的,等待凌楚的只有冰冷荒芜的乱坟岗。   “凌楚,你怎么站在这里?”一个俊朗的年轻人经过,看见凌楚神情忧伤的站在那里,便走上前去询问。   “庄主外出了,我就是闲来无事四处走走。”凌楚淡淡一笑,隐去眼中的伤意,他的手假装不经意的抚过肩膀。   “我听说你肩上受伤了,现在好些了吗?”陈缘的关切的问,他单手抚上凌楚的肩膀查看伤势,却被他避开了,陈缘尴尬的收回了手。   陈缘刚到山庄的时候,看见凌楚受欺负,总在默默的帮助他。凌楚便时常为陈缘做一些粥送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凌楚渐渐逃避陈缘的好意,甚至特意去避开他。陈缘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淡淡的伤心。   “多谢陈堂主,我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我还有事先离开了。”凌楚点点头,打算转身离开。那些下人已经对他有诸多不满了,倘若再让他们看见,他恐怕又要吃苦了。   “是因为冰,那些下人吗?”陈缘咽回了即将吐出口的名字,好不容易能在山庄待了这么长时间,他不想再引起事端。为什么凌楚总躲着他难道怕冰灿误会吗,可是冰灿的心思从未在凌楚身上一分,他为凌楚感到不值。那样冷傲的庄主可不是凌楚能够奢望的。   “不是,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在意那些人的看法那,我只是怕对你的影响不好。”凌楚当初还不确定,但防患于未然,他就刻意的避开了陈缘,没想到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了。他抬头看看陈缘深沉的眼睛,心才缓缓放下,幸好他相信了,否则让他看出来,凌楚真不知道还怎么继续演下去,而且对冰灿也很不利。   “对不起,凌楚我误会你了。”陈缘握紧了拳头,他真傻竟然没有看出凌楚的心意,还在误解他因为冰灿而疏远自己。   “没事。”凌楚摇了摇头,倘若他真的在意那些下人的话,又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在冰灿身边待了十几年。   “凌楚,你。”陈缘看天气甚好,想带凌楚出去走走,他在山庄待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没有到外面走过吧。陈缘本以为凌楚会很开心,但没想到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他落寞的看着凌楚。   “凌楚有事先行离开了。”凌楚不敢看陈缘的眼神,加快步伐从他身侧离开了。他怕陈缘发现丝毫异样,那他近十年的辛苦就白费了,冰灿恐怕也会有危险。   陈缘叹了口气,看着凌楚渐渐远去的身影,缓缓转身走了。感情上的事只有一厢情愿,其他的他强求不来。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晚了,凌楚一直在追寻冰灿的脚步,而他却在岸边默默守候。   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坐在窗边,寒风吹拂着他如瀑布般的秀发。秀气的柳叶眉间一点朱砂痣,寥若寒星的眼睛平淡如水,脸颊白皙却有着一种病态美。他拿起桌上的冷茶仰头饮下,茶汁顺着光洁的下巴滴落在华服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容。虽是绝代风华的美男,但僵硬而冰冷的表情却失去了几分光彩。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个面容俊逸身材颀长的蓝衣男子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洛芷凝不经意的皱起了秀眉,纤指用力按住桌子。   “这里是我的府邸,我怎么不能来。”容玥挑了挑眉。烛光下芷凝的容颜愈加绝美,容玥拥住他纤细的腰肢。   “是啊,这里是你的府邸。”芷凝的面容重新回到了平静,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男宠,当然无权要求容玥。   洛家富甲一方,洛老爷生性多情,又偏好美艳女子就娶了不少位夫人。芷凝娘亲的容颜最美,深得老爷喜爱,她生下芷凝后,大夫人深恐自己地位不保就趁老爷不在时折磨她,她招架不住夫人的狠毒,早早就去了,只剩下芷凝孤苦伶仃一人。小妾病死了,洛老爷孩子众多,他当然不会关心芷凝的死活了。在府中的那几年芷凝的生活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那年冬天,大夫人终忍受不住芷凝酷似他娘亲的容颜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她狠心将芷凝赶了出去。芷凝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冰冷的雪地中,抱住肩膀,他发誓他一定要报仇,但他并有任何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离他远去,府中众人鞭打他的身体。猛烈的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裳,身上的伤口已经结成血冰了。   芷凝绝望的看着路人纷纷奔向了温暖的家,难道他就真的永远只能被人欺负吗,芷凝不相信,他终有一天会把那些欺负他的人都踩在脚下的。芷凝看见那个巨大的牌匾毅然决然的踏进了。他什么都没有但他拥有一副极致的皮囊。   “芷凝愿做您的人,请少主助我复仇。”芷凝闭上眼睛,他可以牺牲一切,但只要能为娘亲报仇,任何屈辱他都可以忍受。   芷凝抚着手中的白玉扳指,现在他已经做到了洛家族长的位置,但他失去了自由。虽表面上年纪轻轻便取得如此的骄傲很风光,他却不得不屈居于人下做一个卑微的男宠,尊严早在芷凝的衣服被扯尽时就已经丧失的一干二净了,他的余生只剩下屈辱了。芷凝绝望的看着远方,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   芷凝想过反抗,但他一个小小的洛家怎么可能对抗强大的暗楼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受,在黑暗中寻找光明。暗楼是武林的公敌,只要他肯等就不难找到同谋者一起扳倒容玥。芷凝已经忍受了多年的屈辱,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芷凝,你穿得这么单薄怎么还敢开窗户。”容玥转身关上窗户,他握住芷凝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怪不得这么凉。容玥皱皱眉,芷凝也是一族之长了,怎么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哪。   芷凝没有说话,忍住心中的厌恶,任容玥的手指触摸。唯有忍才能成大事,他终有一天会把自己所受的屈辱加倍的还给容玥。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容玥见芷凝脸色不太好,就未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仅仅是坐在床上为芷凝盖上被子。芷凝身体弱,容玥生怕他因刚才吹风而身体受寒了。   “没有。”芷凝闭上眼睛缓缓解下了衣带,露出白玉般的肩膀。容玥来找他不会有其他事情,无非就是想要他。芷凝用力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血肉,身体上的痛苦似乎无法压制漫长的屈辱的折磨。   “芷凝,小心受凉。”容玥按住了芷凝的手,他没想到今晚芷凝竟然这么主动。容玥的欲望渐渐抬起了头,但生怕芷凝再次受寒他还是尽力忍住了。   芷凝睁开眼睛看着容玥,难道他今晚不想做了。但容玥眼中暗藏情动的朦胧,让他再次绝望了。他用力咬住下唇,试图来抵制长夜的屈辱。   容玥单手抚上那娇嫩的红唇,白皙的指尖有一点鲜红,他看芷凝迷茫而痛苦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容玥对芷凝的感情其实早就已经变了,只是他还未意识到,等他看清自己的心意的时候,芷凝已被深深地伤害了。容玥即使付出再多的感情得来的也是芷凝的抗拒。   容玥已经把芷凝当做共度一生的伴侣,他更加在意芷凝的心意。但芷凝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用冰冷漠视来拒绝容玥身体上的接触。   “你不愿意就算了。”容玥握住了芷凝的手掌,小心地拭去了上面的鲜血。倘若芷凝不愿的话,容玥也不会去勉强他,他又何必用自残来伤害自己,容玥的心里有一丝淡淡的痛楚。   “没有。”芷凝闭上了眼睛,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沦落为男宠,不愿又有何用。   容玥看见芷凝眼中的悲伤才忽然想起,今天是他娘亲的忌日,他有些自责,他怎么能忘了。芷凝在他面前总是面无表情,不会流露任何感情。容玥心知他们之间还有很深的芥蒂,可能一时无法消除,但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芷凝不愿将自己的感情透露出来,容玥也不会强求,他想等,等芷凝愿意说出来。   “你好好休息,天气冷了小心受凉,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容玥为芷凝盖好被子,转身关好门融入黑夜之中。   芷凝平静的眼睛有了一丝波动,他推开窗户,猛烈的寒风吹拂他的秀发。娘,孩儿已经为您报仇了。芷凝握紧了拳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终有一天会离开这屈辱的地方,容玥,我会把你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一百倍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第四章   清风吹拂,各色的花瓣漫天铺地的在天空中飞舞,凌楚的皮肤略感一丝凉意,一缕斜阳照射在他的后背,感觉暖洋洋的,他的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一丝弧度。虽是躲避在黑暗之中,但对温暖也充满了向往。   一片翠绿的叶子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凌楚伸手接住了。看到树叶的脉络处几个小字,凌楚猛地向后退了几步,他小心地把树叶握碎,看着粉末散入空中,他生怕别人看见起疑,就沿着那条小路赶紧离开了。   凌楚早就知道庄中一定有内鬼,现在看来好像不止一个,否则消息也不会那么灵通,看来他以后必须更加小心了。   “对不起。”凌楚慌忙中似乎感到撞上了一个人,他未看来人,道歉后想匆匆离开。这条小路很幽僻,来人应该就是一个下人而已,他并没有太在意。   “凌楚。”冰灿的秀眉微皱,凌楚怎么会出现在这条隐蔽的小路上。   “庄主您不是很晚才会回来吗。”凌楚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庄主怎么会突然回来,凌楚生怕他发现了什么,心理更加慌张了。   “我有事提前回来了,”倘若不是为了抄近道,冰灿也不会走这条路的,他更没想到会遇上凌楚,不过他没有多想。   “莲子是在这里采的。”冰灿看见凌楚的手间有一些淤泥,恍然明白了那些莲子是哪里来的。   “嗯,不过没有了。”凌楚小声的说,略有一些遗憾,这个时节莲子本就是少,他能找到已经不错了,现在仅有的存货也已被用尽了,看来他又得挖空心思了。   “庄主,您忙了半天也累了吧,我在厨房煮了点清粥,一会为您送过去。”凌楚忐忑的心情一扫而去,他没想到庄主会为他找了一个借口,但总算瞒过去了。   “饭我自会让厨子去做,用不到你操心,我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吗?”冰灿突然加大了声音,难道凌楚就这么喜欢干活吗。凌楚逐渐包揽了他身边的一切活。他看见凌楚的身影在面前晃来晃去,心里有一种厌烦感。现在突然爆发了,冰灿心里没有半分的舒畅,反而更加沉重了。   凌楚看见冰灿怒意的面容,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他不过是想在离开前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好好照顾庄主,没想到却让他更加厌恶了。凌楚心中有一丝抽痛,原来一切都是他自相情愿。凌楚不会再出现在冰灿面前了,他只会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他,将最美好的回忆留给自己,带着心中的期望离开。   这样对凌楚真的很残酷,他没有感受过一丝幸福,只能在幻想中度过痛苦的余生。但他已经很满足了,上苍给了他一个留在心爱的人身边十几年的机会,他很幸福。   “对不起,凌楚惹您生气了。”凌楚最后望了望冰灿俊美的容颜,能拥有这样的回忆此生足矣。他转身离开了,不留一丝痕迹,只余身侧的一缕清风。   冰灿站在原地任微风吹拂他的衣袖,他看见凌楚落寞的身影渐渐远去了,心里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他想开口唤住凌楚,但那两个字含在口中却无法说出。离开了不是更好吗?也省得整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很烦心。   凌楚走得很慢,但他不敢回头,生怕看见冰灿厌恶的表情。许久过去,他不再期待了,或许他在冰灿心里就是一个下人而已。他悲凉的看着远方,这样也好离别时,庄主就不会伤心了,这一切让他自己承担就够了。   莫萧远远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他一阵心虚马上想调回头,但感觉身后一道炽热的视线,生怕冰灿已经看见他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莫萧走近时才发现冰灿眼神看向远方,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冰灿听见脚步声才把视线挪向了面前的莫萧,或许他已经失去了,但却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大哥,怎么了?”莫萧小声的说,他很少见冰灿流露出这样的感情。冰灿生性淡泊,极少流露感情,既是对他的爹亲也是如此,但莫萧虽好奇也不敢多问什么。   “没什么,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冰灿转身离开了,或许那一刻的错过,他和凌楚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将心中那一丝的感情波动暗藏在心底,冰灿看向远方将刚才的忧伤努力淡忘,但却越拭越深。   莫萧没有再说什么,冰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他默默地走在他的身侧。或许终有一天冰灿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只怕凌楚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就会渐渐绝望。   沉默的气氛有一丝压抑,莫萧的心情也逐渐沉闷了下去。娇艳的花朵已落尽了,剩下的不过是黏在枝上挣扎着在这世上留下最后一丝光彩,曾经的光辉褪去了剩下的不过是秃秃的枝头,不会有人记得它曾经的明媚。   “莫萧,那些书卷你看了吗?”冰灿问了一句,不过他对莫萧并没有抱任何期待。莫萧自小讨厌读书,只有源溪的劝告,他才勉强读下去。但随着源溪的离去,他说什么也不肯碰书卷一次了,或许是心伤的太痛了吧,莫萧想尽力去遗忘关于源溪的一切。   “看了一部分。”莫萧不敢看冰灿的表情,他对这个大哥可是充满了惧意,但他真的很讨厌看书卷,否则也不会触冰灿的矛头。   “不想看就不要看了,别太勉强自己。”冰灿看着莫萧逃避的眼神,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有忘记。冰灿不想让莫萧伤心,但又不愿太勉强他,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大哥谢谢你。”莫萧很感动,冰灿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就无法改变了,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变通。   冰灿看见源溪离开时,莫萧有多么的伤心,他不想让感情牵动着自己的心意,所以就把心中的那份情感深深地藏起来了,也伤害了深爱着他的人。或许等他回头的时候仅能看见凌楚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和手中的一丝清风。   凌楚恍惚间走了很远的路,脸颊被风吹拂的没有一丝知觉了,心依旧在沉沉的痛着,他抬头看去竟然走到了冰灿的书房,窗户大开着冰灿却没有在这里。   凌楚很自然的推开门走了进去,但看见桌上的书卷时,脚下的步伐却停住了。冰灿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也没资格在留在书房中。凌楚趁冰灿不在的时候最后为他整理了一次书桌,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似想用力去记住这里的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冰灿会渐渐淡忘他的,但凌楚却将冰灿刻在了心中。   凌楚看看窗外天色不早了,冰灿估计很快就回来了,他将砚台放在桌子上,关好门离开了。凌楚踏着寒风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隐约有几丝暗暗的光线,他没有点蜡烛径直走到床边愣愣的坐下了。凌楚伸手触及的是冰冷的床铺,没有一丝温度。他倒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的痛在漫长的黑暗中愈演愈烈。   莫萧走在青石小路上,看着夜色逐渐加深,洁白无瑕的月亮慢慢爬上了深蓝色的天空。他叹了口气,总感觉冰灿今天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但又说不上来。或许是冰灿多了一份他不易察觉的感情吧。   莫萧经过房间时看见书房依旧亮着烛光,他愣住了,许久才想起是他准许柳惜去看书的。莫萧没想到柳惜竟然这么喜欢看书,想来应该是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少爷吧。他感到一丝惋惜,否则高中的话又是一位朝中栋梁。   “柳惜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看书。”莫萧走过他身侧的时候,柳惜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书籍,他感觉柳惜真的很像那个人,他也是那么爱书如痴,只可惜他们怕是此生也不会相见了。莫萧不仅对柳惜多了一份好感,也算是寄托了对源溪的那份感情。   “少爷。”柳惜慌张的放下了书,赶紧低下头用头发遮住了额头上的印记,他不想莫萧认出他的面容。他留在莫萧身边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夜深了,书房冷你拿回房间去看吧。”莫萧看着柳惜瘦弱的肩膀有些心疼。他虽是很好奇柳惜头发下的面容,但也不敢轻易去撩开,毕竟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被揭开又是一片鲜血淋淋。但莫萧很像帮助柳惜走出心中的阴影,但是现在这样说出来或许显得太过唐突,可能时间长了柳惜终会直视那道伤疤。   柳惜点点头,他不敢多说话,生怕莫萧听出他的声音。他用头发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却挡住了他的视线。柳惜只能看着莫萧的靴面,而无法看到他俊秀的面容。他把头埋的更深了,或许莫萧看见他这副面容恐怕会很失望吧。   “夜冷风大,下次出来多穿些衣裳。”莫萧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了柳惜的身上,他有内功护体当然不怕寒冷了,但柳惜不一样,他握住柳惜硌手的肩膀,皱了皱眉头,都瘦弱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谢谢少爷。”柳惜握住外袍,眼中略有一丝湿润,自被流放后他就没有感受过一丝温暖,满眼中的都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柳惜的身体渐渐被温暖了,倘若光明一旦消失,他又再次面对冰冷的黑暗。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对光明不那么渴求了。   “不用谢,倘若不是你,我这些书也都荒废了。”莫萧笑了笑,看着柳惜离开后他才关上门离去了。他生怕柳惜等他离开后又留在书房中看书,柳惜身体本就瘦弱,长期熬夜更是对身体不好。   柳惜感到有一些遗憾,他又不能看到莫萧的背影了。源溪的额头被烙上印记,他终生不能以真容去见他心爱的人,但他没有怨恨过父亲,陆家的光芒太胜了,终有一天会倒下的。柳惜淡忘了过去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一个曾经的状元怎么能忍受下人的屈辱那,但他可以每天都看见莫萧的身影,柳惜选择了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第五章   夜凉如水,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挂在空中,柔和的光芒倾洒在大地上。微风吹拂着杨柳的枝条,树影斑驳。   “主人。”凌楚跃上房梁,单膝跪在黑衣人面前。   “最近有什么进展?”林音背着手开口问道。   “最近似乎债务上出了什么问题,庄主一直在忙而且每天都很晚才回来。”凌楚如实回答,庄中有内鬼,就算他想隐瞒也不可能。他似乎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林音应该是在试探他。那些不痛不痒的话,林音即使听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林音派凌楚接近冰灿,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不可能要的就是这些。但山庄的地契,凌楚作为一个下人是接触不到的。就算是十几年的时间,冰灿也没有完全相信凌楚,或许在他心里他真的就是一个关系比较亲密的下人而已,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凌楚,我对你如何?”林音看着凌楚在月光下的容颜,十分清秀,早就不是那个蹲在角落中满身是伤的脏兮兮的少年了。他叹了口气,果然是儿大不中留了,倘若凌楚叛变的话,他会选择亲自去处理他的。   “主人亲自把我救出暗楼,对我恩重如山,凌楚感激不尽,毕当用尽生命相报。”凌楚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当初凌楚任务失败身受重伤,即将被处理时,是林音救下了他。凌楚虽是感激不尽,但他不能做对不起冰灿的事情,他宁愿用生命来偿还恩情。   “我知道你爱冰灿,所以不忍心去伤害他,但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林音的眉头紧锁,凌楚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倘若他和冰灿联合在一起的话,林音必定不是对手。但他不会等到那一天,他会亲手清理门户。   “没有,凌楚不过是做戏而已,是绝对不会背叛主人的。”凌楚开口反对,但他马上就后悔了,庄中的内鬼已经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林音了,他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了。   “你不用解释了,”林音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凌楚“想知道他的心意的话,就给他吃下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对你动情。”   凌楚迟疑了一下,但没有伸手去接。这瓷瓶中装的必然是□□,倘若林音硬逼他给冰灿服下的话,他只好选择将全部的事情都告诉冰灿然后再自己离开,这样也对得起林音的救命之恩了。   “你放心这里装的绝对不是□□,倘若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随便试试。”林音将瓷瓶放进了凌楚怀中。   “药我已经给你了,吃不吃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好自为之吧。”林音转身消失在黑夜中了。   凌楚握住胸前的药瓶,他呆呆的坐在房梁上,望着满天的繁星。就算这药真的能试探出冰灿的心意,那又能怎么样,得来的不过是悲凉的答案。凌楚什么也不想知道,他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来欺骗自己,但即使在逃避终要面对事实。   如白玉般修长白皙的手臂打开了窗户,一张绝美的脸探出了窗外,用力张望着。可惜这里只有绵延的青山,清澈的小溪,几声隐隐约约的清脆的鸟叫,没有一丝人烟。即使再幽美的景色,貌美的容颜也无人欣赏。   芷凝靠在窗边,感受着和煦的阳光,他惬意的闭上眼睛,放下手中的书卷,向那分暖意靠近了一步。   小时候娘亲总喜欢抱着他坐在院子中晒太阳,可是那样美好的时光并不长久。随着娘亲的撒手人寰,芷凝的生活从此陷入了黑暗之中,不断的忍受他人的折磨。芷凝几乎没有像这样感受过阳光的温暖。他本以为夺回了洛家就可以不再忍受屈辱和痛苦,但他失去了自由和尊严。   随着阳光的移动,他向右靠了靠,或许现在是他多年来最幸福的时刻了,他不忍心错过。   芷凝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抱起来了,他睁开了眼睛,看见容玥那张近在眼前的放大的俊脸。他的秀眉微皱,容玥现在来做什么,倘若是晚上芷凝还可以理解,但白天就不能了。   “你刚接任族长还有很多不会的地方,可以慢慢学不急于一时,但熬坏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容玥将芷凝手中的书卷抽走,他看见芷凝略显苍白的脸色以为他又熬了一宿。芷凝年纪轻轻就当上家主的位置,肯定会有很多人愤愤不满,但碍于他身后的背景又不敢反抗。一旦芷凝病倒了,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他们必然会借题发挥,到时候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我的身体没事。”芷凝苍白的笑了笑,低下头自顾的脱着自己的衣服,可能是那晚因为他的缘故容玥并没有尽兴,才会等不及夜晚在白天就赶过来了。芷凝已经习惯了,他任雪白的肌肤被容玥抚摸,雌伏于他的身下。或许他刚开始还会痛苦用自残的方式来缓解心中的屈辱,现在他已经麻木了,但他并没有屈服,只有忍受才能为自己报仇。   “芷凝你怎么又在脱衣服,天气冷,小心着凉。”容玥皱皱眉头,将芷凝滑过肩头的衣服拉起来。还未关窗户就敢脱衣服,芷凝真当他不会生病吗?   “不脱衣服怎么做。”芷凝愣住了,难道容玥又发现了新花样。他拉过容玥的手,继续脱自己的衣服,反正都是要做的,又不会因他不主动就可以逃过一劫了。芷凝刚刚接任族长,手中还有很多事务去处理,他想赶紧结束,也好抓紧时间熟悉一下账务。   “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容玥握住了桌角,心中有一丝刺痛。他生怕芷凝会忙于事务而不在乎身体,才来看望他,没想到他却是这样想的。容玥知道他过去给芷凝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想尽力去弥补芷凝。   容玥已经不会去强迫芷凝去做任何事情了,但这样的改变在芷凝伤痕累累的疼痛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容玥看向了自己的腹部,或许他还做不到像父亲那样牺牲,以男子之身为心爱的人生下孩子,他现在仅能做到的就是遵从芷凝的心意。   “倘若我仅仅是为了发泄欲望,我何必天天来看你。”容玥看着芷凝面无表情的容颜,无力的靠在了床边,原来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没有一点作用,芷凝对他依旧充满了抗拒。他过去浪费了太多的时间错过了很多的机会,不知怎样才能走进芷凝的心中,将他的伤痛抚平。芷凝签下的是终生契约,容玥并不担心他会离开。   人总是贪婪的,拥有了美人的身体,就想他的心同样属于自己,但这二者是不宜兼得的。   纵然芷凝有倾城绝色,但容玥是暗楼少主,他什么样的美人不能拥有,何必只执着于冰冷的芷凝,或许他早就已经动情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哼。”芷凝冷笑一声,当初容玥除了他的美色,还看重的就是洛家在商界的地位,倘若不是为了这点容玥当初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他的要求。   芷凝握紧了拳头,他没有后悔当初的承诺,他只恨自己不够强大只能任容玥□□。芷凝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而狠绝,他终有一天会看着容玥倒在自己面前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芷凝,你恨我吗?”容玥看着芷凝埋藏在碎发之下的眼睛,即使那轻轻的哼了一声,他依旧感受到了芷凝的恨意。他过去是强迫芷凝做了很多他不愿的事情,他现在已经醒悟了,但错了就是错了,心中的伤口会留下伤疤。   容玥不知道倘若芷凝说恨,他能怎么样,会放芷凝离开吗。不,他做不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离去的背影。容玥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他醒悟的太迟了。   “没有。”芷凝勉强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还不能激怒容玥,他刚接任族长不久,根基还未稳固,他还需要这个强大的靠山。等他地位稳固了,在树立几个可靠的亲信,那时在想复仇的事情也不迟。现在芷凝的心思全放在了他的叔伯那些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人的身上,还来不及对付容玥。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怨恨我,我担心你会离开所以才让你签订契约,倘若你喜欢的话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我不会派人干涉。”容玥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看着芷凝娇嫩的红唇,一阵心动,用力吻上了。幸好芷凝没有说出他最害怕的话,容玥在心中更加珍惜芷凝,他会用尽全力来弥补当年的过错。   “真的?”芷凝原本闭上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他没想到容玥会将监视他的人撤去,虽然依旧不能得到自由,但为芷凝寻找帮手提供了有利的条件。虽然天下之大何处没有容身之所,但一旦被暗楼盯上,天下变成了囚牢,终没有逃过的那一天。   芷凝露出惊喜的神情,他嘴上虽然这样问,但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容玥身为暗楼少主说一不二,没理由会为他这个小人物打破自己的规矩。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那,你这下安心了吧。”容玥看见芷凝终于流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他的心头划过一丝欣喜。容玥暗暗自责,他怎么早没有想到将暗楼的杀手撤去,让芷凝忍受了这么多年被监视的生活,幸好现在还不算太晚。   芷凝用力扯下了身上的衣物,紧紧抱住容玥,他准备用身体来报答容玥刚才的赦免。   “芷凝你刚接手族长之位,事务繁多,最近身体肯定会很疲惫,来躺下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做。”容玥看见芷凝眉眼中的疲倦之色,极力忍住自己的欲望,抚着芷凝躺下了,为他盖好被子。   “晚上不许开窗户,夜凉容易受寒。”容玥看着芷凝闭上眼睛后,才缓缓离开了。   芷凝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穿好衣服拿起桌边的那本书卷继续看了下去。他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露出坚定而冰冷的神情,只有尽快掌握洛家,他才有能力为自己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第六章   翠绿的枝叶上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缓缓滴落,融入大地消失了踪影。微风轻拂枝头,娇艳明媚的花朵在空中漫天飞舞,沁人心脾的幽香飘远。   凌楚将房门紧闭,迎着耀眼的晨光走了出来,他伸手接住了一片嫩绿的叶子,生命刚刚开始转瞬间却就结束了,凌楚感到一阵惋惜。   冰灿刚刚出去了,应该晌午才会回来,凌楚趁他离开的间隙将书房清理了一遍。他生怕下人太粗心将庄主的书卷放错了位置,只有亲力亲为他才放心一些。   凌楚站在书房前,并没有离去,他细细的看着他陪了庄主十几年的地方,想尽力把这一切都铭记在心中。最近的一些小动作应该是林音做的,他等了十几年,恐怕已经迫不及待了。凌楚没有多少时间,他只想把最后的记忆留在山庄。   庄主已经厌烦他了,凌楚只能远远的看着冰灿离去的背影,这样也好,离开的时候心中就不会有太多的留恋和不忍。他的离开只会让庄中缺少一个下人而已,这样再好不过了。   凌楚坐在书房前的地上,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面前略有些刺眼,他微微闭上了眼睛。阳光是这么温暖,但却不属于他。他没有过奢望,只是贪婪于这一刻的享受。   冰灿几日未见凌楚消瘦的身影,心中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他甚至以为凌楚离开了。但他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去寻找凌楚,只是在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的出现。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冰灿的心愈加的沉了,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心意,他只是觉得凌楚很重要,他一定要看见他。   看到远处那个单薄的身影,他的心才缓缓踏实了下来,仿佛找到了丢失的东西。冰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抚住胸口刚才的感情一闪而过,他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凌楚,天这么冷,你怎么能坐在地上。”冰灿原本想柔和的声音又突然严厉了,他看见凌楚坐在地上心中就涌出一阵无名火,无法抑制住。   “对不起庄主,凌楚知错了,这就离开。”凌楚听见声音猛地一抬头,看见冰灿那张略含怒意的面容,他马上行了一个礼后想转身离开。他没想到冰灿会这么早就回来,凌楚不想让庄主因厌烦他而耽误了庄中事务,他只能刻意避开他,远远的望着心爱的人的背影。   “凌楚。”冰灿看着凌楚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感情,伴随着凌楚的离开,他们失去了很多很多,再也回不到当初的美好了。冰灿开口唤住了凌楚,他的手微微抬起却用力压下了,冰灿太过在意他的地位,将心中那丝淡淡的情感用力压下了。   “庄主,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凌楚。”凌楚在听见冰灿的声音的那一刻就回头了,只是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一丝期待,或许能为庄主办事就是他的荣幸,但凌楚生怕冰灿会把他派去别院,那样他连最后一个远远看着冰灿的机会都没有了。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凌楚抬起头,用力望向冰灿,想记住他此刻的容颜作为今生的回忆。冰灿的命令他不会拒绝唯有服从。   “我不是说过让你多穿一些吗,你难道还要我说几遍才肯听。”冰灿的眉头微微皱起,凌楚照顾他得很用心,但却对自己一点都不在意。今天竟然还敢坐在地上,他看见凌楚眼中的伤意后,心中的怒火渐渐消了。   “以后凌楚会多加注意的。”凌楚低下头不敢看向冰灿,生怕他心中厌恶就会找借口把自己赶去别院。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只想最后静静地留在心爱的人身边,远远观望也好。   冰灿感觉凌楚更加小心翼翼了,他们错过的感情已无法再回来。可惜的是冰灿竟然什么都未意识到,只是任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在不断流失,或许等他醒来的那一天会有悔恨,但为时已晚失去的不会再来。   “这几日我的书房依旧是你收拾的。”冰灿可以肯定,一般下人是做不到凌楚的那份细心。但他感受得到凌楚的存在却看不到他的身影,他原本烦闷的心情愈加糟糕。冰灿看着凌楚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他很诧异,总觉得凌楚和以前相比变了许多,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凌楚点点头,冰灿如此细心,他私底下的小动作怎么会不被发现。他叹了口气,一时的满足,把他全部的时间都用尽了。   “凌楚你这几天为什么总躲着我,难道我有什么不对的吗?”冰灿不喜欢凌楚吞吞吐吐的样子,他想让凌楚将话说出来,而不是瞒在心中,那样他猜不到凌楚的心意,只能看着他的意志消沉下去。   其实在冰灿的心中还是很在意凌楚,但他却将那份感情深深埋在了心底,他不想动情。   “我还以为您很厌恶我,所以才不敢去书房,生怕打扰到您。”凌楚小声的说,他猛然抬头看到冰灿柔和的眼睛,难道他理解错了,庄主不是这个意思。凌楚沉默的眼神马上流露出欣喜的光芒,他还能继续留在冰灿身边。   冰灿才想起那天凌楚离开时流露出悲伤的眼神,或许那时就误会他的意思,他原想解释但压抑在心中没有说出口,由于事务的繁忙就放下了。但凌楚却将冰灿的话放在了心上。   “我当时心情不大好,你不要在意。”冰灿看着凌楚的眼神,他想让凌楚留下,但却不想明确的暴露自己的心意。   “您能留下我已经很好了,凌楚又怎么会在意。”凌楚激动地说,原来庄主并没有想赶他离开,冰冷的心渐渐回暖了,只要在最后的时间中能留在冰灿身边,凌楚怎样都可以,他并不在乎没有结果的付出。   “你的肩上的伤口还痛吗?”冰灿几日未见凌楚不知他的伤恢复的如何,但他却没有伸手查看凌楚的伤势,似乎这几天过去之后,他们之间又隔了一层纱,近在眼前,却永远都触摸不到对方的心。   冰灿不想动情,他更不想有任何弱点,他将自己的心用铜墙铁壁紧封了起来,凌楚却用血肉的身躯去用力的撞击,剩下的不过是满身的伤口和依旧坚固的墙壁。   “已经不痛了。”凌楚摇摇头,身上的痛早就已经没有知觉了,只是心上的痛更甚,他不敢抬头去看冰灿的面容,更不想给自己任何希望,他生怕他会不忍离开这唯一的一丝光芒。   冰灿看见凌楚的面色仅仅是略有些苍白而已,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他转身走向书房,许久身后的人却没有跟上来。   凌楚一片茫然的站在阳光之下,他距离冰灿那么近只有几步之远,却又相隔那么遥远。冰灿身上耀眼的光芒让他不敢靠近,他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凌楚怎么了,进来磨墨。”冰灿看见凌楚愣在那里皱了皱眉,难道他解释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是凌楚没有听明白,需要他在重复一遍。   凌楚听到后马上进来,站在桌边为冰灿磨墨,他低下头,假装不经意抬起头偷偷的看了冰灿一眼,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能轻易浪费了。   冰灿拿起书卷后,总感觉有一丝灼热的目光,他向身侧看去,凌楚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   “凌楚,你不用担心,风寒山庄永远是你的家,我绝对不会将你赶出去。”冰灿看见凌楚小心的神情,才意识到凌楚可能真的被他那句不经意的话伤到了。凌楚自小流浪街头,被思宇捡回了庄中,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心中的寄托,倘若冰灿将他赶出的话,可能对他太过残酷了。冰灿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虽想试图挽回,但失去的终回不来了。   “庄主,您真的不会把凌楚赶出山庄吗?”凌楚心知他的身份已不能再提任何奢侈的要求了,但他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奢望,倘若他可以逃过的话还能继续留在心爱的人身边,但这是不可能的,林音和冰灿之间必有一战,以风寒山庄的实力来说,林音必定不会赢,但他绝不打无把握之战。凌楚很担心,冰灿可能斗不过林音的那些阴谋诡计。   “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话吗?”冰灿放下手中的书,他不明白凌楚还在担心什么,风寒山庄虽不是江湖第一大庄,但它也不会连一个下人都养不起。只要凌楚想留下,他是不会主动赶他离开的。   “研墨。”凌楚刚张开口就被冰灿止住了,冰灿最近查账册已经够头疼的了,他不想再听到那些无用的感激的话。   凌楚这十几年中的辛勤,冰灿都看在眼中,他不能给他什么,唯一能给的只有一个温暖的住处而已。其他的冰灿都没有想过。   凌楚小心的用额间的碎发遮住眼睛,注视着冰灿认真的神情,许久,他感觉冰灿并没有发现他的目光,才缓缓抬起头光明正大的看着面前的人。   其实冰灿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不敢想,凌楚想要的他永远都给不了,倒不如早早的断绝了他心中的念头为好。虽然他面容冷峻,但内心却狠不下来,他无法接受凌楚的柔情,直视自己的冰冷。   “庄主喝些茶润润喉。”凌楚见冰灿手中的笔迟迟未落下,心知林音的手笔必定不会小,他手中的事情可能有些棘手,就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平静烦乱的思绪。   “凌楚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你回房吧。”冰灿看见凌楚的身影,平静的心情愈加烦躁了,修长的手指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好,凌楚先下去了。”凌楚点点头,转身将房门关紧。   柔和的微风吹拂着凌楚的衣袖,他不忍心浪费这奢侈的时间,静静的站在门外陪伴着冰灿。虽是看不到,但感受到他的存在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第七章   天色渐渐深了,太阳最后的一丝光芒隐退,幽幽的月光爬上了枝头。昏暗的屋中燃起了一丝烛光。   阵阵寒风吹过,凌楚将身体紧缩成一团,尽力挽留那最后的一丝热度。但他感到愈来愈冷,仿佛又回到了暗楼,唯一温暖的就是血液。凌楚的眼中一片茫然,仅存的意识渐渐也消失了。   冰灿放下手中的毛笔,抚了抚酸痛的脖颈。他刚想习惯性的开口唤凌楚,但闭上了嘴。凌楚可能已经回房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他倒了一杯茶饮下,虽然已经冰冷了许多,但苦味更浓。凌楚讨厌药汁,但他却必须让自己习惯于苦的东西。凌楚身为庄主,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弱点。   冰灿推开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他看到一片暗色之中却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紧紧缩在一个角落中。他赶紧走了过去。   “凌楚,你醒醒,地上冷,你怎么躺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回房间吗?”冰灿用力摇晃凌楚,伸手触及的皮肤异常滚烫,他恐怕是得了风寒。冰灿的眉头紧皱,他不是已经叫他回房休息了吗,怎么还守在这里,连自己得了风寒都不知道。他暗道自己大意了,天渐寒了,他竟然连凌楚站在外面都不知道,幸好他出来看看,否则凌楚恐怕会病的连意识都丧失了。   冰灿没有多想,直接将凌楚抱回了房间,为他脱下靴子,盖好被子。   “渴,我好渴。”凌楚的脸颊通红,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热,不停地想向那条清澈的小溪靠近,可惜小溪愈来愈远,他怎么也无法靠近。   冰灿感叹凌楚果然是烧糊涂了,他将凌楚胡乱飞舞的双手按在被子下面,转身飞快地倒了一杯茶。   “凌楚慢点喝。”冰灿将茶杯喂到凌楚的嘴边,他马上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冰灿生怕他呛到就将茶杯稍稍的移了一个位置。   凌楚看到马上就能接触到的清凉一下不见了踪影,立即崛起了小嘴,用力向冰灿怀中靠去。冰灿看到凌楚的表情反而感到有一些孩子气,他没有推开怀中的人,而是将他的身体扶正,小心的将茶水喂到凌楚嘴边。他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冰灿将茶杯放到了一边。   “凌楚还要吗?”冰灿未发现他的声音意外的柔和了许多,那份藏在心底的感情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   凌楚摇了摇头,他又感觉有一些冷了,用力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就像当年躲避那帮乞丐的踢打一样,即使尽力护住了,但还是挨了好几脚。   冰灿将凌楚的身体放平,他起身准备出去找大夫,凌楚的风寒很严重,恐怕是拖不得了。   “不要走,不要走,好吗?”凌楚忽然感到心中的那一丝温暖渐远了,他慌忙的抓住了冰灿的衣袖,他虽表面上默不作声,但内心十分脆弱,他害怕孤独冰冷,更恐惧已经感受到的温暖突然离去,那样他更加无法接受,他宁愿从未得到过。   “好好我不走,你安心的躺下休息吧。”冰灿听见凌楚哀求的声音,心中的那丝柔软被触动了,他抚着凌楚的被角安慰道。   “不要抛弃凌楚,凌楚什么都会做,求求您不要抛下我。”凌楚感觉自己好冷,就像孤身一人待在冰冷的世界中一样,触手所及的都是寒冷。他感觉那丝温暖愈来愈远了,跪在地上绝望的看着无尽的黑暗。   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将小男孩狠狠的扔下了,她无视男孩的哭闹绝情的离开了,任泪水滑过脸颊滴在冰冷的雪地上。对不起孩子,倘若娘有一天得到了正室夫人的位置,会接你回来的。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就算把孩子留在身边,他也会受众人欺辱的,倒不如用尽全力去搏一次,或许可以爬上正室的位置。   但她即使得到了心中永远也不会安宁的,那个尊贵的位置是她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去换的。   那个小小的男孩看着娘亲离开的背影,渐渐停止了哭闹,他知道娘亲是不会再回来了,他只有变强才不会被欺负。   凌楚没有再哭泣过,但此时在冰灿温暖的怀抱中,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他的意志已经不太清醒,所以就任苦涩的泪水滴了下来。   冰灿看见凌楚眼角的一滴晶莹的液体,伸手拂去了。冰灿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凌楚时的情景。那个小男孩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满身的伤口,他紧紧地缩在墙角,但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示弱,那时他就感觉凌楚一定有一段痛苦的过去,这么多年来,凌楚从未谈及过他的身世,冰灿不愿去戳他的伤疤所以就一直都没有询问。   但现在凌楚将他心中的痛苦毫无掩饰的表露了出来,冰灿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凌楚,生怕他结痂的伤口再次滴血。   “凌楚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永远都不会。”冰灿看着凌楚的容颜,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融入了太多的感情。   “你骗我,你最后还是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凌楚紧紧握住冰灿的手,眼角有更多的泪水滑落。暗藏在心底的感情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后来,凌楚偷偷的跑回去了,他看见衣着华贵的娘亲坐在父亲身侧。他想开口唤一句,却发现他的娘亲看他的眼神是多么的惊恐。凌楚的心已经麻木了,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暗楼中,等待在持行任务中的死亡。他奋斗了那么多年,终于拥有了回家的机会,才发现他已经没有家了。儿时娘亲的那句话苦苦支撑着他在暗楼激烈的斗争中存活下来,原来那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她抛下了自己的孩子,就从未想过要找寻回来。   “我怎么会骗你那,山庄就是你的家,只要你想留在这里,我绝不会赶你出去。”冰灿的手被紧紧握住,他看着凌楚眼角的泪水,有一种无力感,他不知道怎样劝说凌楚,他才很相信。   “你真的没有骗我?”凌楚依旧抓住冰灿的衣袖不放,他已经被欺骗的不敢再相信了,他害怕再次受伤。   “真的,我没有骗过你。”冰灿小心翼翼的抽出衣袖,他忽然感到凌楚比小孩子还要难缠。在冰灿马上就要看到希望的时候,凌楚的手再次抓住了他的袖子。   “不要走。”凌楚感觉手中空空的,心里很恐慌,生怕又留下自己一个人待在黑暗之中。他已经被伤过一次,就更害怕被伤第二次。   “我想在去叫大夫,一会就回来。”冰灿用柔和的力道将凌楚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放了回去。   或许他都没有意识到他竟然这么有耐心。   凌楚被风寒折磨了许久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冰灿趁机走出房门,他已经为凌楚的难缠感到害怕了。   房门被推开了,深夜中透出了一丝光芒,随即湮灭在黑暗中了。烛火甚弱,终是敌不过强大的夜色   莫萧伴着皎洁的月光散发的柔和的光芒,慢慢走回了房间。他终于把冰灿交代下来的任务全部都完成了,心中一阵轻松。寒风吹拂着莫萧的衣袖,他抱住了手臂,早知道夜晚会这么冷,他就把书卷抱回房间了,但他同样也不会在看一眼。莫萧碍于冰灿严厉而冰冷的那张脸,他不得不冒着严寒用功。   莫萧经过书房时,不经意的望了一眼,依旧燃着微弱的烛光,他皱了皱眉,用力推开门。   “柳惜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拿回房去看吗,夜冷容易受寒。”莫萧庆幸自己瞟了一眼,否则柳惜真的会在这里看到天亮。他不知道柳惜为什么对书卷这么着迷,难道他从小的志向就是考中状元,莫萧很不理解,在他眼中书卷枯燥无味有什么可看的。   “少爷。”柳惜下意识的将面容深深隐在头发后面,倘若莫萧看到了他的容颜,他恐怕连追随他身影的机会都没有了。柳惜不敢将心中唯一的希望都失去,那他还剩下什么。   “我已经允许你留在书房,这里的书卷你随时可以看也不急于一时。今天已经很晚了,你现在把放下书立刻回房休息。”莫萧心中一阵恼火,他已经把书房交给柳惜打理了,他怎么就一定要急着看完。反正今后的时间也很漫长,以柳惜的身份,他离开山庄的可能性不大,更不会参加科举。   柳惜的性子和那人很像,只不过莫萧总会将他手中的书夺走,强令他躺在床上休息。随着那人的离开,莫萧到习惯了熬夜,怎么也无法改掉。   “是,柳惜这就离开。”柳惜将手中的书藏到了衣袖中,想趁莫萧不经意走出房门。但他的这个念头落空了,莫萧伸手将他藏起的书夺走了。   “书怎么会湿了。”莫萧狐疑的看着柳惜,他这么喜欢读书卷,应该会很爱惜,但这本书已经完全浸湿了,还缺少了很多张,必然不会是不小心掉进水中。   “对不起少爷,柳惜不小心将书掉进水中,请您责罚柳惜。”柳惜拉了拉衣袖,极力掩盖着身上的伤口,他不想让莫萧知道白天的事情。   那些年服役的生活让柳惜对身体上的疼痛早已麻木了。但被殴打的屈辱却让他永生都不能忘记。倘若不是为了心中的那道背影,他恐怕早就放弃了。   柳惜想连夜将残破的书卷补齐,没想到还是莫萧发现了。他向后退了一步,心里不想莫萧再追问下去,他生怕那些人误以为他在告状,今后的生活恐怕会更加艰难。   “那些下人又在打你,书也是他们弄湿的,对吧,你为什么要把全部的错误都揽在一个身上,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不说忍在心中,他们以后还会欺负你。”莫萧看见柳惜的衣袖遮掩不住的伤口,他握住柳惜的手臂,将衣服撩起,上面布满了伤口。他的心中涌出一道怒火,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了。   “没有少爷,都是柳惜的错您不要再问了。”柳惜将手臂收回,不停地向后退着,这些伤相比过去而言已经很轻了。他能留在山庄就已经够了,其他的他不感再奢求。   “抱歉,是我疏忽了,以后你就呆在书房中,哪里都不要去,剩下的事情我会和管家去说。”莫萧忽然明白柳惜畏惧的来源,是他考虑不周,没有提前和管家说清楚。柳惜本就身份低贱,又受此优待,当然会惹人妒忌了,倘若莫萧在明显的袒护他,恐怕形势会更加糟糕。   “没事的,柳惜现在很好,不用您再为我多费心了。”柳惜很害怕莫萧的关心,他生怕自己接受惯了温暖,就再也无法忍受冰冷的黑暗。他已经不是陆源溪,怎能要求莫萧对他还有那一份心意那。   “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不用再来书房,倘若你想看什么书,我会派人为你送去。”莫萧吹灭了屋中微弱的烛火,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一道柔和的月光倾泻在窗边。   “可是。”柳惜没看见莫萧的脸色已经怒了,他犹豫的着不肯离开,那本书他还没有抄完。   “可是什么,这么晚了,你现在给我立刻回房去。”莫萧严厉地说,难道非要他用命令的语气说,柳惜才肯听话吗。   柳惜回头看了看书房,无耐的离开了。莫萧看着柳惜离开后,才走回了房间,可惜天已经微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第八章   清晨树枝沐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露水晶莹欲滴,终于落在地上消失了踪迹,一缕晨曦的光芒斜射在窗前,杨柳柔嫩的枝条遮住了大半的光亮。   一块细小的光斑在凌楚白皙的脸颊上晃来晃去,他似乎在黑暗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伸手想要抓住那片光芒。   冰灿抬起了趴在床前的头,看着凌楚胡乱飞舞的手,皱了皱眉,伸手握住了。他甚至怀疑凌楚都没有睡熟,他刚把手放开不想凌楚就察觉到了。但凌楚倘若苏醒了绝对不会做这样越距的行为。   凌楚感觉自己的手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慌张的心渐渐踏实了下来。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冰灿疲倦的神色。   “庄主,您守了我一整晚。”凌楚想坐起来,但酸痛的身体似乎没有一丝力道。他只记得他昨晚似乎很冷,渐渐地就睡过去了。难道是庄主将他抱进来了,凌楚不敢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   “我扶你起来喝药。”冰灿的手被凌楚紧紧握住无法动弹,他晃了晃手臂示意凌楚,不然一会药汁冷了,药效就会减半。   凌楚才意识到他一直握住的是冰灿的手,他慌忙将手缩回来,他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庄主对他不过是普通的关心而已,但他心中还是很欣喜,头痛减轻了大半。就算是庄主对他有一丝感情又怎样,终归是没有任何结果。凌楚到希望冰灿把自己当普通下人看待,他离去的时候,冰灿也不会伤心。   冰灿抚着凌楚坐起来,他舀了一勺汤药喂到凌楚嘴边,可他低着头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愣在那里。   “凌楚,张口。”药碗已经不是很烫了,冰灿担心药冷了会更加苦。不知道凌楚会不会怕药苦,冰灿看着他的容颜。   凌楚张口咽下了,脸颊有一些微微发烫,他咬住下唇,不敢看冰灿的眼睛。凌楚已经决心离开了,他不想给自己任何希望,分别时会更加痛苦。   “庄主,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凌楚伸手抢过药碗,他生怕冰灿反悔似的仰头饮下了。药汁已经渐冷,略有一些苦味,他未皱一丝眉头。凌楚经过了太多的痛苦和折磨,这碗小小的汤药又算得了什么。   冰灿接过药碗放在桌上,他并未打算离开。或许是昨晚凌楚缠人的功效太过厉害,现在清净的他,冰灿倒有一些不适应。   “庄主,您不用担心我,我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凌楚感觉到冰灿紧盯着自己的视线,心里很紧张。冰灿从未这样看过他,难道他犯了什么错吗。凌楚想过庄主可能真的很担心他,但他不肯相信,或许是他想错了。   “凌楚,你身上怎么会有错骨钉。”冰灿犹豫了一阵但还是问出了,他在听到大夫的话时愣住了,他第一次见到凌楚时只有十几岁,那样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虽然可能会触及凌楚心中的伤疤,但他还是想确定凌楚流浪街头到底是不是因为仇杀。   那三个字传入凌楚耳中,尚余的欣喜的感情荡然无存,他紧紧咬住嘴唇,一股铜锈的味道蔓延在口中,他以为他会忘记,但巨大的伤疤□□裸的暴露在面前时,他依旧会很痛,麻木的心有一种窒息的痛楚。   冰灿看见凌楚痛苦的表情意识到他可能又误会了。就算他的爹娘真的是被仇家所杀,他只会尽力的去帮助他,而不是绝情的仅为了躲避事端把凌楚赶出山庄。   “凌楚,你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把你赶出庄中。你当年流浪街头是不是因为被仇家追杀。”冰灿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到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生生的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体中打入错骨钉,这样的痛苦连大人都无法承受,又何况是一个小孩子。   “不是。”凌楚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倒希望是仇杀,那样他也不会绝望的生活了这么多年。   “你不用欺骗我,告诉我实情,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你。”冰灿不敢肯定的说可以为凌楚报仇,风寒山庄虽实力不可轻视,但也天外有人,但让那个人不好过,他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冰灿完全没想到凌楚会承受了这样的折磨。   “谢谢庄主,凌楚的身体是天生的,根本没有任何仇家。”凌楚用尽全力将深藏在心中的痛说出口,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五夫人本以为自己生下孩子后可以向老爷邀功,以子为福,但她的儿子却天生体弱,筋骨比常人都要软很多,甚至以后都不能正常走路。她原本不稳的位置更加一落千丈,老爷时常外出经商,她的日子更加难熬,每天又忍受大夫人的欺辱。她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孩子尽全力去搏一次,或许还能登上那遥远的位置。   冰灿看见凌楚眼中深深地痛苦,他意识到或许事情根本就没有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他茫然了,不知道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到底对吗。气氛很安静,就像凌楚未醒时一样。但他心中已经结痂的伤口却被冰灿再次戳开了,涌出大片的鲜血而无法愈合。被伤害是一时的,但忘记却要用很长的时间,不知道这次凌楚又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将伤口忘记。   “凌楚,对不起,我以为我能帮助你。”冰灿悲凉的笑笑,这么多年来,他能看得出凌楚对他的感情,但他给不了凌楚想要的温暖,又无法面对他多年来的倾心付出。冰灿本以为他为凌楚解决了仇家的问题,他们就可以两清了,没想到却揭开了他已经愈合的伤口。冰灿抚上了凌楚的被子,或许他们注定要纠缠一生吧。   “凌楚又让庄主担心了。”凌楚摇摇头,再睁开眼睛时眼中的痛苦已全然退去了,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再提了,他更不想让冰灿知道这件事,他害怕被再次抛弃。   “你知道我很担心你,你还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中。”冰灿将被脚向上拉了拉,凌楚永远都是那一副平静的面容,他根本不知道他有过那样痛苦的过去。   “庄主,您不用在这里陪着凌楚,您也累了一整晚,天色还早回去再休息一会。”凌楚感觉冰灿坐在这里,心中无形中有一种压迫感。他过去只能远远的看着冰灿的背影,而今天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但却很不适应。   “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吗?”冰灿挑了挑眉,他看着凌楚消瘦的面容,心下已经有了一丝动容。深藏在心底的情感再一次流露了出来,他不想再努力忽视,冰灿选择尝试一次,他不想为今天的错过而叹恨终生,他已经错过很多次,不想看着最后一次机会慢慢远去。   “没有。”凌楚张口说道,“我。”他害怕冰灿误会就急忙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冰灿将身体靠在床栏上,他看到凌楚脸颊上的一抹绯红,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有些遗憾,其实昨天凌楚粘人的样子很可爱,但可惜今天醒来后就变得正常了。   “庄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凌楚将身体向里面靠了靠,他总感觉冰灿怪怪的,似乎不仅仅是脸上多了一些不常见的表情而已,还有其他的感情,在凌楚脑中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好了,你躺下好好休息吧。”冰灿看着凌楚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意识到他的感情可能转变的太快,凌楚或许一时接受不了。他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了,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冰灿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不用再苦苦隐藏了,心轻松了不少。   凌楚等待着冰灿离开后,疲惫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眼睛愈来愈沉渐渐睡熟了。   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迅速的翻过一页书卷,一滴鲜红沁了出来。芷凝绝美的面容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那些人的假账做的也太明显了,简直就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虽然他们并不敢在明面上谈论他,但背后的话语芷凝不用想都知道。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妾生下的孩子,能做到家主的位置,靠的不就是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吗?   芷凝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他终有一天会依靠自己的实力,将曾经侮辱他的人以百倍的痛苦如数偿还。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芷凝松开了紧握的双拳,神色恢复了平静。   “进来。”芷凝清悦的声音传出。   “是。”家丁低着头走入,眼神却不停的瞟向芷凝,他的容貌甚至比传说中的还要美上三分,阴柔而不娇媚,如芙蓉般高贵而典雅。他的眼神呆住了,停留在芷凝的身上无法移动,世上竟有此绝色佳人。   “我美吗?”芷凝的粉唇轻启,世上的人都是如此,就算是身处高位又如何,他不过会动用一切权力来得到他喜欢的美人。芷凝已经看尽世态炎凉,他活着一直在为自己洗去屈辱,却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家丁点点头后马上意识到自己失礼了,立即摇摇头,“老爷,陈老板求见。”   芷凝虽然很年轻,称呼他为老爷非常不适宜,但他强烈要求下人这样唤他。芷凝终于做上了那个位置,可他失去了很多,连最重要尊严都不曾拥有。他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他终会把这一切都夺回来。   “好,你下去吧。”芷凝起身,他准备去会会那个陈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第九章   云淡风轻,芷凝走在青石小路上,杨柳依依,小溪清澈水光波动,如诗如画。   房门微掩,芷凝伸手推开。一个身着紫衣华服的男子站在书桌前。他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过身来,看见芷凝绝色的容颜,略有些震惊,马上便恢复了平静。   “洛老爷,在下陈展。”陈展俯身作揖,谦逊而不失身份。   “陈老板年长我甚多,唤在下芷凝便可。”芷凝淡淡一笑,看着陈展并未过多注重他的容颜,不仅对他多了一些好感。   “洛老板是洛家家主,芷凝又怎是在下可以唤的。”陈展原本以为芷凝仅仅是依靠美色攀附权贵才夺得此位,没想到他言语谦逊深识大体,并未有一丝傲慢之态。陈展原本松下来的心又慢慢提起。那些消息仅是江湖谣言,不可相信,幸好他另有准备。不然就算芷凝年纪轻,他也不一定骗过他的眼睛。   “陈老板不必客气。”芷凝猜到陈展前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但洛家和陈家从未合作过,倘若陈展主动提出,芷凝愿意考虑考虑,他刚登上家主之位不久,根基又不牢固,怎会放过这个拉拢人脉的好机会。   “说来惭愧,近几年茶庄生意并不景气,陈某想过很多办法但无济于事。最近茶庄甚至有生存之危机,看着百年的基业毁在我这个晚辈的手中,实在无颜见祖上。陈展厚颜来求洛老板助我一臂之力,他日倘若有用得到陈某的地方,毕当倾力相报。”陈展眼中流露出沉痛的神情,他只能看着祖辈辛苦创下的基业在他手中消磨殆尽,有心而无力。   “你查到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芷凝看着陈展举止不凡,想必茶庄生意的消沉应该不是他经营不当而造成的,还有其他隐情。芷凝心中又有些犹豫了,虽然洛家实力强大,但他刚接手生怕会惹祸上身,又不想错失此良机。   “陈展不知得罪了何人,导致茶庄一直被巨大的势力打压,光景惨淡。”陈展苦笑了一下,那样强大的实力,就算他拼尽全力也只是飞蛾扑火。   听到陈展提及强大的势力,芷凝首先想到的就是暗楼,但根本不可能,暗楼是杀手之楼又怎会管生意场上的事情。   “那陈老板的意思是想与那股势力对抗到底。”芷凝对陈展多了一丝同情,他们命运相同,都是被强势逼迫着何来不帮之由。但他不确定,陈展会不会因畏惧而中途放弃,那样他的援助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要茶庄在一天,陈展就会坚持一天。”陈展坚定的说,不过倘若洛家不伸手的话,茶庄很快就会不存在,他多年的辛劳就毁于一旦。   “好,陈老板,芷凝愿意助你一臂之力。”芷凝的声音如滴水般清澈动听但暗含一丝威严。只要他决定的事情,他就不惜一切代价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芷凝不是未担心过那股黑暗的势力,但陈展亲自来找他就说明他心中一定有把握了,芷凝愿意尝试一次,也好树立自己的威信。他所做的一切为了洗去身上的屈辱,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值得。   “多谢洛老板,在下不胜感激,愿倾全力为你效劳。”陈展行了一个礼,听到芷凝答应后,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陈老板多礼了。”芷凝的眼神不停的飘向窗外,他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行离开,改日我邀请洛老板在商谈其他事宜。”陈展识趣的说,他看见芷凝心不在焉的样子,应该还有其他事情。   “好,我们改日再见。”芷凝点点头,推开门目送陈展离开。看着陈展渐渐消失的背影,他才想起那点不对劲,窗前的树影似乎突出了一点。   芷凝刚转身就发现那倒蓝色的身影立在自己面前。他心中原本淡去的厌恶更甚,原来容玥从未想过放松对他的监视,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芷凝何德何能劳烦您亲自监视。”芷凝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拉下了衣领,冰冷的看着容玥。他其辱了他那么多年,怎么能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监视,你误会了,我不过是办事恰巧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你。芷凝,我的话说到做到,难道你还不很相信我。”容玥的话语中有一丝失落,他将糕点放在了桌上,或许芷凝从未相信过他,原本准备一片心意也渐渐淡去了。   芷凝意识到他刚才忽视看见容玥的面容,未控制住自己的心情,火气有点大,他沉默的低下了头,不敢看容玥的眼神。气氛变得有一些压抑,芷凝在沉静中等待容玥的反应。他刚刚接手洛家,根基还不稳定,倘若容玥想惩罚他,突然将势力撤出,他恐怕过个连狗都不如,更不要提复仇,芷凝心里忐忑不安。   幸好他还有一副较好的皮囊,容玥对他还未失去兴趣。芷凝想放低身段来挽回他刚才的错误。   “芷凝,我刚刚去买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你尝尝看。”容玥看到芷凝伤意的眼神后认输了,他打开桌上的纸包,将一块糕点拿出喂到芷凝的嘴边,他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他不想再错过了。   那日芷凝微笑的容颜永远记在他的心中。芷凝爱得样子很美,但他从未笑过。容玥想让芷凝留在自己身边是真心实意,而不是迫于那张纸上的契约。但现在他做不到,不过他会用尽全力来满足芷凝的心意,只要他开心,他愿意付出一切。   “对不起,我刚才的心情不太好。”芷凝心下放松了许多,幸好容玥并未追究,他张口咬住了那块桂花糕,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口中蔓延。   “芷凝,喜欢吗?”容玥又送了一块糕点,他看见芷凝紧绷的表情柔和了不少,沉郁的心情渐好,幸好多亏了这包桂花糕,否则他和芷凝的关系又回到了当初。过去芷凝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容玥根本不会在意,但现在不同,他希望芷凝可以有一些其他的表情,他也方便知道他的心意。   芷凝点点头,他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容玥会送来这样的小东西。他嚼着柔糯的桂花糕,忆起娘亲的味道,但母亲的温暖他终不会再拥有,必须一个人面对世间的冰冷和黑暗。芷凝有时会痛恨自己为什么拥有这样一幅绝美的脸蛋,他受尽了屈辱,像女人一样雌伏在容玥的身下,但他凭借容颜为娘亲报仇了,上苍总是公平的,给了芷凝荣耀的身份,却让他受尽了屈辱。   “芷凝,你。”容玥张了张口,但停住了。他看见那人的面容,略有一点眼熟,他很想询问芷凝那人的身份,但这是他的隐私,又加上刚才的事情,容玥不想他们刚刚缓和的关系再次变僵。   “嗯?”芷凝看着容玥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他的手又伸向了纸包,即使温馨是短暂而虚幻的,但他可以有一个回忆的机会,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可不可以再笑一次。”容玥拭去了芷凝嘴角的一丝碎屑,他看得出他很高兴,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容玥不是看上芷凝微笑时更甚的容颜,他希望他能在自己面前真实的表露心意。   芷凝去拿糕点的手缓缓放下,他眼中的笑意消失了踪影,他不爱笑,他是一个男人却必须用容颜来维持让自己存活下去,这是他的屈辱,他讨厌这耀眼的容貌。芷凝根本不会在他厌恶的人面前展露他的笑意。面对容玥带给他的耻辱,他根本笑不出来。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会强迫你。”容玥看出芷凝眼中的挣扎,他过去强硬的要求芷凝,从未考虑过他的心意,容玥已经错过了,他不想再失去最后的机会。或许有一天芷凝会愿意为他袒露心扉。   芷凝为了他心中的愿望,勉强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作为一个男宠不就应该取悦于容玥吗。他加大手中的力道,握碎了糕点。   芷凝的心已经碎了,就算容玥付出全部的心意,也再难粘起。   “芷凝你不用这样,你不想笑就不要勉强自己。”容玥看见芷凝的笑容,心中有一丝苦涩蔓延开来,即使他已经变得温和了,但他过去对芷凝的伤害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在无法抹去了。   芷凝的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他冰冷的看着容玥,这一切都是容玥强加在他身上的,他怎么能不勉强自己。他为了复仇必须要容忍一切,即使放下身段求欢于容玥。   芷凝,我会等到你完全接受我,容玥暗暗说。即使他知道让芷凝从心中完全高兴的办法,但是他不能看着心爱的人从自己身边渐渐远去。可是他们这样的纠缠无非就是伤害对方。   他看着芷凝绝美的容颜却没有任何表情,微微抬起的手无力地放下了,他距离芷凝的心还遥遥无期,可望而不可即。   “少主,还有其他什么事情需要吩咐芷凝。”芷凝看着容玥如寒星般的双眸似乎泛起阵阵波浪,容玥不可能来这里只为看他一眼,或许还有什么隐情。   容玥已经多日未碰过他的身体,芷凝很害怕少主厌倦了他的身体,而将他另行送人。他握紧了双拳,等待着容玥的话语。那时暗楼的命令,即使他心中在恐惧,必须接受,除非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他已经签下了约定恐怕连死都不能。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好好休息,几日不见你都瘦了许多。”容玥尝试着走过去,他看见芷凝的容颜并没有什么变化,才放心的拥住了他纤细的身躯。果然是被伤的狠了,连相信都不敢。   听到容玥的话语,芷凝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不过他的心依旧紧紧绷起。看来他必须加快动作,否则他迟早面临被送人的危险。   “多谢少主关心。”芷凝将面容尽量变得柔和,容玥的怀抱很温暖,但他的心仍然是冰冷异常,不会有任何感觉。他一定要在容玥对他还有兴趣时,提早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第十章   翠绿的枝叶在光照之下欲显晶莹,松柏的身姿挺立,在微风中未有一丝动摇。凌楚走在小路上,感受着和煦的阳光,他感到一阵刺眼,但并未用手遮掩。这样的温暖很普通,但对凌楚来说却很奢侈,他从未真正的享受过,黑暗中的的冰冷沁到了他的胸口,他努力挣扎着却终滑落谷底。他能拥有像常人一样的身体就已经很奢侈了,他还能渴求什么。   凌楚走到门前停住了脚步。他的手缓缓抬起碰到门边许久又放下了,那日像梦一样,冰灿对他流露出了一丝温柔的感情,他沉浸在温馨中不肯离开,但梦终有醒的时候,凌楚被迫离开他渴望的温暖。他身患风寒,神智不太清醒,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梦中。   凌楚醒来的时候,冰灿已经离开了,他生怕推开门,看到的又是冰灿厌恶的表情。即使心已经麻木了,但伤口撕裂时依旧会感到疼痛。   他伸手抚着门边,微风滑过脖颈处,感到丝丝凉意。凌楚拉紧衣领执意站在门外,他依稀看见冰灿埋头伏案的身影,庄主辛苦了一上午,应该很累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迈出的步伐,他不想让冰灿因为看到自己而不高兴。   “凌楚,进来。”冰灿放下手中的笔墨,门外的人站了许久迟迟未离去,他就已经猜到是凌楚,但他大病初愈,怎么能站在外面吹风。   “是,庄主。”凌楚走进房间,低着头不敢看冰灿的容颜,他害怕他连最后的希望都消失了。他一直欺骗自己才有向前的动力。   “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难道就一定要站在外面吗?”冰灿尽力压低自己的语气,他看着凌楚深藏在碎发下的眼睛。在冰灿接任庄主的位置后,凌楚愈来愈喜欢看着他的容颜,那样的注视,让他感到很厌烦。   “凌楚害怕打扰到庄主。”凌楚看到冰灿不悦的神情,他应该站得更远一些,可是现在他恐怕连看到冰灿的背影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害怕打扰到我就不顾自己风寒未愈的身体站在外面吹风吗,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更担心。”冰灿的声音突然变大,凌楚的身体本来就消瘦,大病后更加清瘦了。冰灿虽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但他抓住了心中闪过的一丝感情,他不想再错过了。   “对不起,凌楚这就退下。”凌楚的声音十分微弱,他心中唯一的一丝光芒也破灭了,他在黑暗中跌跌撞撞找寻不到前方的路。   “凌楚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冰灿走到凌楚面前,他总感觉他最近似乎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什么。   凌楚咬住下唇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冰灿那张充满关切的面容,而并非他所想的冰冷的厌恶,难道他看错了,凌楚用力揉了揉眼睛,或许那天不是他的臆想,是真正存在的,只不过他真的不敢相信,他害怕拥有更怕拥有之后的失去,他宁愿从未得到过。他试图向前迈了一步,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冰灿眼中的柔情。   “怎么又呆住了?”冰灿看见凌楚愣在那里充满欣喜的眼神,他不就是表情柔和了一些,凌楚至于这么高兴吗,但他也心知他以前为了逃避那丝不寻常的感情,对凌楚是多么的冰冷。   身后的开门声,让凌楚的神情回了过来,他依旧不敢相信冰灿面容上的那丝柔意是真正存在的,他又不敢上前去摸一下冰灿,以试真假。他害怕醒来时又是冰冷,曾经的温暖不复存在。   凌楚曾经幻想过,只要他睡醒了,就一定在娘亲温暖的怀中,但他醒来什么都没有,依旧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食物的香气,让凌楚的胃蠢蠢欲动。冰灿以往都是埋头伏案,饭菜冷了再热,热了再冷,怎么今天这么准时。   “庄主,凌楚不打扰您用饭,先退下了。”凌楚找借口离开,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幻想,他抱有太大的希望,恐怕会承受不住失去的打击。   “我让你走了吗?”冰灿皱了皱眉头,他难得的将公事提前赶完,没想到凌楚却急着离开。难道他就这么喜欢站在冷风中吹着,看着他的背影。冰灿不允许他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   “庄主还有什么事情?”凌楚停住了脚步,站在书桌旁,他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冰灿的容颜,那丝柔意已经消退,果然是他看错了。   “留下来一起用饭。”冰灿再开口不觉又恢复到了原来的语气,他看见凌楚呆愣愣的神情,脸上努力的柔意终于坚持不住,他根本就没有耐心等待凌楚领会他心意的转变。   “这样不符合规矩。”凌楚站着为冰灿乘上一碗热粥,他并未坐下。他还不明白冰灿的意思,下人和少爷怎么能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算以前冰灿作诗被奖赏时,他也未从提出过这样越距的要求,凌楚不敢从命。   冰灿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凌楚冒着压迫感坐下了。他为冰灿布菜后放下了筷子,今天的菜式虽然陈旧,但口味偏清淡,应该很合冰灿的胃口。   “怎么不喜欢吗,我让厨子再做一些你喜欢的菜。”冰灿看着凌楚有些遗憾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认为他不喜欢清淡的菜,但他没想到他这样突然的转变会让凌楚很不适应。   “没有,很喜欢。”凌楚张口说道,其实他早就饿了,但是庄主还未动筷,他就夹菜很不合规矩。   “那就快吃吧,不然一会才冷了容易胃寒。”冰灿似乎才意识到凌楚的拘谨,他在凌楚的碗中夹了一块醋鱼,这样他就算碍于规矩也必须吃下去。   凌楚看着碗中的鱼肉,眼角划过一丝湿润,这果然不是幻想,他终于看到了渴望的温暖,但却不配拥有,尊贵的楼主怎允许他这一个污点留在身旁。他宁愿悄悄地离开,留给冰灿一丝美好的回忆。但他感受到了庄主的温柔,怎么舍得离开。凌楚不禁向冰灿身边又靠近了些许,他感受到冰灿的目光却不敢抬头。   “怎么还需要我喂你吗?”冰灿看见凌楚眼中的星光点点,不就是为他夹了一块肉吗,怎么就感动成这样。或许冰灿一个平常的举动,凌楚的心情许久不能平静。   凌楚慌忙摇摇头,他用筷子夹住了但舍不得放进口中,鱼肉有很多块,但冰灿为他夹得只有这一块,他或许以后都不会享受到了。   他迫于冰灿眼中的寒光,张口吞下,却不小心被汁水呛到,他单手捂住唇间,低声的咳着,胸口处有阵阵的疼痛,凌楚眼中的深意一闪而过。   “你慢一点,又没有人和你抢。”冰灿将面前的汤端起,缓缓为凌楚喝下。或许是冰灿过去太过冰冷,这样突然起来的温柔让凌楚感到十分虚幻而不敢接受。   “庄主,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冰灿的手指不经意的滑过凌楚的脸颊,凌楚的眼睛中布满水雾,他心中有一丝愧疚,他不过是林音派入山庄的一个暗探,怎么值得冰灿这样付出。开始凌楚整天面对那张冷冰冰的容颜,他幻想冰灿可以看他一眼,但当温暖到来时,他反而畏惧了,他们不会有任何结果。冰灿付出的越多,心就伤得越痛。   冰灿的眉头微皱,果然凌楚习惯他冰冷的容颜,但温柔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他不确定他是不是可以坚持到那一天,但他不想看见凌楚伤心。   “凌楚以后你就待在书房中,倘若有一天让我再看见你站在外面吹风,你以后都不用进来。”冰灿严厉的强调了一遍,他看见凌楚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还执着坚持的样子,心中涌出一丝怒意,他想看着自己,进来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站在外面,伤害身体。   凌楚对他的心意,他都能明白,但他不想动情,就一直躲避凌楚的感情。近来凌楚眼中的伤意,让冰灿心里有一丝恐惧,他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远去,但他什么也抓不住,只能任它渐渐远去。   “是,凌楚一定留在书房,只要庄主不厌烦我就好。”凌楚终于听到冰灿的准许,心中一阵欣喜随即又失落了下去,他这样做只会越陷越深。林音现在已经发现凌楚的异常,倘若他再没有什么动作的话,只会为冰灿带来危害,而不能帮助他。   冰灿已经懒的解释了,他又向凌楚碗中夹了一些菜。他舀了一勺粥,虽然样式差不多,却没有凌楚做的清香腻滑。   凌楚抬头不经意的与凌楚的视线相碰,他赶紧埋头吃菜。冰灿看见凌楚白皙的脖颈有了一丝粉嫩的颜色,嘴角微微翘起,又拾起放下的勺子。   一阵敲门声传来,凌楚慌忙起身去开门,他心里有着淡淡的伤意,幸福来的那么突然,结束的也那么快。   谢风看见那张清秀的容颜,眉头紧锁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大步迈入书房。   凌楚慌忙跑入黑暗中,别人的诽谤他已经听惯了,但他害怕谢风误会庄主。凌楚不想冰灿因他而有任何污点,他将怀中的瓷瓶掏出狠狠的扔向远处。他只要能留在庄主的身边就够了,何须验证他的心意,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身上的羁绊多了再也无法坦然的离开。   凌楚的身影渐渐远去了,瓷瓶落地时发出一声很闷的声音随即消失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天色渐暗,寒风愈加猛烈,残阳在蓝色的天空留下了血一般的印记,染红了清澈的小溪,杨柳仿佛沁在血光之中,壮烈而凄美。   凌楚看着殷红的天空,心中一阵惋惜,斜阳虽美但太过短暂,还未享受到它的美好便已经消失了。古人多用残阳来喻指凄惨的事物,但结束不就代表着开始吗,或许又是一个晴朗的明天。凌楚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   前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凌楚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几个健壮的下人正在殴打一个瘦弱的身躯,他拾起一块石子用力砸向出拳的人。   “哎呦”那人扶住后脑痛乎了一声,转身看见凌楚,脸上的怒意更甚。   “哼,你不过是一个不受庄主待见的下人,凭什么打我。”一群人放开地上的人,立刻将凌楚包围住了。他们早就看凌楚不爽,只是碍于冰灿的威严不敢对他怎么样,但最近似乎传闻冰灿对凌楚很厌烦,今天又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   “你们一起欺负他,那我为什么不能帮他还手。”凌楚厉声说,他远远看去那人似乎伤的不轻,这些下人就是欺人太甚,看他软弱就和在一起去欺负他。凌楚刚来时已经讨教过了,但他们碍于庄主的威严不敢欺负他,而这个新来的人似乎就不像他那么幸运。   “你,你一个下人凭什么教训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谢堂主是我表哥。”那人说话很硬气,并没有把凌楚放在眼中,谢风是他表哥,就算是庄主也要给他三分面子,他有何惧怕一个下人,不过这口恶气,他是非出不可。   “谢风,希望你不要为你今天说过的话后悔。”凌楚冷冷的看着那人,他本来是不想在庄中动武,但今天看来他不得不动用内力教训这个飞扬跋扈的人。倘若是他自己的话,凌楚不想惹事或许会忍下,但那人伤势很重似乎撑不下去了。   “大家都给我上。”那人首先动手一拳打向凌楚的头部,他早就看他不爽,凌楚现在没了靠山,他当然会狠狠额教训他。   凌楚躲过那人的拳头,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他跌倒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凌楚,根本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功夫。那些人站在后面愣在那里,渐渐有了退缩之意。   “你们也想和他一样吗,还不快走。”凌楚不愿在庄中惹事,但他和那人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更何况他还是谢风的弟弟,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于那些人还是少积一点怨恨为好。   “凌楚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那人揉着酸痛的胸口,被众人抬走了。   凌楚走向那人身侧,扶起他的身体,靠在自己怀中,衣衫褴褛,身上遍布的伤口很是刺眼,他握紧了拳头,刚才出手时是轻了,就应该把他的身体打残。   “你先忍一下,我带你去看大夫。”凌楚伸手撩开挡在面前的长发,柳惜想伸手拦住但酸痛的手臂没有任何力道,他只能任自己的屈辱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凌楚看见那张秀气的面容上一个深深的烙印,不禁惊呆了。   “陆少爷,您怎么会在这里。”凌楚看着柳惜眼神中深深的痛苦,他用柳惜的头发将那个屈辱的烙印盖住了。陆少爷不是高中状元,早就在朝廷当上四品官员,深受皇上喜爱,怎么会被刺字发配。凌楚握住柳惜粗糙的双手,心中有一丝伤感,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幸好皇上大赦天下,才能被放出来,否则他恐怕是一生都见不到莫萧。   “我是柳惜,你认错人了。”柳惜挣扎着站起来,身上的伤口溢出更多的鲜血,他无力的跌在凌楚身上。   “陆少爷,你不用躲了,凌楚怎么会认不出你的容颜。这些年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怎么会被刺字流放。”凌楚不知道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皇上如此动怒,源溪被流放,恐怕陆家也不会逃过这一劫。凌楚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源溪年纪轻轻便取得如此的荣耀,他心中的苦又有谁能知道。   柳惜低下头抱住双膝坐在地上,他心知他已经逃不过了,但那些事情太过复杂,又牵扯了一些朝中秘事,他岂能告诉凌楚,但这些年他过得甚为屈辱,就算说了又怎样,不过是徒增伤心,而不能缓解痛苦。   “莫少爷知道这件事吗?”凌楚脱下自己的外衣为柳惜披上,源溪曾经的身份那么尊贵,他怎么忍受得了这样的痛苦和屈辱。   “不要告诉他。”柳惜抓住了凌楚的手,他不想让莫萧看见他这副落魄满身是伤痕的样子,他宁愿永不相认,他害怕莫萧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真的会很绝望。   “为什么,你知道莫少爷从未忘记过你吗,他不敢去找你是因为他听到了你和公主订婚的消息,他不想让你尊贵的身份有任何污点。”凌楚不忍心看见他们近在咫尺,却忍受着思念的折磨。柳惜和莫萧只要把话说开就可以情无间隙,而他们却不一样,恐怕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连彼此看着对方的机会都不复拥有。   柳惜苦笑了一下,公主大婚不过是一个借口,他虽才高八斗但入不了公主的眼,皇上怎么可能让眼中钉做自己的女婿那。他没想到那一场误会竟让他们彼此错过了。   那一年,莫萧站在窗边,望向天空,满心苦涩却微笑着祝福源溪,望他和公主百年好合。源溪坐在冰冷而潮湿的牢房,孤独的看着那一丝狭小的空间,希望他不会在莫萧心中留下任何痕迹,他只要站在远处祝福他就够了。   “凌楚,我求你不要告诉他。”微风吹过柳惜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着,他的脸色愈加苍白,他抓住凌楚的袖子,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柳惜不想给莫萧任何希望,和一个被刺字的人在一起,只会玷污了他的人生,不会有任何好的结局。   那人因仗着与谢风有亲戚关系,出手就更加肆无忌惮,根本没有考虑柳惜多年来服役后瘦弱的身躯。柳惜虽忍得住疼痛,但体力却渐渐不支,他一直支撑着等待凌楚答应。   “那些下人看你身份特殊又是新来的,此后必定愈演愈烈,倘若莫少爷知道的话,你也就不用受这份苦了。”凌楚虽能帮助柳惜,他在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他中有疏忽的时候,只怕会被那些人钻了空子。   “凌楚,不要说,我求你。”柳惜嘴角溢出一丝血渍,他不愿因为自己而耽误了莫萧一生。陆家虽然已经被毁了,但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并未放过他,他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连累山庄。   “好,我答应你。”凌楚抱起柳惜的身体准备带他去看大夫。   “我仅仅是擦伤了一点皮,上些药就好了,不用去看大夫。”柳惜拉了拉凌楚的袖子,他不想他被打伤的事情让太多人知道,倘若莫萧听说后问起来,他不好回答。   “这怎么行那。”凌楚马上否决,柳惜的伤不是轻伤,则能自己处理,倘若引起炎症就更加糟糕了。   “凌楚,真的不用,我回房休息一天就好了。”柳惜挣扎着想从凌楚怀中下来,他并未把这伤放在心上,那几年的服役,他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但他熬下来了,身上的疼痛渐渐淡了,心上的伤却永远都无法忘记。他害怕会被莫萧发现,更怕他会追问起来,莫萧的关心,让柳惜不敢接受,他更怕他会忍不住,但他不能毁了莫萧今后的人生。   “好吧,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凌楚无奈的答应,幸好他还会一点医术。看那人只会用拳头硬拼的样子,柳惜不会受什么内伤,这就应该没什么大碍。   凌楚推开了房门,屋内昏暗阴冷,破破烂烂的床上一张薄被,根本不能御寒,狭小的窗户仅有一丝光线射入。   “你天天就住在这里。”凌楚的心头燃起一丝怒火,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了,这分明就是牢房,怎么能住人,他抱起柳惜直接走了出去。   “凌楚你不要生气,我已经习惯了,这里和当出相比已经很好了。”柳惜担心凌楚会把事情告诉管家,那样莫萧很快就会知道的。只要能继续留在这里,他再受怎样的屈辱和痛苦都无所谓。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扶你去我的房间。”凌楚看着柳惜消瘦的身躯,他不会把柳惜的身份告诉莫萧,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发现。只希望莫萧不要那么迟钝,等到柳惜的心冰冷的时候,才明白一切。   “谢谢你,凌楚。”柳惜按住凌楚的肩膀,他身份卑贱无以回报,只能说出这无用的两个字。   “说什么谢谢,只要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了。”凌楚笑了笑,希望他们最终可以走到一起,弥补他心中的那份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杨柳随着微风的吹拂伸展着柔嫩的枝条。   莫萧抚去肩头的一片落叶,他的眼神不由得望向了书房。柳惜已经两天没来书房,他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心。柳惜爱书如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他放下最爱的书卷,莫萧脚下的步伐有些错乱。   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的心缓缓放下了,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   “柳惜,这两天你去哪里了,怎么没来书房。”莫萧看着柳惜宽大外衣下的身躯更加瘦弱,他的心微微的刺痛。他原本也应该是大家少爷吧,现在却屈辱的做一个下人,他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对不起,少爷,我以后再不会为私事而耽误整理书房。”柳惜听见莫萧的身影,慌忙将抬起的手放下,用衣袖遮住手臂上的伤痕。他两天没来书房,莫萧起疑也是应该的,但柳惜不想莫萧问起他身上的伤的事情。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倘若你有事就去忙吧,书房也不用天天整理。”莫萧看见柳惜慌张的声音,担心他误会自己的意思,莫萧让柳惜去整理书房,只是想让他去看书卷,而不是真正的让他干活。   “谢谢少爷,柳惜去忙了。”柳惜点点头,用隐藏在深处的手臂推开房门,露出一道缝隙走了进去,莫萧的视线让他的心更慌张。他不敢面对莫萧,生怕自己的情绪不稳定,被莫萧发现丝毫异常,那样他恐怕连最后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天地虽大,但他头上的烙印却像枷锁一样,将他的屈辱永远的锁在身上,柳惜终不能站在阳光之下,世人厌恶的眼光早已将他的心戳穿,但他执着的坚持着心中的希望,远远的看着莫萧的背影活下去。   “柳惜你的腿怎么了?”莫萧感觉柳惜的神情很不对劲,他隐藏在身后的腿有些瘸。他细细的打量眼前的柳惜,发现他宽大的外袍下暗藏了许多已经结痂的伤口。莫萧的心情立刻差了许多,他甚至有些愤怒,柳惜那天是不是又被打了,所以他才不敢出现在书房。   “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天太黑,不小心扭到脚,过几天就好了。”柳惜应付道,他将身体隐在书房门后,莫萧已经发现了,他更怕他会深究。柳惜渴望莫萧的关心,但更惧怕他的眼神,他怕自己会深深陷入而无法自拔。   “真的是不小心吗,拿这些伤也摔得吗?”莫萧用力扯住柳惜的衣袖,那一道道的伤痕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的心被刺痛了,他想照顾柳惜,让他受伤的心渐渐愈合,却让他伤的更加重,莫萧迷茫的看着柳惜,他当初那样做到底对吗。   “少爷,真的是柳惜自己摔的,您不要再追究了。”柳惜想扯回手臂,不经意碰到了结痂的伤口,一阵剧痛,他咬住了下唇。山庄能不计较他卑贱的身份收留他,已经是柳惜莫大的幸运。即使再忍受如此的痛苦,他也不会在意。   “你难道就一定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中吗,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更加担心。”莫萧激动地说,柳惜已经在服役时受了很多伤害,他不想他在山庄中得不到一丝温暖反而更加遍体鳞伤。莫萧的眼神变得冰冷,倘若他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那他还留在山庄有何用。   柳惜抽回了手臂,小心的抬头看见莫萧眼中的愤怒。他很享受莫萧对他的关心,但他却不能靠近那丝温暖。假如他还是那个高贵的陆大人,或许也不需要逃避莫萧的感情,但他不是,他只是一个被刺字的下人,他怎么配得到莫萧的关心。   “少爷,柳惜不过是一个下人,不值得您这样付出。”柳惜向后退了几步,他不敢再接受莫萧的关怀,那样的温暖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即,得到时很温暖,一旦失去将再次陷入冰冷,他恐怕不能承受。   “下人,难道你就这样想自己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整理书房吗,你的气质高贵并不属于这个身份,没想到你自己先屈服了。”莫萧很遗憾,柳惜的气质很像源溪,但他却不是他,源溪的意志坚定,倘若他落到了这份田地,他绝不会屈服。莫萧苦笑了一下,他怎么能这样想,源溪早就应该待在驸马府中享福。   “我不屈服又有何用。”柳惜低下了头,他被屈辱的刻上了烙印,这一生就算结束了,他看着心爱的人而无法相认,内心时时刻刻忍受着煎熬,他早就想过放弃,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支撑着他。   “你真的就甘愿一生屈辱的活着,倘若你没有对未来抱有一丝希望的话,你为什么会彻夜苦读。”莫萧当初看到了柳惜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肯屈服的光芒,他才把珍藏多年的书让柳惜整理。但柳惜的话却让莫萧很失望,难道他的意志早就在服役中消磨殆尽了吗,莫萧不肯相信,他不会看错人的。   “我。”柳惜悲凉的闭上眼睛,他留在书房不过是为了寻找莫萧停留的气息,倘若不是这最后的一丝挂念,他留在世上还有何用,未来充满了黑暗,他根本不敢想象。   “你是不是担心你脸上的烙印,没关系,我会为你寻药除去,不留下一丝疤痕。”莫萧看着柳惜的意志渐渐消沉,很是心痛。他不忍心看着柳惜空有一身才华,但甘于在庄中卑微的做一个下人。   “除去了烙印又有何用,柳惜不劳少爷费心了。”柳惜摇摇头,皇上虽重创陆家,但陆家光芒过盛,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他的,即使去除了烙印又有何用,心上的枷锁依然在。   “你如此喜爱读书,难道不想去考科举榜上有名吗。”莫萧想激起柳惜的希望,考中状元是每一个读书人心中的希望,他不可能不为所动。   柳惜冰冷的笑了,笑容是如此的凄美。寒窗苦读,只为了高中的那一天。他们只看到了状元耀眼的光环,殊不知伴君如伴虎,站得愈高摔得越惨。陆家不是偶然,只不过皇上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让陆呈顺利成章的当了替罪羊,一举灭掉了整个陆家。   “柳惜谢过少爷的好意。”柳惜不想再回忆痛苦的过去,他站久了,微风吹过撕裂的伤口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他的腿略有些发抖。   “这些伤是谁打的。”莫萧走进书房后将门关上了,防止柳惜再次逃避。他才意识到他的话语已经偏离了最初的问题。倘若柳惜不说出来的话,只会让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莫萧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   柳惜低着头不肯说,他一直向后退。他不愿因为他而让莫萧落下了袒护下人的不好名声。柳惜也怕莫萧的斥责让那些人心生怒意,他今后的日子恐怕更加难熬。   “你不想说是吧,那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直到你说出为止。”莫萧坐在椅子上,看着柳惜,他的性子太安顺了,让他看着很心痛。这样的性格在山庄欺弱惧强的下人中,根本待不下去,他怕他今后受的伤更加重。   柳惜靠在角落中,等待着漫长的时间。许久过去,莫萧仅仅是换了一个位置,仍没有任何松动。   莫萧的耐心似乎已经消磨殆尽,他站了起来走向柳惜,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莫少爷,庄主请您过去一趟。”   “柳惜,你先留在这里,我不想等我回来之后,依旧看到你坐在这里。”莫萧看见柳惜瘦弱的身躯站在角落中,身体略有些发抖,心下有一丝松动,倘若柳惜实在不愿说出的话,他也不会强迫他。但莫萧不允许柳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倘若晚上柳惜还执意留在这里,他就必去采取一些措施。   柳惜看到莫萧的身影离开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曾经的殿上尊贵的状元郎,现在却沦落为挣扎着活下去的下人。柳惜的心里愈加痛苦,但他不忍心放弃,他苦熬了多年才得来的一丝温暖。   凌楚刚推开门便被一股强硬的气势逼了回去,他看着谢风满含怒意的面容,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他可是等了很久。   “谢堂主。”陈缘的声音传来,谢风脸上的怒意渐渐收回,他恶狠狠的瞪了凌楚一眼。   “你找凌楚有事。”陈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不过谢风的脸确实黑了下去。   “没有,敲好路过而已。”谢风愤愤的离开了,他是不会轻易放过凌楚。   “谢谢。”凌楚看着谢风努力忍住怒意的表情,不觉心中大快。他将身体微微倾斜,躲过陈缘充满柔意的眼神。他们不再一条路上,即使陈缘付出再多也不会有任何回报。凌楚心知那种漫长等待的痛苦,他不想给陈缘任何希望,失去的时候也不会太过伤心。   “凌楚,你。”陈缘伸手抓住凌楚的衣袖,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凌楚。他只能看着那道身影渐渐远去,而无能为力。   “我还有事先走了。”凌楚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他不想利用陈缘,那样对他太过残忍了,但倘若事情发展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凌楚会为了冰灿放弃一些,甚至包括他一直坚持的信念。   那丝淡淡的笑容,融进了陈缘心中,他看着凌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面前。陈缘已经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或许等这件事情过后,他会为凌楚找寻一个桃花源般的仙境,给他渴望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皎洁的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山庄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柳枝随风漂浮,映入房间的光芒若隐若现。   房间中的烛光明亮,凌楚端着手中的托盘,他放下的手又缓缓抬起,却始终未能碰到门边。他生怕打扰到认真伏案的冰灿。阵阵寒风吹过,凌楚担心站久了饭菜会变凉。   “进来。”冰灿听到脚步声,却迟迟没有听见敲门声,他皱了皱眉,他到底要说多少遍凌楚才会听进去。   凌楚推开门将托盘放在桌子上,饭菜的香味立即充斥着整个房间,他感到冰冷的身体有了些许的温暖。   “凌楚,倘若我不说,你是不是还会站在外面吹风,一直不肯进来。”冰灿看见凌楚脸上淡淡的笑容后,他的语气渐渐缓和了下来。他知道凌楚不想打扰到他,但他根本不需要他这样做。凌楚已经病过一次了,他不想他因为吹风再病一次。   “不是,今天的月亮很圆很漂亮,我想再多看一会。”凌楚的脸上滑过一丝忧伤,月圆之日,应该是坐在桌边与家人团聚之时。可他的家人在哪里,凌楚在被抛弃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家了,他孤独的在这冰冷的世界上找寻着容身之处。   “你可以进来看。”冰灿伸手推开了窗户,天空中的圆月很美,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看见凌楚眼中的伤意,心知他又忆起了儿时的悲痛。他想出声安慰,但却不知该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凌楚已经结痂的伤口。   “庄主,夜寒喝点酒暖暖身体吧。”凌楚俯身到了一杯酒递到冰灿手中,他用力将眼中的忧伤抹去,他不想让自己沉重的情绪影响到冰灿。今天是月圆之时,本应该是个喜悦的时刻。冰灿也应该很想念爹爹和爹亲,只是他们把山庄交给冰灿后就去云游四海了,再无踪影。   “庄主等等。”凌楚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什么。   “怎么了。”冰灿狐疑的看向凌楚,握住酒杯停在那里。   “没什么,干喝酒容易伤胃,庄主再多吃一些菜。”凌楚看着冰灿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为他的盘子中布了一些菜。   冰灿夹过盘子中的菜,点了点头,应该是凌楚亲手做的。凌楚对他的心意,他都看在眼中,可却迟钝的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幸好凌楚尚未离开,否则留在他心中的就只剩下一道背影。   凌楚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重重的叹了口气,凌楚或许还有思念着他的人,可他什么都没有,连离开时都不会有人记得他曾经存在过。   “凌楚你想家吗?”凌楚眼中的悲伤落入冰灿心中,他应该是很想念自己的家人,可这么多年来冰灿从未听凌楚提及一句,虽然担心触及凌楚的伤疤,但冰灿还是问出了。   “我已经没有家了。”凌楚孤独的坐在那里,抱紧了双臂。他曾经远远的看见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他的心愈加的冷了,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凌楚,过去的事情就把它忘记吧,你记住山庄永远是你的家。”冰灿握住了凌楚冰冷的双手,他不想在逃避凌楚的心。他或许隐隐的明白了凌楚伤痛的原因,他愿意用时间来等待他心中的伤疤渐渐愈合。   凌楚用力的点点头,冰灿的手很温暖,他不舍得放下。他一旦感受到了光明,就再也不敢走进黑暗中了。凌楚将身体缓缓移动,向冰灿靠近,但他又不敢接触冰灿的身体,他怕一旦过了那个度,连留在山庄看着冰灿背影的机会都没有了。凌楚不忍心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他渴望的看着那丝温暖。   冰灿的眼睛变得迷离而朦胧,他的心中涌出一丝火热,他手下的皮肤是那么清凉,宛如渴级的人看见一汪清泉一般,他用力将凌楚的身体抱在怀中,试图缓解身体中的燥热。   凌楚倒在冰灿怀中,全身浸在温暖之中,他的意识渐渐丧失了,将身体缩在一起,不想离开那丝温热。   冰灿感觉身体愈来愈热,伸手触摸到的衣服那么粗糙碍事,他用力扯去了,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幽暗的烛光下,他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享受着那沁人心脾的清凉。   冰灿的意识渐渐淡去,但他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用力吻上凌楚粉嫩的双唇,将身上的衣物如数退下,一夜的放纵,倾心相许,或许明天醒来又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凌楚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但只有一个晚上,他拥住了冰灿的身体,就算是梦也好,他心中无憾了。凌楚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那么美丽,那么忧伤。   莫萧踏着幽幽的月光走向房间时,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书房,果然亮着幽幽的烛光。莫萧推开门走了进去。   柳惜坐在角落中,房壁单薄又没有火炉,他紧紧的将身体蜷缩在一起,试图减少温度的丧失。   他听见莫萧的声音后,慌忙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书藏在身后。   “柳惜你待在书房就随意些,不要每次看见我都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莫萧感觉他自己的容颜虽说不上是极顶的,但也不至于凶神恶煞,柳惜怎么会一见到他就很紧张。   “嗯。”柳惜点点头,暗中将手中的放到了书柜上。源溪很喜欢这本书,几乎可以整本背下来,柳惜重新拾起这书卷,他静静的回忆自己和莫萧之间的一点一滴。用几年的美好回忆来度过余下漫长而痛苦的余生,这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了。但即使仅能看到莫萧的背影,他依旧感到很温暖。   “你吃过晚餐了吗?”莫萧看着柳惜的身影,愈来愈消瘦,锁骨很是突兀。他没见过柳惜吃东西,甚至怀疑他根本都不吃东西,否则也不会这么瘦弱。   “吃过了。”柳惜笑了笑,他能喝到暖的汤已经很知足了。过去他在牢房中吃的都是冰冷而馊掉的饭,每天还要干大量的活,他几乎都坚持不住,但心中那一丝微微的光芒支撑着他熬到了大赦的那一天。   “这就是你的晚饭吗?”莫萧看见桌上的瓷碗中仅有一些汤,上面飘着几粒大米,他皱了皱眉,难道柳惜每天就吃这些吗。   “嗯,汤很暖。”柳惜握住冰冷的双手,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恐怕汤早就已经冷了,他感到有些遗憾,但能看到莫萧的身影,柳惜已经不那么冷了。   “他们这样难为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说,难道就一定要憋在心里吗?”莫萧看着碗中凄惨的光景,很是愤怒,他们这样对柳惜,他竟然都不知道。莫萧已经找过管家,山庄有这样的下人存在,早晚会没落下去。   “他们没有难为我,每天能喝到热汤已经很好了。”曾经的源溪绝对接受不了这样屈辱的生活,可是柳惜变了,每天能静静的待在这里已经很好了,他还能奢求什么。   “你跟我来。”莫萧拉着柳惜的手走出门外,手心冰冷,他绝对不允许柳惜这样对待他自己。   “少爷,你要带我去哪。”柳惜用力挣脱莫萧的手,他生怕他带自己去管家那里,他能留在山庄已经很好了,他不想再惹任何事端。   “去吃饭。”莫萧紧紧握住柳惜的手,不允许他挣脱,柳惜倘若再不吃饭的话,恐怕不久就会瘦的没型了。   “我真的不饿。”柳惜摇摇头,他很渴望饭菜的味道,但他担心他享受过之后,就再也无法忍受冰冷的饥饿。   “陪我去吃饭可以吗?”莫萧其实刚刚吃过了,但他为了让柳惜吃饭只好这样说了。   柳惜无耐只好任莫萧拉着走进了厨房,饭菜的味道让柳惜的胃缓缓蠕动,他咬住嘴唇用力克制住自己。   莫萧在厨房找了一些残余的食物,粥虽然不是很热,但依旧散发着清香的味道。他拿勺盛了两碗粥端到柳惜面前。   “怎么不吃呀。”莫萧看见柳惜愣在那里,动手尝了尝粥的味道,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柳惜的眼中含着一层水雾,他拿起勺子低头吃粥,试图掩盖他眼角的那丝湿润。冰冷的心渐渐被温暖,结痂的伤口愈加疼痛,倘若他还是当朝状元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莫萧的身侧,但他仅是一个卑微的囚犯,连远远地望着莫萧的资格都没有。   他缓慢的吃着粥,他贪恋这样的温馨,但重要面对冰冷的黑暗,他怕他会承受不住。柳惜抬头望见莫萧眼中的温柔,他咬住汤匙,他什么都不能说,他这样的身份只会为莫萧带来污点。   “慢点吃,锅中还有。”莫萧又在柳惜碗中加了一勺粥,看柳惜的样子,应该就没有吃饱过吧,他的心微微有些刺痛。柳惜好不容易等到天下大赦,从囚牢中走出来,没想到面临的是和牢中同样凄惨的生活。莫萧觉对不允许他再受这样的欺辱。   “以后你就负责天天为我送饭。”莫萧不能做到天天都照顾柳惜,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但很多人还是在他疏忽时钻了空子。他可以盯着柳惜吃饭,至少他的身体不会这么瘦弱。   柳惜没明白莫萧的心意,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又多了一个看着莫萧身影的机会。莫萧平时很少去书房,柳惜即使有心想,但也无力见到心中的那个影子。   莫萧看着柳惜生怕他反悔似的急忙答应下来,深感柳惜似乎又理解错了。窗逢间透过几丝寒风,莫萧抚去额头滑落的碎发,他望了望窗外,夜已经深了。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柳惜喝完粥。   烛光下莫萧的容颜俊秀而白皙,柳惜偷偷的看向莫萧,两双眼睛视线交错,他慌忙地低下头,即使身体冰冷,他依旧不忍心放过这个近处看着莫萧面容的机会。或许等莫萧找到了心爱的人之后,这样的温馨,他不复拥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晨曦的阳光为昏暗的山庄带来一丝光明,屋内一片狼藉,撕成碎片的衣服被扔在地上,陶瓷酒杯已成碎片。   凌楚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睛,他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冰灿眼中的迷茫和深情映在凌楚心中,他悲凉一笑那不过是一场梦而已,醒来昨日的温馨消失了踪影,伸手触及的是冰冷的床铺。   一缕斜阳照在凌楚脸颊上,他伸手拿起床上的衣物,手臂上的红痕清晰可见。   凌楚呆呆的愣在那里,不可能的,昨天仅仅是他的梦而已,怎么会这样。他的胸口处有大片抓痕。他无力的靠在床边,一夜的温馨过后,他和冰灿再也回不去了。凌楚已经把他所有的幸福都用尽了,剩下的只有冰冷和痛苦。他用力的握住桌边,昨夜他真的很珍惜,甚至用全部的心去感受冰灿,他知道他醒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连站在远处望着庄主的背影的机会都不复拥有。   凌楚缓缓起身,床单上的一抹猩红刺痛了他的眼睛,昨晚他竟然弄伤了冰灿。他一定很痛,凌楚自责的握紧了拳头,他很担心冰灿,转身向书房走去。   可能这是他和庄主最后一次相见,凌楚心中闪过一丝伤痛,他未多想直接推开了门。   看见冰灿伏案桌前,脸色略有些苍白,并无大碍,凌楚稍稍放心了下来。他看着冰灿的容颜,将他的神情刻在心中。余下的岁月更加冰冷黑暗,凌楚或许会忘记一切,但他唯一无法忘记的是心爱的人的背影。   “你怎么来了?”冰灿的面容略带怒意,他用力握住手中的笔墨,昨晚一夜的放纵,他的心意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凌楚面前,冰灿无法面对,他更加无法接受自己屈辱的雌伏在男人身下。他愿永远把那份感情埋藏在心底。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是否有碍。”凌楚走近了一步,他看出了冰灿眼中的冰冷,昨晚他们越过了彼此的底线,连相望留恋的机会都消失了。只要冰灿永远留在他的心中就可以了,凌楚不介意冰灿怨恨他,这样也好,离开时就不会伤心。   “现在看到,你可以回去了。”冰灿将视线转向远方,他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他心底的感情蠢蠢欲动。手中的力道加重,毛笔碎成了两截。他身为庄主,他绝对不允许自己雌伏在男人身下,他用力将心中的一丝杂念压碎。   “昨晚,对不起。”凌楚低声说道,冰灿厌恶的表情狠狠地伤了他的心,但一切已无法挽回了,越过那一步,一晚的温馨过后,他连现有的都失去了。但凌楚绝对不后悔,毕竟他曾经拥有过。   凌楚还曾痴痴的幻想,他们还可以回到当初,但他殊不知他连留下的资格都没有了。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皮肤,一滴鲜血滴落,在雪白的衣服上留下朵朵鲜艳的梅花。指尖的伤口早已没有一丝痛觉,他的心已经痛的麻木了。   “昨晚只是一个错误,你不要多想。”冰灿冰冷的说,他看见凌楚眼中划过的一丝痛楚,但他并有丝毫动容。昨晚已经错了,他不允许自己再错下去。   是啊,昨晚仅是个错误而已,但凌楚却付出了全部的心,将那一晚珍藏在心底。他落寞的低下了头,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那一丝微微的热度也离他而去了。凌楚悲凉的笑着,原来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而已,他的感情竟然在冰灿眼中是那么一毫不值。   他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那多日的感情施舍已经够了,他还能奢求什么。难道真的要冰灿接受他吗,他配吗   “凌楚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出去。”冰灿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书,他握住桌角将尽力将烦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凌楚的身姿却让他愈加烦乱。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冰灿不想见到凌楚,他怕自己的心意在无法隐藏。   冰灿等凌楚离开后,一拳重重的砸在桌上,他不会为一个男人动情,永远都不会。手掌沾满了碎瓷片,丝丝鲜血溢出。   凌楚麻木的推开门,走到院中。心在淌着鲜血,却没有一丝痛觉。他失力的靠在石桌上,看着白皙的双手,他苦苦挣扎了二十几年,却什么都没有。娘亲为了权贵狠心的抛弃了他,而他心中唯一的希望也失去了。凌楚的身体一点点的滑落,他的生活从此再无光明。   寒风拂过,凌楚的衣诀翻起,他看着那紧紧关闭的门窗,他很想问冰灿,他还能继续留在山庄吗。但他不敢问出,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冰灿眼中的怒意已经很明显了,他无需再多话。凌楚有自知之明,他想把最后一丝美好留在山庄。   他慢慢的走在青石小路上,将山庄的一点一滴印在心中。他早就应该死在冰冷的大街上,但他却享受了这么多年不该拥有的温馨,他该知足了。凌楚的笑容很忧伤,消瘦的身影渐渐消失了。   谢风身后带着几个下人,他远远看见凌楚孤独的身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凌楚那天算你命大逃过了,不过今天我看还有谁能来救你。   “凌楚。”谢风直接挡在了凌楚的面前,不过他并未看见依旧低着头继续走。谢风看见他茫然的表情很是不爽,但想起身后的鞭伤,他忍住自己的怒意。   凌楚微微抬起头,他看见面前的那张脸颊,眉头微皱,站在原地并未逃避。他的心已经麻木了,并未把谢风的手段放在心中,他想要怎样就怎样吧。反正谢风再恨他也不敢对他怎样。   “凌楚在庄中偷东西,来人把他抓起来按庄规处置。”谢风冷冷的看着凌楚,今天你是逃不过了。谢风虽不敢杀了凌楚,但他可以慢慢折磨他,大出心中的恶气。   凌楚任那些人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他并未感到一丝痛楚,他绝望的看向远方,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或许这样可以留在庄中,凌楚在黑暗中仍抱有一丝希望。   谢风看见凌楚不为所动,感到十分惊异,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没有打消报复的念头。他早就看凌楚很不爽,不就是一个卑贱的下人,竟也敢妄想得到庄主的青睐。   “好了,把他带去柴房。”谢风看着凌楚身上破碎的衣服,青青紫紫淤血的皮肤,生怕把他打出问题来,就赶紧叫下人停手。凌楚波受庄主的关注,相信那些下人早就对他有诸多不满,把他带去柴房后,就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关他的事了。   几个人抬着凌楚走向柴房,推开门重重的把他扔在地上。身体中错骨钉的扭动带来巨大的疼痛,他微微皱眉但没有痛呼出来,闭上眼睛在沉默中休养生息,接下来可能有的他熬了,但比起暗楼的惩罚,这又算得了什么。   “凌楚,你那天打我们的时候知道你有今天吗?”一个下人踢了踢凌楚的身体。   一个衣着光鲜的人走了进来,周围的人站在他的两侧。   “你这小模样长得倒数不错,你是不是靠这副皮囊诱惑庄主的。”那人用力拍了拍凌楚的脸颊,白皙的脸上立刻出现两道红痕。   “不说话是吧,我叫你不说话。”那人一脚狠狠地踢在凌楚的胸口上,他要把他那天摔在地上的屈辱加倍奉还。   凌楚胸中一阵剧痛,大片的鲜血如决堤般从口中涌出。染湿了那人的鞋面。   那人看见地上的一片血洼,渐渐慌了神,慌忙带着众人离开了。倘若表哥知道他把人打的不行了的话,非得废了他不可。   凌楚等着一切都恢复平静了之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还在幻想庄主会不会来看他,为他染血的伤口上药。不过这一切从那一天起就根本不可能了,他已经把他的幸福都用尽了。   猛烈的寒风从大敞着的门窗侵袭,凌楚的衣诀被风吹起,身上片片的伤口毫无遮掩。他身上的热度渐渐丧失,双眼缓缓的闭上,在黑暗的冰冷中等待着一丝希望。   皎洁的明月爬上黑暗的夜空,遍布的乌云遮住了它柔弱的光芒。   书房燃起明亮的烛光,渐渐微弱下去,许久房内的人依旧没有走出。冰灿不想回到他的房间,哪里有太多他无法面对的回忆。暗藏的感情愈掩愈深刻,他不允许自己动情,屈辱的躺在那人的身下。冰灿一拳狠狠地砸在书桌上,大量的书卷滑落在地上。   夜深了,隐约有几声鸟叫声,凌楚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他在恍惚中看见母亲纤细的身姿愈来愈远,终于消失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撑住下巴,秀眉微蹙,芷凝的嘴角划过一丝冰冷的笑容,他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明天还要面对那一群老顽固,他就一阵头痛。   “进来时怎么不敲门,难道还需要我告诉你规矩吗。”门被轻轻推开,芷凝心中有一丝不悦,他已经当上家主几个月还从未见过如此不守规矩的下人。   “芷凝,是我。”容玥看着芷凝日渐消瘦的身形,有些担忧,生怕他因为繁多的事务而熬坏了身体。   “对不起少主,芷凝不知道是您。”芷凝听见容玥温柔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惊慌的看着容玥,他对少主如此不敬,不知道会受怎样的惩罚。   “没关系。”容玥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芷凝小心翼翼的神情在他看来,到有些刺眼。但他也不急于一时,突然的转变倒显得很突兀,反而会适得其反。   “少主今天来看芷凝有何事?”芷凝看着容玥的眼神,根本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以前倒还好,容玥来这里只为了发泄欲望,但近来容玥突然变得很温柔,芷凝到想不通他要干什么。芷凝细想,他并未犯下什么过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容玥反问,他没想到芷凝会问出这样的话,他原以为芷凝会看到他的改变,接受他的温情,但芷凝却无动于衷,依旧是很紧张的面对他。容玥不知道他怎么才能让芷凝放下心中的忌惮,真正的面对他。   “不是,我只是怕暗楼事务多,耽误您的正事。”芷凝看到容玥面色温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才缓缓平和下来,容玥近日的温柔让他很是欣喜,他生怕不小心惹怒容玥后,他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人。那样更不利于他实施行动。   芷凝握紧了拳头,他必需要加快速度,否则每天都要过这样担惊受怕的生活。即使容玥已经对他很温柔,处处关心他的心意,但过去的屈辱深深印在他的心中,历历在目,永远都无法忽视,他必须为自己报仇。   “倘若我不来的话,你恐怕就会彻夜苦读,整日待在桌前。芷凝,虽然账册很多,但你也应该劳逸结合,注意身体。”容玥看着芷凝苍白的脸色,宽大的外袍下的瘦弱的身躯,不住的摇头,他来只是为了监督芷凝休息,并未想其他的事情。   芷凝顺着容玥的话点点头,倘若他懈怠而不尽早熟悉账本,他又怎么能尽早解脱这漫无天日的屈辱。芷凝已经被痛苦折磨了很多年,倘若可以解脱,他愿不惜一切代价。   “芷凝,小心受凉。”容玥看见芷凝的衣服滑下,露出了大片光滑而白皙的皮肤,他伸手为他拉了拉衣领,却不经意触到了略凉的肌肤,容玥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   芷凝感觉到容玥指间的温度,他微微皱了皱眉,看着书桌上摞成山的书卷,恐怕又要耽误一整晚的时间。在容玥身下屈辱的痛苦,芷凝已经麻木了,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家族的事情,他必须要尽快掌握大权。   芷凝抚上容玥的锁骨,单手解下衣带,他还不想耽误一整晚的时间。他望向窗外,天色微暗,或许容玥结束后在半夜时就应该离开,那样他就能继续完成桌上堆积的书卷。芷凝想起每次容玥离开后他宛如车轮轧过的酸痛的身躯,根本提不起一丝力道,他的眉宇更加深沉。   容玥眼中浮现一丝情动的迷茫,他毕竟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经过这么多天的禁欲,再被美人轻轻挑逗,他早就坚持不住了,但芷凝紧皱的眉头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容玥被撩起的那一丝欲望也沉了下去。   “少主,怎么了。”芷凝感觉到抚在自己身上滑动的手忽然消失了,他似乎还贪恋那一丝热度,余犹未尽的等待着。倘若容玥想要的话,他不愿耽搁很久,否则清晨才能结束,他明天的日程又会改变。况且容玥过了这么久,干柴烈火,他的身体不一定熬得住。芷凝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惧意。   “芷凝,你不愿吗?”容玥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他看向芷凝,只要他摇头,他就不会继续下去,但容玥是正常男子,多日来堆积的□□又怎会轻易抑制。就算芷凝不愿,他也不会停下来。容玥不想他们如履薄冰的关系更加恶化。   “没有。”芷凝摇摇头,无奈而悲凉的笑了,他不愿又有何用,难道容玥就会停手吗,他根本不会抱有那样的奢望,容玥的面容能温柔下来,芷凝已经很知足了。   暗楼霸居一方,实力强大,芷凝的一切都是少主给的,面对那样的势力,他怎敢说不。他只能用沉默来抵抗心中的怒意。那么多年的痛苦他都忍下了,难道还会为这一刻而破坏心中的计划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芷凝迷茫的眼神渐渐坚定了下来,他一定会战胜强大的暗楼。   容玥看见芷凝眼中的痛苦,明白他的不愿。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单手按住衣领,看向芷凝绝美而白皙的面容。容玥下定决心用力撕碎身上的衣物,他既然已经看清自己的心意,为什么不能为心爱的人付出。躺在芷凝身下又算得了什么,他爱他就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容玥吻上了那娇嫩的双唇,芷凝看见容玥动情了,心下倒很是坦然,幸好少主还未厌倦他,否则他坚持了这么多年连一个复仇的机会都不会有,那他多年来的痛苦都白忍受了,芷凝实在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   两个人分开时,嘴角环绕银丝,双眼朦胧情意迷茫。容玥用力抱住芷凝纤细的腰肢,躺在他的身下,只要芷凝开心,他屈身于心爱的人身下又何妨。   “少主不要。”芷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那样高贵的少主,怎会允许自己雌伏在男人身下,他深恐醒来后便以身首异处。   芷凝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被容玥用力按住了,他吻向芷凝纤细而漂亮的碎骨,素裹了多日的情意,再把持不住终于释放了出来。   “芷凝喜欢吗?”容玥感觉怀中的身体并未尽兴,想到他可能是不适应,指尖划过芷凝身后的曲线,尽力让他僵硬的身体放轻松。   “少主,您真的想清楚了吗?”芷凝担心容玥仅是一时情动而妄为,他都无法忍受屈身人下的屈辱,何况是高贵的少主那。他生怕醒来后就要承受容玥的狂怒,但洛家势单力薄根本无力公然和暗楼对抗,他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芷凝突然被吻到了敏感点,他的身体不住的痉挛,容玥妖媚一笑,修长的指尖加快了速度。   “专心点。”容玥用双唇堵住芷凝的嘴,他可不想他好不容易才决定下来的事情却以失败告终。他看着芷凝的眼神心知他亦动情了。   芷凝挣扎不过,身体渐渐软了下来,他不明白高高在上的楼主怎么会忍受这样的屈辱。芷凝心知他对少主做了这样不敬的事情,接受惩罚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他悲凉的望着窗外的夜空,只怕暗楼的极刑过后他连尸骨都无法保全。   芷凝的心中涌出一丝怨恨,他用力将容玥压在身下,冰冷的看着他,为什么,他曾看到过希望,现在却狠狠的被扔在了绝望中,他多年来的努力都化为了灰烬。芷凝狠狠地咬在容玥白皙的肩头,露出了一道深深的牙印,原来少主的解除禁锢,不过是为了玩弄他,让他从光明再一次回到了黑暗。他不甘心就这样被玩弄于鼓掌之间,五年的屈辱到头来却和乱坟岗的残尸葬在了一起。芷凝冰冷的大笑,反正都是要被盖上不敬之罪,他再不会顾及容玥的身份,就算不能离开暗楼,他也必须让容玥痛苦。   突然加大的力道让容玥身下一阵剧痛,他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痛呼出来,唇间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他皱了皱眉头,想把身上的人推开,但手上的力道缓缓弱了下去,他用力拥住芷凝纤细的腰肢。   容玥心中有一丝酸痛,这五年来芷凝纤细的身躯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他过去将心中的烦躁都发泄在芷凝的身上,却不知他旧伤又添心伤,全身伤痕累累。容玥轻柔的吻向芷凝的喉结,他愿用一生的时间来等待芷凝心中的伤口渐渐痊愈,只希望不要太迟。   “芷凝,慢点。”为了得到芷凝的心意,容玥甘愿付出,他温柔的一笑,希望芷凝能明白他的心。   芷凝用充满寒意的眼神看向容玥,身下的速度更是加快了,你现在知道痛了,那你当初何曾体会到我的痛苦。芷凝锋利的指尖狠狠的滑向容玥的腰间。   夜深了,柔和的月光渐渐隐在乌云间消失了踪影,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深夜,猛烈的寒风从大开的门窗吹入,一缕淡淡的光芒,隐约可见一个消瘦的身影紧紧蜷缩在一起。   凌楚睁开双眼迷茫的看着远方,身体早已冰冷僵硬,不会感到任何疼痛,只是心很冷。他悲凉的闭上眼睛,冰灿不会来了,那根本就是痴望。那晚他越过了冰灿的界限,看到他眼中的深深的情意,干涸的心再次得到了雨露的滋润,但那根本就是饮鸩止渴,他把一生的幸福都用尽了,剩下的就是冰冷的黑暗,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熬得过。   身上的伤口在寒风的侵袭下早已结痂,现在有些微微发痒,凌楚并未在意,只是任自己的身体对着风口,冰冷的心愈加的沉了。即使已经知道了结局,但他仍抱有丝丝的希望,渴望他能见到冰灿一眼。寒冷带走了他身上仅余的一丝温度,他的意识渐渐散去。   柳惜得知凌楚被关进柴房后,很是担心,但他连一个下人都不如的卑贱身份又做得了什么,不过是徒然添乱让凌楚的处境更加危险。他生怕自己不在书房会引起莫萧的疑心,就装作身体不适躲在房间躲了许久,还不容易等到庄中的人渐渐稀少,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敢跑出去看凌楚,为他送一些热汤。   柳惜走进大敞四开的房间,借着幽幽的月光,看到紧紧缩在角落中满身是血的人,心中一阵痛惜,他赶紧跑过去将凌楚抱在怀中。   “凌楚醒醒,不要睡。”柳惜小心的拍着凌楚的脸颊,他的身上布满了伤口,柳惜不敢妄动,生怕弄痛了他。他仅仅咬住下唇,他们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冰灿就没有制止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凌楚被毒打。   柳惜记得冰灿以前对凌楚很关照,甚至不忍心让他干重活,因此那些下人都很嫉妒他,但碍于庄主的威严而不敢对凌楚做什么。而现在冰灿竟然任凌楚睡在冰冷的柴房被下人欺负,柳惜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又不敢冒然的去找冰灿,生怕暴露了他的身份,只能偷偷的来照顾凌楚。   “庄主。”凌楚用力的握住了柳惜的手腕,生怕他下一刻会消失似的。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原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是,冰灿还是会在意他的。   “凌楚,你醒醒,我是柳惜。”柳惜感到手腕上一阵剧痛,隐约有一丝红痕。柴房如此冰冷潮湿,倘若凌楚在丧失意识,恐怕他的伤口会继续恶化。   凌楚看清眼前清秀的容颜后,手猛地沉了下去,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那晚后他和冰灿就真的回不去了,他能拥有的就是这几年的回忆而已,他不该再臆想了。   柳惜感到凌楚冰冷的手猛地一沉,抬头看见他满是绝望的眼神。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倘若凌楚再这样下去,恐怕都支撑不到被救去的那一天。柳惜极力想唤起凌楚心中的希望,却不知他的话语却让凌楚更加悲痛。   “凌楚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庄主很快就会来救你出去。”柳惜掏出怀中的药瓶,小心翼翼的为凌楚的伤口涂抹上药,幸好他还记得带伤药,否则这样恶劣潮湿的天气,他的伤口倘若不经处理的话必然会感染发炎。很快药瓶便见底了,但凌楚的伤口依旧惨不忍睹。   “庄主。”凌楚悲凉的笑了,“他根本不想见到我。”恐怕就算冰灿勉强见到了他也是满眼的厌恶和冰冷。倒不如不见,凌楚宁愿在心中欺骗自己,或许他在庄主心中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痕迹。   “不会的,凌楚你不要多想。在坚持一会可能明天清晨,庄主就派人来救你出去了。”柳惜感觉凌楚的体温在不断下降,他将带来的外衣披在凌楚身上,紧握他的手。柳惜生怕凌楚闭上眼睛就再也无法醒来。   “庄主不可能来的,我犯下了一个深深的错误,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凌楚的心已经麻木了,但他依旧感到丝丝的疼痛环绕心间。高贵的庄主怎允许自己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那样的屈辱他恐怕今生难忘,凌楚又岂敢乞求他的原谅。恐怕冰灿会永远怨恨他。倘若这样能让凌楚在冰灿心中留下一道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深深的印记,他宁愿被庄主深深记恨。他不想这十几年的生活就像风一样被吹过后,什么都不复存在。   “凌楚你跟在冰灿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你犯了再大的错误,他也不会不记旧情狠心看着你不管。”柳惜不断地唤起凌楚的希望,倘若他闭上眼睛剩下的就只有黑暗了,他不相信冰灿对凌楚就没有一丝感情,只是他性格太要强了,根本不允许自己示弱,更不能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柳惜坚信冰灿必然会来救凌楚,但是不知道他的身体还能不能坚持到冰灿赶来。   或许冰灿需要一段时间来看清自己的心意,只希望不要太迟等到凌楚心死后才明白一切,那时就仅剩心悲凉了。   “柳惜这里太冷你赶紧回去,不要管我了。”凌楚推了推柳惜,但手上没有任何力道。他没有了庄主的庇护,沦落到众人欺辱已成定局,纵然柳惜留下来也不会怎样。柳惜脸上本就有刺字,凌楚生怕被人看见,会连累了他,让柳惜原本不堪的处境更加艰难。   “不行,柴房太阴冷,你的伤口会继续恶化,我扶你回房休息。”柳惜执意的摇摇头,他不能就这样扔下凌楚不管,倘若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真的会冻死在柴房中的。柳惜用力扶起凌楚,无耐他的身体太过瘦弱支撑不住凌楚的身躯,柳惜的眉头紧皱,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把凌楚救出去,倘若真的寄希望于冰灿,可能会太迟了。   “柳惜回去。”凌楚按住柳惜的肩膀,“倘若你执意留在这里,被巡夜的人发现后更是有理也说不清,赶紧回房吧,你不用担心我,他们不敢把我怎样,顶多几天后就会把我放出去。”凌楚的声音平和,他看着柳惜,示意他放心。他们早就心有怨恨,怎会放过如此良机,倘若柳惜冒然把他救出去,反而会牵连了他。   凌楚不知道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源溪由朝廷的四品官员一夜之间变为发配刺字的囚犯,他不忍心再看到柳惜因他而忍受下人的屈辱。他已经失去了希望,就算柳惜把他救出去又能怎样,再次流浪街头吗,凌楚不知道他除了山庄还能去哪里,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凌楚用伤害自己的悲凉手段留在了山庄,他这样做值得吗。心中的那道身影闪过,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黑夜的结束,明天又是一天的折磨,他早已麻木了。   柳惜还想再说什么,但门外传来稀疏的声音,他犹豫了许久,他这样冒然的将凌楚救出可能反而会害了他。柳惜心知自己考虑不周,但凌楚的身体愈加冰冷,他的伤势不容怠慢,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方法。   “凌楚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天明了,我会尽快想出办法救你出去。”柳惜握住凌楚的说坚定的说,等到黎明他会亲自找冰灿说清楚,即使会暴露身份,他也不忍心看着凌楚的伤口逐渐恶化。   凌楚点点头,但他心中并不愿柳惜为了去救他而低声下气的去求人,他的手无力的落在柴火中,绝望的看着晨曦的光芒一点点的照耀着大地,却避开了这个阴暗的柴房,凌楚终停留在黑暗中。他闭上眼睛意志渐渐消沉下去,他永远都不会得到光明。   “大哥。”书房门重重的被推开了,莫萧的神色十分焦急。   “什么事?”冰灿从案卷中缓缓抬起了头,眉头紧锁,笔墨被重重的放下了。   “凌楚被谢风关进柴房,在寒风中冻了一夜,你知道吗?”莫萧走到冰灿面前,紧盯着他满含怒意的眼睛。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冰灿对凌楚如此漠视,但他不能看着凌楚被下人欺辱而放任不管。   “知道。”冰灿淡淡的说,那一夜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看见凌楚。   “凌楚未犯任何错就被谢风擅自关进柴房,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吗?”莫萧不相信的看着冰灿。冰灿自小感情冷淡,莫萧曾为凌楚深深地担忧,或许他的倾心根本不会得到任何回报,但前几天他看见冰灿的面容略带柔意,以为凌楚终于守得明月见云开,没想到却是冰冷的开始。莫萧不相信冰灿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感情,但深沉的毫无波澜。   “你来书房就为了说这件无关紧要的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回去。”冰灿不想再提及他心中的禁忌,他拿起朱笔继续批改文书。但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大哥,你对凌楚就没有一丝感情吗。”冰灿越是平静,他的内心就越波澜涌动。莫萧夺走了冰灿握在手中的书卷,他不想他再错下去了。   没有,冰灿用力握住桌角,他不会动情,更不允许自己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莫萧的话让冰灿的心意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心,他对凌楚没有一丝感情,永远都不会有。   “莫萧,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你会房间,不要再来打扰我。”冰灿用力压住内心的愤怒冰冷的说。   “冰灿,你冷静一下,看清自己的心意,我不希望等你后悔时,一切都已经晚了。”莫萧重重的叹了口气,关上房门转身离开。他看着凌楚眼中的悲伤与绝望,十分担心,他已经失去了,他不想让冰灿再为了所谓的尊严而伤害了心爱的人,他不忍心看着他们的距离渐远,中只能隔岸相望。那样对凌楚太不公平,他倾心付出得来的却只是悲凉的结局。   倘若冰灿执意固执己见伤害凌楚,莫萧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凌楚遍体鳞伤,只能等他痊愈后,将他派去别院,只是恐怕他的心已经冰冷,再无回暖的可能。   冰灿一拳狠狠地砸在书桌上,书卷散落,房间一片狼藉。他没有动情,永远都没有,冰灿冰冷的告诉自己,他欺骗了心意,同样伤害了凌楚,失去的终不会再来,或许等有一天他回头时才发现,身后的人早已坐着小船渐远了,手中只余那一丝清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晨曦的一缕阳光从窗缝中斜射倾洒在地上,微风吹拂着树枝,光影斑驳。黎明后的雨露滴落在泥头中,密布的乌云消失了踪影。   容玥睁开沉重的双眼,芷凝紧紧拥住他的身躯,将头靠在他的胸前。纤细白皙的手指抚过芷凝恬静的睡颜,他流露出了一丝溺爱的笑容,芷凝好久没有流露出这样孩子气的容颜,指尖停留在他细滑的肌肤却不舍得离开。   一丝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容玥的脸颊上,他单手拂过,手心中残余丝丝暖意。门外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容玥忽然想起他这几天荒废过度,在暗楼残余了一堆事务还未整理,倘若被父亲看见书桌上摞成山的书卷,他必然会按楼规伺候,幸好爹亲把心思全放在了爹爹身上,没空管他的事情。容玥心下松了一口气。   天已大晴了,即使容玥有心也无力留下来,想到那些烦人的书卷,他就一阵头痛。他轻轻的挪动手臂,不想还是吵醒了怀中的人。   芷凝睁开了如寒星般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神采,天亮了,他也该结束了。他低下了头纵使他在不甘心也必须面对事实。洛家的渺小实在无法觊觎暗楼的强大实力,芷凝心中倒有一丝释然,他终于可以结束痛苦的人生,不用再终日面对暗无天日的屈辱。   “对不起,吵到你了。”容玥想起身,不想身后一阵剧痛,他重重的跌回到床上。   芷凝看见容玥疲倦的面容流露出了一丝痛意,昨夜他用尽了全力,似想把所有的屈辱都回报给容玥。即使他在武功高强经过了一些的折腾,想必身体也吃不消,或许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芷凝如葱根般白皙的手指缓缓伸向了容玥的脖颈,只要他按下去,一切的屈辱就都消失了,他再也不用看少主的脸色,忍受暗楼的压迫。芷凝想用尽力气,但指间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芷凝绝望的眼神渐渐转为悲凉,他缓缓扶起容玥,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牺牲了整个洛家。他固然怨恨容玥,或许指尖用力可以一了百了,他们同归于尽,但洛家三百一十口人命怎么办,他不能拿他们的命去赌。   芷凝看向窗外,一片嫩绿的枝叶随风飘落,他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只要他不死,他必会不计一切代价倾尽全力战胜暗楼。   容玥穿上衣服,他看见芷凝的眼中有一丝阴郁。昨晚芷凝很是尽兴,容玥原以为自己的付出会让他袒露心意,没想到天明后一切归于零,芷凝依旧不肯接受他。容玥拥住芷凝纤细的腰肢,他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他付出自己的心意,芷凝的伤口终会愈合。但心上的伤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痕迹,想要完好无痕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少主想要怎样处置芷凝。”芷凝冰冷的看着容玥身上的片片青紫,昨晚他确实很过分,但也无法抵过这五年来的屈辱。少主越是平和就说明他心中越是愤怒,芷凝不知道自己要忍受什么极刑。但容玥想怎样都可以,他忍受不了漫漫无期的等待。芷凝甚至希望容玥赐死,那样他就可以尽快解脱屈辱。   “你又没触犯楼规,我为什么会处置你。”容玥诧异地看着芷凝,想不通他话中的意思。芷凝不是暗楼的杀手,就算触犯了规距,容玥也会动用私权留下他的性命,轮不到处罚二字。   “少主就不用这样折磨芷凝,芷凝深知自己犯下重罪,羞辱少主触犯楼中禁忌,求少主责罚。”芷凝不吭不卑的说,他只求一死。侵犯楼主罪可当处极刑,他只怕会尸骨无存。他握紧了拳头,他的仇只怕此生是报不了了,但他根本不会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来生。   “羞辱。”容玥悲凉的大笑,难道他倾心的付出,甘愿雌伏于男人身下,在芷凝眼中看来就只算是屈辱吗。他半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给了芷凝厌恨的时间。他艰难地下定了决心为芷凝付出了一切甚至包括尊严,但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容玥无力的跌坐在床上,芷凝眼中暗藏的怒意刺痛了他的心。或许他付出再多也不会得到他的心,但容玥不甘心,因为他已经动情了,走出了这一步,就再无回头的可能。只能坚持下去,可能心会被伤得更狠,他宁愿一试,即使失去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你想要我怎样惩罚你。”容玥为芷凝抚去额间的碎发,那绝美的容颜让他怦然心痛,但也让他伤心至死。他只想用尽一切办法挽留芷凝的心意,只是芷凝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芷凝求少主看在芷凝服侍多年的份上,保留芷凝的尸骨,将芷凝葬在那片桂花树下。”芷凝看着远处的桂花树,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桂花已落尽,只余苍绿的树叶,但他的鼻尖似乎还残余着桂花的淡淡的香气。   “我怎么舍得杀你。”容玥疼惜的看向芷凝精致的眉眼,就算他犯下天大的错事,容玥也不舍得杀了他。   “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就好。”容玥将芷凝的手紧紧握住,那张契约他早就已经撕毁了,他希望芷凝是真心实意留下而不是迫于暗楼压迫。但即使芷凝说出自己的心意,他也决不会放心爱的人离开。   芷凝恍然靠在床边,绝望的笑了,容玥果然在处罚他,留下继续忍受屈辱比杀了他还要痛苦。芷凝抬头看向容玥,这样也好,可以给他留下报仇的时间,只不过到那时芷凝绝不会轻易放过容玥。你已绝情至此就休的怪我无情,他紧咬下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牙印。   “你不愿意。”容玥看见芷凝眼中闪过的一丝的悲戚,难道留在他身边比死还痛苦。容玥用力拥住芷凝似想把它融进身体一般,他已经付出了身体,就再无放手的可能,即使芷凝怨恨他。容玥不相信自己付出一切得来的仅仅是怨恨。   “没有。”芷凝的肩膀生痛,他任自己被容玥玩弄,他已经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天色尚早,你在休息一会,你任家主事务虽重,但万事以身体为先。”容玥只能选择相信芷凝的话。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迅速地穿好外衣,转身推开门。与其留在这里继续与芷凝冷下去,倒不如用时间来冲淡一切,或许容玥再回来时,就会看到希望。   “少主,天冷多加衣。”芷凝看见容玥眼中隐约流露出落寞的感情,他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不过他并未太在意,不过话语不再简单麻木而增添了一丝担心的意思。   容玥站在门外未听清芷凝的话,脚下的步伐没有停顿,更是加快了许多。或许容玥这一刻错过了芷凝感情上细小的转变,他将失去更多。   寒风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外,任衣袍飞舞。冰灿不想再见到凌楚,无论他怎样都和他没有关系,但他在掩饰也欺骗不了他的心意,脚下的步伐不停地向前迈去。冰灿伸手触到那扇冰冷的门,他极力想收回手,但不想手下用了几分力道,门被重重的推开了。   他闭上眼睛,似乎那日在凌楚身下的屈辱重现在眼前,不,他决不允许自己这样失去尊严。冰灿下定决心却挪不动脚下的步伐,他睁开眼睛,急切的搜寻那个瘦弱的身影。   一个满是血污的身体紧紧缩在一团躲在角落中,冰灿未多想直接走过去,扶起了他的身体。凌楚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清秀的脸颊上略有一丝血污,他的外衣破烂,□□的皮肤布满了伤口。   “凌楚,凌楚你醒醒。”冰灿的声音略有些颤抖,他抱起凌楚冰冷的身体,生怕怀中的人就这样离开,冰灿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微微的摇晃凌楚的身体却不敢用力,生怕他已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   “庄主,不要,赶凌楚走。”凌楚用力抓住冰灿的袖子。   “凌楚我不会赶你离开,永远都不会。”冰灿在凌楚耳边说道,他冰冷的面容柔和了许多。或许只要凌楚活着他就什么都不在意了,但他并未看清自己的心意仍在伤害着凌楚的心。   “凌楚不想,离开庄主。”凌楚的声音很轻,夹杂着一丝悲凉的感情,他已经犯了一个不容原谅的错误,山庄在难容他留下。   “我答应你留在庄中,继续在书房为我研磨。”冰灿握住凌楚微微抬起的手,似温暖他冰冷的温度,但凌楚的身体太冷了,冰灿的温热仅仅是杯水车薪,凌楚中陷入无尽的绝望中,再无任何希望。   凌楚闭上了微张的双眼,手重重的放了下去。就像那一年娘亲狠狠的把他扔在了大街上,他绝望的看着娘亲的背影,站在那里迟迟不肯离去,希望娘亲回来的时候可以找到他,但他得来的只有失望,凌楚不想再抱有任何希望。   “凌楚不要哭,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冰灿看见凌楚的眼角处不断的有晶莹的液体留出,他的心泛起阵阵酸楚。   他用力拥住凌楚的身体,似想换回他的一丝意识,但他的心早已遍体鳞伤,还能痊愈吗。   冰灿原本牢固的心已渐渐松动,但依旧被城墙包裹着,不知道凌楚是否能坚持到城墙被击破的那一天。   柳惜站在门外看见冰灿的身影,嘴角微微的露出一丝弧度,放心的离开了,希望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隔阂吧,凌楚已在承受不住任何打击。   柳惜转身时却不想撞到一个坚硬的肩膀,他连忙道歉,才发现来人是莫萧,紧张的心放松了许多。   “昨天是你为凌楚上的药。”莫萧看着柳惜瘦弱的身躯,他想不出山庄中除了柳惜还有谁会关心凌楚,但他和凌楚又是怎么认识的,莫萧并未考虑太多。看到冰灿主动来柴房救出凌楚,他紧绷的心放松了许多。幸好他没有提前将凌楚送出山庄仅为他上些药而已,否则冰灿永远都不会看清自己的心意。   “怎么了。”柳惜点点头,十分不解的看着莫萧。   “没什么,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但愿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弥补他心中残缺的一丝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黑暗中一缕晨曦的阳光拨开了重重乌云,为大地带来一丝光明,翠绿的枝叶随风摇曳,晶莹剔透的露水滴落在大地上。   凌楚在黑暗中感觉到一丝丝温暖包围着自己的身体,他的手微微抬起向那片光芒,但那微弱的明亮逐渐消退。他拼尽全力中找寻不到光明的存在,他放弃了心中的希望,沉沦在黑暗之中。幸福固然好,可凌楚放弃了一切,已经没有资格拥有它,他只能看着心爱的人温馨的笑着。   凌楚推开身上的被子,手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道,他扶住床栏挣扎着下床。他苦笑了一下,柳惜你这样救我又是何必。凌楚已经失去了希望,他怎样都无所谓,但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柳惜。   柳惜苦等多年终于熬到天下大赦的机会,虽然被朝廷释放但脸上的烙印却无法抹去。凌楚不想因为下人的欺辱让柳惜原本脆弱的心再一次受到伤害。但愿莫萧不要太迟钝,否则柳惜迟早会在黑暗中慢慢绝望。凌楚不想柳惜和他一样远远的看着心爱的人的背影,可望而不可即。   凌楚悲伤地看着远方,他没有拥有过又何谈失去。   凌楚推开门,一阵猛裂的寒风侵袭他的脖颈,他拉了拉单薄的衣领,喉咙有些痒,单手掩住双唇尽力的咳嗽,胸口有一丝微微的刺痛。   一双温暖的手按住了他单薄而瘦弱的双肩,凌楚抬起头对上了那略含担忧的双眸。他眼中浮现出惊喜的神色,但瞬间消失了,他低下头不想在面对冰灿满含怒意的眼神。他犯此大忌,无论怎样处罚都罪有应得,但希望不要牵连柳惜。   “你怎么出来了。”冰灿略略皱眉,不悦的说。凌楚本就身上有伤,又在阴冷潮湿的柴房待了一天一夜,身感风寒,恐怕要休养一段时间,现在他竟然身着单衣就跑出来,他是不要命了吗。   “是凌楚的错,凌楚这就回去。”凌楚转身从冰灿身侧走过,迅速走向柴房。他已经不抱有任何奢望,只希望冰灿不要追究他擅自离开柴房的错。   凌楚以为冰灿对他的最大的惩罚是将他赶出山庄,没想到庄主会在柴房动用刑法,他已经不在乎了,在暗楼什么样的极刑他没有忍受过,只是凌楚的心被割了一刀深深的伤口,缓缓地淌下鲜血,他痛得麻木再无任何感觉。   “你去哪。”冰灿看见凌楚面无表情的离开,心中有一丝烦躁,他用力的抓住凌楚的衣袖。看见雪白的衣服上隐隐渗出一道血渍,他慌忙放下手,“对不起,凌楚痛吗?”冰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回柴房。”凌楚见冰灿放下手,继续向前走去,他还不想冰灿派人将他当众押走,凌楚即使沦落为下人,但依旧是有尊严的,他不能让那些欺辱过他的下人,看他的笑话。   “你回柴房做什么,你难道还想再床上躺一个月吗?”冰灿愤怒的说,他昨晚辛辛苦苦照顾了凌楚一整夜,他不能看着他再次伤害自己的身体。但冰灿不知他伤害的是凌楚的心,身上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遗忘,但心上的伤口再难痊愈。   “那庄主想怎样处置凌楚。”凌楚看着冰灿的眼神,无视他眼中的怒意。他已经看淡了一切,即使活下去生命中也只有黑暗和绝望。   “你现在给我躺回到床上去。”冰灿用力推开门,他不想解释再多。倘若让凌楚在这寒风中继续冻下去,那他一晚的辛劳不但会白费,而且凌楚的身体会变得更差。冰灿被凌楚的行为气到了,他原本温柔的语气充斥着怒意。   “庄主,您想要凌楚做什么?”凌楚按照冰灿的吩咐走回房间,但他感受到房间的暖意时,才缓缓回过神来,他根本不明白冰灿的意思,这是要怎样处罚他,难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凌楚闭上眼睛,只要能消除冰灿心中的怒意,他怎样都可以。   “躺下。”冰灿看着凌楚愣愣的站在那里,难道他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要他怎样说凌楚才能不误会。   “是。”凌楚规规矩矩的脱下靴子,躺在床上等待凌楚的下一步吩咐。那一夜是他们之间的结束,他不会再抱任何幻想,即使凌楚不将他赶出山庄,他今后只会规规矩矩的服侍庄主,绝不会有任何杂念。   冰灿为凌楚盖好被子,走到桌前端起碗试了试温度刚好,他舀了一勺粥喂到凌楚嘴边。   凌楚看见眼前冒着热气的粥,愣在那里迟迟不肯张口。或许换做当初,凌楚早就感动的满是欣喜的神色,但冰灿长时间的漠视和冰冷已经狠狠的伤了凌楚的心,或许要他完全的相信冰灿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张嘴。”冰灿的手已经有些酸痛,但凌楚依旧神情呆滞的看着远方,没有一丝动容。他将粥碰到凌楚的嘴边。   凌楚感受到微微的温热下意识的张口含住了,刹那间他恍惚以为冰灿原谅他了,但他悲凉的摇摇头,犯此大忌庄主又怎会轻易饶过他,这不过是他的痴念而已。凌楚不会再抱有任何希望,期望越高,失望越痛。   凌楚将冰灿喂来的粥咽下去,他低下头容颜平静,等待着庄主接下来的命令。   冰灿将碗放到桌边,他深感凌楚醒来后似乎少了点什么,但那丝感情在他心中飞快的流逝,他什么也没有抓到,只是任自己失去了,曾经拥有过最后却孑然一身。   “凌楚你好好休息,躺在床上哪也不要去,倘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人去做,我中午会来看你,不过不要让我看见你站在门外吹风。”冰灿心中似有万般话,但看见凌楚麻木的眼神被哽咽在心中。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渐渐流逝,冰灿能抓住的就是那一丝气息而已。   冰灿已经将那些动手的下人严惩,相信他们不会再做出这样私自用刑法的事情。看见凌楚受伤,冰灿很紧张,但他的反应很迟,在凌楚的心冰冷了之后,再是动情也没有任何意义。   凌楚点点头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冰灿站在床边似还在等凌楚说什么,许久的静默,他回头望了凌楚一眼,转身落寞的离开了。   夕阳凄美的红光倾洒在窗前,一道瘦弱的身影坐在窗边,手中紧握着泛黄的书卷,额前的秀发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偷偷地望向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悄悄地撩起一丝头发,露出了半边清秀而苍白的脸。柳惜将手中的书卷视作珍宝,看着卷上苍尽的小字,他忆起了和莫萧之间的点点滴滴,过去的时光不复存在,莫萧依就是少爷,而他已沦落为囚犯,再也没有站在他身侧的资格了。   柳惜抚摸着手中的书卷,缓缓将撩开的头发放了下去。被下人看到还好,倘若被莫萧发现,柳惜更是没有脸面继续留在山庄,他宁愿莫萧相信他还在朝堂之中享受荣华富贵。他不知为何莫萧对他格外关心,似乎每天都要来书房视察一趟,他还是防范一点为好。   柳惜专心致志的看书,似乎并未注意到身后的阴影一点点靠近。   莫萧看着柳惜愈加消瘦的身影,他不想柳惜永远都生活在阴影中。他还年轻今后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更应该去追求心中的梦想,而不是被紧紧素裹在这个枷锁中,永远只能看着远方的天空。   莫萧放轻脚步,缓缓向柳惜靠近,既然柳惜无法放下过去,那他就尽力去帮助他勇敢直视痛苦走出心中的阴影。他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柳惜的外表柔弱,但性子很坚强,莫萧感觉他和源溪很像,他对柳惜不禁多了一丝关心。柳惜满腹才华应该向更高的地方发展,而不是仅仅留在山庄做一个下人。   莫萧走到柳惜身侧,轻轻的撩开他的头发,他只看到了柳惜面颊上的一道深深的烙印。柳惜只感觉到一丝微风吹拂面颊,他用力向后躲去,不想额头重重的磕向了桌角,一缕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柳惜一阵眩晕,扶住书桌缓缓站直了身体。   “柳惜,对不起。”几滴鲜血滴落,莫萧慌忙过去扶住柳惜,但却被柳惜小心的避开了,他的手尴尬的放下了。他看见柳惜用书桌支撑的身体,心中很自责,他没想到自己原以为能帮到他的举动,竟然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恐怕柳惜愈合伤疤又在缓缓渗血。   柳惜站在远处躲避着莫萧的视线,他单手捂住受伤的额头,防止鲜血滴落。柳惜不知道莫萧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过幸好他躲得快莫萧没有发现。他恐怕以后必须更加小心了。或许真到那一天的来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离开山庄,从此与相爱的人再不相见,他毕竟苦等了多年才得来的机会,他不忍心放弃。   “没事,您找柳惜有什么事。”柳惜本就身体虚弱,大量的失血让他的体力渐渐不支,但他感觉到莫萧担忧的眼神,他苦苦的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莫萧听见柳惜虚弱的声音,他很担忧,但他每向前走一步,柳惜就想后退几步,莫萧无奈的停下了脚步,他叹了口气,恐怕柳惜再也不会相信他。不知柳惜还会不会继续留在庄中,莫萧心中流露出一丝伤感。或许他并不清楚,柳惜的脸上有一道耻辱的烙印,除了风寒山庄可以留下他,天下之大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我,柳惜你的额头还在滴血,我们先把伤口止血好吗?”莫萧看着柳惜染成鲜红的手,他的脸色愈加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他不想再耽误时间,柳惜的身体恐怕真的承受不住,他迅速的挪向柳惜身侧。   “倘若没有什么事情,您先请回吧,柳惜自己会处理伤口。”柳惜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但他依旧执着的看着莫萧,只要他不出去,他就任鲜血滴落。柳惜的前襟已被鲜血染红。   “好,我先回去了,倘若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及时叫我。这是伤药,抹上后伤口会恢复的更快一些。”莫萧将药瓶递给柳惜,看着不断流出的鲜血,莫萧选择了离开,他不能拿柳惜的生命作为代价。   柳惜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药瓶,莫萧已经做出了让步,倘若他再不领下莫萧的心意,他更不会离开。柳惜用力握住拳头,手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柳惜,你身上有伤,一定要好好休息,切记不可操劳。”莫萧看见柳惜接下了药瓶,不敢再耽误时间,连忙将书房门关紧,好让柳惜尽快处理伤口。   柳惜看见莫萧离去的身影,心下松了口气,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太阳拨开了重重云雾,耀眼的光芒照射着大地。微风吹拂着苍绿的枝叶发出吱吱的声音。   冰灿心中有些烦乱,将手中的书卷重重的放下,抬头望向窗外,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本应是一个好天气,然而窗前折断了的树枝却少了几分生气。他拿起茶杯,但里面却空空如也。冰灿叹了口气,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泛起阵阵波浪。   他不想动情,害怕面对凌楚,但看见凌楚遍体鳞伤时,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抽了一下,他想忘记都无法做到。冰灿的内心始终逃避着对凌楚的感情,他更不敢看见凌楚深情的双眸,他愧对他十几年来的付出。或许冰灿刚开始还想试图接受凌楚的感情,但那一晚后,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和凌楚永远都不可能了。   冰灿不忍心看见凌楚这样痛苦的折磨自己,可能离开山庄他会有更好的生活。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凌楚离开的话,他的心微微的刺痛。冰灿不能接受这份感情,但他又无法看着凌楚渐渐远去的身影,这样的纠结深深伤害了凌楚的心。他们相距咫尺,但心却相隔甚远,或许等冰灿明白一切后,凌楚的心再无法找回。   他心中涌上一阵烦躁,想出去走走,推开门后步伐不由自主的走向房间。冰灿很担心凌楚恐怕又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去休息。凌楚的身体本就虚弱,又加上一天一夜的折磨,倘若再不好好休养的话,恐怕身体再难恢复。   凌楚醒来的后平静的面容沉默的话语,让冰灿心中很恐慌,他感觉心中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但他却不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他曾将凌楚的心紧紧地握在手中,却没有珍惜,现在那颗心逐渐流失,只剩下一点时,冰灿才开始慌张,只怕早已为时已晚。冰灿的步伐有些慌乱,他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凌楚就在眼前,冰灿却觉得他的很远,陌生了许多。   凌楚陪伴在冰灿身边十几年,他突然的离开让冰灿很不习惯,还有一丝不知名的感情在他心中划过,但被他淡漠的忽视了。凌楚的心已经被伤的麻木了,他迟早会离开,冰灿必须要戒掉这样的习惯,他怕他会去寻找那倒瘦弱的身影。   凌楚推开门刚想离开房间时就看见那倒熟悉的身影,纵然他想躲也躲不开了,只能对上冰灿的视线。看见冰灿阳光下格外秀美的容颜,他的心中滑过一丝忧伤,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了他何必抱有这样虚幻的希望。   “我不是让你在床上好好休息,你怎么又出来了,难道你就这样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看见那异常消瘦的身影,冰灿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声音不觉得加大了许多,果然凌楚又没有休息,幸好他提前过来看一眼,否则不知道凌楚会在风中站多久,他那样的身体能受得住吗。冰灿根本不放心让凌楚离开,他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凌楚抬头望向刺眼的阳光,他在乎身体又有何用,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即使离开,又有谁会知道。   “凌楚想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凌楚淡淡的说,没有一丝感情,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冰灿的眼神。   曾经凌楚经常站在冰灿的房间,许久不肯离去,只有那里会让他感到一丝温暖。现在凌楚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很冷,仿佛在漫天铺地的黑暗中只有绝望。那一晚他很珍惜,用尽了今生的幸福。但看到的却是冰灿异常愤怒而冰冷的面容,他即使留在庄中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凌楚从未想过回报,可他在冰灿心中不会有一丝美好的回忆。他想过离开,但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凌楚只配活在黑暗中,根本无法站在阳光之下。   “难道我的房间没有床吗,还是你想在床上再躺半年。”冰灿严厉地说,他不忍心看着凌楚这样伤害自己,但他却在无形中深深伤害凌楚的心,或许多年后,身上的伤疤可以痊愈,但心上的伤口却永远的留下了。   凌楚迫于冰灿的威严只好重新退回了冰冷的房间。在冰灿的注视下,他脱下靴子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等待着冰灿离开。   冰灿看见凌楚格外迅速的动作,他原以为他会再坚持一会,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或许自凌楚醒来后就一切都变了,脸上原本淡淡的柔意消失殆尽。冰灿叹了口气感觉心中空空的。   “凌楚,伤口还痛吗?”冰灿看见凌楚闭上眼睛,但他知道他没有睡熟。凌楚昨晚是风寒昏迷,现在伤口涂完药后,他恐怕会痛的睡不着,但凌楚平静的面容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冰灿知道他忍得很辛苦。   “不痛了。”凌楚睁开眼睛,这样的伤痛他根本没有放在眼中,但心中的疼痛却让他在黑暗中失去了希望。   “痛就说出来,不要一直憋在心里,这样还可能减轻一些痛楚。”冰灿希望凌楚能说出来,而不是这样沉默,他感觉他好像距离凌楚很远,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凌楚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他的身体微微倾侧避开了冰灿的视线。凌楚不想再抱有任何希望,冰灿那日的冰冷和愤怒已经斩断了他的期望,他漫无天日的等待不过是深深地绝望。   冰灿伸手解开凌楚的衣领,查看他的伤口有没有裂开,冰凉的指尖触及温热的肌肤,凌楚下意识的向后仰去,头重重的磕在床栏上,猛烈的疼痛感让他微微的皱皱眉头。他抬头看见冰灿满含担忧的眼睛,下意识的想张开口说什么,但他身体僵硬双手紧紧握住被子,用力抵制心中那一丝不该有的感情。他们已经过去了,终不可能再有希望。   “凌楚没事吧,头还痛吗?”冰灿并未注意到凌楚的神情,伸手抚向他的后脑,那里起了一个包,他用柔和的力道为凌楚揉着。冰灿没想到他不经意的动作会让凌楚有这么大的反应。   “没事,我已经不痛了。”凌楚极力的向后躲避冰灿的触摸。或许他以前很向往那样的温柔,但现在他却很害怕,那是个深渊,他一旦陷入就再无拔出的可能。凌楚冰冷的心又开始动了,他绝望的的抵制着,却骗不过他的心。   “你不喜欢我碰你。”冰灿挑了挑眉,并未有任何怒意,手中的力道更加温和。   “不是,我只是,怕耽误您处理事务。”凌楚生怕冰灿误会慌忙解释道,他不能再给自己任何希望,否则失去的时候他会更加绝望。   “没事,近几天并不忙。”冰灿放下手坐在床边,他从未这样近距离看过凌楚,他眉眼清秀棱角分明,十分耐看。他的心中多了几分柔意,或许他的心早就放下了,但他一直不肯放下。那晚他的心意完全地暴露了出来,但他却不愿面对□□裸的真相。   “庄主。”凌楚感觉冰灿的视线注视着自己,他的身体愈加僵硬而不能放松,他想提醒冰灿该回书房了,但却不忍心说出,他想在享受一次这样的温情,或许以后再不会拥有了。   “既然伤口不太痛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其他的。”冰灿温和的看着凌楚,将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被子中。   凌楚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在安静中等待着,发现冰灿并未有离开的意思。他僵硬的身体一直没有放松,心中忐忑不安,或许等冰灿离开后他才能好好休息。凌楚一直被冰灿冷落漠视,突然的关心让他根本不能接受,反而会更加恐惧。   凌楚上一次看见冰灿眼中的柔意,以为他看到了希望,没想到却深深坠入绝望之中,这次不知又是怎样的惩罚,他不敢想象。   冰灿看着凌楚的面部绷紧,心知他并没有睡,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是不是等我离开后你才能睡熟。冰灿起身望了凌楚一眼,转身离开。   或许冰灿现在已经迟了,凌楚甚至畏惧他的关心,不知等他明白一切的时候,凌楚还在不在。   莫萧将房门关紧后并未离开,他察觉到柳惜的表情很不对劲,他生怕他有事所以才在门外守候。听到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莫萧急忙推门进去,柳惜倒在桌边,头部有一片小血洼。   莫萧将柳惜扶起,指尖在触及他的面容时却停住了,他的心中突然涌出一丝惶恐。他知道他这样不经柳惜的允许就擅自撩开他的头发的做法,很不对,但他很想知道柳惜头发下是怎样的容颜。柳惜的气质和源溪很像,莫萧不仅对他多了一丝关注,或许在他心底也希望柳惜在容颜上有几分像源溪。但应该不可能,因为源溪的面容清秀,长相太过女气,自然也承受不住那样福分。   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身居四品,被皇上赐为驸马。源溪曾多次感叹过陆家的光芒太盛迟早有一天会大难临头,但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莫萧将柳惜的头发掀起,露出了那清秀的眉眼,如七年前一般并未有太大变化,只不过更加苍白了。   “不要。”柳惜在昏迷中似还有一丝意识,他的手轻轻扯了一下莫萧的袖子,但无力的垂下了。   怎么会这样,莫萧惶恐的松开了手,他不可能是源溪,他的源溪身居高堂之上被皇上赐为驸马,怎会是脸上刺字的囚犯,莫萧根本不相信,他一定是看错了,他的手伸向柳惜面前的头发,但却不敢看他的容颜。或许这样的打击比源溪被赐为驸马还要大。陆家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家,怎会看着源溪被刺字而坐视不理。莫萧深恐陆家已经发生了什么变故。   莫萧直起的身体再次蹲下,伸手抚摸着他那张因缺少阳光而惨白异常的面容。他将柳惜纤细而瘦弱的手腕握在怀中,他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到底吃了多少苦,身形才如此消瘦。他将柳惜紧紧抱在怀中,还在他可以留在他的身边,以后都不用吃那么多的哭了。   “源溪一切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好好睡吧,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莫萧用温柔的声音在柳惜耳边说道。此生相许,不离不弃。这样也好源溪不再是皇上亲赐的驸马,他们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微风轻拂杨柳柔弱的枝条,苍绿的枝叶在光照之下绽放无限生机。   一个年轻人坐在窗边,秀发及腰,纤细若葱根般白皙的手指轻点书页,寥若星辰般的双眸若情似水望向远方的大雁,逐渐黯淡下去,绝美的面容平静如水不含一丝感情。他早已被暗楼束缚,何时能像大雁那样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翱翔。   芷凝手中稍稍用力,一页精致的书页便被扯了下来。虽然现在少主对他很好甚至不计较他的过错,但他的命运始终握在暗楼手中,不知哪天容玥心情不好,就会将他随意左右。芷凝握住拳头,他已经差不多掌握了洛家,只要再给他一些时日,他定会摆脱暗楼。他的眼神异常坚定,就算他没有与暗楼对抗的实力,他也坚决不会再忍受屈辱。只要再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芷凝愿用尽生命去搏一次,就算死亦无憾,他也可以解脱多年的痛苦。   门轻轻被敲了两声,芷凝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   “进来。”芷凝朗声说道,他微微皱了皱秀眉,陈展今天怎么会迟了这么久,是不是路上有事耽搁。芷凝的势力刚起步,他不想陈展在背叛他,让他在关键时刻分心。   “洛老爷,实在对不起,在下有事耽搁了,这就向您赔罪。”陈展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容,他忙低下头行礼,他可不想得罪芷凝,错失这样的良机。   “冒昧问一句,不知陈老板有何事,说出来,在下也可以略帮小忙。”芷凝看见陈展双眼通红,隐隐含着泪光,心中有些好奇,是怎样的事情让这个坚毅的男人如此失态。或许他并不知道这样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他和容玥永远地错过了。   “家中小事不值一提。”陈展摆摆手想一句带过,但看见芷凝执意的眼神,无奈之下只好揭开心中的疤痕。   “今日是内子的故去之日,在下因为太过哀伤所以忘记了时辰,还请您见谅。”陈展的言辞恳切,恭敬而不卑微,芷凝虽然年纪轻,但他能坐上这个位置靠的绝不是他的容貌,必有一定手段,他不敢轻视。   “陈老板应该早说,洛某也方便去探望。尊夫人是因病故去的?”芷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早就已经派人去调查陈展的身份,而陈夫人故去的原因也很蹊跷,几乎是一夜暴毙同时还有陈家的几十口人,芷凝不得不怀疑陈展的生意不景气可能与此有关。   “不是,内子是被人杀害。洛老板在下绝非有意隐瞒,而是往事是在心痛,在下不愿提及。”陈展的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花闪过。那一幕幕都展现在他眼前,他此生绝不会忘记。   “陈老板可知是何人所为?”芷凝似乎感受到陈展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心中对陈展多了一丝同情。陈展和他有相同的遭遇,即使是背后的势力再强大他断然也不会不顾义气,弃陈展于事外。   陈展欲言又止,他深恐芷凝得知他背后那股强大的实力后,就抽去原有的帮助,陈家本来不景气的生意会更加萧条。   “陈老板不必顾忌其他事,洛某会尽全力帮助你。”芷凝看着陈展躲闪的目光,相信他经过了这么多年,绝不会连背后凶手都查不出来。芷凝已经面对过暗楼的势力,他绝不会惧怕其他杀手组织。   “暗楼。”陈展用尽全力说出这两个字,他的额头有一丝密汗,这是他多年来的噩梦,今日说出后心中如重释负。   “你怎么会惹上暗楼那样的势力。”芷凝的秀眉微蹙,他不是不相信陈展,而是他一个小小的茶商的对头怎么可能请得动暗楼那样的势力亲自出马。他深感无力,怎么躲也躲不出暗楼的手心。倘若他坐视不理的话,陈展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实不相瞒,我与暗楼三统领曾是师兄弟,他的妹妹因救我而亡,他怀恨在心,但迫于对妹妹的临终誓言而不能杀我,后来他加入了暗楼,他用尽一切手段让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死在面前,抱着亡妻的尸体,我曾经想过离去,倘若连我也离开的话,更没有人能够为他们报仇。但暗楼实力强大,他又是少楼主面前的红人,我也只能苟活于世,报仇再无任何希望。”陈展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泪水从掌心滑过。因为他的软弱无能,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倒在血泊中,而无能为力,或许他保护不了陈家,他也该下去陪着心爱的人。   “你想报仇吗?”芷凝看着这个坚强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流泪,即使恨又能怎样,芷凝都不敢说报仇的事情,有何提陈展,但他真的不甘心,暗楼作恶多端,为江湖所不忍,终有一天会被除去。   “想,怎么不想,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但又有何用,他终不能为亡妻报仇。陈展坚强的肩膀立即塌了下来,那一切都不过是他苦苦支撑,在面对残酷的事实时,他终掩饰不过自己的内心。   “那就好。”芷凝不担心陈家势单力薄,暗楼虽实力强大但敌不过众人之力,他只要集齐众人的怨恨中能战胜暗楼。   “洛老板愿意继续帮助在下?”陈展担心芷凝得知暗楼的势力会断绝援助,根本不会念及先前的交情。   “自然,只要陈老板不半途退缩,洛某愿意鼎力支持。”芷凝多了一个帮手,总比他孤军作战要好。   “在下感激不尽愿为洛老爷效犬马之劳。”陈展绝望的眼中暗含一丝光芒,只要鱼儿上钩了,他就不愁下一步的动作。   芷凝复仇之心过于急切,难免会误入歧途,陈展正是抓住了他这点才会趁虚而入。   天色渐暗,丝丝的微风夹杂着许许的凉意,莫萧起身将窗户关紧。他坐在床边握住柳惜的手,看着他苍白而憔悴的容颜。   莫萧伸手将柳惜额头撩开的碎发细细的打理下来,源溪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必定不允许自己这样屈辱的身份被发现,他甘愿永远卑微的站在莫萧身后。莫萧只要每天都可以见到心爱的人就够了,他没必要和源溪相认,伤害了他原本破碎不堪的自尊心。   他伸手抚着柳惜尖尖的下巴,他一个娇贵的少爷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牢狱之罪,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幸好风寒山庄并不歧视囚犯,不然他真不知道身心俱伤的柳惜会怎样,他能容身在何处。   莫萧心痛他早没有发现一丝细节,猜出柳惜的身份,让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幸好这一切都过去了,柳惜还能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   柳惜动了动手指,却被莫萧紧紧握住,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放大的俊脸,他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不想扯动了额头上刚刚愈合的伤口,他很恐惧莫萧会识破他的身份,那样他连留在山庄的脸面都没有了。   “柳惜你伤口还未痊愈,先不要动。”莫萧看见那片逐渐扩大的红晕,生怕柳惜情绪激动会扯动伤口,连忙将他瘦弱的肩膀握住。幸好他没有和源溪相认,否则他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场面。   柳惜身上有伤而且身体太过虚弱,莫萧想等他身体恢复后在将这件事慢慢渗透给他。但他绝对做不到永远欺骗源溪,看着心爱的人站在面前却无法相认。他宁愿无法忍受那样的煎熬,但柳惜却可以,他忍受了莫大的屈辱和牢狱之苦,又怎会在乎这点折磨。   柳惜很恐慌的低下头不敢看莫萧的面容,双手紧紧握住被子,莫萧一直很好奇他的面容,又怎会不趁此机来看他的容颜。但莫萧的反应完全不像得知他的身份,他的心缓缓安定了一些,尽力保持镇定,不让莫萧发现他的异样。   “现在头还痛吗?”莫萧放下了手,距离柳惜远一些,他生怕柳惜太过挣扎再次弄裂伤口。柳惜只能留在山庄,以后再有很长的时间,他可以慢慢询问此事的缘由。莫萧不会急于一时而不考虑柳惜的心情。   “不痛了。”柳惜摇摇头,看见莫萧的距离渐远了,心里才有一些安全感,他握紧的双手缓缓松开。   “你的身体还未好全,不要太过操劳,书卷不急于一时,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看,我还有事要办,等空闲了再来看你。”莫萧看着柳惜想监督他好好休息,但恐怕他留在这里,柳惜会更加不自在。他知道源溪爱书如命的性子,生怕他会不顾身体彻夜苦读。倘若没有之前的事情,他还可以照顾正常的柳惜。但现在恐怕等过一段时间柳惜心中对他的戒备消除之后,他才能考虑源溪的事情。   莫萧原以为等柳惜闭上眼睛后他还能留下来陪伴他一段时间,但看着柳惜执意而疲倦的眼睛,他无奈的离开了,让柳惜将心放下来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天空密布着片片阴云,遮住了唯一的光芒,阵阵冷风吹拂着枝叶,略有一丝凉意。   凌楚推开门走出去,感到微微的寒冷,他叹了口气,冰灿可能还在埋头伏案,不会记得天冷要关上窗户。他脚下的步伐顿了顿,继续走向书房,即使他们永远的过去了,但他还是冰灿身边的下人,依旧可以借此名义照顾庄主。   这是他留在山庄的唯一希望,可能以后都只能是背影,凌楚的心中划过一丝惆怅,但他还可以见到心爱的人,他的嘴角微微划过一丝弧度。如果可以的话,他能够看着心爱的人幸福,这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不过他的时日不多了,凌楚想用尽自己的心去照顾冰灿,即使离开也不会留下遗憾。   凌楚几日没有去书房,他有些担心那些下人不懂冰灿的习性会照顾不周。他的步伐加快了几步,冰灿不喜下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可能这几天茶都是冷的,天气愈来愈凉了,他生怕冰灿会患风寒。   一道健壮的身影挡在了凌楚面前,他下意识的从旁边走过去。一只手臂拦在了他面前,凌楚抬起头看见那英俊的面容,不禁皱了皱眉,他以为谢风心有怨恨把他关进柴房派下人打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没想到他并不想就此结束。凌楚不知道自己和谢风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如此针对他。   “谢堂主有什么吩咐吗?”凌楚的声音十分平静,谢风前几天已经找了一个理由把他关进柴房,现在就算他的气焰再嚣张,他也不敢再次无厘头的就把凌楚用庄规处置。凌楚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只是想不明白谢风近来一直找他麻烦的原因。   “伤好的怎么样了。”谢风的眼中燃起一丝怒火,凌楚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除了庄主连莫萧也在帮他,看见莫萧因凌楚而训斥下人,让谢风原本消下去的怒火更加旺盛。趁着庄主厌恶凌楚的时候,他一定要把他赶出山庄,不能再让他扰乱庄主的心。   “谢谢堂主关心,凌楚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了。”凌楚抬头对上谢风满含怒意的眼眸,冰灿最忌讳手下人滥用私刑公报私仇,倘若谢风再这样下去,不过是玩火自焚,那些淡淡的伤痛不会让凌楚有任何惧意。   “果然是下人,就是皮糙肉厚,打在身上的伤自然也好得快。”谢风的怒火被凌楚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激起。他枉费心机才得以用庄规处罚凌楚,那样的伤痛他竟然毫不在意。他握住拳头用力将怒火压制住,山庄堂主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内力去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他以后也不用留在这里了。   “凌楚还有事先行告退。”凌楚看见谢风眼中燃烧的怒火,他不想再惹事端,拱手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这么急着想走,你是心虚了吧。”谢风用力握住凌楚消瘦的肩膀。他的怒意已经战胜了理智,他绝然不在顾及其他。凌楚就是一个卑微的下人根本不配站在庄主身侧,每次见到庄主流露出担忧的眼神,谢风的心理很不爽,为什么他为山庄付出了这么多,庄主却不肯看他一眼。今天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放过凌楚。   “我光明正大的做事,何来心虚之谈。”凌楚的肩膀处传来一阵刺痛,恐怕谢风使用了七成的内力。他看了看周围并无旁人,索性就直视谢风。既然谢风不肯放过他,那他倒要看看他能把他怎么样。   “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下人,竟敢这样对我说话,平时庄主太护着你,我今天倒要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你。”谢风的眼中闪着寒光,握紧拳头击向凌楚的胸口。因凌楚并不会功夫,他也不敢用十成的功力,但依旧下了重手,他倒要看看这个凌楚有什么能耐让庄主如此在意他。   凌楚没有躲避,看着谢风的拳头击向他的胸前,胸口一阵剧痛,一丝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他伸手拭去了,谢风的武功也不过如此。   “我是庄主的人,恐怕还用不到谢堂主来管教。”凌楚低声的咳着,掌心染满了鲜血,他已经让过谢风一回,但这次他绝不能示弱。他即使是身份低微的下人也不能任谢风随意处置。凌楚虽不能动用内力,但他可以在言语上反击。   “我一个山庄堂主难道连一个不守规矩的下人都管教不了吗?”谢风厉声说道,他这样在不合规矩也轮不到一个下人来说教。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凌楚不会武功的事实,掌风扫向他受伤的胸口。   凌楚看着谢风再次袭来的一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没想到谢风竟这样鲁莽,完全忘记了那次刑法是由何得来。倘若他再受下这用尽全力的一掌,重伤未愈的身体恐难以支撑,但凌楚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只能用力撑下这一掌。   一道蓝色的身影飞至身前,对上了谢风用尽全力的一掌。谢风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不是应该在书房处理公务吗,怎么会在这里。倘若不是算到冰灿此刻会待在书房,他也不会如此嚣张。   “凌楚,你有没有事。”冰灿急切的说,他看见凌楚嘴角的那抹鲜红,心里十分担心。幸好他提前赶到,否则他真不知道凌楚受下那一掌会怎样。   “庄主,凌楚没事,您不用担心。”凌楚摇了摇头,看着冰灿担忧的眼神,他心中涌出一丝暖意。如果他知道冰灿会来这里,他绝对不会挑起谢风的怒意。   “庄主,我。”谢风还想解释什么,但看着冰灿愈来愈冰的脸色,他闭上嘴站在原地。庄主已经看见了那一幕,他再怎么解释都没有任何意义。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凌楚,这次的刑罚恐怕就不是十鞭那么轻了。他握紧拳头用力的放下去,再是不敢又有何用,庄主始终偏向那个卑贱的下人。   “谢风,你擅用内力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你可知错,难道上次的惩罚你就没有悔改之意。”冰灿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谢风做事严谨果断,他很欣赏他豪爽的性格。那次的事情冰灿原本不想再追究,但今天谢风竟然亲自动手,倘若他再不加以阻止,事情会发展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按规矩处置你卸去堂主位置三个月面壁思过,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今天做的事情,即使凌楚再有过错,你也不该动用十成内力处罚他。”冰灿叹了口气,谢风今天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他没想到谢风会如此小肚鸡肠的针对凌楚,况且凌楚根本没有犯什么过错。   “是,属下告退。”冰灿平淡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失望,深深地刺痛了谢风的心,可能冰灿的眼睛永远都不会看到他,他的心中划过淡淡的失落。但是他已经很努力了,用尽全力完成好庄主交待的每一个任务,可是他眼中的只有那个卑贱而无用的下人。谢风松开的拳头渐渐握紧了,他终有一天会抓住凌楚的把柄,让庄主看到他的真面目。   “凌楚,你去哪。”冰灿回头看见凌楚渐远的背影,心中似乎有种东西在流逝,但他却什么都抓不住。难道凌楚就这样惧怕他急着想离开吗。看着书桌前空空的,没有那倒熟悉的身影,冰灿心里很不舒服,或许他早已习惯了凌楚在身侧的感觉,但他仍倔强的放弃了那段情。   “我去您的书房研磨。”凌楚看着冰灿眼中闪过的惊慌,心中略有一点安定,或许他在庄主心里也不是没有一丝痕迹。凌楚苦笑了一下,他除了能去书房研磨,还能去哪里,恐怕没有了冰灿的庇护山庄已经容不下他了。   “凌楚你的肩膀真的没事吗。”冰灿话语中充满了关切,他刚才隐隐看见凌楚已经受了谢风一掌,他生怕凌楚会忍住疼痛而不说。冰灿伸手抚过凌楚的肩膀。   “真的没事,谢堂主并没有下重手,起风了,我们快走吧。”凌楚装作不经意的避开了冰灿的手,纵然是再多的心动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凌楚不想自己再陷下去了,只要他全心全意的关心冰灿就好,他不需要有任何回应。   冰灿尴尬的收回了手,原有的落寞在凌楚温柔的笑容中融化。他和凌楚一起并肩走着,只有在这时他们才可以站在一起。凌楚的嘴角微微划过一丝弧度,他尽力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   “凌楚倘若有一天你可以到江湖上去走走,你想去哪里。”冰灿试探的问了一句,即使他看清了心意,他也不允许自己在沉沦下去,他绝对不能动情。倘若现在不放手的话,他真的怕有一天他会放不下。但凌楚想要的温暖,他根本给不了,这样的沉默对凌楚无意是一种折磨,苦等多年得来的却是悲凉的结局,他不忍心看着凌楚绝望的眼神。   “庄主想赶我出去,”凌楚猛然抬头,一丝苦涩的味道蔓延在心中,原来这就是惩罚,他宁愿死在柴房中,他的眼神绝望而麻木,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凌楚低下头却不敢去望冰灿的神情。   “不知道凌楚犯了什么错,还请您明示。”凌楚的声音变得十分平静,既然庄主已经厌恶他,他还耗在这里做什么。但他心中还隐隐残留着一丝希望,是不是只要他改正错误,庄主就可以留下他。   “凌楚你不要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冰灿听到凌楚声音中的颤抖,慌忙解释道,他没想到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触到了凌楚内心的伤痛。   “凌楚是个无家可归的人,还能去哪里。”凌楚悲凉一笑,他被娘亲抛弃那个所谓的家早已回不去了,除了山庄他还能去哪里,但山庄似乎也容不下他了。   听见凌楚淡淡的声音格外刺耳,冰灿的脚步被定在那里,看着凌楚落寞孤独的背影却无法追去。凌楚,我绝不会将你赶出山庄。那一句话他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冰灿看着凌楚消失的背影,他真的做的到吗。倘若他做不到的话就不要给凌楚希望,否则只会让他在绝望中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阳光明媚,微风轻柔,杨柳微微地摇动着枝条,光影斑驳。一个人轻倚在窗边,手中紧握书卷,神情专注,一片苍绿的枝叶飘落在他的头上,柳惜并未在意。   柳惜许久未见阳光,在粗布麻衣下的皮肤惨白异常。指尖轻轻翻过一页书卷,一滴鲜血渗了出来,落在白色的纸上格外刺眼,他小心地拭去,但依旧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印记。他的眉头微皱,心中十分痛惜,珍藏了许久的一本书就这样被弄脏了。即使莫萧并不会怪罪他,他依旧很是自责。   莫萧站在窗外看见柳惜静坐在哪里看书,不敢进去打扰他,看着他消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身影,他心中一阵刺痛,源溪在牢狱中到底受了多少折磨。在衣物的遮掩下,他的身体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莫萧轻轻的抚上去,生怕弄疼了他,眼角有一丝湿润,幸好柳惜回到了他的身边,否则他刻有烙印的容颜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痛苦,莫萧根本不敢想象。   他单手扶住窗纸不敢弄出一丝声响,看着柳惜此刻的恬静,他生怕他进去后柳惜又恢复到紧张而小心翼翼的样子,莫萧不知道要过多久柳惜才能完全卸下心中的戒备。或许他要等很久,但莫萧愿意等下去。   雪白的纸上一抹鲜红刺痛了莫萧的眼睛,他为想太多,直接推开门查看柳惜的伤势。柳惜被莫萧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呆了,愣愣的看着他。柳惜头上的伤已经愈合了,许久莫萧几乎把柳惜整个身体都摸索了一个遍,他才发现柳惜白皙的指尖处有一道细小的伤痕。他下意识地想含在口中吮吸,缓解柳惜的疼痛。   感受到莫萧如此亲密的举动,柳惜慌忙的手躲开了,他向后退了几步,生怕距离过近,莫萧会发现他的身份。尽管在莫萧身边,他时时刻刻要保持警惕不敢松懈下来,很累,但他依旧渴望莫萧的身影。   “柳惜手指还痛不痛。”莫萧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柳惜,他未在意柳惜的举动,尽管伤口很小但他仍不允许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受一点伤害。那样细小的伤口却在他心中放大了无限倍。   “不痛,只是书弄脏了。”柳惜很惋惜的说,那样的伤口他根本没放在眼中,没想到莫萧却如此重视。他很享受莫萧这样的关心,他甚至以为他们又回到了当初,但他的脸上被刻下了烙印后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那样屈辱的身份根本不配站在莫萧的身侧。   柳惜能享受莫萧的关怀的时日并不多,或许等他成亲后,那样的瞩目就不属于他,他的心中划过一道伤意,即使永远不可能,他还是很贪婪的希望那样的注目属于自己。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莫萧想伸手揽过柳惜的肩膀,但他隐约感受到柳惜的躲闪,手无力的滑落下去。他不想因为他的心急,反而刺激到身心俱疲的柳惜,他愿意等到他袒露心扉为止。   柳惜似乎感觉到莫萧眼神中夹杂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感情,或许是他想多了,莫萧怎么会对一个陌生的下人有感情,不过是怜悯而已。但莫萧每天都来看望他的行为,确实让他想不通,一个普通的下人有什么值得莫萧关心的。   “少爷不用对我这么好,柳惜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不值得您这样。”尽管柳惜很渴望莫萧的关怀,但他生怕自己享受惯了温暖,一旦有一天莫萧突然的冰冷和漠视,他会无法承受。柳惜已经习惯了绝望,他不想给自己任何希望,在经过漫长等待,他会更加痛苦。   莫萧看着柳惜暗藏在头发下的容颜,他没想到他会这样想,张口想说出的话立即咽了回去,倘若他这样说无疑是暴露了自己的心意,柳惜恐怕接受不了事实。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这样欺负你。柳惜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中,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你。”莫萧不想让看着柳惜被欺负还依旧忍气吞声。之前没能保护好柳惜是他的错不过以后不会了。他会用心呵护柳惜千疮百孔的心,等待着他渐渐愈合。   柳惜看着莫萧俊秀的容颜,充满柔情的眼神,倘若他还是过去的陆少爷没有参加科举,或许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就算莫萧愿意接受他,他也不会玷污心爱的人。莫萧是个好人,他应该娶一房贤惠的媳妇,儿女在膝下承欢。而他在角落中看着莫萧的笑容就足够了。可柳惜根本不知道他离开了,莫萧还如何能够充满希望的面对以后的生活。   “柳惜你用饭了吗?”莫萧感受到柳惜的黯然神伤,或许他刚才的话又刺激到他受伤的内心。源溪的自尊心很强,即使落魄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莫萧想换个话题让柳惜暂时忘记心中隐隐的伤痛。   “柳惜用过了。”柳惜淡淡一笑,作为一个下人能够让主子这样的关心已经是他最大的荣幸,只不过旁人的妒忌会让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充满艰辛,但五年的牢狱之苦他都已经忍受过了,他还会怕什么。   “一碗白粥吗,难道他们一直都给你吃这个,你为什么不说,就一定要埋在心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莫萧看见桌上的破碗中残留着一丝汁水,柳惜淡然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心。他愤怒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这样的柳惜让他更心痛,柳惜把什么苦都埋在心中,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莫萧原以为他告诉管家之后就会有所改观,没想到反而愈演愈烈。柳惜本就瘦弱不堪的身体在天天喝汤水的话,只会不断恶化。   柳惜被莫萧突然的愤怒惊吓到了,他向后退了几步。下人的饭菜不就应如此吗,他想不通莫萧的怒意来源于何处。   “谢谢少爷,柳惜已经吃饱了。”柳惜将破碗端下去,倘若莫萧一生气将桌子砸了,那他连吃饭的碗都没有了。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很平静还可以见到心爱的人。   “柳惜你跟我走。”莫萧用力拉住柳惜的袖子,推开门向外走去。他不能再放任柳惜这样伤害自己,看来他以后必须天天监督他吃饭。   “莫萧不要带我去找管家,我这样已经很知足了。”柳惜想抽出手,单被莫萧死死地握住了。看着莫萧越来越阴沉的面容,他的心中一阵恐惧,生怕莫萧会直接去找管家,那样他更加无法留在山庄。   “放心我不会带你去找管家,我就是带你去吃饭而已。”莫萧感觉到手心一阵颤抖,他没想到柳惜会这样恐惧,他很自责自己的考虑不周让柳惜瘦了很多苦,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天天守着柳惜。   “真的不用,柳惜已经很饱了。”柳惜看着渐远的门口,他拽住莫萧的袖子不停地解释,但莫萧却置之不理。他生怕他享受过饭菜的味道之后,就再也坚持不下去每天三顿白粥。   “柳惜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我好吗?”莫萧虽然看不见柳惜的面容,但他可以用心感受得到。他希望柳惜在自己身边的生活可以更开心,而不是延续在牢狱中的隐忍和痛苦。   “没有,我,我已经吃过饭了,不想再吃一次。”柳惜张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莫萧的问题,他只好以这个理由搪塞过去,希望莫萧不要再深究。   “你不用再解释什么,跟我去厨房。”莫萧不给柳惜解释的机会,听见柳惜支支吾吾的话语,他就已经明白了,那一碗白粥怎么可能吃饱,而他却眼睁睁的看着柳惜在冰冷饥饿中煎熬。莫萧想现在就把柳惜接回房间,但他忍住了,或许那样会刺激到柳惜受伤的心。   “柳惜你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只要你喜欢你可以一直在书房中看书。”莫萧坚定的说,他似乎明白柳惜畏惧什么。只要柳惜开心,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柳惜握住莫萧温暖的手,不再挣扎,他已经沉浸在这短暂的温馨中,即使只有一刹那,他似乎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丝希望。   站在厨房门口,飘来丝丝食物的香气,柳惜的胃蠢蠢欲动,他有些不舍的放开了莫萧的手,终是要失去的,他怕自己会放不下。其实莫萧从未放下过。   厨子看见走进来的莫萧低头行了一个礼,他挥手示意站在那里都下去,倘若他们都守在这里,柳惜必然不能放开自己,莫萧煞费苦心的目的更是达不到了。   柳惜低着头站在那里,尽力抑制住自己不断蠕动的胃。或许被欺骗更好,一旦看见就再也无法忽视。   莫萧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粉丝肉走了过来,放在柳惜面前,将一双筷子递给他。   “柳惜不喜欢吃吗?”莫萧看见柳惜一动不动的站在角落中,以为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源溪很喜欢吃粉丝肉,他不会记错的。   柳惜下意识的摇摇头,但他却不敢伸手去接筷子。莫萧很温柔,柳惜生怕自己一旦陷入就在无法逃脱了,但那样的温情比不属于他,他也不用奢望了。   莫萧夹起一片肉,放在柳惜面前等待着他张口,但柳惜却迟迟未有动作。   “柳惜我闭上眼睛,不看你的脸,你撩开头发吃好吗。”莫萧看着柳惜为难的动作,才意识自己又疏忽了,竟然忘记了他脸上的烙印。   柳惜撩开头发小心翼翼的看着莫萧,他闭上了眼睛,眉眼间更加俊秀柔美。柳惜的手缓缓抬起想抚摸莫萧的面容,但他苦笑了一下,失落的放下了微微抬起的手。张口含住那片莫萧夹了许久的粉丝肉,虽然已经有些冷了,但熟悉的味道让柳惜喉咙有些发塞,他细细地嚼着,舍不得咽下。   “好吃吗?”莫萧感觉手中的力道轻了,他闭着眼睛询问道。   “好吃。”柳惜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把撩起的头发放下,缓缓退到了一边,即使再渴望又能怎样,可惜回忆终究是过去。   “好吃的话就把这一盘都吃下去,我还有事先离开了,”莫萧生怕自己继续呆在这里,柳惜不能放下心中的戒备。   “倘若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这盘肉还在这里,你以后也不应再去书房。”莫萧又回头嘱咐了一句,倘若他不采取一些措施的话,柳惜极有可能不吃这盘他精心准备的肉。   柳惜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缓缓夹起一片肉放进口中,悲伤地笑了笑,曾经的过去他并不珍惜,甚至错过了他离开时莫萧的落寞的背影。现在却再也没有资格拥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一片苍绿的树叶随风飘落,几只大雁在广阔的苍穹上展翅飞舞。   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推开了窗户,绝美的面容略露忧愁。芷凝指尖轻点窗栏,看着一望无垠的天空,心中有些烦闷。容玥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来这里了,他略有些不安。   容玥已经厌恶他了,不是更好吗,他再不用忍受那样的屈辱,芷凝感觉心中空空的,他依旧执着的向外望着,不肯离去,似乎在寻找着那倒颀长的身影。   微风吹拂着他额间的碎发,芷凝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失望的转身离开了,在他回头的一刹那,他看见了那张秀美的面容。   “少主你来了。”芷凝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丝他未察觉到的高兴。现在他的根基还未稳固,倘若暗楼突然撤去势力,他恐怕会摔得很惨,芷凝必须去博得容玥的欢心,但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谄媚的事情。   “芷凝,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是吗?”容玥抓住了芷凝脸上闪过的一丝表情,他很欣喜,即使芷凝没有表达出,但他仍感觉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容玥进来的时候生怕打扰到芷凝,所以动用内力没有一丝脚步声,他看见芷凝痴痴的望着远方。容玥在看到芷凝的面容时他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但他还是想听芷凝亲口说出来。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窗外的景色。”芷凝失声否认,他绝不承认自己在等容玥,心中的那一丝恐慌只是因为他怕失去容玥的帮助,他在洛家的地位会一落千丈。芷凝和容玥之间只有相互利用的关系,没有一丝感情,倘若有的话只有恨。   “天气见寒,下次坐在窗边时,一定要记得多加件外衣。”容玥的心中划过一丝失望,或许还是他的感情不够深,芷凝并未体会到他的关切,他相信只要他用心一定会打动芷凝。容玥脱下自己的外衣为芷凝披上,他不相信他多日的付出芷凝心中就没有一丝感觉。   芷凝接过外衣,他看着容玥充满柔意的面容,感觉他很陌生。倘若容玥当初就付出了全部的心,现在换来的就不是芷凝的怨恨了,但时间已经过去,他曾经犯下的错深深的烙在芷凝心中,怕是终生也无法抹去。容玥即使付出再多也不会换来任何结果。   他冰冷的指尖触到容玥温热的手心,他恍惚间以为那一晚并未发生。但那日的惨烈床单上的鲜红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容玥没有追究他的过错,芷凝并没有掉以轻心,或许是因为他的绝容艳貌,让容玥的兴致长久不衰,但少主终有厌恶他的那一天,芷凝必须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摆脱暗楼的束缚。   芷凝拉下自己的衣领,单手抚上容玥消瘦的锁骨画着圈圈,容玥多日未触碰过他的身体,一丝不安笼罩着他的心。少主性情冰冷阴晴不定,芷凝想不出自己何时惹怒了容玥受到怎样的惩罚。只有少主需要他时,他的心才会稍稍安定下来。在暗楼的每一天他都必须提心吊胆的过着。   “芷凝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容玥拉下了芷凝乱动的手,他没想到芷凝会这样主动,但他眼中的冰冷麻木让容玥被挑起的兴致渐渐褪去,他希望得到芷凝的心而不是强迫他,只要芷凝心甘情愿,他愿意一直等下去。   “难道少主已经厌恶芷凝的身体。”芷凝收回了被拉下的手,容玥几次三番的拒绝,他不得不认为容玥已经厌恶他了,那样等待他的结局可能很凄惨,芷凝不甘心,他忍受了多年的屈辱只为了尸首不留。芷凝愿意放弃所谓的尊严去用尽全力一搏,只要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摆脱暗楼的束缚。   “芷凝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怎会厌恶你的身体,我只是担心你会因为我而勉强自己。”容玥握住了芷凝的手,他本以为他这样的举动会顺承芷凝的心意,没想到却伤了他的心。或许容玥过去并不在意,但芷凝眼中的一抹痛苦刺痛了他的心。他不想再勉强芷凝做任何事情。   “芷凝很愿意,不会有一丝勉强。”芷凝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吻上容玥的双唇。为了摆脱暗楼,洗去自己的身上的屈辱,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心。   容玥含住芷凝的小舌,吮吸着轻轻咬了一口。许久容玥难分难舍的拉开了自己和芷凝的距离,他深情迷茫,轻易迷乱,一想到下午还有楼中正事要处理,他不得不冷静了下来,倘若被爹亲知道他因为私事而耽误了楼中事务,恐怕思过三个月的惩罚是免不了的。   “少主怎么了。”芷凝沉浸在温柔之中,突然的冰冷让他睁开了双眼,看着为自己穿上衣物的容玥,十分不解。他不是已经开始了吗,怎会突然放弃。   “我一会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先离开了,过几天再来看你。芷凝,你刚接手洛家必然会有很多事务要去处理,但一定不要太过操劳,急于求成反而会伤害身体。”容玥看着芷凝愈加消瘦的身体很心痛,他想时时刻刻盯着芷凝休息,但他身为楼主事务很忙,根本不允许他把心思放在芷凝身上太多。   芷凝点点头,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失落,恐怕再见到容玥又是很多天后,他不确定暗楼事务真的会这么忙,或许容玥仅仅是个推托之词。但芷凝并没有太过在意,容玥不经常来他这里不是更好吗,他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戒备部署自己的计划。   “芷凝上次的糕点你喜欢吗,倘若喜欢的话,我下次来的时候在为你多带来一些。”容玥看着芷凝绝色的容颜却没有一丝表情,那次芷凝的笑容很浅却也很美,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中。芷凝从未那样对他笑过,容玥很渴望,他会一直等,等到芷凝完全袒露自己的心意。   芷凝点了点头,这一次他真的遵从了自己的心意,娘亲的温暖很遥远,他依靠着那一丝淡泊的暖意支撑到了现在。在黑暗中的的一丝晨曦面前,他的心却更加沉了,即使摆脱了暗楼的束缚又怎样,心中的屈辱终抹不掉了。   他用力搓去身上的印记,但那道道红痕却愈来愈清晰,他用锋利的指尖狠狠的划过那倒容玥留下的烙印,似想抹去他的痛苦,鲜血缓缓滴落白皙的肩头,一抹红晕在温热的水中散开了。他握紧拳头用力砸在浴桶中,他发誓用尽全力摆脱暗楼,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芷凝看着脖颈处的一道吻痕,悲凉的闭上了眼睛,他已经脏了,再也回不到过去的那个天真无暇的孩子。或许他当初饱受饥饿寒冷,依旧拥有一颗童稚的心,但他现在看似拥有享不尽荣华富贵,却出卖了自己的心,时时刻刻再忍受着痛苦和内心的折磨。倘若娘亲还活着一定会被他气死的。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狠绝的神色,只要容玥不存在,就没有人知道他屈辱的过去,他依旧是哪个年轻用为的家主。或许他只能欺骗自己来换得前进的一丝希望。芷凝面前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战胜暗楼获得自由,要么在失败中死亡。他绝对不会继续诺弱的维持现状,忍受屈辱而痛苦的生活。   容玥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他似乎看到了芷凝容颜上的一抹绝美的笑容,倘若他早一点发现芷凝的心意,他就不用煞费苦心的等待了。可惜已经晚了,容玥似乎还在为他不切实际的想法付出一切。在芷凝最孤独绝望的时候,容玥狠狠地击碎了他的心,在那样几近绝望的打击下,芷凝终于坚强的站起来了,容玥即使在付出再多的心意也毫无意义。   夜色渐深,微风略带丝丝凉意,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投出片片光斑。   柳惜坐在窗边感觉到脖颈处的寒冷,他下意识的望向窗外,没想到天已经黑了,他将书卷收拾好,推开门,清风吹拂着他的发丝,柳惜伸手按住前面的头发,在漆黑的小路上走着。或许他早就走出了心中的阴影,但他无法面对心爱的人,他不愿让莫萧看见他如此落魄屈辱的模样,他宁愿此生永不相见。   但相爱的两个人爱的是对方的心,绝不会因为任何而削减了那丝深情,或许柳惜执意的想法给莫萧带来了莫大的折磨,在孤独中等待着。   莫萧勇敢地面对一切,他期待着柳惜能够对他敞开心扉,但柳惜却躲避着他的心意。或许他都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但黎明之前总会经过一段漫长的黑暗,在煎熬过后,他一定会看见希望。   黑暗的前方有一丝微弱的烛光,柳惜抬起了头快走几步,一道落寞的身影站在房门前,久久凝立。   “凌楚,夜深了,你怎么还不回去。”柳惜走近时,看见凌楚衣着单薄,深情忧伤,或许冰灿的漠视真的伤透了他的心,虽然柳惜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希望冰灿可以看清自己的心,不要辜负凌楚十几年的守候。   “我这就回去,我们一起走吧,夜深风寒,站久了容易生病。”凌楚放下了扶在门上的手,眼中的忧伤一闪而过,他不想让柳惜太担心,他们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他放不下,同样也等不到希望,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力为冰灿付出,他不想在自己离开时留有任何遗憾。凌楚不求回报只为对得起自己的那份心。   “凌楚,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希望你一定要看清自己的心意,不要轻易放弃。”柳惜走在凌楚面前,看着凌楚迷茫的双眼,他无力的叹了口气。冰灿性情冰冷,或许凌楚已经在漫长无期的等待中失去了希望,但他不想看着他们就这样错过了,留下心中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痛。   等到冰灿明白一切的时候,凌楚已经绝望的离开了,或许他在等一等就可以看见冰灿满是伤痛的眼神。但是过去终究会不去了,相隔咫尺,却看不见对方。   “难道你就放弃了吗?”凌楚看着柳惜面前的头发,难道他就想一直和心爱的人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认,就算他这样想,他考虑过莫萧吗,那样对他公平吗,想念了多年却连一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柳惜看着凌楚不明白他的意思,或许凌楚就是在逃避自己的心不敢面对罢了。他那样屈辱的身份已经和莫萧不可能了,但凌楚不一样,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之下,他希望他们不要留下一生的叹恨,等到失去时才记起追忆。   “你一直遮掩自己的面容,是接受不了自己屈辱的身份,还是无法面对莫萧。”凌楚单手撩开柳惜的头发,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莫萧依旧很迟钝未发现任何迹象,他只好主动迫使柳惜看清自己的内心,否则他们真的会望着对方的身影,孤独的过完这一生。他明白源溪在担心什么,但莫萧根本不会在乎世俗的眼光,倘若他爱一个人,他愿意放弃一切。可惜源溪的心思太细,考虑得越多,心里就越畏惧。   柳惜想按住凌楚的手,但无奈他的力道过大,柳惜只能任自己刻上烙印的面容暴露在月光之下,他的眼神夹杂着一丝痛苦,他宁愿把绝望留给自己,他不想为莫萧染上一点污迹。   “柳惜你看着我,你不用在逃避什么,这里没有人。”凌楚看着柳惜绝望的表情,即使他再痛苦,凌楚也必须逼他面对自己的心,他根本不知道他的执意让莫萧孤独的等待了多久。   “凌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柳惜的话语中夹杂了一丝悲伤,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他们已经结束了。他不想源溪在莫萧心中留下任何印记,忘记了那是最好,但愿莫萧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凌楚你回去吧,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好好休息。”柳惜挣脱开凌楚的手,迅速陷入黑暗中,他的内心充满挣扎,凌楚的话让他暗藏的心意再次□□裸的暴露在面前,他渴望自己能够站在莫萧的身侧,但是他不能让莫萧因自己而有任何污点。柳惜只能远远的观望莫萧的背影。   “柳惜,你难道就忍心让莫萧等你一辈子吗?”凌楚冲着柳惜的背影用力的喊了一句,挂念着心爱的人,却不知他就在面前,那是何等的痛苦。凌楚站在原地,淡淡的月光笼罩着他的身影,不知道莫萧因柳惜的迟钝还要等多久。但莫萧的等待是有希望的,而他确是今生都无望了。   不会的,莫萧一定会忘了他的。柳惜迅速的逃离了,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云朵淡淡的点缀在天空中,清风微拂杨柳嫩绿的枝条,娇艳的花朵虽然凋零了,但阳光下苍绿的叶子尽显生机。   凌楚端着托盘走向门口,香茗的味道和青草混在一起,有一丝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他心中的忧伤也全然淡去。世间充满了美好,前方的路即使是尽头,他也要面带微笑的走下去,不辜负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   他刚想敲门,却发现门已经敞开了,冰灿手持朱笔,眉头紧皱,似未发现凌楚的身影。   凌楚将步伐放轻,放下托盘中的茶杯后,他的步伐停顿了一下,想转身离开。过去凌楚都会留在冰灿身侧,一边研磨一边看着他俊秀的容颜,即使冰灿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但他依旧执迷于自己的心,似想把冰灿的一举一动牢牢记在心中。但现在凌楚的心更加淡漠了,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他不想再让冰灿因为他而心情不好。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永远呆在角落中,不是他放弃了,而是根本没有一丝希望。   冰灿看着凌楚的身影,心中有一丝烦闷,他修长的手指用力按了按太阳穴,似乎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凌楚在转身的一刹那似乎看见冰灿流露出一丝不适的表情,他抬起手但缓缓放下了,庄主一定是因为看见他的身影而感到厌恶。凌楚的心头划过一丝伤痛,他失落的加快了脚步。冰灿昔日的温情已成为过去,那一日晚的缠绵,凌楚很珍惜也耗尽了他今生的幸福,但他心甘情愿,即使换来冰灿的愤怒。凌楚现在每天能见到冰灿的唯一机会就是为他送茶,虽然身为下人他同样很珍惜,或许以后连这个可以服侍冰灿的机会都不复拥有了。   “凌楚。”冰灿看着凌楚迈出了门槛,心中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他似乎感觉凌楚更加沉默寡言了。身侧的空旷让他很不习惯,他想等凌楚主动留下来,但他却看到他单薄的背影。   “庄主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我去做的。”凌楚转身低下头等待着冰灿的吩咐,他不会再期待什么,他不敢再庄主面前流露一丝感情,生怕被冰灿察觉后连冰灿的背影都看不到。   “留在这里研磨。”冰灿的话语说出口后却变成了命令的语气,最近凌楚留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根本看不下去手中的书卷,总是不经意的看向身侧。   “是。”凌楚点点头,走到冰灿的身侧,与庄主的距离那么近,他却不敢偷看他的容颜。凌楚宁愿永远将那份情感深藏在心底。   “凌楚你最近为什么不愿来书房,不要再说怕打扰到我处理事务。”冰灿看着凌楚深深低下的头,他想不通凌楚最近为什么总躲着他。即使他明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高傲的心也不会允许他向凌楚道歉。   冰灿已经把他作为推辞的话说了出来,凌楚不知道再怎样解释,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暗藏在心底的感情。   “凌楚,倘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你。但我不希望你继续沉默下去,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吗?”冰灿看到了凌楚为难的表情,但他感觉这段时间的缺失很重要,如果他不问清楚的话,他可能会失去更多。   冰灿隐隐感到他和凌楚已经回不去了,曾经的过去很美好,冰灿总是冷冰冰的,但凌楚依旧想尽办法让他高兴,但现在沉默寡言的凌楚却让他很害怕。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直视那份脆弱的感情,或许他真的会失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凌楚恳求庄主不要再过问,这几天是我的过错,倘若您想惩罚我的话,我愿意接受。”凌楚的语气很低沉,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冰灿,那样的感情他不能说,他真的不想冰灿再追问下去。   “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也不会勉强你。”冰灿叹了口气,看到凌楚脆弱的眼神,他更加不忍心。冰灿决定放弃自己一味的执着,但他和凌楚之间的隔阂却愈来愈深。   “谢谢庄主。”凌楚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以冰灿的性子来说,他必会硬逼着凌楚说出原因,但他今天却突然转变了,凌楚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或许庄主真的不在乎他了,他心中有一丝淡淡的酸楚。   “凌楚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如果你一直瞒在心中,就算我想帮你也找不到办法。”冰灿看着凌楚,额间的碎发挡住了他的容颜,他似乎觉得凌楚的性格愈来愈沉闷了,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凌楚拿着砚台,苦笑了一下,倘若他说出来的话,冰灿还允许他留在山庄吗。冰灿永远都不会明白凌楚心中的痛,他为了留在冰灿身边付出了多少代价。虽然凌楚并不奢望冰灿的回应,但他心中依旧会有一丝隐隐的期待,那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许久的静默,凌楚依旧低下头站在那里麻木的研磨,冰灿感到胸中有些闷,喉咙略略发痒,他以手掩唇,轻咳了几声。   “庄主,您哪里不舒服,是否要凌楚去叫大夫。”凌楚放下手中的砚台,抬起头担忧的看着冰灿,这几日他只想着逃离心底的感情,并未考虑周到。凌楚心中一阵自责,就算他要离开,也必须吩咐其他人用心服侍庄主,但那些人他都信不过,凌楚不知道这能不能算作他留下的一个理由,但太牵强了。   “我没事,就是喉咙有些痒,你不用担心。”冰灿放下手中的卷册,望向凌楚关切的神情。心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冰灿最近总是习惯性的疲倦,接连几天未见凌楚的踪影,他似乎感觉心中的那片空白在渐渐扩大,但却不知到缺失的是什么,手中的卷册随意的翻了几页,他根本没注意到身体的不适。   “庄主喝些茶润润喉,或许还好一些。”凌楚倒了一杯茶,递给冰灿,指尖相碰,他的心意缭乱,似乎控制不住那份紧紧簌裹住的感情,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不能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奢望了,但那时凌楚在冰冷的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希望。   香茗的幽香飘扬悠远,冰灿抿了一口,这是凌楚泡茶的独有的味道,他已经习惯了,就再也喝不下其他下人泡出的茶。或许是欺骗自己的,冰灿依旧看不清心底的感情。   “凌楚你坐下吧。”冰灿看见凌楚消瘦的身形,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怜惜。凌楚这十几年来用尽心意的付出,早就超出了一个下人应做的,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凌楚的心,但是他给不了凌楚想要的温暖,他更不能在接受那永远没有回报的付出。冰灿对凌楚有一丝淡淡的愧疚,他不想让凌楚在绝望的等待了,他宁愿把山庄别院的地契留给凌楚作为补偿,从此再不相见。   “凌楚不过是一个下人,不敢再庄主面前坐下。“凌楚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他不过是一个下人,怎么可以和庄主同坐,即使他心中在渴望,但这点规矩还是会遵守的。   “小时候你不就是一直坐在我的身侧吗,怎么现在又不敢了。”冰灿看着身旁的那个位置,心中划过一丝忧伤。   那时凌楚刚来山庄,虽然不识字但对书卷很渴望。冰灿闲来无事便想教他写字,也好复习先生所教的内容。凌楚就安静的坐在那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冰灿,冰灿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把先生所教的带着他写出来。凌楚很聪明,学的特别快,但他依旧缠着冰灿问许多问题,冰灿通常会很不耐烦的拂袖而去,他坚持不懈的跟在冰灿身侧,没有一丝放弃的意思。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凌楚叹了口气,那时他们之间很单纯,连少爷和下人之间的规矩都没有。可惜凌楚心底多了一份感情,倘若没有那晚,他还可以假装不在意的守在庄主身侧,但冰灿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意,他们再也回不去了,连开始的欺骗都做不到。   “凌楚你怨我吗?”冰灿看着凌楚的眼神充满忧伤,是他的躲避让凌楚由开朗活泼变为沉默寡言,他也不想这样,但他真的做不到狠下心把凌楚赶出山庄,那样对他太残忍了。冰灿的犹豫不决给凌楚带来了更大的痛苦。   “是老庄主将流浪街头的我带回来,给了我一个安定的家,教我识字,我怎会有丝毫怨恨。”凌楚知道冰灿问的是什么,但他不能回答。他的身份卑贱本就不配站在冰灿身侧,他怎会心中有恨。凌楚唯一希望的就是可以见到冰灿的身影,冰灿的温柔他并不奢望。   “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冰灿起身站在凌楚的面前,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凌楚的答案很重要,他必须知道。   凌楚向后退了一步,他再次选择了沉默,他没想到冰灿竟会如此在意这件事情,他甚至以为冰灿都不会注意到他是否在书房。凌楚的内心十分痛苦,他不会欺骗冰灿,但他却不得不隐瞒庄主。最后一次,就算是为了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陈缘站在门外看见冰灿眼中的深藏的情意,他悲凉的笑了笑,转身落寞的离开了。他从未见庄主流露过柔意的表情,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凌楚,他失败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得到过凌楚的关注。冰灿身上的光芒那么耀眼,他怎么不得上他那,但陈缘并未放弃,或许有一天凌楚会看到他的存在,只是陈缘不知道自己是否坚持的到那一天。   “陈缘,什么事?”冰灿感觉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他向门外望了一眼,看到陈缘的背影。或许是他太专注了,竟然连门外有人都没有发现,冰灿暗中下定了决心,趁着他还能隐瞒自己的心意,他一定要把凌楚派去别院,恐怕时间长了,他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意。   凌楚听到陈缘的名字,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自己和冰灿的距离,他不想让陈缘知道太多关于他和冰灿之间的事情,那样事情会变的更加无法控制。林音已经怀疑他了,倘若陈缘再添上几句,他不确定林音会突然下什么决定。林音是凌楚的救命恩人,他的话他不得不服从。   “庄主,这是近半个月的账册,属下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陈缘走上前将账册递给冰灿,“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属下就告退了。”陈缘转身逃离似的离开了房间,他不敢看向凌楚的容颜,或许在他眼中全是冰灿的影子根本不会有他的存在,他们就是朋友而已。   凌楚执着的为冰灿付出了一切,可他却不知道他的身后站了一个影子,默默地守候着他。   “你也想离开书房。”冰灿看着凌楚走向门外的身影,他的心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外面风大,我怕庄主受凉,还是把窗户关上为好。”凌楚走到书桌前继续站在冰灿身侧,庄主未吩咐什么,他怎么敢擅自离开书房。况且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格外珍惜与冰灿相处的机会。   冰灿心中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他看着凌楚恬静而柔和的侧脸,突然不想让他离开了,但他不能因为感情而让自己有任何弱点。冰灿必须逼迫自己做出决定,否则太迟了,他真的会不忍心看着凌楚孤独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阳光明媚,一丝柔和的微风轻轻拂过,柳树微微浮动枝条,苍绿的枝叶尽显无限生机。   冰灿放下手中的书卷,秀眉微皱,单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他起身望向窗外,心中略有一丝烦闷,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易于疲倦,冰灿误以为他身体受寒,并未多想。   近来山庄的账务总有一些差错,冰灿的心情愈加的烦躁,但他极力克制住未在凌楚的面前表露出来,他生怕凌楚看到后又胡乱猜测。凌楚虽然和往常一样每天都站在他的身侧,但他看得出凌楚的脸上缺少了感情增添了许多麻木,冰灿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凌楚回到当初。或许在他踏入山庄的时候,此生的命运就注定了。   凌楚不会怨恨什么,他承受了太多太多,但他为了心爱的人宁愿坚持到最后一刻。   门被敲了两声,看到凌楚消瘦的身影,冰灿冷漠的容颜略有一丝动容。今天凌楚晚了许久,他还以为凌楚不会再来了。   “庄主,凌楚今天有些迟了。”凌楚将托盘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一丝淡淡的香味飘出,他迟些时辰不过是为了让粥更入味。凌楚没想到冰灿会起身注视着他,他手下的动作略有些慌乱,瓷盖碰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的声音。   “没关系。”冰灿看见凌楚脸上的一丝紧张地神色,他微微笑了笑,接过汤匙。粥的味道很好,但和以往有些不同,却少了一丝细腻。   “庄主不合胃口吗,要不我去让厨子再换一种口味。”凌楚看见冰灿微皱的眉头,最近庄主一直食欲不振,他以为冰灿喝腻了他的粥,才让厨子去做的,没想到同样是这样的效果。   “这粥不是你做的?”冰灿放下手中的汤匙,他的胃早已被凌楚养刁了,不是用心去做的饭他是不会去吃的,但又有哪个下人会想凌楚一样用尽心思去服侍庄主。凌楚对冰灿的感情早就变了,执着得太深,他早已无法自拔,即使前面是悬崖他也会奋不顾身的跳下去。   “我担心庄主喝腻了我做的粥,才让厨子做的。”凌楚点点头,即使他没有亲力亲为,但他也全程看着厨子,应该不会有任何差错。   “这不是你的错,我最近食欲有些差,过一阵就会好。”冰灿对他自己的身体并未太过在意。或许早已习以为常,他想让凌楚继续做粥,但那句话梗在喉咙中并未说出。   “庄主,您真的没事吗,用不用凌楚去唤大夫。”凌楚担忧的看着冰灿,碗中的粥有只动了一口,冰灿接连几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他真的很担心,就算冰灿不答应的话,他也会去找大夫开一些药方。   凌楚自小受过暗楼严酷的训练,略略懂一些医术,看样子冰灿应该是得了风寒,但看病光靠望是不行的。凌楚的手微微抬起,恍然又放下了,向后退了几步,他现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不敢暴露自己的感情,生怕不经意就错失了现在的温暖。   “我没事。”尽管冰灿不想吃东西,但他不想让凌楚担心,只好重新拿起了汤匙。在温热的粥碰到双唇时,他一阵恶心,喉咙中涌出酸意,冰灿低头极力的呕吐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经意的恐慌。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但风寒怎么可能会恶心。冰灿的手颤抖的探向了自己的脉搏。   不可能,冰灿用力握紧了拳头,他怎么会有孩子,那一夜的屈辱求欢似有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尊严在凌楚身下一点点消失,他更不能忍受自己像一个女人一样孕育孩子。   冰灿的体制他早就知道,但他不可能像爹亲一样用尽生命去爱着自己的父亲,他做不到,即使深爱着那个人。   汤匙落在地上碎成了粉末,凌楚赶紧想上前扶住冰灿,但却被冰灿狠狠的甩开了。凌楚失落的放下了手,他仍很担心冰灿的身体,即使被庄主厌恶。   “庄主您那里不舒服。”凌楚倒了杯热茶顶着冰灿的寒光递了过去,他很是自责,没想到他几天的逃避,却让冰灿受了风寒,或许他早就应该面对残酷的现实,躲避又有何意义,终是要面对。   凌楚不在意冰灿的厌恶,只要他身体无恙就可以。冰灿用力将茶杯甩在地上,看着凌楚清秀的容颜,他的心中愈加厌恶。倘若那晚不是他,他就不会有任何污点,那晚他一幕幕屈辱的动作回应在冰灿面前,他根本无法忍受自己如此失态。   滚烫的热水溅在凌楚白皙的手上立即红了一片,他并不在意身体的疼痛,依旧执着的站在冰灿面前。庄主的身体有恙是因为他的疏忽造成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就算冰灿再讨厌他,他也会陪在他身边,直到冰灿的病痊愈。   “你给我走出去。”冰灿愤怒的看着凌楚,他永远不会原谅他,也不会原谅自己那日放纵的行为。   “庄主不要生气,气大易伤身,凌楚扶您回床上休息。”凌楚并未将冰灿的愤怒放在心中,他依旧温柔的扶住冰灿的身体。他以为冰灿的怒意仅仅是因为生病而已,却没想到最大的根源就在他的身上。   “你是不是很想看到我这幅样子。”冰灿的脸色苍白,腹部略有些酸痛,他扶住窗栏,冷冰冰地说。他那晚的屈辱都暴露在凌楚面前,看到那伸过来的手臂,冰灿感觉凌楚是如此的嘲讽,他何时脆弱到需要别人奢侈的帮助,他宁愿病死也不会接受别人的阶级。   “如果庄主是因为凌楚而生这么大的气,那凌楚甘愿离开。”凌楚缓缓将手放下了,之前他一直欺骗自己,冰灿是因为生病才会易怒,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冰灿眼中的愤怒,他再也无法骗过自己。如果冰灿的病是因为他而起的话,他宁愿永远消失在冰灿面前。   “庄主,您不要太过操劳,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倘若身体实在不适,一定要唤下人去叫大夫不要硬撑着,凌楚先下去了。”凌楚最后望了一眼冰灿的面容,关上门离开了,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一面。   冰灿心高气傲,不恨低头,就算是生病也会硬抗着而不去叫大夫,凌楚真的怕庄主的病会被耽搁下去,况且那些下人又不会像他那样用尽心思的去照顾冰灿。他真的很不放心,倘若他在亲力亲为的话,庄主的并恐怕会更加严重,凌楚只能选择站在远处偷偷关注冰灿,但愿不要被发现。   看着门缓缓被关上,冰灿用力的砸向桌子,瓷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他用力按住了有些抽痛的腹部,他决不允许这个象征自己屈辱的东西继续存在。   或许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冰灿淡忘了那日的痛苦,但孩子的存在却让渐渐隐去的屈辱愈加清晰。冰灿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厉狠的神色,他绝对不可以像女人一样雌伏在凌楚身下。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必须把曾经的痛苦抹去。   冰灿还未想好怎样处置凌楚,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再留在庄中。再次见到凌楚,就像提醒着他曾经是多么屈辱得在他面前求欢。   冰灿狠狠的将面前的书架推到,书卷散落了一地,他的脚冰冷的踏在上面。冰灿极爱翻看书卷,凌楚花了很长时间几乎彻夜不眠才将缺损的书卷补全,他以为冰灿会很欣喜,但却得来他的一个淡淡的点头,即使是这样凌楚并没有放弃。他将对冰灿的爱融进了骨头,只要他活着一日爱就不会消散。   书卷已经散落成了碎片,冰灿心中的怒意更甚,他握紧了拳头,只要那个东西在一天,就提醒着他身上的耻辱,他绝不能容忍。   凌楚踏在青石小路上,望着紧闭的窗户久久不能离去。近日看着冰灿脸上渐渐增添的柔意,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过去。但经过了那晚之后他们再也无法平静的面对对方。用今天的愤怒换来那几天的温柔,凌楚觉得已经足够了。他本应该病弱终生的躺在床上,再多一天的温暖都是奢来的,他也到时间偿还了。   他不知道冰灿今日的愤怒是因何而起,但他隐隐感到那一夜是庄主心中永远翻不过去的痛,或许表面上很平静,一旦想起就是撕裂伤口的疼痛。凌楚的容颜上划过一道悲凉的笑容,毕竟他曾拥有过,即使离开了,曾经美好的回忆也会伴他度过余下的黑暗。这十几年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他将一生的幸福都用尽了,但他不后悔。   凌楚想到冰灿可能会愤怒的将他赶出山庄,他不会哀求庄主收回成命,只会用尽心思为冰灿做最后一件事情,他不想心爱的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离开也好至少冰灿的心情就会好许多。   凌楚一步步的踏在石子上,伸手接下了那片飘落的绿叶,依旧是生机勃勃却走到了生命的终点,他心中有些惋惜。但他亦是如此,一旦踏入暗楼成为杀手,何来的希望,凌楚享受了十几年的温暖已经是奢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莫萧长舒一口气,将手中的毛笔扔在地上,书卷随意摆放在桌子上。换做是以前,他可断然不敢这样做,倘若被大哥发现被罚抄书,他的手也别想要了。但现在他宁愿自己的桌子再乱一些,柳惜在每天回房间前,都会为他收拾桌子。莫萧看着柳惜瘦弱的肩膀,愈加心痛,但他却无能为力,柳惜的烙印已经深深的刻在脸上,心中留下一道伤疤,中无法抹去。   他可以给柳惜带来温暖,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心。莫萧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黑暗中默默的守护柳惜,陪他一起分担忧伤。   莫萧推开门,一阵柔和的微风拂过,他微微一笑向冰灿的房间走去。不经意的绕过书房,望向那消瘦的身影,不知柳惜何时才能卸下心重的担子,但无论如何他一定会等到柳惜愿意向他袒露心扉的那一天。   耳边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转过停留的目光,看向前方略露低头面露悲伤之色的凌楚。   “凌楚。”莫萧唤住了低头沉思的凌楚。在柴房中,他看见冰灿满心自责的抱着凌楚的身体,那是冰灿第一次流露真挚的感情,莫萧以为大哥开窍了,没想到却又回到了原点。看见凌楚沉痛的眼神,想必是大哥又伤了他的心,在无尽的绝望的等待中,莫萧不知道凌楚的心还会不会坚持下去,或许早就已经冰冷了。   “莫少爷。”凌楚抬起头,尽力把伤痛的眼神收起,他不想让莫萧担心。冰灿的厌恶已成定局,就算是莫萧想帮助他又能如何,他代替不了冰灿的心。凌楚的期待早已在黑暗中绝望,他再不会有任何希望。   “你有心事?”莫萧站在凌楚面前,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凌楚是一个把什么苦都藏在心中的人,即使他问了,凌楚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但莫萧必须知道,他不想看着他们就这样错过了。或许他的帮助不会起任何力道,但他不能看着冰灿的躲避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凌楚原本脆弱的心。   可能是因为莫萧和冰灿的身份不同,冰灿必需要支撑起一个偌大的山庄,更何况风寒山庄树大招风,鼎立在江湖上时时刻刻遭受其他门派的妒忌,他不能沉迷于儿女私情,被敌人抓住任何弱点,就是山庄致命的伤。而莫萧只需要做他的莫少爷就可以,他根本不会体会到冰灿的心思。   “没有,凌楚就是闲来无事想随便走走。”凌楚像平常一样微微一笑,但他的笑容却十分难看。他想装作不经意的从莫萧身边走过,但却被他发现了他的意图。凌楚真的不想让莫萧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只想像一个下人一样平静的离开,没有一个人在意。   “凌楚是不是大哥又让你伤心了。”莫萧看着凌楚眼中遮掩不住的忧伤,自那次之后,凌楚就已经变得沉默寡言了,不想冰灿再一次没有抓住机会,反而重伤了他的心。莫萧感到大哥不是一般的迟钝,他一定要帮助大哥留住凌楚,否则到他明白一切的时候,连身侧的一缕清风都不会留下。   “没有,是凌楚自己的事情,和冰灿没有任何关系。莫少爷,凌楚还有事先离开了。”凌楚躲闪着莫萧的目光,他过去已经为莫萧添了很多麻烦,他不想再让他为自己劳神了。凌楚知道自己的心意本就是奢望,他的身份低贱,能得到冰灿十几年来的关心已经足够了。他不想听到冰灿亲口说出那决裂的几个字,他宁愿静静地离开,留下一个背影。   “凌楚,大哥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言语上可能有些重了,但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这些年尽心尽力的做了这么多事情,虽然大哥不说但他都看在眼中,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忘却往日的情分。”莫萧看见凌楚眼中的痛苦的神色,他不想再逼迫凌楚,或许那些话已经揭开了他心中的伤疤。倘若冰灿执意如此,莫萧到希望凌楚可以离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漫长的等待中绝望,但他不想看到大哥悔悟后绝望而痛苦的眼神。   凌楚点点头,即使他不在意又怎样,就可以厚着脸皮继续留在山庄吗。他做不到,即使他想,他也不会不在意冰灿的心。既然冰灿想让他离开,他就最后在做一件事顺从他的心意。或许他离开之后,庄主的心病就好了许多吧。   “凌楚,不要放弃。”莫萧看着凌楚离开的背影,落寞而孤独。他叹了口气,冰灿如此的冰冷淡漠,他又怎么能要求凌楚继续在漫长无期的黑暗中等待那,但他却不肯放弃那微弱的希望。   “莫少爷,珍重。”凌楚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他不想放弃,倘若这份坚持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凌楚甘愿将那份美好珍藏在心底。没有了花瓣的树木怎会结果,凌楚尽心呵护的感情却冰灿深深厌恶,他的内心即使再坚强也无法支撑下去。   凌楚踏着石子一点点走远了,路的尽头是他的心的终点,走过后在无法回头,早在他出生时就已经不可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加入暗楼,即使那是一条绝路,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他终于看似像正常人一样了,但老天却要收走这一切,凌楚即使不舍也没有逃避。   莫萧看着凌楚消失的背影,刹那间有种错觉,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凌楚了。但他随即摇了摇头,凌楚对冰灿用情至深怎么可能轻易放弃那,但愿是他想错了,否则冰灿连悔悟的机会都没有。莫萧加快了步伐,倘若冰灿再这样逃避下去,凌楚离开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冰灿即使再悔恨也换不来任何。   莫萧推开紧闭的房门,里面一片狼藉,冰灿站在书架旁的角落中,身侧是一片撕碎的卷册。   “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冰灿感觉到有人进来,他并未抬头,直觉上以为是凌楚,心中那丝暗藏的怒意再次被激起。他不是已经让他出去了吗,怎么又进来了,难道一定要他派人将凌楚赶出去吗。冰灿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脆弱,尤其是凌楚,那晚后他们一切都不可能了。   “大哥你就是这样对待凌楚的吗?”莫萧看见冰灿脸上莫名的怒意,原来凌楚的悲伤皆是缘于此,莫萧不明白冰灿凭什么对凌楚发这么大的火,就算换做是他,也无法再忍下去。   “我怎样对凌楚不用你管,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冰灿愤怒的说,倘若不是凌楚,怎么会有这样屈辱的存在,他绝对不允许。   “就算是凌楚真的有错,你也不该这样对他,你难道忘记了凌楚十几年来是怎么尽心尽力的服侍你的吗?”莫萧为凌楚感到不值,原来他用尽心的付出根本没有在冰灿心中留下一丝痕迹,倘若早知道结局是这样,莫萧当初就该带凌楚出去,而不是在这里继续绝望。   “莫萧你够了,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冰灿冰冷一笑,服侍那个字眼在他听来是如此刺耳,没有那夜凌楚的服侍,怎会让屈辱留在身体中。他不会将那夜的痛苦忘记,永远不会。在□□的迷幻下,他动了心将自己完全的袒露在凌楚面前,回到了冰冷的现实,他在无法面对曾经的感情,即使是真的动了情。   “你以为我真的想插手你的事情,我是不想看到凌楚伤心欲绝的表情。”莫萧一字一顿地说,难道冰灿就真的忍心一次又一次的将凌楚的心击碎,即使是再深的感情也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打击。况且凌楚本就身世凄苦,自小在街头流浪,莫萧希望凌楚把山庄当做一个温暖的地方,而不是让他的身心再一次重创。   “冰灿倘若你真的厌恶凌楚,我希望你尽早把他派去别处,不要再让他在绝望的等待,这样对他实在太残忍了。”莫萧看着冰灿冰冷的容颜,他不相信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他就对凌楚没有一点动情。就算是凌楚犯了再大的错,他也不该如此绝情,况且凌楚如此温顺的性子,莫萧根本想不到他会做什么事情惹冰灿发怒,无非是冰灿在逃避自己的心中的感情罢了,他想用这句话来试探一下冰灿的心意。   “你最好现在就让他离开山庄,我再不想看见他。”冰灿用力推开门,转身背对着莫萧,他用力按住桌子,心中丝丝抽痛,只要看见凌楚的容颜,他就回忆起那一夜自己的屈辱的求欢,他决不允许。冰灿越是愤怒就越是掩盖他心中浮动的一丝感情,只要凌楚离开山庄,他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真的可以吗,冰灿不过在掩饰自己的内心而已。   “这就是对凌楚用情至深的回报吗,冰灿你太绝情了。”莫萧亲口听见冰灿冷漠的话语,心被狠狠地击中,大哥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原来他还对冰灿抱有一丝希望,期望他能看到凌楚的倾心付出,现在看来这根本不可能。莫萧不知道有什么能偿还凌楚十几年来的情意,山庄能给的只有银票,但凌楚心中的伤却无法痊愈了。   “好,大哥你放心,我会带着凌楚离开,永远也不会让你再看见他。”莫萧用力甩开门,一旦凌楚离开后他们就再也不可能了,但他宁愿凌楚离开,也不希望他在继续忍受无尽的折磨。   希望凌楚到别庄后能有新的开始吧,莫萧不忍心看着凌楚绝望的眼神。但他的心已经死了,还能又开始吗。   冰灿看着莫萧离开的背影,他用力咬住下唇,他从此之后就不用再见到凌楚的容颜,心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伤意。   莫萧向外走去不想撞上一个强硬的肩膀,他不悦的皱了皱眉。   “莫少爷,庄主在吗?”谢风的事情十分紧急,他未看见莫萧不耐烦的脸色。   “在。”莫萧拂袖而去。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凌楚派去别院,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让凌楚受任何伤害。这条路一旦走出就在无法挽回,莫萧决定给冰灿几天的时间让他再想想清楚。   谢风连忙走入房间,虽然碍于庄主的威严,但丢失账本的事情十万火急,他万万怠慢不得。   “庄主,属下将账本丢失,请庄主责罚属下。”谢风看着冰灿的背影,平静的等待接下来的惩罚。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冰灿的容颜冰冷,神情恍惚,似未将刚才的话听进去。   “是,属下定会尽全力将账册追回。”谢风未受到任何惩罚,他没感到庆幸,反而隐隐感觉庄主有些不对劲。他还想上前说什么,但感受到冰灿身侧的寒意,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庄主的身影终究是可望而不可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天阴沉沉的,乌云遮住了大地上的唯一一丝光芒,山庄笼罩在一片昏暗中。微风略有丝丝寒意,凌楚瘦弱的肩膀,宽大的外衣欲显单薄。   凌楚缓慢的走在青石小路上,他回头望向远处,那曾经是他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他的心中有一丝酸楚的痛意。凌楚手中空空的没有什么行囊,他来的时候衣不遮体,就连这身衣服都是冰灿送与他的。凌楚舍不得脱下,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想了。或许明天要面对的又是冰冷的黑暗,凌楚有些惧意。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温暖,再也无法忍受那些天天嗜血的生活了。早年凌楚身在暗喽被迫面对的是满手鲜血的痛苦折磨,现在他却不敢想象曾经痛苦的过去。   他站在原地望向无垠的天空,离开了山庄他又该去何处。曾经被暗楼追杀的失败者,天下又怎会允许他这样的身份的人存活于世。凌楚近年来未给林音带来任何有用的消息,此次他又未经林音准许擅自离开,不知道回去之后又是怎样的刑法在等着他,凌楚并不在意,纵然是身体上再大的疼痛也抵不上心中的伤口撕裂的痛楚。   凌楚的步伐凌乱,他不知道该走向何处。他闭上眼睛任丝丝冷风吹拂着他的发梢,他想把这一切刻在自己的心中,享受幸福的时候,他并不经意,却在失去时空叹息。倘若早知道这一天到来的这么快,他甚至想不眠不休的留在书房中,何曾会逃避冰灿。可惜已经过去了,他们中回不去了。   凌楚微微抬头看见前方的书房,他想最后再看冰灿一次,再看一眼就好,用最后的一丝执念来度过绝望的余生。凌楚向前迈了一步,缓缓又停住了,他怕他见到冰灿的容颜后,就不忍心离开了。他甚至想再给自己一段时间,等冰灿的病痊愈后,他就离开,但恐怕冰灿的病就是因他而起。凌楚不能让自己的私愿而给庄主带来任何痛苦,或许等他离开后一切就会好了,他愿意站在远处看着心爱的人幸福。   开始凌楚还担心他的离开会让冰灿很不适,但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山庄中那么多下人又不缺他一个,他的离开不过是空出了一个房间而已。只有他才会把自己的分量看的那么重,而冰灿恐怕根本不会在意。   凌楚将脚步尽量放轻,走向书房的窗子,幸好冰灿未将窗户紧闭,否则他连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会有,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冰灿的脸色惨白,他用力握住手中的笔,毛笔被折成了两节。胸口有一丝不适,他尽力抑制住,但无奈愈演愈烈,涌出一阵恶心,他低下头呕吐着,身体微微摇晃。   凌楚在看到那一幕后,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力推开门,扶住了冰灿的身体。没想到庄主的病竟然越来越严重了,他不能再放任冰灿这样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决心无论冰灿怎样他都会等到他病好之后再离开。   “庄主,我扶您坐下,我这就去唤大夫。”凌楚看见冰灿惨白的脸色,心中有些自责,或许那天他执意要请大夫,庄主的病就不至于如此。   “我不是已经让你离开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冰灿看见凌楚的容颜,心中的怒意更甚,他用力推开凌楚的手,他不会接受任何人施舍的帮助,绝对不会。莫萧不是要带凌楚离开吗,怎么他说道没有做到。   “等庄主的病好后,凌楚自会离开。”凌楚的身体失去平衡,重重的撞到窗栏上,他缓缓站了起来,抚了抚酸痛的腰部,看到冰灿严重深深的厌恶,他的心再一次痛了,原来他就这样被讨厌。   冰灿单手用桌子支撑住有些眩晕的身体,恶心的感觉时时提醒着他那个屈辱的东西在身体中存在着,他绝对不会允许。   凌楚担心冰灿再这样下去病情会更加重,他无视冰灿的怒意,走过去按住他的手腕,希望庄主不要是什么太过严重的病,凌楚心中突然有些恐慌。   感受到手下跳动的脉搏,凌楚愣愣的站在那里,怎么会是喜脉,冰灿是男子怎么能有孩子,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冰灿。   冰灿似乎意识到凌楚要做什么,他伸手一掌拍向面前的人,倘若不是他,他就不会时时刻刻忍受着屈辱的存在。   凌楚看着那一掌击向自己的胸前,他的嘴角滴下大片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胸口的剧痛让他恍惚的意识渐渐清醒,冰灿是老庄主以男子之身孕育的,他自然会有那样特殊的体质。凌楚用衣袖拭去嘴角的鲜血,他的心中有一丝欣喜,没想到那一晚竟然会有了孩子。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无限的希望,他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那被亲人抛弃而缺失的痛苦可以弥补回来了。   他按住胸口,缓缓站起身来,走向冰灿。原来冰灿近日的身体不适都是因为孩子的存在,他看着冰灿消瘦的身体,决定今后要更加用心的照顾他,否则孩子出生后身体会很虚弱的,就像他一样,凌楚不想自己的悲剧在孩子的身上再发生一遍。   冰灿看见凌楚眼中的欣喜,似乎知道他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神色愈加冰冷,避开了凌楚微微向前伸去的手。   “你不用想了,我绝对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冰灿漠视凌楚激动的容颜,用力按向腹部,他不过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孽种,他怎会留下曾经的耻辱。   “不要庄主,我求求您留下孩子,他不过是一个小生命,我知道您恨我,您想怎样对我都可以,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冰灿绝情的话语让凌楚的心再一次落入谷底。马上看到的温暖,却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消失了踪影,他绝望的跪在了地上。凌楚的胸口一阵剧痛,鲜血止不住的从嘴角滴下,冰灿的那一掌引发了他的旧伤。他的心已经痛的麻木了,拥住了冰灿的双腿,但看到冰灿眼中厉狠的眼神,他心知已经希望渺茫了,可以一个小生命就因他的错而离去了。   “你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凭什么要我留下这个屈辱的存在。”冰灿狠狠的收回了腿,冷漠的看着凌楚无力的倒在地上,他绝不能容忍这个孩子的存在。   凌楚靠在门侧,眼角划过一丝湿润,是啊,他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凭什么要求庄主,但孩子也是一个生命,冰灿怎么可以随意舍去。他挣扎着站起来,望向冰灿,就算是有一线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庄主,凌楚求您留下孩子,等孩子出生后,凌楚会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凌楚抓住冰灿的衣角,但他的神色没有一丝松动。倘若冰灿实在厌恶孩子的话,他宁愿和孩子一起消失在庄主的面前。   “我最后再说一遍,这个孩子我绝对不会留下。”冰灿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凌楚走出了房间。   他的掌心运起内力,按向腹部,在碰到衣角处,他缓缓停了下来,心中留露出一丝不忍,他用力的将手放了下去。冰灿的心中一阵厌烦,最近庄中的事情太多,他暂时没有精力去处理孩子的事情。但他心中的逃避是逃不过的,等平静下来后他终是要面对的。   凌楚被巨大的力道推倒在地,他绝望的看着冰灿离开的身影,希望渐渐渺茫。他不相信冰灿真的会如此绝情的打掉孩子,但他冰冷的眼神却让凌楚悲凉到了极点,冰灿从来是说到做到,但他真的不忍心。   他想追上冰灿渐渐远去的身影,却被门槛绊住了,他们像是隔着一道悬崖,永远只能相望,心却相距甚远。孩子是凌楚心中唯一的一丝希望,但也被冰灿对他的仇恨牺牲掉。   他痛恨自己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下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他按住了疼痛的胸口,光明终究不会降临在他的面前,只是可惜了那个小生命。凌楚用力撑起了身体,只要他一天不倒下,他就会守护着冰灿,好好照顾他的身体,绝不会让孩子有事。凌楚的眼神不再迷茫,他仿佛有了一丝前进的动力,只要孩子还在,他就会为了孩子去过好每一天。   凌楚的脚下有一片小血洼,不过他并未在意,踏了过去迈向他心中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青石小路上散落着几片苍绿的叶子,寒风吹过,一切消失了痕迹,重新恢复到平静。   凌楚步履艰难挣扎着向前走去。他的身体略有些虚晃,额头遍布着一层密汗。脚下不经意的踩到一块小石子,他失去了平衡险些跌倒,一双有力道的手扶住了他的身体。   陈缘看着凌楚胸前的血迹格外刺眼,他不过是外出几天办了点事,没想到回来时,凌楚就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的心有一丝痛楚。凌楚不是冰灿身边的人吗,他怎么允许凌楚任人其辱。陈缘深深为凌楚感到不值,他倾心的付出,到头来也不过是悲凉的结局。陈缘甚至想过带凌楚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但恐怕他绝不会同意。   “凌楚,你的伤是怎么回事。”陈缘无视凌楚挣扎将紧紧按住他的肩膀,凌楚的嘴角有丝丝血迹,应该是受了内伤,他想不出除了谢风还有谁会如此针对于他。但谢风也欺人太甚了,怎么能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动用内力,他尽管很愤怒,但也不敢公然与谢风对抗,,否则凌楚今后的生活会更加艰难。   “没事。”凌楚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已经明确地知道了陈缘的身份,他更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事情,否则会对冰灿不利。林音已经沉静许久,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凌楚担心他恐怕已经难不住性子了,接下来必会有大的事情发生。   “凌楚你告诉我,是不是谢风打伤的。”陈缘看着凌楚躲闪的眼神,在山庄中,难道冰灿就亲眼看着凌楚受伤吗,幸好他提前赶回来了,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他不能把谢风怎样,但他可以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凌楚,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是又怎样。”凌楚悲凉的笑了笑,他宁愿是谢风打伤的,扶在胸口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心已经痛的麻木了。即使冰灿狠狠地将他心中的希望击碎,他依旧没有放弃,或许他最终等来的仅仅是一个悲凉的结局。   “凌楚,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能帮到你。”陈缘看到凌楚眼中的绝望,无力的握紧了拳头,是啊,他现在与谢风实力相当,根本不可能对谢风怎样,难道这些年凌楚的其辱就白白忍受了吗,陈缘决意的望着前方,他一定要变强,不让凌楚受到任何其辱。不过他很快就做到了。   即使陈缘付出再多的努力为凌楚带来温暖,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温馨。凌楚心中只有庄主的影子,根本看不到陈缘坚持的身影。即使冰灿伤他再深,他依旧不会停下追随的步伐,可惜陈缘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陈堂主你不要说对不起,错的是我,或许这条道路原本就是错的。”凌楚叹了口气,倘若不是陈缘的身份,他们还可以作为朋友,但从他们相识的开始,他们就已注定要成为敌人。   或许陈缘与凌楚的相处的目的并不单纯,但他却慢慢的动了真情,随着时日长久已无法自拔。即使他知道凌楚的心中永远也不会有他的身影,但他不忍心看着心爱的人伤心欲绝的眼神,他只想默默地站在凌楚身后守候着他。   凌楚已经在这条路上走的太久了,他早已无法回头,即使前面是悬崖,他也心甘情愿的走下去。   “凌楚,后天庄主派我去丹阳,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陈缘看向远处的天空,这次离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的心中仍抱有一丝希望。是不是凌楚被伤的痛了。转身时就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但凌楚坚定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他不用在傻傻的等待了,陈缘不甘心,他和凌楚不一样,只要他想要的他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得到,即使会伤了凌楚的心。   “好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凌楚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许久的沉默,陈缘的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他不想强迫凌楚,他只愿等到凌楚的心意,无论多久。   “凌楚只是个卑微的下人,不值得您这样付出。希望您到了丹阳可以遇见共度一生的人,忘了凌楚吧。”凌楚转身离去,他不想让陈缘再执着下去,这终究是一条错误的道路,不会有任何结果。希望陈缘可以想通吧。   忘,他怎么能忘记,那道消瘦的身影已经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中,在也无法抹去了。他看着凌楚的身形日益消瘦而无能为力,他终走不进他的心中。   陈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凌楚对不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即使你恨我我也无怨无悔。他真的不忍心在看着凌楚执迷的为了冰灿而放弃一切。虽然现在凌楚的心会被狠狠的伤害,但等到事情过去了之后,他就不再会有任何痛苦。   凌楚愿意永远站在在心爱的人身后默默的关心他,但陈缘却选择了一种决裂的方式,即使得到了又能怎样,终得不到心爱的人的心。   谢风站在寒风中,衣诀舞动,他的心中一阵烦乱,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丝线索,虽然庄主并没有责罚他,但他的心中依旧感到了紧迫感。庄主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他,他却将看在眼底下的账本丢失,这件事他占全责,他必须尽快把账本找回。   他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情必是庄内人所为,倘若是有人闯入,他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谢风的双眼愈加深邃,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决不轻饶。   谢风抬头准备向前走去,继续细细的想一想,庄中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事情,那道消瘦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他平静的心情愈加愤怒,看到凌楚神情低落,外衣上有一片血渍,脸上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凌楚,你站住。”谢风不管凌楚的伤是怎么回事,但总为他那天出了一口恶气。他根本就想不明白,凌楚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下人,凭什么值得冰灿这样处处护着他。庄主越是对凌楚关心,就越激起了谢风的不满,他一看到凌楚清秀的容颜,心中就涌出一阵怒火。   “谢堂主有何事吩咐凌楚。”凌楚站在原地不吭不卑的看着谢风,他根本就没有想躲,只是不知道这幅残弱的身体还受得住吗。或许谢风没有发出心中的那股气,他就永远都不会放过凌楚,但凌楚已经任他处置过一回了,他还想怎么样。凌楚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和谢风理论了,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处置,不知道这回又会给他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但是冰灿绝对不会再来救他了。   凌楚的心中突然很绝望,但是他不能放弃,一旦他放开了,一切就再也回不去。   “庄中账册丢失,例行公事检查每一个下人。”谢风在下人那两个字咬的十分重,他似乎提醒凌楚,他不过就是一个下人,不要想太多不切实际的事情。谢风也没想那凌楚怎样,他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去主动偷账册,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整一整凌楚罢了。   谢风挥了挥手,让下人动手去搜凌楚的身。凌楚紧皱眉头,忍受着那些下人恶意的羞辱。原本剧痛的胸口被狠狠的撞击,更加疼痛异常。但他用力忍住,不肯吭一声,他不能在他的面前示弱。尽管凌楚当了十几年的下人,但他骨子里的那份骄傲不允许他低头。   “堂主,找到了一本卷册。”下人将凌楚怀中的一个小账册掏出后,狠狠的推了他一下。终于找到了这个报复凌楚的好机会,他怎能不好好利用。他特意的望了谢风一眼,手中的力道更加重。   谢风接过账册翻了几眼,诧异的望了凌楚一下,他没想到凌楚竟然会去偷账册。幸好今天被他抓住了,不然想不到他会为山庄惹多大的祸事,谢风必会抓住这个机会重罚凌楚。   “罪证已在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谢风将账册握在手中,怒意的看着凌楚。   凌楚不敢相信的看着谢风手中的东西,怎么会这样,他恍惚间忆起了陈缘按住他的肩膀,手不经意的划过他的胸前。他没想到陈缘竟会用这样的方式,是他太信任陈缘了,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却反而被陷害,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凌楚冷静的站在那里理清自己的思路,他想不到把自己关入囚牢到底对林音有什么好处。就算是发现他有异心,林音恐怕也不会用这种伤人耗材的做法,直接派人杀了他就可以了。他隐隐想到这应该是陈缘善做主张的做法。   凌楚对陈缘没有丝毫的怨恨,他们的立场不同,本就该面对这一面,现在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跟我去见庄主。”谢风走在凌楚身前,他到想让庄主亲眼看看他曾经最信任的下人,竟然会做出偷账册的事情。   “不要。”凌楚眼中闪过一丝恐慌的深情,冰灿本就厌恶他,他在不能让冰灿知道如此寒心的事情,虽然他是被人陷害,但在证据面前怎样都说不清。凌楚不怕惩罚,他只害怕冰灿的眼神,冷到了心底。   “难道堂主还不敢自己做主,就一定要问过庄主才可以吗?”凌楚想到他越是表现出恐惧的神色,谢风恐怕就会越逼他去见庄主,倒不如言语相机,还可能有一线希望。   “不要说废话,凌楚你今天必须和我一起见庄主,可能我说的惩罚你并不服,但庄主说的话你一定会听。”谢风用眼神示意下人压着凌楚去书房。他绝不会蠢到上凌楚的当。私拿庄中重物,这样的罪罚凌楚不一定受得住。   凌楚用力挣脱却被家丁的双手紧紧束缚住,他绝望的低下了头,或许庄主会把他永远逐出山庄,面前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寒风吹拂着苍绿的枝叶,有几片树叶禁不住猛烈的风,从枝头飘落,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凌楚站在书房门口,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他的神情悲戚,任两旁的家丁用力扭着他的胳膊,再也不肯前进一步。   “怎么你怕了,现在害怕,当初你偷账本的时候,在想什么那。”谢风厉声逼问凌楚,看着他越是痛苦的神情,他的心中就有一丝快意。他不相信凌楚犯了这么大的错,庄主还能原谅他。就算冰灿想的话,庄中众人也不会放过凌楚。   凌楚低下头没有说一句话,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绝望的来临。冰灿会更加厌恶他吧,他的心中弥漫着一丝苦涩,原以为能看见希望却是更加的绝望。凌楚不知道冰灿这一次的惩罚会是什么。他不怕受伤,只怕永远的不能相见。   “就算你怕了也没用,对付你这样的人,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谢风冷冰冰的看着凌楚,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痛苦。谢风妒忌凌楚可以天天陪伴在庄主身侧,但他却不知道这样的幸福是用怎样的代价换来的。   “好你不走是吧,不要以为你站在这里就可以逃避一切,我会让庄主请你走进去。”谢风走向前轻敲房门,凌楚你享受了十几年的温暖也该够了吧,我会让庄主看清你的真面目。   谢风努力奋斗了很多年却没有得到庄主的一丝关注,而凌楚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下人,他凭什么可以博得庄主的关心。今天他会把他心中的不平衡全部加在凌楚身上,就算他得不到庄主的瞩目,他也不会让凌楚得到任何。   “进来。”冰灿的话语中带有一丝怒意。他站在书案后,面容冰冷,指尖依稀滴下丝丝鲜血。   “庄主。”谢风走进来行了一个礼,他看见冰灿充满寒意的眼神,心中略有些畏惧,但他用力抑制住保持自己声音的冷静。   “我不是让你去追查了吗,还有什么事情。”冰灿的眉头紧紧皱起,胸中有一丝不适,他心中厌烦至极,紧紧握住桌案,背对着谢风,他已经静不下心去管这些事情。谢风的再一次进入激起了他的怒火,但他碍于身份并未发作。   “庄主,属下已经追查到了。”谢风感受到了冰灿的怒意,但他不容许自己退缩,只要庄主知道了凌楚的所作所为,他断然不会再信任凌楚。   “是何人所为。”冰灿未想到谢风这么快就查到了线索,他转身看着谢风,等待着他说出。冰灿怒意正盛,他绝不会轻饶那人。   “庄主,属下发现凌楚神色慌张,有一丝不对劲,就派人去搜身,这本账本是从他的身上找到的。”谢风不敢看冰灿的容颜,他将怀中的账本递给冰灿,缓缓退了两步。冰灿身上的凌气太重,他还不敢贸然对上。   “庄主,凌楚现在就在外面,我派人把他带上来。”谢风还担心冰灿会不相信,但事实在此就算他在袒护凌楚也毫无意义。谢风一定要亲眼看到冰灿质问凌楚。   “不用,我不想再看见他,你直接按庄规处置。”冰灿用力将账本扔在地上,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曾经的屈辱,心中的伤痛愈加清晰,他用力按住桌子,出现了一道很深的裂纹。十几年隐藏在心中的感情,却在那一晚化为深深地恨意,冰灿以为永不相见就可以解脱一切但他的心意却无法掩盖。   “可是庄主。”谢风想不清楚庄主怎会突然如此漠视凌楚,还未问清原因就直接按庄规处置。他不敢妄加猜测,但他生怕他擅自处置凌楚后,冰灿又会惩罚他。谢风甚至怀疑冰灿仅是庄中事情太多有些心烦意乱,等他平静下来,自会后悔他所下的决定,然倒霉的却是谢风。   “你下去吧。”冰灿不想再提及关于凌楚的事情,等这一切过去之后,他全然当他没有存在过。但是凌楚的身影那十几年的点点滴滴已经深深刻在冰灿的心中,无论他怎么掩饰都无法逃避那份感情。   “是,属下退下了。”谢风看见冰灿手上紧绷的青筋,不再说什么,关上门转身离开了。他甚至怀疑这仅仅是庄主一时的气话,但庄主的命令他不可不听,只好照办。只怕到时候为凌楚陪葬的还是他。   凌楚站在门外,指尖深深的嵌入红木柱子,鲜血一滴滴的倘在地上,青翠的枝叶浸透在一片血光之色中。尽管他已经知道了冰灿对他的怒意,但那两个字仍重创他的心,凌楚的身躯更加弯曲,似乎找不到支撑的动力。   庄主,难道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或许换做以前凌楚还甘愿离开,但是现在他舍不得,他的心中有了牵挂。冰灿有孩子了,虽然他决意不留下孩子,但凌楚的心中依旧溢满欣喜。无论冰灿怎样对他,他都不会离开。   凌楚的脸上划过一丝悲凉,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他用情至深,却在那一夜全部化为冰灿深深地恨意。他身份卑微不配站在冰灿的身侧,但现在却连仰望心爱的人的机会都不会有了。孩子的到来给了凌楚莫大的希望,他殊不知希望的湮灭后,会陷入怎样的绝望。   “凌楚,庄主不想见到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谢风走到凌楚身侧,还不忘以言语相激,看着凌楚痛苦的表情,他的心中一阵爽快,他终于可以把压在身上的失落全部加倍返还给凌楚。   凌楚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重刑,谢风早就对他心怀怨恨,此次一定不会放过他。凌楚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就算被处极刑又能如何,他的心已经渐渐消亡。剩下的不过是用信念支撑的躯壳而已。   “来人,把凌楚带入天牢。”谢风冷冷的看着凌楚,他越是面无表情,他心中就越愤怒。好,凌楚你不是不在乎吗,我迟早会让你痛不欲生的。既然庄主把凌楚交给了他,他就要好好利用这个权利。   凌楚任自己被众人绑去地牢,再无任何挣扎。就算他挣脱众人又能如何,这是冰灿的命令,他愿意服从。   地牢阴冷潮湿,凌楚身上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额头有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他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他心知谢风想见到他痛苦的样子,但他绝不会让他如愿。   “堂主,还继续走吗,那里可是关押死囚的地方。”家丁看着深邃的黑洞,心中略有一丝恐惧,不禁停住了脚步看向谢风。虽然他看凌楚一直很不爽,但是关在那个只有死人的地方对他未免也太残酷了。   “我让你停下了吗?继续走。”谢风的眉头紧皱,地牢怎么了,凌楚不就是一个下人,他有什么可以特殊的,犯了庄规,必须要关进地牢。   “堂主,地牢极其阴寒,我怕他会承受不住。”家人看着凌楚双眼紧闭,惨白的脸色,脚下的步伐停住了,倘若他倒下的话,庄主必然不会放过谢风,那自己同样会受到牵连。   “难道还需要你来告诉我吗?”谢风拉过凌楚的肩膀快走几步推开地牢的门,用力将他扔在地上。   凌楚的后心重重的撞在冰冷的地上,胸口一阵剧痛,嘴角缓缓溢出一线鲜血,他看着谢风冰冷的将门关上。他向前微微的伸出了手,但无力地滑落。   “凌楚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倘若你不想考验我的耐性就不要妄自逃跑,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对你怎样。”看着凌楚淡然的面容,谢风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倒要看你还能坚持几天。凌楚越是一副清高的样子,他心中就越愤怒。   凌楚躺在一片冰寒之中,他的心愈发的冰冷,四肢渐渐失去了知觉。他并不害怕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他已经等待了十几年,又何畏惧身体上的疼痛。凌楚心里很恐惧,他真的害怕冰灿会绝情得打掉孩子,那毕竟是他的唯一希望。   孩子是无辜的,就算冰灿真的恨他,也不应该对一个小生命下手。或许以前他还可以天天盯着冰灿不让他做出任何伤害孩子的事情,但是现在他被束缚在这里根本不可能了。就算冰灿真的要伤害孩子,他又能做什么。   猛烈的寒风从那个巨大的洞口吹入,地牢回荡着巨大的响声。凌楚的意识渐渐丧失,唯一起伏的胸口提醒着他还活着。锋利的指尖狠狠刺入掌心,他缓缓睁开了迷离的双眼。不,他一定不能放弃,只有他活着出去,才能有希望。但恐怕冰灿根本不想让他出去吧,凌楚不敢继续想,他只能依靠不断欺骗自己,来维持逐渐流失的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天空中飘散着朵朵白云,寒风阵阵,柳树用力的摇摆柔嫩的枝条,几支新枝禁不住巨大的力道,折断在半空中,落在地上失去了生机。   门被吹开了一道缝,莫萧有些犹豫的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让凌楚离开是对还是错。但长久的黑暗太过痛苦,他不忍心再让他继续等待下去。而凌楚是否真的放的下那段感情吗,根基太深恐无法出去,就算硬用外力,也会留下一道很深的伤疤。莫萧不想再伤害凌楚原本伤痕累累的心。   他最终决定听从凌楚的意愿,但他恐怕是不愿离开山庄,就算心已经痛的麻木。莫萧会尽力帮助凌楚,他绝不会看着他再一次陷入痛苦之中。   他推开了门,却发现空无一人,莫萧转身走向冰灿的房间。他生怕凌楚又会站在门外傻傻的看着,即使面前只有紧闭的房间。这么大的寒风,他的身体怎么能守得住那。或许冰灿根本就不值得凌楚这十几年的付出。莫萧加快了脚步,他不能在看着凌楚这样执迷不悟,他根本不会让冰灿有丝毫感动,反而会伤了自己。   他站在房间前,环绕了一周未发现那倒消瘦的身影,他皱紧了眉头,凌楚还会去那里。他绝对不相信凌楚会自己离开,因为这里有他牵挂的心,他放不下。那日他戳穿了冰灿的心,莫萧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冰灿会把凌楚怎样。他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冰灿绝对不会不顾那十几年的深情,但他的冰冷莫萧是知道的,冰灿绝对会为了逃避自己的心,而让凌楚永远消失。   莫萧用力推开房门,希望他不要迟了一步。   “我不是已经让你把他带下去了吗。你还有什么事情。”冰灿重重的把朱笔扔到了桌子上,他不想再看见凌楚,永远都不想。   “大哥,凌楚在哪里。”莫萧站在冰灿的面前,直视他的怒容。   “你问他做什么。”冰灿冷淡地说,似在说一个不相关的人,他极力想掩饰心中的感情。   “你告诉我凌楚在哪里,我要把他带走。”冰灿的冷淡激怒了莫萧,他大声地说,似想唤醒冰灿沉睡的心。或许他错了,低估了冰灿的冷淡,他就不该对他抱有一丝希望,让凌楚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你凭什么带他走。”冰灿站起身来重重的拍向桌子,凌楚犯了那么大的过错,怎么能让他轻易离开,他心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被他忽视了。   莫萧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或许他的将激法真的管用了,其实他真的不想让凌楚离开,只要凌楚踏出山庄一步,他们就再也不可能了,莫萧不愿看见冰灿深深地悔意。   “他私拿山庄重物,现在被关在地牢等待处罚。”冰灿看见莫萧的眼神,心知他想到了什么,他怎么会对一个下人动感情,更不会允许那耻辱继续存在。他留凌楚在庄中,不过是让他承受他应收的惩罚罢了。   “什么,你竟然把凌楚关进了地牢。”莫萧看着冰灿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就算凌楚有再大的过错他也不该不念旧情,将他打入地牢。更何况地牢冰冷阴森,根本不是活人呆的地方,凌楚在那里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动的身体僵硬渐渐失去意识。莫萧根本不相信凌楚会做出任何对山庄不利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在诬陷。然而冰灿的做法太让他失望了。   “那又怎样,他不过是一个下人竟敢觊觎庄中重物,我将他关入地牢已经留有情面了,你还想怎样。”冰灿怒视莫萧,他绝对不会允许莫萧将凌楚放出。凌楚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极限,冰灿必须要惩罚他。   “是啊,一个下人竟然会站在你的身后默默付出了十几年。冰灿你这样冰冷无情的人就不配得到凌楚的感情。”莫萧奔向门外,希望他还来得及,救出凌楚后,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他再回到山庄。   付出了全部的心,那样的感情在冰灿面前竟然不值一提,莫萧甚至怀疑他的心是石头做的,或许他早该把凌楚带出山庄,他就不会受这样重的伤了。   冰灿看着不停摇摆的门,他皱紧了眉头,凌楚不过是一个无用的下人,他凭什么留下他的孩子。冰灿胸口涌出一阵恶心,他的心愈加厌烦,他用力将桌子推倒,试图抹去心中的那倒污点,但却愈来愈深,他不允许自己那样屈辱的被一个下人压在身下,可看到凌楚痛苦的面容,他的心更加的抽痛。   莫萧走进牢房时,便感到一阵阴冷潮湿,越向里走,寒气越重,他有内力在身,方能抵御阴寒,但凌楚身体虚弱他怎能受的住哪。他愈加坚定了要带走凌楚的心意。无论结局怎样,至少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或许经过一段时间,冰灿会明白一切,只是恐怕到时凌楚的心早已冰冷。   莫萧从未进过地牢,但随着他的步伐之间加快,他隐隐明白了地牢的含义。他感觉身体的周围环绕着飓风,丝丝的寒气侵入骨髓。时间久了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会被冻成冰,但死去的过程却十分痛苦。   “庄主,不要,不要伤害孩子。”凌楚微微皱起眉头,胸口的伤似乎已经不那么痛了,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沉浸在一片冰冷之中,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上一次他还会期待庄主来救他,可是这次那他只能永远呆在痛苦之中绝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他。凌楚甚至怀疑他会留在地牢中再也无法出去,但他的心中还有牵挂,他不能放弃,勉强挣扎着身体但缓缓倒下了,他已经用尽了身体中的最后一丝力气,剩下的只有永无尽头。   莫萧用尽全力向最深处跑去,他无视烈风划在脸上的刺痛,但愿凌楚没有被押来太久,否则一切都不可能了。冰灿太过骄傲,他根本不允许自己低头,莫萧相信凌楚离去的消息绝对会刺激到他,但这样的方式太过决裂。他不断逼迫自己再快一些,凌楚就会有更多的希望。   他远远看见一道蓝色的身影紧紧缩成一团,莫萧上前走了一步,不想伸手触及的却是冰冷的铁索,他用力扯着铁链,却未有丝毫松动。   冰灿,你太狠了,你迟早会有后悔的那一天。莫萧用力的垂着铁牢,冰灿太过绝情,他把自己唯一的退路都斩断了,当他回头的时候,他面对的只有绝路,再无其他。   “凌楚,凌楚,你醒醒。”莫萧碰不到凌楚的衣袖,只好用力摇晃铁链发出巨大的声响来试图唤醒他的意识。他生怕凌楚睡过去了,一旦他闭上眼睛,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莫少爷。”凌楚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睛,他隐隐看见牢房门外有一个身影。肯定不会是庄主,冰灿已经那么厌恶他了怎会亲自来看他,唯一可能就是莫萧。他将身体撑住,靠在墙壁上。   “凌楚,你现在怎么样还撑得住吗?”莫萧握住铁柱望向凌楚,似想看清他现在的情况,但无奈光线太暗了,里面漆黑一片。莫萧的身体已经渐渐冰冷,倘若凌楚又有伤在身,恐怕情况会更加糟糕。   “我没事,您不用担心我。”凌楚的声音十分虚弱,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在渐渐流逝,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但他生怕莫萧担心,依旧强撑着。   “凌楚你再坚持一会,我现在就去找钥匙救你出去。”莫萧十分不放心凌楚,本来牢房就阴冷,倘若他在失去了希望,可能更熬不了多久了,他怕他一旦离开,凌楚就会倒下。   “莫少爷,凌楚知道自己身犯庄规,关在地牢是罪有应得,这里太过阴冷,您快走吧,不用再管我了。”凌楚根本没有抱一丝期望,地牢的钥匙在庄主手中,他那么厌恶他,怎会放他出去。凌楚不想莫萧在为自己的事情在操劳了,他不过就是一个下人,根本不值得。   “你不要想太多,你一定要等着我救你出去,只有出去才能有希望,凌楚不要放弃。”莫萧根本看不清凌楚的眼神,恐怕也会是绝望的吧。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冰灿把凌楚伤的太深了,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应该把凌楚带出去,即使失望也比绝望要强。   就算是出去了又能如何,到底面对的还是无尽的黑暗。凌楚不会感觉到任何身体的痛苦,这里和外面又有什么区别,无论怎样心都会痛。   “莫少爷,凌楚在这些年中给您添麻烦了。”凌楚缓缓说道,他似乎感觉如果今天不说的话再也没有机会了。虽然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并不能代表什么,但他真的感谢莫萧这些年来的关心和照料。   “凌楚你不要这么说,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莫萧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生怕他离开后见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样他会愧疚一生的,永远也无法原谅冰灿的无情。但是他在这里拖得越久就越不利于凌楚的身体,他只希望他再快一些,不要那么迟。   “柳惜就是陆源溪,他的脸上被刺字,受了莫大的屈辱,他不敢见到您。莫少爷,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他,凌楚祝你们幸福。”凌楚看着莫萧离去的背影,用力的说出藏在心中的秘密,幸福他永远也不会拥有了,但是他希望他们替他能享受。   莫萧没有回头,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深幽走廊中。不,这一切对他都不公平,凌楚身世凄苦,还未享受温暖就要离开人世,莫萧握紧了拳头,就算与冰灿决裂,他也必须要拿到钥匙。   凌楚靠在冰冷的铁栏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一丝光明在他面前渐渐消失。   用十几年的深情换来冰灿的厌恶,值得吗,或许在凌楚心中根本就没有值不值得,他愿意为冰灿付出一切,直到他生命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猛烈的寒风,树枝尽力的摇曳着枝条,偶尔有几片苍绿的树叶散落在空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迅速的向前奔跑,衣诀翩跹,他无视寒风划在肌肤上的微痛。   地牢阴寒,常人都不能在里面待太长时间,更何况凌楚本来就身体虚弱。他一定要再快一些,凌楚还那么年轻,他还什么都没有拥有过,莫萧不忍心看着他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莫萧跑到门前,用力将门踢开,看见冰灿依旧平静的坐在那里,他的心中涌出一阵火气。凌楚在牢中忍受痛苦,冰灿竟然还如此淡漠,他根本就不配得到凌楚倾心的付出。莫萧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凌楚怎样挣扎,他都会把他送出山庄,因为他根本等不到冰灿想明白的那一天,再继续下去只会更加痛苦。   “你把地牢的钥匙给我。”莫萧用力夺走冰灿面前的书卷,再耽误一刻的话,凌楚的生命都会受到危险。   “你不用再费心了,我绝对不会把钥匙给你。”冰灿冷冷的面对莫萧充满怒意的眼光,他绝对不会让莫萧将凌楚就出去,他犯了庄规私拿账册,应受处罚。   “大哥,我答应你,将凌楚救出后,再也不会让他的身影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样可以吗?”莫萧的语气软了下来,他知道和冰灿硬碰硬只会让气氛更僵,而不会有好的效果。冰灿不就是厌恶凌楚吗,他答应他把凌楚带走就可以了。   “他触犯庄规,你凭什么擅自把他带走。”莫萧的话更加激怒了冰灿,他的心中划过一丝感情,他厌恶凌楚但他更不允许他离开。或许让他愤怒的是与凌楚的永别。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想杀了他吗。”莫萧用力的锤向冰灿面前的桌子,书卷散落一地。冰灿的绝情让他心寒。他现在不是在惩罚凌楚,而是在折磨他,这样比杀了他更加痛苦。   “他私拿账册,被关进地牢是他应有的惩罚。”冰灿试图用漠视来掩盖自己心中的感情,那晚凌楚那么屈辱的把他压在身下,他怎么能对他动情。   “冰灿,你可以惩罚他,但我绝对不可以看着你这样伤害他。”莫萧刹那间失去了理智,他甚至想用武力来夺走钥匙,但他绝对无法成功。他的指尖深深嵌入血肉,用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样茫然的怒意不但不能帮到凌楚,反而会害了他。   “我没有想伤害他,这都是他自作自受。”冰灿愤怒的说,莫萧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极限,他已经一忍再忍了,今天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允许莫萧将凌楚带走。   没有那一夜,他们或许会隐藏自己的心意继续生活下去,但冰灿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他无法直视自己的感情,只能用漠视来掩盖,但却越掩越深。逃避不能解决一切,但冰灿却选择了这种办法,深深地伤害了凌楚的心。   “自作自受,凌楚留在你身边等待了十几年就为了你的冷漠,哼,冰灿你记住你今天的话,永远都不要后悔。”莫萧已经不想再和冰灿耗下去了,他的心是铁柱的就算付出再多也不会有融化的那一天,他将内力运在掌心,决定用力一博,他不能看着凌楚的生命在他的面前消亡。这是冰灿欠下的情,他务必要替他偿还。   “你难道就为了一个下人与我动武吗?“冰灿冰冷的看着莫萧,他一直对他很顺从,从未忤逆过他,今天竟为了一个下人而如此,冰灿对凌楚的恨意更甚。他们的感情甚笃,就算到了怎样的地步,冰灿都不会与莫萧动手。   “在你的心里凌楚就仅是一个下人而已,冰灿我看错你了。一个下人会站在门外执着的看着你的背影吗。”莫萧大声地说,他的心愈加的寒冷。凌楚,你这样做根本就不值得。恐怕冰灿永远也不会后悔,他眼中根本就没有看到凌楚的身影。莫萧很是自责,或许凌楚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错,他就不该对冰灿抱有太大的希望。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倒消瘦的身影站在他的身侧,默默地注视着他。冰灿总是习惯的向身后望去,期待着那道身影再次出现。   冰灿的身体不经意的转向身侧,旁边一片空白,他的心中有些失落,仿佛失去了什么。冰灿用力的将身侧的桌子推倒,凌楚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他不应该在他身上投入任何感情。他极力将心中的影子抹去。   巨大的力道让冰灿略有些眩晕,他的身体轻轻靠在门侧,胸中突然涌出一丝恶心,他俯下身体低头呕吐。   “大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莫萧走上前去扶住冰灿的身体,冰灿武功高强,身体一直未有大碍,怎么会突然生病。   “你出去。”冰灿用力甩开莫萧的手,他还没有虚弱到接受别人的帮助。他的手紧紧地按住腹部,孩子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的耻辱,他绝不可能手下留情。   莫萧看着冰灿惨白的脸色,他扶在腹上的手,他心中闪过一个想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冰灿那么高傲,他怎么允许自己被凌楚压在身下,但有什么可以食欲不振,风寒只是一个推辞罢了。   “大哥,你是不是。”莫萧犹豫的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口,他十分震惊,但愿是自己想错了。但冰灿近来对凌楚突然的厌恶又作何解释。莫萧不敢确定,这件事情对凌楚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恐怕会让他更加绝望。   “没有。”冰灿愤怒的否决了,这是个耻辱的存在,他不允许其他人知道。莫萧一而再的逼问已经挑战了他的极限,他心中的怒意逐渐燃起。   “凌楚一定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冰灿的怒意已经表明了一切,但莫萧不希望凌楚知道这件事,以冰灿的性子,他必然不会留下孩子,倘若凌楚知道后恐怕会失去了生活的希望,那他煞费苦心的把他从地牢中救出又有何用。   “他知道又有何用,我绝不会留下这个孩子。”让冰灿更加愤怒的就是凌楚知道孩子的存在,他越是不忍,他就一定要打掉孩子。他不会让这个耻辱存活于世上。   “凌楚还是知道了,冰灿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比杀了他还要痛苦。倘若你恨他的话,你就杀了他,我求你不要这样折磨他。孩子是凌楚的希望,你绝对不能打掉孩子。”莫萧想不到凌楚知道孩子没了会怎样,好不容易才看见一丝希望,却突然湮灭,这对他太残酷了。莫萧阻挡不住冰灿的决心,他只能将凌楚带出山庄。   “我凭什么留下一个下人的孩子。”冰灿已决意如此,莫萧的劝解不过让他的心更加坚定。等处理完庄中的事务后,他会尽快解决掉这屈辱的存在。   “那是一个生命,他留着你的血脉,即使你在骄傲,你也不能伤害自己的孩子。倘若你心存怨恨,我会让凌楚和孩子一起离开,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中。”莫萧突然害怕面对凌楚,看着身受重伤的凌楚,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交代,凌楚能承受得住这巨大的悲痛吗。就算冰灿对凌楚再厌恶,他也不该对孩子动手。   “我绝对不会像女子一样耻辱的生下这个怪物,莫萧我的事情就不用你在插手了。”冰灿冰冷的大笑,让他生下孩子就是对他莫大的侮辱,他宁愿打掉孩子。   “大哥,我求你,把钥匙给我。”莫萧不想再说什么,冰灿的无情已经让他伤透了心,就算凌楚付出了生命,他也不会动一丝感情。他不求冰灿能明白,他只想让凌楚走的远一点,最好不要再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已经说过,他犯下庄规,关入地牢是对他的惩罚,钥匙我是不会给你的,你不用再说了。”刚才的愤怒已经让冰灿失去了力道,他即使怨恨凌楚,也不允许莫萧将他永远带离山庄,他宁愿把他扔在一个角落中,慢慢忘记他的存在。   “我去为他收尸可以吗。”莫萧一字一顿地说,或许对凌楚来说活着要比死去痛苦的多,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但他同样也不会给冰灿任何后悔的机会。   冰灿的身体猛的颤了一下,凌楚那么坚强,他怎会轻易放弃生命。但他忘记了凌楚甚至极其阴寒的地牢,就算他想活下去,身体也会被冻成冰块。冰灿不肯相信,这一定是莫萧为了得到钥匙欺骗他的。   凌楚的生命危在旦夕,莫萧不想在沉默中等待了,他转身跑出门外,就算是想尽一切办法,他也会将凌楚救出。   “谢风有地牢的钥匙。”冰灿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这就算是他对凌楚多年的付出所做的一个交代了。   “谢谢大哥,我会将凌楚带出山庄,永远也不会让你见到他的身影。”   “莫萧,希望你不要食言。”那个人离开最好,这些痛苦都是他赋予的,冰灿此生也不愿再见到凌楚的身影,他的心有一丝微微的刺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柔和的微风轻轻吹拂着柳枝,清澈的溪流泛起阵阵波澜。   谢风踏入地牢后,周围一片黑暗,阴冷的风刺向他的脸颊,他略感一丝不适,不得不运起内力来保持身体的温度。他有内力护体尚且如此,更何况凌楚一个病弱的人,他能坚持的住吗。他脚下的步伐有些凌乱,倘若凌楚有任何意外的话,庄主必然不会放过他。   谢风走到铁栏前,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见凌楚将身体紧紧缩在一个角落中一动也不动。他慌忙打开牢房门,走向那个毫无生气的躯体。不会的,凌楚怎么会被轻易地冻一会就死了,他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凌楚,凌楚。”许久没有回应,他的手探向凌楚的面前,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心缓缓放下了,幸好他没事,否则冰灿的愤怒可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   “谢堂主怎么有心情来看我?”凌楚睁开了眼睛,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他必须保持头脑的清醒才能活下来,一旦他闭上眼睛就在也无法睁开。凌楚心怀希望,他不能就这样离开。   “原来你在装死。”谢风心中燃起一丝怒火,凌楚竟然在耍他,他握紧了拳头,倘若不是惧怕冰灿的怒意,他早就动手了。   “凌楚你为什么偷山庄账本。”谢风低下头怒视凌楚的面容。看着他淡然的面容,他似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凌楚私拿账册已成定局,就算他再怎样说都无法改变,谢风不过是走一个形式而已。   “我说了堂主会信吗?”凌楚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他不想再和谢风说一句话,他这样做仅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   “你。”谢风愤怒至极,他用力踢了凌楚一脚,一个卑微的下人竟敢蔑视他,凌楚果然是被庄主惯坏了,连庄中的规矩都不懂,今天他到要替冰灿好好管教凌楚。   凌楚的胸口一阵猛烈的剧痛,大量的鲜血从口中涌出,他想抬起袖子拭擦嘴角的鲜血,但无力的落下了。只有胸口一丝微微的起伏预示着他的生命尚未离去。他绝望的看着那狭小的窗口,或许冰灿永远看不到他的身影,就不会那么厌恶了吧。   庄主,凌楚用愿意离开来换求您的开心。在凌楚的记忆中,冰灿的容颜除了冰冷就只剩下厌恶,他从未见过冰灿露出一丝微笑,或许是因为他的存在吧。凌楚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是可惜了那个小生命,尽管他知道了一个留着自己血脉的生命在渐渐孕育长大,但他连自己的命都守护不了,一股悲伤在心头蔓延开来。他生来身体上有缺陷,或许就不该享受温暖。   谢风看着那片逐渐扩大的血洼,心里有些惊慌,凌楚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他心知刚才他用了多大的力道,凌楚一个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他俯下身探向凌楚的鼻息。   “谢风,你要干什么。”莫萧远远看见谢风靠近凌楚的身影,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恐怕凌楚被带入地牢也是谢风的手段。开始谢风虽看凌楚不爽,他不敢公然这样做,但现在有了冰灿的默许就不一样。莫萧劝不过冰灿可他绝对不能看着谢风动用山庄私刑擅自处罚凌楚。   谢风听见背后传来愤怒的声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远远避开凌楚的身体,似乎想躲避自己的嫌疑,地牢本就阴冷,凌楚昏迷过去也很正常。   “莫萧,我是想来看看凌楚怎么样了。”谢风有些心虚,但装作镇定的说。希望他能掩盖过去,倘若莫萧知道他刚才狠狠地踢了凌楚一脚,恐怕他今后的麻烦就大了。   “你是来看看他没死的话再补上一刀吧。”莫萧看见堵在门口的谢风,冰冷的瞪了他一眼。他知道谢峰一直看凌楚不爽,但他这样对凌楚动刑太过分了,幸好他赶到的及时,否则他真的会为凌楚收尸。   “莫少爷言重了,怎么说我谢风也是一介堂主,不可能擅自对一个下人动私刑吧,庄主命我把他关进地牢,我只是看看他的身体还受得住吗?”莫萧恍惚间看见了凌楚的手指有一些微微的颤抖,他的话语也有了底气。只要凌楚没死,就不能说他做了什么,更何况凌楚胸口上的伤也有冰灿一部分的功劳。   莫萧不想再和谢风狡辩什么,他迅速走到凌楚身边,将他冰冷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牢房中太过阴冷,凌楚的身体虚弱不宜久留,他转身走向牢房门口,无视谢风紧盯的目光。   “莫萧,庄主命令将凌楚关进牢房,你不能擅自将他带走。”谢风挡在牢房门口,看向凌楚的眼神愈加愤怒。好不容易等到庄主对凌楚的漠视,他不能看着到手的机会飞走了。尽管他对莫萧有三分忌惮,但在关键时刻他绝不能放手。   “你让开,倘若我发现凌楚身上少了一根汗毛,我绝不会轻饶你。”莫萧怒视谢风,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气。凌楚的情况紧急,他不想和谢风动手,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他的挑衅。   “凌楚身上的伤都是庄主所为,莫少爷可不要全推在我的身上。”谢风碍于莫萧眼中的厉狠之色,闪开了堵在门口的身体,凌楚在见到他之前就已经受了一掌,索性他把刚才的伤也推在了庄主身上,反正莫萧不可能亲自去质问冰灿。   莫萧抱着凌楚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迅速的离开了地牢。他不相信,冰灿怎么能对服侍了他十二年的凌楚下得去手。一定是谢风在逃避责任,但倘若他没有依据,就算是胆大包天也不敢推到冰灿身上。莫萧心里很是自责,他应该早一点看清冰灿的冰冷无情,凌楚就不会身心俱损。就算是救活了他又能怎样,亲眼看着心爱的人狠狠的伤害自己,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一丝希望,活着仅仅是一副躯壳,再无任何感情。   谢风一脚狠狠的踢在了牢房门上,他不甘心看着凌楚一次次的被人救走,他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就不该得到这么多人的关心。他没有看到凌楚蹲在角落中绝望的眼神,心痛的悲凉,只是用自己的身份和凌楚的卑微作比较而已,他永远不会得到冰灿的关注。   柳惜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向窗外,等待着那道颀长的身影的出现,他心中空空的,有些失落。他自嘲的笑了笑,他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凭什么要求莫萧天天来看望他。尽管明白了一切,但他依旧在期望着。果然习惯不是一个好东西,莫萧近日的关切已经把他宠坏了,一天的冷落就让柳惜很伤心。   他用力握住拳头,掌心的刺痛迫使他将目光停留在书卷上。他已经不是源溪了,他不过是一个刺字的囚犯,莫萧能收留他已经很好了,他还在奢望什么。倘若现在就坚持不住的话,以后还怎么能看着莫萧幸福的生活。站在莫萧身侧的必然不会是他,因为他没有资格。   柳惜有些担心莫萧,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情,但莫萧是山庄少爷,恐怕也轮不到他没有任何意义的担忧。柳惜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什么都做不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欣喜的望向门外。   “柳惜你跟我来。”莫萧的声音十分焦急,他是趁凌楚昏迷的时候才赶过来的,他生怕他回去的时候看到的仅仅是一个空空的床铺,恐怕凌楚经此沉重的打击,内伤再无痊愈的可能。   柳惜被莫萧拉着跑向凌楚的房间,他想问莫萧这几天都去哪里了,但闭上了张开的口,他似乎忘记了他的身份,一个卑微的下人怎么有权过问主子的事情。柳惜看向莫萧焦急的眼神,似乎有急事,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到他,就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心中也会感到一丝欣慰。   莫萧推开门看见凌楚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心渐渐放了下来,转身关上房门。   “凌楚怎么会变成这样。”柳惜看见凌楚惨白的毫无生气的面容,不相信的愣在那里,之前他还看见凌楚温润的笑容,怎么现在竟然重伤卧床,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萧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件事说清楚,他同样也不想让柳惜知道太多,徒然但心罢了。原本他是想直接把凌楚送出山庄,但他的伤势实在太过危机,不宜舟车劳顿,就算痊愈后身体也会过于虚弱。他很痛恨冰灿的绝情,凌楚好好的走进了山庄,而十二年后他的身体竟然脆弱不堪。莫萧想等凌楚身体好一些后,将他送出山庄,最好永远都不要回到这里。心已经被狠狠的伤害了,唯一能治愈的只有时间,只是不知道凌楚那贯穿身体的伤口还能痊愈吗。   “柳惜书房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现在你就盯着凌楚不让他踏出房间一步,直到他的伤痊愈为止。”莫萧担忧的看着凌楚的容颜,他知道凌楚醒来肯定会去见冰灿,但心痛之后,他的伤势更加不能痊愈。莫萧不清楚凌楚什么时候会醒,他也不能全天时间都盯着凌楚,他只能让柳惜做这件事情,希望他能理解,不要再过多追问。   “那他的伤势痊愈之后那。”柳惜很想知道凌楚身上的伤由何而来,但被莫萧的话语避开了,他也不便多问。   “等他伤愈之后,我自会送他离开。”或许等不了那么久,莫萧就会将凌楚送离山庄,拖得越久,事情越麻烦。他最担心的是在这期间凌楚会听到关于冰灿的消息,尤其是孩子的事情,对他来说无疑的雪上加霜。莫萧无法劝阻冰灿留下孩子,他只能将凌楚带离这里,忘记这一切。   “你难道就不询问凌楚的意见,或许他并不离开。”柳惜想不明白莫萧怎会突然想将凌楚带走。凌楚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或许离开会让他半途而废前功尽弃,柳惜想只要他在等等终会等到春暖花开的那一天。   “凌楚继续留在这里之会让他更加痛苦。”莫萧摇了摇头,柳惜一切都不明白,他根本感受不到凌楚的绝望。莫萧不想他辛辛苦苦将凌楚救出,然后看着他再一次在绝望中失去生命。   让凌楚最绝望的不是山庄其他人的刁难,而是冰灿的绝情。莫萧不知道凌楚得知失去孩子的消息后会怎样,恐怕是比死亡还要痛苦万分。   “是因为。”柳惜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他看着凌楚消瘦的面容,已经渐渐明白了。冰灿太过冷漠倔强,凌楚留下只会有痛苦。或许他们分开一段时间到会有一线转机。   柳惜的眼神略有一丝悲伤,他虽然比凌楚幸福很多,可以留在莫萧的身边,但他也只能仰望心爱的人的身影,看着他幸福。柳惜曾拥有过即使失去了也会有美好的回忆,但凌楚却什么都没有。   莫萧看见柳惜眼底的忧伤,他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等,等柳惜心中的伤痊愈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一只苍白而布满伤痕的手轻轻推开的窗户,微风夹杂着丝丝的凉意,柳惜将窗户紧闭。   他回头看向床上的人,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凌楚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他很担心生怕他失去了希望再也无法醒来。但也不知道能为凌楚做什么,只能在这里守候着他。   柳惜的眼皮有些沉重,他用力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勉强用手臂支撑着下巴。但终抵不过强大的睡意,无力的趴在了床边,但仍紧紧握住被子,防止凌楚醒来后趁他不注意离开。   凌楚感觉全身被浸在冰冷的水中,一直寒到了心底,恍惚间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丝希望,他用力的挣扎着想去触碰那片温暖。   柳惜似乎感觉床边有些动静,他忙睁开了疲倦的双眼,握住了凌楚微微向前伸的手。凌楚终于醒了,他的心也放下了。   凌楚睁开双眼对上了柳惜充满紧张的双眸,原来他还活着,上苍赐予了他痛苦的一生却不肯剥夺他的生命,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伤。他想挣扎着做起来,不想胸口一阵剧痛,无力的跌回了床上。凌楚想到心中那一片柔软,他马上就要做父亲了,他不能放弃。仿佛在黑暗中寻找到了一丝光亮,他沿着那条崎岖的小路一直走下去,不知道面对他的是悬崖还是绝壁,但凌楚都不想放弃。   “凌楚,你现在哪里不舒服。”柳惜扶着凌楚的身体靠在床边,看着凌楚惨白的脸色,心里一阵担心。凌楚的病恐怕不是短时间能痊愈的,外伤可治愈,但心伤再难愈合。为了一份永远也得不到的爱值得吗,或许柳惜也认为不值得,但他不也是同样付出吗。莫萧不是冰灿,他永远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凌楚心知是莫萧救了他,但这份恩情他恐怕难以偿还了,他心中有一丝愧疚,他何德何能可以受到莫萧的倾力相助。   “不是很久。”柳惜听见凌楚沙哑的声音,走到桌边为他倒了一杯热水,为他慢慢喝下了。柳惜怕凌楚胡思乱想所以不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凌楚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应该昏迷了许久,他有些担心冰灿的身体。他怀着孩子,每天公务很忙,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况且那些下人的照顾不是很周到,他们并不知道冰灿需要什么,凌楚想去看看冰灿,即使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身影,只要知道他安好就可以了。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却让他很心慌,胸口又有一丝隐隐作痛。   凌楚抬头望了柳惜一眼,想必他坐在这里的目的一定是看着自己,不让他出去。而柳惜的任务必然是莫萧命令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莫萧恐怕是决意要将他带出山庄,但凌楚绝对不会离开,这里有他割舍不下的感情,他怎么能忍心离开。即使冰灿在厌恶他,他也心甘情愿。凌楚低下了头,暗暗思考着对策。   “凌楚你还想要什么。”柳惜看见凌楚眼中闪过的一丝深意,似乎他还有别的事情。他会帮助凌楚一切事情,但除了放他离开,这是莫萧的命令,他不敢违背。   “柳惜,你能帮我去厨房称碗粥吗?”凌楚的心中有一丝不安,他生怕冰灿会出什么事情,心中有些急,只能说出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谎话。就算他再想隐瞒,凭柳惜的头脑他也不一定瞒得过。凌楚只想让他放自己一马。   “你真的想好了吗,我不希望你后悔。”柳惜见凌楚眼中犹豫的神色,心知他恐怕是想趁自己离开的时候去看冰灿,但他怕凌楚满是伤痕的心再受到一次重创,他不敢轻易放他离开。柳惜同样不想让凌楚错过了,或许经过这一次冰灿就能看清自己的内心接受凌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凌楚的心意,只要他无悔就好。   “我已经想好了。”凌楚真切的看着柳惜的眼神,倘若柳惜不放他离开的话,凭他现在的身体那也去不了,但他心中有一丝恐惧,他会失去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柳惜感受到了凌楚的决意,就算他在劝解也无任何意义,倒不如让凌楚遵循自己的心意,今后也不会有任何遗憾。柳惜在心中还是希望凌楚守得明月见云开和冰灿走到一起。否则十二年的倾心付出对他太不公平。   莫萧的做法太过决绝,他强迫凌楚离开山庄,即使看似凌楚不会再受任何伤害,但他的伤口却一直都不能愈合。或许冰灿会有醒悟的那一天,但他只能看着凌楚远去的背影,最终凌楚还是什么都不会拥有。   “凌楚你走吧,倘若你是在心痛的话,莫萧会送你离开,但我希望你还是自己能够考虑清楚。”柳惜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他这样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但只希望凌楚不要在一次受到伤害。   柳惜叹了口气,或许温暖他今生也不会得到了,但凌楚却距幸福只差一步,他不想他永远站在远处望着,而不敢走进去触碰,关键的是冰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凌楚走下床,眼前一阵眩晕,他扶住窗栏缓了一会,推开门走向书房。一阵猛烈的寒风吹来,他的胸口愈加闷痛,但凌楚反而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额头有一层密汗,他的心里的慌张之感更加强烈。   窗外的树枝摇曳,偶尔有几片绿叶飘落。冰灿手中的毛笔重重的落下,心中一片烦乱,那倒身影印在他的心头无法挥去。他不停的告诫自己,他对凌楚没有一丝感情,永远也不会有。凌楚很快就会离开,他再也不用看见他的身影,他没有任何的高兴之色。   冰灿不断的抑制住自己,防止他转身看向身侧的空白。他仅仅是习惯而已,他绝对不会对那个下人有任何的留恋,他走了更好,倒不用看着烦心了。   冰灿重新拿起毛笔,但落下的字体更加潦草无章。地牢极其阴寒,常人不能在里面呆太久,不知道莫萧有没有及时的把他救出去,冰灿不承认自己对凌楚的担心,他仅仅是不想滥杀无辜而已。他在心底深深的避讳着那两个字,莫萧那天仅仅是恐吓他交出钥匙,凌楚怎么会轻易死去,但他不会知道,凌楚本就体弱又受了他一掌,那样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   他伸手握住了冰冷的茶杯,自凌楚离开后茶杯就没有热过,心中的空旷时时提醒着他那个人的存在。他无论如何必须让自己习惯,忘记凌楚的身影。   冰灿仰头将茶水喝入口中,茶冷了之后更加苦涩,难以下咽,他必须让自己接受。他的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忧伤,冰灿放下茶杯拿起了桌上的毛笔,或许只有面对公务时,他才能暂时忘记那道身影的存在。   腹中有一丝微微的刺痛,冰灿迫使自己忽视掉那屈辱的存在,努力把视线集中到书卷上,但疼痛却愈演愈烈,他感到一丝恐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逝。   冰灿单手按住剧痛的腹部,双腿间一片湿润,大量的鲜血滴了下来。不要,冰灿用力咬住下唇,他不想失去孩子。看着身下大量的鲜血他很害怕,挣扎着向外走去,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印。   “孩子,不要。”冰灿夹紧双腿试图减弱鲜血的流逝,但看着衣摆上的鲜红,孩子似乎已经回天乏力了。他无力的跪在了地上,真切的感受到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他虽然厌恶孩子,但他真的没有不想要孩子。   已经失去了,才记得他曾经拥有过却没有好好珍惜。冰灿扶上地上的一片鲜血,那是他的孩子,眼角处划过一道湿润,他终究是失去了。   冰灿靠在床栏边悲凉的看着远方,伸手扶上酸痛的腹部,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他还没有好好的对待这个孩子,心中一阵剧痛,他用力的握住拳头,指尖深深地刺入血肉中,但无法缓解他心中的痛楚。   凌楚走向房门,心中的恐惧愈加强烈,他迈入门槛,大片的鲜血印在他的眼中。他恍然失力的跌倒在地上。冰灿还是打掉了孩子,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冰灿连一丝希望都没有留给他。   “庄主,我求求您生下孩子,不要打掉他,我可以带他离开山庄,我求求您。”凌楚双眼无神的看着冰灿,鲜血宛如决堤般流出口中,滴落在冰灿的衣襟上。孩子已经没有了,他的希望已经湮灭了,那他还活着做什么。凌楚仿佛被仍在冰冷的黑暗中,再无看见光明的希望。   他已经把孩子当做自己生命的支撑,冰灿厌恶他,他只有孩子了,但现在却化为一滩鲜血,巨大的悲痛压在他的心头,凌楚闭上眼睛,他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凌楚。”冰灿默默地在心中说了一句对不起,他看见凌楚重重的倒在地上,心猛地颤了一下。凌楚,其实我不想失去孩子,现在他说这些还有用吗,已经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天空阴沉沉的,庄园虽种满奇花异草,仍有娇艳的花朵在寒风中泣血绽放,但略显荒芜萧条,缺少了几分生气。   两旁的青柏挺立,枝叶苍绿,一道白色的身影走在青石小路间,绝美的容颜如画般为这景色添了几分静美。他的双眼宛若寒星般却毫无光彩,苍凉而悲戚。   芷凝将手中华贵的白玉扳指握紧,他现在只有一个空空的权力,而洛家到底还是掌控在暗楼手中。即使做到了那个位置依旧掩饰不了他曾经的屈辱和痛苦。那些伤痕已经结痂,然而却历历在目,每天他闭上眼睛,都会看见他想女人一样雌伏在容玥身下。尽管双眼紧闭,他用力迫使自己忘记一切,但那些太过深刻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时时刻刻靠在滴血,让他如何忘记。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自嘲的笑容,恐怕他死去的父亲知道他为了报仇竟然将整个洛家都卖给了暗楼,可能会气的从棺材中直接跳出来。可是芷凝搭进去的又何止一个洛家,还包括他的身体,五年的屈辱。他现在后悔又有何用。为了自己小时所受的□□,竟然将祖上的基业都毁了。芷凝用力握住自己的拳头,他一定要报仇,可向偌大的暗楼挑战又何其艰难,他就算在拼尽全力也不会对暗楼做出任何威胁。但芷凝绝不甘心,他不想就这样带着屈辱过完一生,还不如直接去死。   容玥的转变确实让芷凝很心动,他刹那间以为自己离成功不远了,但温暖过去之后确实翻天覆地的冰冷,他已经冷到了骨子里面。暗楼变本加厉的将洛家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倘若只是他自由的代价,他宁愿不要。至少原来他虽身体忍受着屈辱,但他还有希望,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守着空空的绝望等待着容玥的临幸。他仅是一个男宠,芷凝拼命的想洗掉,但却被深深的禁锢住。   暗楼掌控着一切,就算他逃出去也会被抓回来接受更严酷的惩罚,更何况他现在还有那么光鲜的身份,但芷凝都不想要,可能只有死才能结束这一切。只牺牲他一人倒还尚可,但他付出的是整个洛家,他无颜见列祖列宗。   芷凝重重的叹了口气,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一定不能看着洛家被暗楼彻底掌控。他推开了书房的门,不想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眼中的光彩一闪而过,他皱了皱秀气的眉头,容玥怎么又来了。   过去天天被迫陪在容玥身边,看着他那张俊秀的容颜,心中甚是厌恶。现在容玥过来的次数逐渐减少,芷凝或许已经习惯了自由的生活,再突然看间容玥的面容,他的烦躁是有心而发。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心情,小小的洛家无力与强大的暗楼对抗,他不能公然和容玥挑衅。芷凝狠狠咬住下唇,将僵硬的容颜变得温和一些,一滴鲜血低落,他的容颜更加妖艳。即使有心而无力,在面对容玥时,他没有其他的表情。   “少主,让您久等了。”芷凝看见容玥温柔的面容,不知道这样的温情又是以什么为代价换取的。他已经习惯了冰冷麻木,容玥对他怎样都无所谓。   “没事,我刚过来。”容玥笑着摇了摇头,他看着芷凝眼底的小心。他已经尽力洗去原来的冷漠,变得温柔一些,而芷凝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老样子,但他没有畏惧让容玥看到一丝希望,如此继续下去,他终会等到芷凝的心。   芷凝假装不经意的收去桌上的账册,为容玥倒了一杯茶,尽管暗楼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洛家所有的账目,但他还是很在意。他的一切努力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可芷凝不甘心容玥把洛家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芷凝,还记得我上次说过为你买桂花糕吗,来尝尝看,是不是你印象中的味道。”容玥未注意到芷凝紧张的神情,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包,打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取出一块喂到芷凝嘴边。   芷凝张口含住了,似乎看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夫人站在桂花树下轻轻地为小男孩拭擦着额头的汗珠,但这一切都回不来了,他已经脏了,再也不配见到九泉之下的母亲。   芷凝的娘亲虽然身份卑微但性子极烈,即使备受□□但她也不肯低声下气的哀求大夫人,她的早逝让幼小的芷凝收到了莫大的打击,他为了复仇不顾一切代价,就算现在明白了一切又有何用,芷凝被禁锢在暗楼中再也无法出去了。   容玥隐隐看见芷凝眼角处的晶莹,伸手为他拭去,芷凝下意识的向后躲去,迷茫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冰冷,他竟然在容玥面前流露出了脆弱的表情这是芷凝绝对不允的。他对容玥只有怨恨而绝无其他。   “芷凝你哭了。”容玥为了再次见到芷凝绝美的笑靥,他竟然不顾楼中的事务,在晋安楼等了许久才买到几块桂花糕,没想到却看见他伤痛的眼神,容玥缓缓地将手放下了,芷凝到底还是不能接受他,他不知道要等多久,但容玥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无论如何他也不忍心放弃。   “我没有。”芷凝大声的说,夹杂着一丝愤怒,他不能表露出一丝脆弱,他必须坚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不能让洛家毁在暗楼上,就算是倾尽生命,他已经失去了任何希望,唯一惦念的就是洛家的基业。   “芷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留在你的身边。”容玥没有将芷凝的无礼放在心上,芷凝自小失去亲人,在偌大的宅子中受尽了人情冷暖,他付出了身体祈求容玥助他夺回一切,而容玥却狠狠伤害了他原本伤痕累累的心。   容玥想尽力弥补他的过错,但他已经失去了,伤口会愈合,但终究留下了伤疤,一看到心就会痛。   芷凝迷茫的看着肩膀上那双温暖的手,容玥的温情很虚幻,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温暖,只有无尽的绝望,他的心已经被伤的麻木,容玥即使再执着也不会有任何结局。   容玥看着芷凝姣好的面容,将他拥进怀中,他决定用一生的时间去偿还他曾经的错,用心的去守候着芷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相信日久天长芷凝终有情动的那一天,他愿意等。   “芷凝差点就沉浸在容玥的温柔中,但他用力咬住下唇,一丝痛觉唤回了他的意识。芷凝不知道容玥这次的温情,他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闭上了眼睛,即使他质问容玥又怎样,暗楼能看上小小的洛家也算是他的荣幸了,但这是芷凝的全部,他不能失去。   “芷凝,你喜欢孩子吗?”容玥流露出一丝笑容,他单手拂过腹部,充满期待的看着芷凝,心中有一丝隐隐的担心,生怕他会说出不喜欢孩子的话。   “喜欢又怎样,芷凝今生都不会有孩子了。”芷凝悲凉的看着远方,他现在就是容玥的一个男宠,他凭什么可以有未来。他曾经很多次幻想,等一切平静后他可以娶一房平妻,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但是这些都是幻想,他被容玥狠狠地压在身下,他还配再娶妻吗,连他都觉得自己脏。   “芷凝不要放弃,只要你喜欢就会有的。”容玥看见芷凝眼角流露出的一丝伤痛,只要知道他并不讨厌孩子容玥就放心了。一个温暖的家看似很平凡,却很奢侈,芷凝要求的并不多,容玥还是可以做到的。   芷凝点了点头,他绝不会放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算是为了洛家也会坚持到底,无论前方多么艰难,他已经如此了,就再也不在乎任何,即使失去了生命。   容玥看着芷凝消瘦的容颜心有一丝淡淡的痛楚,或许是他过去从未在意过,现在看来芷凝竟然如此的痩,在暗楼五年中来,他从未给过芷凝任何安全感,只有无尽的痛苦。他的悔悟太晚了,芷凝的心已经碎了,但容玥依旧怀着美好的期待,期许这不现实的未来。   “芷凝。”容玥轻轻唤了一句,他看着芷凝的温和,心中一片暖意。尽管他的温柔,没有让芷凝有太大的改变,但仍有一丝细微的变化,或许他并没有察觉。   “少主有什么事需要吩咐芷凝去做。”芷凝早就料到,容玥过来不可能单单就为他送来一块桂花糕那么简单,他就是一个卑微的男宠自然也配不上少主的专程探望。如果容玥想要的话,他不会有任何不愿,已经五年了,他早就习惯了,把任何痛苦埋在心中。   “芷凝,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我见你最近和陈展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你初入商界,还尚未精通,我希望你对他小心一些,不要太过相信他的话。”容玥见过陈展一面,总觉得他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又记不清楚。陈展虽然相貌堂堂,但容玥感觉他甚至还有其他预谋,可他找不到任何依据,只能提醒芷凝多注意一些。其实陈展恐怕就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但凡是牵连到芷凝的事情,他就多了一份心。   “是,谢谢少主的提醒,芷凝会多加小心的。”芷凝的声音冷了下去,他看着容玥的关切的目光,原来他还是没有撤去对自己的监视,他还曾天真的以为他距希望又近了一步,其实又远了,遥不可及。   “芷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怕你刚开始接受洛家,还没有任何经验,会被欺骗。”容玥感觉到芷凝的一丝失落,他仅仅是关心他而已,并无其他意思。   “我没有误会,楼主多心了。”芷凝抬头冰冷的看着容玥,暗楼监视自己的犯人很正常,他又是万人之上的楼主,他何必多此一举解释其他的事情,只不过芷凝的心更冷了。   他们似乎又回到了□□,甚至还要冰冷。容玥已经错了,无论他再如何去做,在芷凝眼中都不会有对的事情。   看着容玥并没有进一步的意思,芷凝的心松了下来,他似乎被容玥的容忍给惯坏了,似乎期待着少主每天过来仅仅是坐坐而已,但这怎么可能。堂堂少主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男宠从暗楼赶来看望他,只要他还活着,他终是要面对那一刻的屈辱,永远无法逃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猛烈的寒风吹拂着柳树的纤柔的枝条,几片苍绿的叶子飘落天涯,消失了踪影。   冰灿睁开了眼睛,他单手抚上仍有些酸痛的腹部,那里一片平坦,似乎没有一个孩子存在过的迹象。他的心中划过一丝悲伤,虽然极其厌恶这个孩子,但从未想过真的打掉他,等到失去时才知道曾经拥有过多么珍贵的东西。   对不起,冰灿不知道自己是对孩子说的,还是对曾经抱有莫大的期望的凌楚。他的手划过腹部缓缓落下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看着双腿间的鲜血,他真的害怕了,但是什么也无法挽回。他无力的靠在床边,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事实的真相是如此残酷,逃避中躲不过面对的那一天。   冰灿的逃避付出了如此的代价,他甚至无法直视自己的残忍,竟然放弃了他自己的血脉。他再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不是因为情意的迷茫而是真正的悔悟。他其实是真的将凌楚的身影放在心中,但经过了十几年的冷漠和残忍的伤害,凌楚还能回来吗。冰灿不知道,但他真的没办法在躲避了,他伤凌楚太深,深入骨髓。   他缓缓起身走下床,凌楚口中涌出的大量鲜血刺痛了他的心,他还没有对凌楚说过他真正的心意,他不能失去他。冰灿曾将凌楚的心握在手中,他冰冷的扔在了地上,心变成了碎片,他才满眼湿润将其捧在心中,还有何意义,他悔悟的太晚了,凌楚早已随风飘散,他连他的背影都抓不住。   他很担心凌楚的身体,但他又怕见到他,生怕他面前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可他不能再躲了,恐怕他连说出的机会都没有了。他还可以后悔吗,那些所谓的自尊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身侧什么也没有,只剩他孤独一人就算拥有再多又有何用。   冰灿推开房门,看见面前熟悉的容颜,他苍凉的眼神泛起了一丝光芒,仿佛看见了希望。   “莫萧。”冰灿的声音有些急切,他用力抓住莫萧的衣袖,看着他平静的容颜,就说明凌楚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冰灿不断的安慰自己,但他深知自己那一掌用了怎样的力道。   “现在孩子没了,你也如愿了吧。”莫萧冰冷的看着冰灿,原来他以为事情会有一些缓和,没想到冰灿竟然那么绝情的打掉了孩子,斩断了他和凌楚唯一的联系,他们从此再也不可能了。莫萧更加坚决将凌楚送出山庄的信心,但凌楚还走得出去吗。   “莫萧倘若你愿意这样想的话,就随你的便吧。”冰灿知道自己在莫萧的心中一定是个绝情的人,总是他再怎样解释也无法改变了,但他感受着孩子流失的那一刹那,他真的很心痛,可已经无法挽救了。就算他说出,莫萧会信吗。   “凌楚。”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中有一丝绞痛,他用冰冷来回报凌楚十几年的温情,决裂的斩断了他心中的希望,恐怕他付出再多的温情也粘不起凌楚破碎的心。冰灿即使已经知道了但心中仍会有期待。   “你不要再提凌楚,你根本都不配得到他倾心的付出。”莫萧看着床上冰冷的身体,凌楚唯一的希望破灭了,他醒来的希望很渺茫,可能永远都只能躺在床上了。倘若他早一点明白,可能凌楚就不会变成这样,是他对冰灿报了太大的希望。冰冷的人永远都会冰冷,他更不会因为情而温暖丝毫。   “凌楚到底怎么了。”冰灿很害怕,他已经失去了孩子,他不想连凌楚也一起失去,他是他生命中的瑰宝,却被狠狠踩在脚下,再扶起时已经遍体鳞伤了。   “他还活着,你放心我会尽快带他出庄,永远不也不让你见到他的身影。”莫萧漠然的看着冰灿的恐慌,凌楚虽然活着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他永远活在黑暗之中甚至比死了还要痛苦。或许他没有来到山庄会更加快了吧,至少不会心神俱分。   “你不能带他走。”冰灿坚决的说,他刚刚看清了自己的心,他还没有对凌楚流露过一丝感情,他不能就这样离开。冰灿明白自己曾经对凌楚的残忍,他想有一个慢慢弥补的机会。   “他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希望,你还想要他怎样,难道在山庄中等死吗,冰灿,他已经离死不远了,我希望你能放过他。”莫萧看着冰灿眼中的决绝,难道他真的要看着凌楚死在自己的面前才可以吗。就算是忤逆冰灿,莫萧也坚决要将凌楚带走,倘若要凌楚活着的话,他就绝不能在留在这里。   冰灿深知孩子对凌楚有多么重要,但他却狠心打掉了凌楚的希望,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没有以后了,冰灿再做任何都是徒劳,倒不如放凌楚离开,可他的心真的放得下吗。   “凌楚在哪里,我想见他。”冰灿不相信莫萧的话,他一定要亲眼见到凌楚,他说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山庄的。冰灿忆起了凌楚曾经的许诺,却忘记了他的无情。   “他已经昏迷不醒了,难道你还想刺激他吗?”莫萧的神情有些激动,凌楚的身体很虚弱,他已经不能在受任何刺激。倘若凌楚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是冰灿,恐怕先前大夫的努力都白废了。莫萧甚至怀疑冰灿失去了那么多,他依然没有任何的悔悟。   “我只是想等他醒来。”冰灿执着的说,他好不容易才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他不想再放弃了,况且凌楚再也承受不起。他想亲口对凌楚说出他的心意,恐怕他会说不出口。   “等凌楚醒来再一次伤害他的心吗,冰灿,你给不了他想要的温暖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否则他会更加绝望。”即使看见冰灿眼中的深情,莫萧也不会再相信,他不敢拿凌楚的生命去冒险,他生怕冰灿的温情是一闪而过,最后绝望的还是凌楚。   “不会了,我真的想给凌楚温暖。”即使凌楚的心麻木了,但他扔不想放弃,这次换他来照顾凌楚。他曾经与温暖擦肩而过,却希望在结束时能抓住他的影子,冰灿似乎是在奢望,不可能有人总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冷漠的背影,一直等着他。   “你们已经不可能了,在你打掉孩子的时候,你考虑过凌楚的感受吗,他的心已经死了,你不用再想其他的事情。”莫萧摇了摇头,但没有任何遗憾,倘若孩子还在的话,凌楚尚可有一丝希望,但现在孩子已经没了,他连最后的牵挂都不会再有。心死后,无论怎样都是冰冷的地狱,即使身上并无枷锁。   冰灿伸手抚上了腹部。孩子已经没有了,微微的酸痛感依旧提醒着他孩子曾经存在过,那样的伤痛他永远都又无发忘记。他和凌楚真的已经不可能了。他的眼角有一丝湿润,倘若孩子还在,凌楚就算是为了心中的希望也不会离开,但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他留下还有何意义。   现在冰灿真的不想凌楚离开,他愿意面对那份感情,但凌楚却选择了沉睡于此,他的心中太痛苦了,只有逃避才能暂缓痛楚。   “他在我的房间。”莫萧看到了冰灿悔恨的眼神,他心中有些不忍,但是已经太迟了,凌楚永远也回不到当年的完好无损,他已经满身是伤痕,纵然他想帮助他们也已无力,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凌楚远远送离这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伤痛会渐渐淡忘,那是冰灿尚有一丝机会。   “谢谢。”冰灿转身奔向莫萧的房间,那里有他想念但深深伤害的人。   莫萧叹了口气,你谢我什么,你该感谢的是凌楚十几年来的付出,但是那些深情又其是一句感谢可以回报的。冰灿的身影渐渐模糊,他和凌楚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越来越远再无交集的可能。   冰灿走到门前却不敢推开门,他害怕躺在他面前的是一具沉睡的尸体,他恐惧他会连一个偿还的机会都没有。那日的决绝换来今生的悲痛,冰灿心中只有无尽的悲伤。他敢去伤害凌楚的心,却不敢面对这一切。   门被打开了,柳惜看见冰灿的身影,他到底还是来了,但是已经迟了,凌楚恐怕再也不会醒来。他的心中一阵自责,早知道是这样悲痛的结局,他就不应该犹豫放凌楚离开。   “庄主,您不能进去。”冰灿卖出了一只脚,柳惜挡在他的面前,就算是没有莫萧的吩咐,他也不会让冰灿进去再次伤害凌楚的心。他已经如此了,他还想怎样。柳惜绝不相信冰灿会悔悟。   冰灿没有进去,他就站在外面远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凌楚,他的面色毫无生气,双颊消瘦。原来他竟伤他至此,他赤裸裸的看清了自己曾经的冷漠的无情,冰灿不知道自己今后还有机会吗。   十二年的光阴,他狠狠地丢弃在脚下,却在失去的时候,才意识到曾经的温馨已不复存在了。   凌楚在冰冷中沉睡着,他永远也不愿醒来,只有此时心才不会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一支嫩绿的枝条伸入房内,在温和的阳光之下,晶莹耀眼,为平淡的书房平添了几分生机。   芷凝伸手附上了那片嫩叶,绝美的容颜有着淡淡的一丝苍凉。曾经在大院中他虽备受□□但对未来充满期望,渴望有一天能为娘亲报仇,而现在他虽然得到了一切,他却失去了更多,甚至包括整个洛家,芷凝真后悔了,但他的面前的强大的暗楼,他除了忍受还能怎么办。   流转的目光中夹杂着淡淡的绝望,他这样投靠暗楼就算是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放过他。芷凝已经没有了当年不顾一切的决然,倘若真的要与容玥同归于尽,他也必须要考虑洛家三百多口的人命。但他忍受了五年的屈辱已经忍到了极致,他不想再继续这漫长无尽的黑暗。   芷凝看着自己纤细的葱指,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选择离去来解脱痛苦,他又不甘于暗楼五年来的压迫,所受的耻辱。娘亲,倘若儿子将洛家百年的基业毁掉,您会怪我吗?芷凝望向碧蓝的天空,恐怕娘亲会为拥有他这样的儿子而感到屈辱。   这世界永远是那么不公平,有实力的权贵压迫着下人直到榨干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滴鲜血。芷凝已经被逼到了极致,看似容玥对他放松了监视,给了他全部的自由,但暗楼对洛家的控制越来越严重,芷凝的手中几乎握不到实权。容玥屈辱的将他压在身下他可以忍受,但洛家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他根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暗楼将洛家百年的基业一点点的吞进去。芷凝握紧了拳头任鲜血一滴滴的滑落,染红了地上的一片落叶,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会尽力去和暗楼一搏。   门被敲了两声管家推门走了进来,看着芷凝绝美的面容,他无力的摇了摇头,不知少爷费了多少艰辛才重新掌控洛家,但现在洛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那些长辈凭着自己劳苦功高吞了一部分,而剩下的全部在暗楼手中。   “老爷,陈老板在书房等候您。”管家屈身行了一个礼,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那是夫人不受宠,少爷也备受欺凌,他尽自己的全力照顾少爷,后来看着芷凝的容颜越来越绝美,眼底全是冰冷,他的心很痛,但也不能做什么,只能追随少爷到底,无论将来洛家是否还存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芷凝起身准备去书房,现在陈展是他唯一的盟友,尽管微不足道,但他不希望让他久等。   “少爷,这个月的账册我已经送去了。”管家看着芷凝,暗楼的命令他不得不服从。最近暗楼的要求越来越苛刻了,他不仅掌握了洛家的账册,还掌控了一切的货物,恐怕这样下去,洛家连维持都做不到了。   “陆伯辛苦你了,你对芷凝的恩情,芷凝会永远牢记在心中。”芷凝看着管家花白的头发,他为洛家操碎了心,但也只能无力的看着洛家消亡,倘若没有他当年的决绝,洛家还是鼎盛一时的富商。   “少爷,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事情,您尽管吩咐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管家看见了芷凝眼中的无奈,他虽然年纪大了尽不了什么力,但只要心中无愧就好。   “陆伯,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您回去休息吧。”管家的眼中对芷凝赋予了太多的期望,他根本无力承受,也无法挽回洛家的衰败。或许他就是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而无用的人。   芷凝走在青石小路上,绝佳的容颜为两旁的青树增添了几分画境之美。漂亮的眼睛夹杂着一丝悲凉,陈展还可以为心爱的人付出一切,那他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洗去身上的屈辱吗,那些痕迹已经深深的烙在心中,再也无法抹去,芷凝的心中没有一丝希望,他迷茫的看着远方,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最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落老爷。”陈展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身面对芷凝,依旧不敢直视他的容颜。芷凝的美,艳而不娇,有着三分淡雅,让人诺不开眼。   “让陈老板久等了。”芷凝点了点头算是还礼,自娘亲去世后他再未笑过,他甚至很痛恨自己容颜,堂堂七尺男儿竟然靠着一副面皮活着,他还有什么存活理由。   “陈某多谢您近日来的帮助,心中感激不尽。”陈展再次行了一个礼,芷凝如此鼎力相助,但他却没有偿还,甚至帮不到芷凝任何,他有一丝愧疚。   “陈老板客气了,倘若是钱庄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尽力相助。”芷凝看着陈展的面容坦然没有一丝悲伤,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似乎像是临行之前的诀别。芷凝很欣赏陈展的志气,为了心爱的人勇于面对一切,不是因为暗楼的强大就畏惧了,向他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芷凝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的原由不同,但结局都一样凄凉,终会被暗楼湮灭,化为灰烬。   “洛老板,在下心中有愧是不敢再提任何,但是看着钱庄的百年基业在我手中渐渐消亡,我实不忍心,希望您能代为打理。“陈展言辞恳切,此次出行,他比不会有回来的那一天,把钱庄交给芷凝,他在放心不过了。钱庄生意萧条,交给谁都打理一样,只要不落入暗楼手中就可以。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来打理那。”芷凝似乎隐隐知道恐怕这是他和陈展的最后一面了。他有些惋惜这样的人才就要消亡在暗楼手中,对容玥又是一阵痛恨。仿佛只要暗楼不存在世上就会少了许多不公平。   “倘若洛老板实在不愿的话,我也不会强求。”陈展转身离开眼神中有着丝丝的惋惜,家族无人,只是诺大的家业就要随着他一起离去了,心中有一丝的愧疚。   “你要去哪里。”芷凝追上了陈展的身影,虽不过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能看出陈展是个真性情的人,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做傻事,人只要活着就一定能想到办法。   芷凝多少次想过用离去的方式来解脱无尽的痛苦,但是他不能,那样洛家就再也没有夺回的机会,他屈辱的活着不为自己只为可以有颜面对先辈。   “二十年了,我和他之间的纠葛是时候该结束了。”陈展坦然的面对这一切,那样的怨恨牺牲了太多人,他甚至失去了心中的挚爱,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做个了断。   “陈展你这样去只能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倘若你留下来,我们还可以一起想对策。”芷凝知道暗楼杀手的实力,陈展必然没有任何回来的机会,他不想让陈展白白去送死,即使用尽力气也不会想到任何办法。   “留下来能做什么,暗楼的强大岂是我们可以对抗的,”陈展摇了摇头,他没想过会有怎样的结局,他不过是想结束这二十几年的痛苦。“谢谢洛老板的好意,我继续留下来只会牵连到您,陈某心意已决,您还是请回吧。”   “我知道我劝不过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想想,你这样的做法对得起那些担心你的人吗?”芷凝看着陈展眼中的释然,他不相信他就放得下心中的牵挂,坦然的面对死亡。他虽然可以放下,那些人又该怎么办。然而芷凝却不一样,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一丝牵挂。   “您近日的相助,陈某无力回报,这是暗楼的谭铭香,虽然现在没什么用处,但以后可能会对您有帮助,希望您能收下,也算是陈某的一片心意。”他将一包纸放在芷凝手中,转身离开了。   背影落寞而凄凉,伴随着几片落叶。无情冷去,落黄昏。   芷凝将纸包紧紧握在手中,他没想到陈展不过是一个富商竟然能拿到暗楼禁物,他应该也有一定手段,怎么会如此甘愿屈服。贸然去送命。   这样贵重的东西就算是放在他手中也不会有任何意义,他不可能去拿洛家三百多口的命去冒险,更何况此药仅能让人失去内力,并无其他作用,但芷凝不介意把暗楼的重物握在手中,或许会有帮到他的那一天。   房门微掩,冰灿轻轻推开了门,走到床边,看着凌楚异常消瘦的容颜,他的心有一丝痛楚,指尖轻抚他的侧脸,冰灿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他,凌楚的面容虽说不上俊美,但十分清秀耐看。   那天他一掌狠狠地击向了凌楚的胸口,看着心爱的人的绝情,他应该有多痛。冰灿完全能体会到凌楚当时的心情,看到他冰冷的躺在这里,他的心仿佛被撕裂般的痛着。   冰灿握住凌楚冰冷的手,他再不会逃避自己的心意,只是凌楚还愿意醒来面对这个曾经狠狠伤害自己的人吗,他宁愿躲在无尽的黑暗中。   他愿意用尽一生的时间去弥补,可十二年来凌楚所受的伤痛又该怎样偿还。尽管看着他如此痛苦,但他仍然不忍心放凌楚离开,他好不容易才敢面对自己的心,他怎么能放弃这个珍贵的机会。   冰灿静静的守在这里等待着凌楚醒来,即使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几片乌云遮住了天空中的一线光明,山庄笼罩在昏暗朦胧中。柳树的枝叶微微垂落,失去了原有的生机。   冰灿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凌楚冰冷的手。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冰灿略有一些失望,已经过去了几天,他心中的希望已经在等待中变淡了。他殊不知凌楚在黑暗中等了多少年,从希望到失望最后是绝望。   人的一生可以有几个十二年,但凌楚却把最白贵的时间浪费在等待中,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悲凉的结局,他已经失去了希望,宁愿自己沉睡在冰冷的黑暗中永远也不要醒来。   凌楚只要你醒来,我愿意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冰灿握住凌楚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凌楚想要的也不多,他只不过期待一个温暖的家,为此执着了十几年,但冰灿却以冷漠相对。   虽然凌楚的面容近在眼前,但他却感受到了失去的恐惧,冰灿将凌楚的手紧紧握住,心中依旧空缺了一块,无法填满,或许是因为凌楚的沉默,可他极有可能永远的沉睡下去,冰灿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他不会放弃。   孩子是他们之间的一道伤,让凌楚原本受伤的心更加痛苦,无论冰灿怎样做都无法弥补,失去的已经失去了,终无法挽回。无奈玉石易碎,岂能完好无损。   凌楚感觉到身体的一丝疼痛,微微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冰灿,伤痛和绝望溢满了他的心。胸口一阵剧痛,孩子的离去已经剥夺了他全部的希望,从此他心中再无任何牵挂。   凌楚悲凉的望着前方,他竟然还活着,孩子还在时,他可以欺骗自己为了孩子不在意冰灿的厌恶留下,但是孩子已经不在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漫天无尽的黑暗,凌楚已经惧怕了,这样活着甚至比死去还要痛苦。他也不想再留下碍庄主的眼,倒不如离开,再也没有任何痛楚。   “凌楚,你醒了。”在漫长的等待终于看见了希望,冰灿看到凌楚眼中的伤痛和绝望,心中微微刺痛,他曾经的逃避竟然伤他至深,还可以有挽回的机会吗。   凌楚闭上了眼睛,看到面前俊秀的容颜,他的心中有一丝窒息的痛。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是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怎么配让庄主生下他的孩子,或许那晚他就该在街边冻死。   胸口的疼痛愈演愈烈,凌楚用力咬住下唇,一线鲜血滑落滴在白色绸缎上,如梅花凌寒绽放,残阳泣血,不仅凄凉。或许只要永远的闭上眼睛就没有任何痛苦了。他在漫长无尽的绝望中已经疲倦了,真想好好休息。   “凌楚,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冰灿看着凌楚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很怕凌楚再也不会醒来,他还没有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或许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冰灿已经冰冷的放弃了,又如何还能挽回。   凌楚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道,他睁开了眼睛,视线划过冰灿的腹部,那里一片平坦,根本没有一个孩子存在过的迹象。他的孩子,那个庄主视为屈辱的存在已经没有了,他已经满意了吧。   “这一切都是凌楚的过错,请您不要怪罪于莫少爷,凌楚任凭您处置。”凌楚低下头,或许被关入地牢并不是因为谢风的挑拨,而是他曾让冰灿那么屈辱的雌伏于身下,怎么还配存活于世。凌楚的心已经冷了,他不在乎冰灿怎样处罚他,就算是把他再一次关进地牢,也不会有任何反抗,他只会在黑暗中等待死亡。   “凌楚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真的不该把你关进地牢。”冰灿拥住凌楚的肩膀,地牢那么阴寒,他怎么能把身受重伤的凌楚关进去,他心中万分自责但他怎么可以忍心伤害凌楚。   让凌楚绝望的不是身体的疼痛,冰灿的绝情而是失去孩子,冰灿湮灭了他全部的希望,他甚至没有一丝活下去的念头。   “庄主想怎样处置凌楚。”凌楚没有感觉一丝温暖,他感觉很累,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就算被处以极性,他也会坦然接受,但凌楚已经惧怕无尽的等待,他宁愿选择离开。   “凌楚,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在伤害你。”冰灿试图伸手抬起凌楚深深低下的头,谭麻木的眼神刺痛了冰灿的心。那个活泼开朗的凌楚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满身创伤的他,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凌楚只要你的病能尽快起来,我愿意给你想要的东西。”冰灿将凌楚拥入怀中,感受到他枯瘦的身体,他恐慌不已的心才缓缓平静下来,他甚至以为自己要失去他了。只要凌楚能回到从前,他愿意卸下心中全部的防备面对心爱的人。冰灿真的不敢再面对凌楚麻木的眼神,他似乎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冰冷无情。   “我想要的东西,已经不可能了。庄主,您想吩咐凌楚做什么就直说吧,凌楚愿意尽全力。”凌楚茫然的看着冰灿,他想要什么东西,他期待的温暖已经随着孩子的流失,再也回不去了,他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只要庄主还愿意,他甘愿为了山庄尽最后一份力,也算是报答老庄主的收养之恩,其他的妄想断然不会有。   冰灿明白凌楚所指的是什么,孩子已经回不来了,但是他还可以给凌楚温暖,只是那颗死去的心已经不再需要了。   “凌楚,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事情,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不用再想了。”冰灿想永远陪在凌楚身边,但那句话他却没有说出,他依旧在意自己的身份。冰灿握住凌楚冰冷的双手,试图温暖他的寒冷。   “是,凌楚不会再有其他妄想。”凌楚看见冰灿深情的的眼眸,虽然很温暖,但却不属于他,他只配留在寒冷中。无论今后的道路如何,但他今生都不会再出现在冰灿面前。   “你误会了,你的身体很虚弱,我不希望你在胡思乱想,你只要好好养病就够了。”冰灿感觉怀中的身体有些僵硬,凌楚是受伤太深了,无论冰灿说什么事情,他都会疼痛。冰灿看着凌楚惨白的脸色很心痛,他的伤几乎都是他造成的,但他愿意用今后的时间去弥补。   凌楚闭上了眼睛,似乎冰灿没有惩罚他的意思,但他心中反而更加沉重了,他做了对庄主不敬的事情,他宁愿冰灿惩罚自己。   “凌楚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不要埋在心中,那样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冰灿很害怕凌楚的沉默和绝望的眼神,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做才能让凌楚的心有一丝动容。只要凌楚有希望,他就会尽力去满足他,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放下身段。   “你有什么希望的事情,说出来,我一定会答应你的。”凌楚一直没有希望,对他的病情很不利,冰灿期待的看着凌楚,只要他说出自己的心意,他甚至愿意留在这里一直陪着凌楚。   “庄主,凌楚可以请求离开吗?”凌楚抬起头看着冰灿,暗淡的眼睛有了一丝闪动,庄主一直很厌恶他,现在他也正好可以离开,不用再碍冰灿的眼了。   凌楚的心已经痛的麻木了,现在在那里对他来说都一样。但他曾经身为暗楼杀手,离开了山庄,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光明之下存活。天涯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不行。”冰灿厉声拒绝了,他还没有补偿凌楚,他怎么能离开。他终于感受到了心底的那丝不舍,但是凌楚已经放下了。他的醒悟太迟了。   凌楚落寞的低下了头,原来还是他错了,他做了侮辱的庄主的事情,庄主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他悲凉的笑了,在黑暗中继续等待着惩罚。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而已。”冰灿看到了凌楚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他到底还是伤了他的心。凌楚已经没有家了,他想不出他离开山庄后还能去哪里。   “庄主不用再解释,凌楚已经明白了。”凌楚心知冰灿的否决只是出于习惯,陪在身边十几年的人突然离开或许会不适应,但过一段时间,他的身影就会彻底消失,不会有一丝痕迹。那晚对庄主造成的伤害,只能用时间来慢慢掩盖了。   “你为什么会想离开,难道是因为我那日的过错。”凌楚的绝望不仅仅是因为他那日的绝望,十几年的等待早就让他心灰意冷了。冰灿心中划过一丝伤痕,由于他的迟钝,那道一直守在他身侧的影子已经不在了,而他也只能看着影子逐渐变得模糊而抓不住任何。   曾经凌楚是多么渴望能永远留在冰灿身侧,现在伴随着孩子的离开,他再留下来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倒不如离去,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庄主您想多了,凌楚在山庄待了十几年也该走了。”凌楚不想再拖了,继续留下来,不仅是他,冰灿同样会更伤痛。   “凌楚,我知道我过去的冷漠给你带来的很多伤痛,但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冰灿假设过很多,但他从未想过凌楚会离开自己。他好不容易才看见了身边的影子,他绝对不允许凌楚在离开。   他曾经冰冷的对待凌楚,却又命令他留下,这样对凌楚太过残忍了   凌楚没有说话,他已经不会再有一丝期待了,那次温情的代价是失去孩子,夺走了他全部的希望,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但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可以的话凌楚宁愿不要冰灿的温柔,他想换回他的孩子,但是已经不可能了,凌楚失去了全部,他再无可失去的了。   胸口处一直阵阵闷痛,凌楚单手掩住双唇,低声的咳着,口中蔓延着一丝铁锈的味道。   “凌楚你先躺下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等你醒来再说。”冰灿看见凌楚面容间难掩的疲倦,扶着他缓缓躺下了。那件事不能急于一时,否则结果会更糟。冰灿想让凌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而不是迫于命令,但是这或许已经不可能了。   冰灿并没有离开,他坐在床边看着凌楚的侧脸,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凌楚离开的。   凌楚闭上眼睛,继续在黑暗中等待。冰灿既不处罚他又不放他离开,这对凌楚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阳光明媚,微风轻轻吹拂着杨柳柔嫩的枝条,翠绿的枝叶更显无限生机。   凌楚的手抚上门栏,那扇门好似前进般沉重,他用尽力气也无法推动。踏过这扇门他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凌楚虽然决意离开山庄,看着他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心中仍有万般不舍,但他必须离开。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牵挂,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痛。   凌楚悲凉的推开门,冰灿近日的烦闷也都是由于看见他的面容吧,或许他离开了以后,冰灿的心情就会变好。庄主,多谢您的收留,凌楚在这十几年给您添乱了不少麻烦,对不起,凌楚走了,希望您能能够幸福。他希望冰灿可以把它忘记连同那日的痛苦。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迈过那道门槛,他今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山庄中有很多下人,他的离开不会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少了一个人而已。心中的沉重消失了反而更加痛楚,但他已经习惯了。   凌楚的衣着单薄,丝丝微风吹拂着他的衣诀,他茫然的走向天涯。林音不允许失败的杀手存在,他必然会派人来处理凌楚,他重伤未愈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但凌楚没有一丝惧怕,他等待结束的那一天已经等了许久,心中反而有着淡淡的释然。   他的步伐虚浮,脸色惨白,额间已经有一层密汗,但他依旧坚定的向前走去,他生怕再迟的话,他早就走不了了。   凌楚未注意到脚下的石子,不想身体一偏便失去了平衡,一双温暖的手臂扶住了他,凌楚刚想道谢,抬头便对上了那双纯净的眼睛,他愣在那里。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纯洁而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恐怕刚出生的孩子就是如此吧,而他的眼睛早已被杀戮的鲜血污浊了。凌楚突然感到他不配站在这般纯净的人面前,恐怕会玷污了他。   “谢谢。”凌楚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人看不好,回过神来连忙道谢。面前的人虽然相貌平平,但有一丝儒雅的书卷气息,不禁让人心生了一丝好感。   “你的身体很虚弱,我扶你回房休息吧。”温润看凌楚的脸色不好,扶着他的肩膀并未放手。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凌楚笑了笑,挪开了肩膀,他已经下定决心出来了,就断然不可能再回去,因为他已经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强硬坚持,只会让彼此更加伤心。   “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温润不放心的看着凌楚。凌楚脸上略带伤痛的笑容却让他抬起的手臂僵在了那里。   凌楚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可能他虚弱的身体连山庄都走不出去,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必须离开。天涯之大却没有一个可以给他温暖的地方,凌楚的心已经痛的习惯了,他未感到上苍是那么的不公平,赐予他了一个虚弱的身体还有近二十年来的痛苦。或许唯一结束的办法就是离开。   “等等。”温润看着凌楚的身影是那么孤独落寞,急忙唤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情?”凌楚转身,视线再一次看向那双漂亮的眼睛,那样的纯净他恐怕是无力触及。   “账房怎么走?”温润才想起自己走进凌楚的初衷。   “你是新来的账房先生吧,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下去就到了。”凌楚看着面前的人的衣着猜测到。或者账房先生的薪水不高也没有什么前途,但不会玷污了他纯净的眼眸。   倘若当年他没有被娘亲抛弃,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但凌楚没有丝毫悔意,他虽然等待了十几年,但能有一个温暖而安定的家就足够了。上苍不会永远这样怜爱他的,他同样失去了很多。   “谢谢。”温润看着凌楚瘦弱的肩膀,心中有一丝怜惜。   冰灿因为担心凌楚的身体,才放下手中的事务赶来看他,没想到他真的没有呆在房中休息。冰灿看见凌楚和一个陌生人站得很近,脸上还有一丝淡淡的笑容,心中有些烦闷。不知从何时起,凌楚就再也没有对他笑过,或许是他的冷漠已经让凌楚绝望了,但冰灿依旧希望凌楚对他微笑就像儿时一样,可惜回不去了。   “凌楚,你怎么又没有在房间休息,你知不知道,你的内伤有多重,如果你再这样不在意你的身体,内伤可能永远都无法痊愈。”冰灿面带怒意的说,他不愿见到凌楚万念皆空的眼神,他很害怕自己会失去他,但冰灿已经失去了,凌楚的心不在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   “庄主。”凌楚无奈的对面前的人点了点头,跟随冰灿的身影走回房间。看来他今天又不可能离开了,凌楚没想到冰灿会放下手中的事物来看他,他何曾这样重要过,或许以前凌楚会流露出欣喜的眼神,但是现在不会了,他只有麻木。   温润看着眼前的两道身影,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开了。   “凌楚,你刚刚是不是想离开山庄。”冰灿看见凌楚眼中闪过的一丝失望,似乎明白了他离开房间的意图。冰灿的语气中夹杂着愤怒,他没想到凌楚会这么想逃离他的身边,他原以为凌楚会为他的转变而感到欣喜。冰灿握住了凌楚冰冷的手,他不会让他离开他的身边,就算是逼迫,但那样结局恐怕会更凄凉。   凌楚没有说话,他说是又怎样,难道冰灿就会放他离开吗。他心知冰灿并没有放下那晚的屈辱,温柔的转变也仅是一时的,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依旧会流露出厌恶的眼神,但凌楚的心已被伤至极至,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你曾经不是还哀求我不要赶你出庄,现在我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还想要离开。你想过你离开后要去哪里吗?”冰灿以为他只要给凌楚他期待的温暖,他就会从绝望中走出来,但已经太迟了,就算是看到光明,他也以为这仅仅是幻想根本触摸不到。   冰灿的话刺痛了凌楚的心,山庄是唯一能收留他的地方,他也只能留在这里,但凌楚不想在延续痛苦,或许他离开后冰灿会忘记那晚的屈辱,面对新的生活。   “庄主,凌楚仅仅是一个没用的下人,我求您放我离开吧。”凌楚真的不想再留下了,过去他是为了孩子,但现在他没有一丝留下的资格,他的离开只会让冰灿的心情更舒畅。   “难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冰灿握住凌楚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虽不想勉强凌楚,但他执意要走,他不知道怎样才能不违背自己的初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像凌楚那样,天天看着心爱的人的背影,还能坚持十几年,他做不到。   “庄主,凌楚只求离开。”凌楚感到手骨生痛,但他没有丝毫的动容,他终是要离开的,随冰灿怎样想吧。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宁愿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自己,但是他瘦弱的身躯怎么承受得住那。   “凌楚这真的是你的心意吗?”冰灿看着凌楚的双眼,但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感情,他不相信,凌楚已经等了十几年,为什么突然放弃了。冰灿一直感受得到身后的背影,在他决心回头时才发现那道身影已经不在了,他的心中很恐慌。   冰灿已经让凌楚等了十几年他还凭什么要求他再守在他的身侧。   “对不起,庄主。”凌楚不敢直视冰灿的眼睛,他不想说出伤他的心的话,但他知道冰灿的心痛仅是一时的,他终会忘记自己的,他宁愿早一点离开,冰灿心中的印记也会淡一点,只是那晚的错,他不知道怎样弥补了。   “凌楚,等你的伤好了之后我们再提这件事情好吗。”冰灿心中划过一丝淡淡的伤意,他尽力把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柔,凌楚的心已经被伤的遍体鳞伤,他不想再伤害他了,冰灿会想尽办法留下凌楚,他愿意等到他心甘情愿的留下。   “好。”凌楚看着冰灿眼中的温情,不忍心回绝,点了点头。   “凌楚等你病好了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冰灿坚信只要时日长久凌楚必然不忍心再离去,或许他的悔悟在早一些就不会换来凌楚的冰冷麻木了。   但除了孩子能带给凌楚一丝希望,还有什么可以让他期待的,可孩子是偶然,这样的欣喜,他再不会拥有了。   凌楚任自己被冰灿扶上床,那样的惊喜他不敢期待,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条命了,即使凌楚想失去,恐怕冰灿也不会要。   “凌楚,你躺下好好休息,我一直留在这里,不会离开。”冰灿为凌楚盖好被脚,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他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冷漠,他真的只想给凌楚一个温暖的家而已,但凌楚却不肯接受。   或许是早年训练的习惯,凌楚感受到身侧有人存在根本无法熟睡,但他必须装作睡熟的样子,肩膀有一丝僵硬的疼痛,他丝毫不敢移动身体。凌楚不知道他还要等待多久,可他早已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天空中漂浮着几片乌云,耀眼的光芒逐渐变淡,柳枝随着寒风飘摇不定,无依无靠。   芷凝坐在窗边,手中紧紧握住那个纸包,他望着窗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伤。他等待着少主的到来,心中却没有任何期待。他已经被暗楼逼到了极致,否则他也不会想出这样没有退路的办法。   他握紧拳头,锋利的的指尖深深刺入血肉中,鲜血一滴滴的淌在地上,疼痛感换回了他的意识。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交出地契后,洛家就彻底属于暗楼了,或许暗楼并不在乎这小小的洛家,但这是芷凝的全部,是他心中唯一的希望,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洛家倒下。他唯一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决裂的方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即使他即将面对的是死亡,但他愿意与洛家共存亡。   芷凝伸手将纸包打开,看着粉末一点点的融入茶水中,他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竟敢威胁暗楼少主,他一定不会有好的结局,但他不甘心看着暗楼了将他心中的希望湮灭殆尽。即使是死,他也会让容玥付出一定代价。他日日夜夜都会梦到身体上的屈辱,那些伤痛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中,再不会忘记。   今天是他唯一的机会,他绝对不能错过,但天色已经渐黑了,芷凝的身体略有些僵硬,或许今天容玥不会再来了,他仍不想放弃,推开门一阵寒风刺向脸颊,他坚定的望向远方,洛家三百多口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不能放弃。倘若没有了地契,那些人怎么办,难道要流浪街头吗,他用生命尽力一搏,只为了洛家,而他已经无颜见祖上,即使是失去生命也无所谓。   一个蓝色的身影映入他的视线,芷凝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立刻迎了上去。   “芷凝你怎么又穿的这么少,小心受凉。”容玥看见芷凝单薄的肩膀,绣眉微皱,脱下外衣为他披上了,或许他还没有意识到芷凝冒着严寒竟然是为了等他。   “少主,外面冷,我们进去吧。”芷凝微微一笑,拉住容玥的袖子向温暖的屋中走去。   “好。”看到芷凝绝美的笑容,容玥愣在了那里,他竟然会再一次对自己笑。他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他距离芷凝的心已经不远了,也仅仅差一步,但那一步却差之千里让容玥伤心欲绝。   烛光下芷凝的容颜更加绝美,看着他白皙的脖颈,容玥一阵心动,他情不自禁的吻上了芷凝娇嫩的双唇。芷凝没有躲避,反而闭上眼睛迎了上去,这恐怕是他的最后一次了,他宁愿放纵一次,不去在乎自己的心意。   许久两个人才难分难舍的分开了,容玥看着芷凝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或许是芷凝看到了他的心意吧。他的心更加坚定了,雌伏于男人的身下又如何,他愿意为心爱的人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心。但那样的行为在芷凝眼中却视为耻辱的存在,长达五年的痛苦,付出了真心又怎样,太迟了,芷凝破碎的心已经无法完好。   “少主,夜深寒气重您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芷凝将桌上的茶杯端起递给容玥,他不想再拖下去了,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淡淡的不忍。他没有真的想过要容玥的命,他只是心有怨恨不能看着暗楼就这样把洛家的财产吞了进去,他至洛家三百多口人于何地。   容玥接过茶杯看着芷凝柔和的面容,心中一片暖意,倘若他知道了孩子的事情恐怕会更加欣喜,容玥已经隐隐有一丝期待了,他单手抚住尚未突起的腹部,不知道芷凝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   “等等。”芷凝看着容玥握住了茶杯,心中突然猛地一紧,情不自禁的说出那句话,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容玥,生怕他发现丝毫异样,不仅是他的性命,还会搭上洛家三百多口人命,他大意不起。   “芷凝怎么了?”容玥放下茶杯,看着芷凝的容颜,感觉他的神色略有一些紧张。他温柔的笑了笑,想象着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会像芷凝的性子一样文静,有了芷凝的血脉,他们今后都不会分开了。   容玥不是想用孩子系住芷凝,他只是想给芷凝一个温暖的家,通过漫长的时间来弥补他的过错,而孩子是芷凝最渴望的,他宁愿放下身段以男子之身为他孕育孩子。   “没什么,就是茶水有一些热。”芷凝尽力让慌张的心情镇定下来,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准失败,否则那样的代价他偿还不起。   “芷凝,我有一件惊喜的事情想告诉你。”容玥握住芷凝的手抚上自己的腹部,他已经等不及了,他很想看见芷凝欣喜的面容,或许他会激动地紧紧拥住自己吧,那样的场景在他心中幻想了无数次。他已经看到了芷凝的转变,就不禁想到以后,甚至幻想了更多美好的未来,但这一切都只是幻想。茶杯已碎,又岂能要求它完好无损。   “少主,我们还是先喝茶吧,茶冷了,对身体不好。”芷凝将桌上的茶杯递到容玥手中,看着他喝了下去,慌张的心才安定下来。他的眼中一片释然,谋害少主暗楼不然不会放过他,芷凝未曾想过能逃出暗楼的魔爪。既能挽救洛家又可以结束无尽的痛苦,他何乐而不为。   终于结束了,芷凝的心前所未有的轻松,奋斗了十几年,牺牲了自己的身体,从一个不受宠的少爷变为受万人尊敬的洛家家主,他已经累了,很想停下来休息。   他悲凉的看着容玥充满柔意的的面容,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付出了那么多,他却什么都没有都得到,现在又回到了原点。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是不是还会将自己的身体献给少主,换来这不现实的一切,不会了,芷凝望向窗外,若有来生,即使卑微,他也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存活于世,而不是屈辱的苟延残喘。   “芷凝,我有。”茶杯狠狠的滑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容玥温柔的表情逐渐消失,他诧异的看着芷凝,眼神逐渐变冷,他怎么会给他下毒。他捂住略有些刺痛的小腹,身体微侧靠在窗边,原以为是幸福的开始,没想到却陷入了地狱,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连同着心一起冰冷。   “为什么,你就这样恨我。”容玥的嘴角划过一滴鲜血,他单手运起内力,在触及芷凝衣诀时,无力的放了下来,芷凝的身影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中,他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芷凝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但却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了他的心脏。   “每天耻辱的雌伏在你的身下,被迫面对着无尽的痛苦,你让我怎么不恨你。”容玥嘴角的鲜血刺痛了芷凝的眼睛,他一拳打在桌子上,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容玥赐予他的是无尽的屈辱,他甚至想用死亡的方法来逃避,但为了洛家他必须忍受。容忍了五年,芷凝用于爆发了,他的心早已破碎,纵然容玥付出再多也不会温暖,三个月怎比得上五年漫长。   芷凝用五年的痛苦换来高贵的地位,难道不值吗?或许容玥早就已经动情了,只是他还为察觉到,让芷凝又忍受了许久,在他明白时已经太迟了。但他不相信芷凝没有看见他近日的温情。容玥已经付出了太多,他早已无法回头了。   “那你现在想杀了我吗?”容玥的心钝钝的痛着,或许他真的不该动情,他眼中的悲伤渐渐消失,心中还在隐隐期待芷凝做着一切都是被逼无奈,他其实不想杀他,但容玥抬头看见芷凝怨恨的神情,心中早已没有一丝期望。原来他就那么恨他。   “想,但是我不能,如果我杀了你的话,暗楼必会让洛家三百多口人命为你陪葬,那样的代价我付不起。”芷凝看着容玥冷漠的容颜,昔日的屈辱愈加深刻,倘若不是他,他也不会沦落到连下人都不如的男宠,心中的怨恨更加强烈,芷凝用力握住容玥的衣领,他心知现在容玥没有任何功力,但却不敢对他怎样,他不能不在乎三百多条人命,但他不甘心自己那五年的屈辱就白白忍受。   “哈哈,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就不该对未来有任何幻想。”容玥仰天大笑,原来芷凝就那么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心中残余的一丝温情荡然无存,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付出了自己的心,但真相却是那么的残忍,他已经被伤的没有完好之处了。   “如果没有他们你会对我动手吗?”容玥看着芷凝的眼睛,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他不相信,五年的相处只有怨恨,但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一丝期待。   “会。”芷凝说得很轻,即使在怨恨,但真的握住剑面对容玥时,他可能会下不去手。可无论容玥怎样问,他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暗楼处死,所以他怎样说都无所谓了,却让容玥原本重伤的心更加伤上加伤。   “芷凝从今天起,你我之间的情一刀两断。”容玥的心已经彻底冰冷了,他真的不该付出这么多,却得来一个悲凉的结局。他的手抚过腹部,芷凝虽无情,他却不忍心打掉孩子,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血脉。   那句话让芷凝的心微微的痛了一下,他无视容玥寒冰般的眼神,伸手探向他的腰间,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拿出放进怀中。   “来人,将他带下去。”容玥失踪,暗楼必会派人查他,芷凝不想瞒多久,只要过去这一段时间就好。他怕容玥在他的房间呆久了会让人生疑,还是密室更可靠一些,钥匙只在他一个人手中。   进来的两个下人被容玥的杀气镇住,站在一边,不敢靠前。   “洛老爷,本座自己会走。”容玥冰冷的从芷凝身侧走过,未看他一眼,从今天起他绝不会对芷凝在动一丝感情。他的心已经伤透了,从此不会再动情。孩子他会留下的,但他绝不会让芷凝知道。   曾经的幸福美好均已破碎,在残忍的事实面前,容玥坚定的心已经消散了。芷凝亲手将他铸建的温暖毁掉,他不会再拥有了。   看着容玥走进牢房,芷凝将冰冷的铁锁锁住,转身迅速的离开,心中有一丝不忍闪过,容玥曾经那么残忍的对他,他决不允许自己有一丝心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蔚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白云,几丝微风拂过,柳枝轻摇。   凌楚轻轻推开了窗户,柔和的清风吹拂着他的面容,他看着窗外翠绿的小草旺盛的生长着,散发着勃勃生机。可惜他再也无法触及那样的朝气,凌楚虽然只有二十几岁,但已经经受了常人不能体会的苦难,他早已看淡了人生,或许当初对孩子的期待,他的面容还有一丝生气,但想在没有了希望,他的眼中只有无尽的绝望。   他的脸色惨白,在绿色的映衬下才有一丝生气。凌楚伸手想触摸那片嫩绿的叶子,看似很近,却距离他十分遥远,他眼中的色彩黯淡了下去,手缓缓落下,他不会走出黑暗的,永远也不会。   冰灿走进房间时,没有看见那道瘦弱的身影,只有大片的空白,他心中一阵惊慌,不会的,凌楚已经答应他了,他不会离开的,但冰灿深知自己伤凌楚有多深。   “凌楚,凌楚。”冰灿脚下的步伐有些慌乱,他不能看着凌楚离开自己的身边,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他真的想用温暖来弥补这些年对凌楚的伤害。但凌楚已经不期待着奢侈的温暖了,他又怎会继续留在这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地方。   倘若凌楚真的逃出山庄,那他是否会将凌楚抓回来,但他真的不想再伤害凌楚的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绝对不会做出违背凌楚的心意的事情。   “庄主。”凌楚从角落中走出对上了冰灿惊慌的眼神,他为了避开冰灿的眼神已经很多天没有去书房了,但冰灿却每天都来看他,凌楚的心中没有半点欣喜,反而有些不适,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了,就算冰灿亲口对他说出承诺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下人,他就不该享受那样的温馨。   听见凌楚的声音,冰灿慌张不一的心情缓缓平静了下来,他用力将凌楚用在怀中,真切的感受怀中人的存在,他心中的空旷才渐渐消失。   “庄主。”凌楚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一丝疼痛,伸手推了推冰灿的身体,却被越抱越紧,但他的心仍没有任何动容。   “凌楚你一定不会离开山庄的。”冰灿不断的安慰自己,凌楚亲口答应过他永远不会离开,但那仅仅是过去,他亲手打掉了凌楚的希望,又怎要求他在留在黑暗中那,可冰灿心中仍有一丝期待,只要他给了凌楚他渴望的东西,他就会回到他的身边,但是已经太迟了,凌楚没有看到他的温暖。   “庄主,你不是说过等凌楚的伤好后就放凌楚离开吗?”听见冰灿的话凌楚的心又沉了,他真的不想在留下来伤害彼此的心了。因为冰灿的承诺凌楚才会留下安心的养伤,否则就算他走出山庄也迟早会有被抓回的那一天,只不过凌楚的心就回不来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又有何意义。   “凌楚,你不要多想,我刚才是怕你尚未痊愈就离开山庄,江湖险恶,我怕你再次受到伤害。”冰灿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流露,他不想让凌楚知道他在欺骗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会对他心存忌惮。此时急不得,否则会适得其反。   “庄主,凌楚。”凌楚低着头不敢看冰灿的眼睛,他不是怕自己陷入冰灿的温柔,而是不忍心拒绝他。已经几天过去了,他不想再拖了,时间越久他就越无法离开了。   “凌楚,你现在的身体还未痊愈,我不放心让你离开,这件事我们过几天再说好吗?”冰灿的声音十分轻柔,他知道凌楚想说什么,他绝对不会放他离开的。但就算他没有对凌楚动情,他也不会看着他重伤未愈就离开山庄。冰灿悲伤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当时怎么忍心对凌楚下手。   地牢的寒冷更加重了凌楚的伤势,冰灿当初的残忍,换来了现在的悔恨,而他的温柔,却换不回凌楚冰冷的心。   一切已经过去了,冰灿紧紧握住凌楚的手,是啊,他们也已经过去了,伤痕已经深深地刻在凌楚心中,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当初了。   或许只有在失去时才看到他的珍贵,但已经失去了,冰灿想尽力挽留那消失的身影,但手中只抓住了一缕清风。   凌楚听见冰灿轻柔的语气,他不忍心回绝他,曾几何时这是他心中的希望,他为了这一天忍受了十几年的冷漠和绝望,但是当温暖来到他的身边时,他已经累了早已无力接受。   沉默的气氛让冰灿心中有着丝丝不安,他没有等到凌楚的回答,但他仍不会放弃,只要凌楚一天没有离开,他就还有机会。   “凌楚你胸口处的伤还痛吗?”冰灿看着凌楚惨白的脸色,很担忧,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凌楚的伤依旧没有任何痊愈的迹象,他知道凌楚是因为心中的伤痛,但是孩子已经失去了,就算他尽力也无法挽回了。他试图用别的办法来唤起凌楚心中的希望,但却毫无作用,他依旧面无表情的望向窗外。即使知道将凌楚送出山庄一段时间,他的病情会有好转,可冰灿不会那样做。   凌楚不知何时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他越来越喜欢静默坐在床边,可冰灿看见他落寞的眼神,心中万般疼痛却也抵不上他的一分痛。   “已经不痛了。”凌楚摇摇头,身体上的痛已经麻木了,他心中没有任何怨恨,是他羞辱庄主,他本应受刑罚,但庄主开恩放了他,他怎还配继续留在庄中。或许随着心中的伤痛逐渐增加,凌楚也认定了那晚是他的错,尽管很美好却深深地伤害了冰灿。   “怎么能不痛,凌楚你的心中是不是还在怨我。”冰灿看着凌楚淡然的容颜,心被深深地刺痛了。那样重的内伤,他怎么能不痛,他用力握住凌楚的肩膀,他越是不说任何,他就越自责,只要凌楚说出心中的想法,甚至怨恨他都可以,但现在的静默却让冰灿感觉他似乎已经失去他了。   肩上逐渐加大的力道,让凌楚原本闷痛的胸口更加疼痛,他用力咬住下唇,身体略有一丝眩晕。他根本不相信冰灿的温柔,那也仅仅是幻想而已,或许现在才是庄主原本的感情,可能是他的淡漠激怒了他,但他已经流露不出任何感情了,唯一能留下的只有躯壳。   “凌楚,对不起,刚才我太激动了。”冰灿感受到怀中身体的虚弱无力,他才意识到他的力道太大了,但他克制不说自己的心。他太心急了,凌楚刚被他狠狠的伤害过,他又怎会再次接受他。即使在温暖,也不敢去触碰,生怕再次被伤害。   “庄主,我只是一个下人而已,您不用对我这样上心。”凌楚不敢面对冰灿小心翼翼的眼神,他很不适应冰灿的温情,或许心中更痛,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重创,他悲凉的一笑,他只剩下一条命了,即使失去又何妨。   “凌楚你不要这样贬低自己,我看着很心痛。”冰灿面对凌楚的绝望,他很痛恨自己,那样的话并不是出于他的内心,但却深深印在凌楚的心中。在冰灿的心底,凌楚早就不是一个下人了,他是陪伴他走过一生的人。但他的逃避却把凌楚推得更远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倘若不是他的冷漠,凌楚又怎会由乐观开朗变得沉默寡言,倘若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可以回到从前,他握住凌楚的手一笔一笔的叫他写字,他稚气的面容充满天真。   凌楚叹了口气,他原本就是一个下人,冰灿的话斩断了他一切不该有的幻想,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饥饿的蹲在角落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那些美好都很不真实,唯有绝望才让他感受到冰冷。   冰灿看着凌楚的容颜,手缓缓抬起想抚摸他的容颜,门突然被打开了,他的手尴尬的落下了,充满怒意的看着来人。   “你怎么不敲门,难道还需要我告诉你规矩吗?”冰灿非常不悦,他似乎马上就能离凌楚更近一步了,却被打断了,他回头看向凌楚渐远的身影,心中有一丝失落。   “庄主,属下有急事相报。”他无视冰灿周身的寒光,走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冰灿的面容逐渐冰冷了下来,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人离开。   “凌楚,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想起他的事情,我答应你的事情必然会做到的。”冰灿走向房门,尽管事情紧急,但他仍不放心将凌楚一人留在屋内,他生怕他担心的事情会发生。倘若他来晚一步的话,恐怕凌楚早就已经不在了,他真的很恐惧,他不知道自己在情急之下会不会做出伤害凌楚的事情。   “庄主,您不用再担心凌楚,凌楚会一直留在这里等您回来。”凌楚看见冰灿严峻的表情,他心知此事的严重,恐怕会危及整个山庄,即使这是个离开的很好机会,但他仍不想让冰灿分心来担心自己。   冰灿温柔的看向凌楚,似乎有他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凌楚看着冰灿离开的背影,脚下的步伐不禁迈了出去,尽管他的心已经死了,但是他还是不能放下。等待了十二年的时间,那样深入骨髓的疼痛,他岂能轻易放弃。   “那天谢谢你,倘若我再迟一会的话,可能就被辞退了。”温柔感激的说,风寒山庄庄规严格,如果他不严格遵守的话,就会被迫离开,更见不到他想念的人了。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凌楚淡淡一笑,温柔纯净的眼睛让他不禁心生了一丝好感,只要能帮到他,心中就会有一丝安慰。   “我叫温润,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助你。”温润看着凌楚忧郁的眼神,心中微微的刺痛。   “温润真是个好名字,正如其人,温文尔雅。”凌楚不想告诉温润他的名字,名字仅仅是个代号而已,况且他真正的名字象征着屈辱的过去,他永远也不会提起。   他每次看见温润的面容,心中仿佛就像是一潭清水流过,沁人心脾,在他面前一切世俗的污浊都不会存在。   “我希望你能多笑笑,你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凌楚没有告诉温润他的名字,他心中略有一丝失落,不过以后的时日长久,他也不急于一时,他会让凌楚吐露心意的。   凌楚从未知道自己笑的样子很好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发自内心的清纯,真的很美。他从未在人前这样轻松的笑过,凌楚缓缓收起了笑容,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冰冷压抑着他的人生,他几乎都不知道要怎样笑了。   温润沉浸在凌楚的笑容中,他真的想此刻永远停留,可惜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他握紧了拳头,他一定会让这美好永远停留下来。   冰灿不懂得珍惜,而凌楚却宁愿被伤害也不肯回头看向守望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片片乌云掩住了明媚的阳光,天空一片灰暗,青柏的枝叶更加深沉,苍劲而挺拔。   冰灿的容颜上隐约有一丝怒意,往昔山庄和洛家合作多年,一直未出现过什么事情,但自洛芷凝当上家主后,便频频出现断货的情况,开始冰灿念他年轻,对一切事情还不熟悉,但现在竟然将□□藏在货物中,他不能说芷凝是不经意的吧。县令已经派人查封了酒楼,他虽然并不在意这点小的钱财,但倘若传出去风寒山庄的名声变毁了,他必须查出原因。   洛家易主后,管家曾劝过他放弃和洛家的合作,因为芷凝的传闻并不好,更多的是说他依靠身体才换来这个光彩的地位。但冰灿却选择了相信,他虽然手段并不光鲜,但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让众人信服,芷凝应该是有一定能力的。他的信任却给山庄带来巨大的危机,冰灿想不通芷凝这样与风寒山庄作对有什么好处,反而会使洛家处境更危险。   冰灿用力推开门,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书桌前,他的面色有些阴沉。   芷凝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看见冰灿冷峻的面容,心中暗叹风寒山庄的庄主果然气度不凡,幸好有人及时将消息呈报上来,否则洛家不知道要惹多大的麻烦,这样的人物他可对付不起,恐怕洛家会毁于一旦。   “落老板。”冰灿看着芷凝宛若罂粟般绝美的容颜,他在冰灿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就赶来了,他难免心中会生疑。洛家只是普普通通的商人,他的消息绝对不会那么灵通。   “庄主,洛某为给山庄带来的损失深感抱歉,我一定会赔偿全部的损失,这次是我的疏忽,请您见谅。”芷凝的面色流露出一丝愧疚之意,他没希望冰灿可以不在意这次的事情,毕竟之前的货物就经常出错,冰灿未追问已经很宽容了。他只想冰灿提出的要求不要太过分,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就可以。   过去的那几次失误,芷凝已经知道了是暗楼的所为,恐怕这次的事情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他握紧了拳头,对那道身影的怨恨更甚。芷凝愿意永远将容玥印在心中,他将痛恨作为自己前进的动力,岂不悲凉。   “洛老板,山庄不缺这些钱财。”冰灿眼中略带一丝怒意,山庄怎么会在乎一个小酒楼,洛芷凝也太小看他了,风寒山庄怎么能是一点钱财就能打发走的,毕竟是合作多年的洛家,他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僵,但是芷凝的一番话没有一点诚意。   “在下知道,请庄主容在下一段时间,必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芷凝知道冰灿想要的是什么,但是这全都是暗楼所为,就算他说出,他也不会相信,反而让冰灿的怒意更深,他这样做只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对策他总会想到的。   “洛老板,我不希望任何人欺骗我。”冰灿愿意等芷凝的结果,但他绝对不允许让任何人欺骗他。他没有完全相信芷凝的话,看见他躲闪的眼神,这其中必有隐情。冰灿会派手下去查,倘若发现芷凝在欺骗他,他们就绝不会这样平静的站在这里。   “庄主请放心,芷凝绝对不会欺骗你。”芷凝只能硬顶住冰灿眼中的寒光,倘若他的容颜有丝毫的动容,倒下的就是整个洛家。他不敢拿三百多口人的命去赌,风寒山庄的力量不容小视,他输不起。   “希望洛老板可以尽快查清楚。”冰灿已经看出了芷凝在拖延时间,他看在洛家的份上给了他一个面子,希望他回去之后可以考虑清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下先告退了。”芷凝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   微风吹拂着芷凝额间的秀发,面颊略有些痒,他用锋利的指尖狠狠的滑了一道,一线鲜血渗了出来,绝美的面容有一丝凄凉之美。他并未在意容颜上的瑕疵,他再不需要了。是啊,容玥已经被关进了密室,他今后再也不用忍受屈辱了,芷凝的心没有半点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芷凝径直走进了密室,他心中对容玥的恨意更甚。他已经付出了身体的代价,却仍无力的看着洛家走向衰败,他不甘心。但他有什么办法,暗楼毁掉洛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此时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只想把怨恨发泄出来。   密室阴暗冰冷,容玥坐在一个角落中,搜饭散发的味道让他更加恶心,他单手捂住有些闷痛的小腹。   那日芷凝的冰冷狠狠的伤害了容玥的心,他已经对他失去了希望。他将自己的心封起来,此生再不会动情。容玥并不后悔他曾经倾心的付出,但他已经看清了芷凝的心意,就算他付出再多,他也不会有任何动容。   容玥用内力护住腹中的孩子,或许从芷凝进入暗楼的那一天起,他们就不会有开始。芷凝只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怎会对冰灿动情。当□□裸的现实摆在容玥的面前时,他的心似乎被捅了一刀,鲜血从未停下过。容玥不会彻底忘记这段伤痛,但他的心从此淡漠,他们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芷凝看见牢房中未动的饭菜,心中燃起一丝怒火,容玥是暗楼少主,他丝毫不敢虐待他,但他不吃饭可就不是芷凝的事情了。   “您是养尊处优的暗楼少主,自然吃不惯我们下人的饭菜。”芷凝的语气暗含着讽刺的意味,他小时就是吃这样的饭长大的,怎么容玥同样是人,不过地位高就吃不下了。   容玥冷冷的看了芷凝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芷凝讽刺的话语再次伤害了他的心。他冷冷一笑,芷凝来这里应该不单单就为了讽刺他吧。芷凝虽然言语之快一解心中之恨,但却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在无法回头。   “少主就勉强您屈尊,吃一下我们的饭菜,如果饿坏了您,我们可承受不起那样的代价。”芷凝将饭菜端到容玥身侧,冰冷的看着他,他绝对不会因为容玥吃不下就给他换饭菜。看着容玥身上的白衣略有些污迹,他心中有一丝报仇的畅快。他狠狠的将他压在身下的时候,他会感到他的痛苦吗。   容玥闻到饭菜的味道,心中一阵恶心,他用力推开芷凝的手臂,低头呕吐着。   “你吃不下是吧,我吃了这样的饭菜整整十年,你能想象我的痛苦吗?我付出了一切仅仅为了得到属于我的东西,可你却亲手将他毁掉了,为什么。”芷凝用力的摇晃着容玥的身体,倘若不是他洛家必不会受此重创,他不明白容玥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难道五年的屈辱还不够吗。   “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洛家的事情。”容玥的脸色惨白,身体有些眩晕,他用力按住芷凝的手,倘若真的再这样下去,孩子必然会不保,他看着芷凝眼中的冰冷,心知他误会了,但容玥不会解释任何,就算他解释又有何用,芷凝根本不会相信。   “难道堂堂暗楼楼主,竟然敢做不敢当。”芷凝轻蔑的一笑,不是容玥吩咐,那些杀手怎么敢擅自行动,他心中的怒意更甚,即使恨又能怎样,有洛家三百多口人命在,他到底不能杀了他。   容玥没有再说话,他的心已经冰冷了,无论芷凝怎样想都无所谓了,他不想再浪费力气。容玥没有想过他出去后会怎样处罚芷凝,他擅自关押少主,必会处极刑。但容玥真的狠不下心来处死芷凝。而芷凝冰冷的话语却让他那片柔软的心逐渐坚硬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是默认了吧。”容玥的沉默,更加激发了芷凝的怒意,暗楼做的错事凭什么让洛家来承受这一切,但他即使将芷凝关进了牢中也对他没有一丝办法,不是他心软了而是他考虑到整个洛家,他不能那样不顾一切。   “你到底想怎样?”容玥皱了皱眉,芷凝已经将他关进了大牢,他还想怎样,难道就为了天天讽刺他吗。他已经装作不在意了,但他的心仍有丝丝的痛楚,或许时间长久,他的心就会麻木吧。   “我想怎样,哼,你已经将洛家掌握在手中,你还想怎样,难道一定要看着我绝望才开心吗,容玥你错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看到我的痛苦。”芷凝转身,将悲伤藏在心中,他绝不能让容玥看到自己的脆弱。   “我最后再说一次,我没有对洛家做任何事情,你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冰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一句话,芷凝怎样想都与他无所谓。   芷凝重重的将冰冷的锁锁上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在他离去前将洛家的事情解决,即使他不甘心,忍受了五年的痛苦,却什么都得不到,但终要面对残酷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微风虽然柔和但有丝丝凉意,青柏依旧苍劲挺立,似乎任何都无法动摇它的毅力。   凌楚站在路口目送温润离开,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感觉有一丝熟悉之感,他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他过去的生活充满阴暗血腥,怎么能遇见这般纯洁美好不被世俗玷污的人。   凌楚在山庄中受尽了冰冷和痛苦的折磨,他早已对未来失去了希望,不想在绝望中等待,但温润的双眸却带给了他莫大的希望,仿佛黑暗中的一丝若隐若现的光亮,尽管有温暖,但他已经累了,不想在追逐了。他心中上的一道伤疤,还在滴血,冰灿越是用心呵护,伤口撕裂的就越严重,再无愈合的那一天。   往往一潭清泉看似平静却暗涌汹波,可凌楚的心被重创,看见温润没有一丝污迹的瞳孔后就情不自禁的陷了进去,即使心知这或许就是一个假象,但毕竟是他渴望了多年的梦,他无法控制得住自己。   他站在青柏旁,任衣诀随风翩翩浮起,这棵树仍像当年那么□□,而十几年的等待早已让他的信念消亡,他已经不是那个愿意用一生来等待心爱人的身影的男孩了,凌楚早就死在了那天的绝望中,而他仅是一个亡命天涯的杀手,不知何时会丧命。他早已看淡生死,再不惧怕任何。只剩下这样一个空空的躯壳,而无任何感情,即使留下还有何意义。   冰灿拿起书卷依旧心神不定,他很担心凌楚的身体,即使他亲口承诺过不会离开山庄,但他依旧很恐慌,仿佛凌楚随时会离开似的。不知从何时起,冰灿的心中就空缺了一块,感觉空荡荡的,什么也抓不住。他身为庄主,想要一个下人留下很简单,可他想要凌楚的心,这很艰难。他可以命令凌楚陪在自己的身边,却不能要求他的心在他身上。   冰灿看着凌楚站在梧桐下,孤独而寂寞的背影,双眼无神的望向远方,心中有一丝疼痛,他似乎已经失去了他。不可能,冰灿执着的看着凌楚,只要他还在山庄,他就不可能看着他离开。冰灿做不到那样倾心而无悔的爱,他爱凌楚,就算只剩下一个躯壳,他也会不计手段的把他留下。   “庄主,您不是去书房了吗?”凌楚看见冰灿,放松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收起眼中流露的悲伤,面无表情地站在远处。凌楚有些担心冰灿会听见他和温润的交谈,那似乎是他心底的一片温柔,他不希望任何人触及。   “怎么你不想看见我。”看见凌楚失望的眼神,冰灿有些心寒,当初他不好好珍惜,那个宁愿站在风中望着他的背影的凌楚已经回不来了,只剩下一个麻木的躯壳。十几年的等待太过漫长,凌楚终会绝望,可冰灿还要求凌楚像往常一样,因为他一点奢侈的温柔而感到欣喜,已经不可能了。   “没有,我只是怕您因为凌楚而耽误庄中的事务。”冰灿的脸色愈加阴沉,凌楚怕他误会急忙解释。其实他早就不在乎庄主会怎样想他了,凌楚只会为山庄大局着想,不想冰灿在关键的事情决策失误,牵连整个山庄。他仅仅是一个下人,根本不值得冰灿这样关心。   “凌楚你不用担心,我过来看看你不会耽误任何事情。倘若我不出现的话,你是不是又准备在这里站一下午直到天黑我回来。”冰灿的面容柔和了许多,他看着凌楚单薄的身影,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凌楚在房间前等着他回来,甚至等到深夜也不曾离去,冰灿借着月光看见黑暗中的模糊的身影,心中安定了许多。但是现在依旧是那道身影,但凌楚的双眸却暗淡无色,没有他的影子。   “不是,我在房中躺了许久有些闷,只想出来透透气,一会就回去。”凌楚的思绪似乎还停留在那双纯洁的眼眸,自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他第一次欺骗冰灿,不仅仅是为了温润,还为了能留住那美好的存在。他已经不去期待冰灿停留的目光,他们相距甚远,再不会看见对方的存在。   “外面冷,你的病尚未痊愈不宜在外面站久,我们回去吧。”冰灿扶住凌楚的肩膀,或许儿时凌楚的面色是红润的吧,但从冰灿看到身后的拿到背影时,他的脸色就逐渐惨白,最后没有一丝血色。他明白凌楚的心结所在,但他只能给他温暖而已,其他的他真的给不了。   “是。”凌楚跟随着冰灿的身影走进屋内。儿时他紧紧跟在少爷的身边,不曾有一步怠慢,但冰灿的身影愈加遥远,他已无力追上,只能隔岸相望,望到筋疲力尽,无力的倒下。   冰灿感觉凌楚越来越沉默寡言,甚至他说几句话,凌楚也仅仅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而已。他已经尽力关心凌楚,甚至抽出时间陪在他的身侧,但结果更加悲凉。在凌楚一味的躲避下,冰灿是否还会坚持下去,他不知道,但他的爱绝对没有凌楚那样强烈深刻,倾尽自己的全部。   “凌楚,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陪在你的身边,你可以说出来,我会尽力去满足你的心意。”只要凌楚有要求,他就可以尽力去做到,但他害怕他什么也不说,就漠然的接受着一切,冰灿不知道他是否在无意中伤害了凌楚的心。他给了凌楚一切他能给的东西,他不知道凌楚还需要什么。   冰灿有些紧张的看着凌楚,他怕他会亲口说出不喜欢,那他会放凌楚离开吗,冰灿知道他自己永远都做不到,他不会像凌楚那样不计回报的去爱一个人。   “庄主不用刻意的在意凌楚,像往常一样就好。”冰灿的刻意,反而会让凌楚很不自在,或许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冰灿的冰冷和漠视。   门被敲了两声,凌楚脑中浮现出的是那双纯净的眼睛,他摇了摇头,温润刚刚离开,怎么会再次过来找他。他不过是帮了温润一次,今天的道谢就应该结束了,他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山庄,恐怕这是最后一面,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纯净的双眸了,凌楚心中有一丝惋惜划过。   “进来。”冰灿眼中的柔情瞬然消失,脸色略有些不悦。   “诗庄主。”一个身着青衣的俊秀年轻人走进来行了一个礼。   “你是何人。”冰灿在记忆中搜寻了一遍,他想不出这个年轻人是谁。   凌楚在看见青衣人的面容时,瞳孔放大瞬间愣在了那里,怎么会是他,他来这里做什么。他的心中隐隐有一丝担心冰灿的安慰。凌楚向冰灿身侧又靠近了一步,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生怕他做出什么举动。   “我是洛家的人,家主突然有事生怕耽误分毫,先派我为您送上一封信,里面写清了事情的缘由,请庄主过目。”青衣人将书信从怀中掏出,递到冰灿面前。   冰灿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看向青衣人锋利的眼睛,伸手拿住了信封。   “不要。”凌楚感觉到那人的杀气,他向前迈了一步,挡在冰灿的身前。在他的潜意识下,即使心死了,但他依旧愿意为了冰灿付出一切甚至生命,为心爱的人死去,总要比被杀手杀死要好的多。   青衣人从衣袖中挥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冰灿的面颊,冰灿侧身躲过,一掌击向他的胸前,他向后退了半步避开掌风,却露出了自己的后心,冰灿飞至他的身后,重重的击向他的肩膀。   青衣人按住左肩,向后退了几步,用力支撑住自己摇晃的身体,他看见凌楚看向冰灿的眼神,悲凉的一笑,凌楚你即使走出了暗楼也不会有任何好的结局,你就不应该动情。   冰灿对凌楚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他冷冰冰的看向青衣人,洛芷凝刚从山庄中走出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清楚,况且他感觉此事不会那么简单,就算芷凝查出了实情,他恐怕也不会清楚地告诉自己。而今天的青衣人让冰灿原本怀疑的心更加坚定了。   “你到底是何人,我不想再问第三遍,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力。”冰灿身上散发的寒气逼人,倘若他没有在房间,那一刀刺向了凌楚,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但凡触及到了凌楚的事情,他会更加敏感。   “我是洛家人,我不能看着你这样诬陷家主,就算是失去性命我也要为家主讨回公道。”青衣人怒视冰灿。   那件事的实情摆在面前,冰灿并没有丝毫诬陷洛芷凝。只是他看那人愤愤的语气,怒意的面容,他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洛家家主旨意所为。毕竟洛芷凝容貌绝美,身侧不乏爱慕之人,难免会为他出头,冰灿必须派手下彻查这件事。   “来人将他带下去。”年轻人正血气方刚,多说无益,冰灿不想再废话,直接命人带走了他,他想等事情水落石出后再做处置。   青衣人用力的挣扎着,但无奈人数众多,还是被众人按住了。   凌楚看向青衣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就是直接去送死,到底是多年生死相依的挚友,再次相见他不忍心看着他这样离开。   “凌楚,没事了,这一切都过去了。”冰灿看见凌楚愣愣的眼神,伸手拥住他的肩膀。他因为担心凌楚见到血腥会害怕,才伸手夺下青衣人的刀柄,没想到他还是被杀气吓住了。   凌楚麻木的点点头,依旧望着那渐远的背影。他真的不该来这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牢房中阴冷潮湿,地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充斥着淤泥的水洼,只有远处的一道缝隙透露出有少许的阳光,依稀看得见前方的路。   尽管牢房地处幽僻不会有人来,但凌楚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没有点蜡烛。他小心翼翼的沿着光线照射的地方走着,避开了地上的坑坑洼洼。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他的心仍有丝丝钝痛。当初还在牢房的时候,他心中尚余一丝希望,就算是为了牵挂,他也会尽力支撑住活下去,但当他走出去的时候,却失去了全部的希望,甚至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他为谁而活,凌楚在这世上已无任何牵挂,继续留下来不过是为了等待冰灿的心性淡了,他离开的时候冰灿就不会太过伤心。   凌楚逐渐向里走,他心中的担心加重,他生怕冰灿又将江岚关进了地牢,那样的阴寒他感受过,倘若没有强大的意志力,江岚真的会撑不住。听见耳边传来细微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凌楚转身借着一丝幽光看见了角落中的身影。幸好江岚被关在普通的牢房中,身体就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他的心更加寒冷,当初冰灿恐怕是恨极了他吧,才下令把他关进死囚的地牢。无论现在冰灿付出怎样的感情,他都不会再相信了,那只不过是昙花一现,他已经被欺骗了无数次心早就已经痛的麻木了,岂会再相信。   “江岚。”凌楚轻轻唤了一句,他想知道为什么,江岚怎么会做出这样求死的事情。但是这是暗楼的命令,他岂敢不从,或许凌楚离开了暗楼多年,已经忘记了它的规矩,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角落中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凌楚是唯一一个以失败者的身份离开的,他曾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的背影,但现在他明白了,或许走出去又是另一种痛苦的开始。   “江岚,你醒醒,不要睡。”凌楚用力摇晃着铁索,空荡的房间中回荡着巨大的声响。他感觉得出冰灿那一掌并未用太大的力道,对一个暗楼杀手来说,不应该受内伤。凌楚怀疑江岚受伤只为留下来继续完成他的任务。   在暗楼中不会有朋友的存在,但江岚却是唯一一个将倒在地上的他扶起来的人,当年的感激变为了患难与共。他离开暗楼十几年却都没有忘记他的面容,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隔着铁栏,他用力握住冰冷的铁索,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将江岚救出,就算是报答他那次救命之恩吧。   “你是不是要吵到全部的人都发现才肯罢休。”江岚无奈的从角落中走了出来,站在微弱的光线下。他对凌楚的执着很头痛。   “江岚,你没事。”凌楚看着江岚面色如常,才缓缓放心。但他心中又为冰灿担心,风寒山庄怎么会惹上什么样的人物,竟然会让暗楼出动来对付他。   “凌楚你不该来这里。”江岚摇了摇头,或许他知道了真想会更加绝望。江岚从未拿凌楚当过朋友,但他不想看着凌楚伤心欲绝的眼神。   “江岚,为什么这样做,你假装受伤留下是为了什么。”凌楚知道江岚什么也不会说,但他一定要问,他不能看着山庄陷于危难之中而坐视不理,暗楼太过强大,山庄必会毁于一旦,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凌楚你不要再问了,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江岚将身体背过去,不再说任何,只要凌楚不知道,他就不会伤心了。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暗楼,江岚不想看着他失去希望。   “江岚是不是暗楼派你来刺杀庄主。”江岚已经被关进了大牢,凌楚并不担心他会做什么,但暗楼没有失败的事情,他必会不断派杀手,直到冰灿倒下的那一天,或许冰灿武功高强,但他难敌众人。   “凌楚你就不该动情,”江岚叹了口气,恐怕凌楚命该如此,终难逃一死,“你放心,此事不是暗楼所为。”冰灿已经伤他至此,他竟然还将他挂在心中,江岚从未感受过情爱,他当然不懂,他再次退到了黑暗中,痛苦马上就要结束了,他要面临的是永远的沉静。   听见这句话,凌楚没有丝毫的放心,江岚这样做。还想说什么,但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牢房,他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和江岚之间的关系,否则江岚的生命会更危险。   “凌楚,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来牢房。”江岚看着凌楚消瘦的背影,心中一阵不忍,凌楚好不容易才从地狱般的暗楼走出,他真的希望他能够享受到奢侈的温暖,但这是他的使命,即使深深地伤害凌楚,他也必须这样做,别无选择。   在那样的悲痛和绝望下,凌楚可能会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打击,倘若他坚强的活下来了,可能他的心又会恢复到嗜血的残忍。   凌楚你真的不该动情,平平静静的做一个下人该多好,江岚已无力挽回什么,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凌楚听从了他的话,不会再来牢房。可是他深知凌楚是个重感情的人,他不会看着自己深陷囹圄而不管。凌楚,你真傻。江岚冰冷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痛苦。   凌楚看见房门微掩,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担心冰灿知道他去牢房的事情,那样他恐怕更难救出江岚。凌楚推开了房门,希望冰灿不要多想。   “庄主。”凌楚看见冰灿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面前,心中的恐慌更甚。冰灿最近似乎更加神出鬼没了,时不时的经常出现在他的房间中,让他所料不及,就算是想逃跑也不可能。凌楚更没想到今天冰灿竟然在清晨就出现他的房间中,他缓缓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让冰灿感觉出任何异样。   “凌楚,你去哪了。”冰灿看着凌楚躲闪的眼神。他想不到凌楚清晨出去了这么久,会做什么。   他进入时看见空空的房间,他甚至以为凌楚已经离开了,他真的很害怕失去,所以才不敢轻易相信,没想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但他已经试图挽回了。冰灿刹那间已近癫狂,他很爱凌楚,他不允许自己心爱的人离开。他用力奔了出去,试图寻找着他的身影,但一片空荡荡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凌楚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把他找回来。   清晨露水重,冰灿的头发已经有些湿润了,他心中划过一丝痛楚,无力的靠在柳树旁。他已经失去了,凌楚的心再也不会回来了。冰灿知道凌楚想要的是什么,但他给不了,他是一庄之主不可能向女子一样孕育孩子,他仅能给凌楚家的温暖而已,可微薄的暖意根本无法融化他寒冰般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为了凌楚不顾身份孕育孩子,但他现在做不到。冰灿走回了房间,试图寻找着凌楚存在的一丝痕迹。房间未有太大变化,还像昨晚一样。他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凌楚应该不会这样贸然离开,他或许仅仅是出去了而并未离开。   冰灿坐在椅子上,回想着昨晚的一幕幕,他更加确信凌楚不会这样仓促离开,或许他还在相信他那句“请庄主放心,凌楚不会离开。”但心中仍有一丝恐慌,因为他早就不是那个眼中只有冰灿的凌楚了。是他亲手将他推远,现在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我,我刚才去厨房了。”凌楚迟疑了一下,他从未欺骗过冰灿,但为了江岚的生命,他不得不这样做。或许那个单纯的凌楚已经回不去了。   冰灿心中有些欣喜,但看见凌楚眼中的紧张时,心中瞬间冷了下来。他恍惚间以为又回到了过去,凌楚端着托盘在书房外等着他,可他却冷冷的摆了摆手不再说一句话,即使看见了凌楚眼底的失落。现在却是奢望,他在书房是总是不经意的向外看,心中空空的,那道熟悉的身影却从未出现过。冰灿心中很悔恨,他为什么没有看到那落寞的身影,反而在他消失的时候,才会追忆,还有何用。   “庄主,我。”凌楚看着冰灿眼中的深沉,心中担心他会不相信,张开口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这样可能更会欲盖弥彰。   “凌楚,你不用解释什么,我相信你,清晨寒气重,以后出去的时候多加一件外衣。”冰灿的眼中多了一丝柔意,他试尝着用心去接受凌楚,即使知道他在欺骗自己,他也会同样相信他。只要凌楚还在就好,他愿意为了那一丝微弱的机会付出一切。   凌楚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感受到冰灿的关心。他小心的抬头望了冰灿一眼,不知道他这样的做会不会反而害了江岚。   “凌楚,你有心事,能告诉我吗。”冰灿注意到凌楚眼中的神情,他虽然很想知道凌楚清晨出去就到底干了什么,但他已经决定遵从凌楚的心意,他想等他亲口告诉自己而不是逼问。   “庄主,您想怎样处置那个刺杀您的人。”凌楚不想再和冰灿兜圈子了,毕竟这件事事关整个风寒山庄,他做不到避开站到一边。就算庄主误会他又怎样,凌楚已经习惯了。   “你想让我怎样处置他。”冰灿温柔的目光渐冷,昨天他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之间眼神上的交流。他心中有一丝怒意划过,没想到凌楚欺骗他就为了那个人。或许凌楚说出实情,冰灿倒还没有那么愤怒,但现在他感到了欺骗,他们十几年的感情竟然抵不过一个刺杀他的人。曾今的承诺再次消失在冰灿的脑海中。   “凌楚怎么可能左右庄主的决定。”凌楚悲凉的一笑,昨天在他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庄主的眼神,但冰灿假装不在意的避开了,恐怕那是庄主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就算他掩盖也无意义。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杀了他?”冰灿看见凌楚悲伤的眼神,心中一痛,他冰冷的表情柔和了起来,已经努力了这么久他不想前功尽弃。   凌楚叹了口气,他想又能怎样,掌管权利的是庄主,他不过是一个下人,只能听从庄主的命令。   “我可以不杀他,但是。”冰灿略有深意望了凌楚一眼,青衣人仅仅是个小喽喽,就算杀了他也没用,重要的是查清他幕后的那个人。他感觉这件事情绝不仅仅是酒楼被封那么简单,但他坚定的看着前方,倘若他连这件事都处理不了,都不配受爹亲的瞩望担任这个庄主。   “但是什么。”只要是凌楚能做到的,他一定会尽力,但恐怕他做不到。   “凌楚,我希望我们可以回到从前,就像你刚来山庄时一样,我愿意给你一个温暖的家,留下来,好吗。”冰灿充满期待的看着凌楚,只要他愿意留下来,他甘心为他放弃心中不忍舍弃的尊严。   那时,凌楚初到山庄,衣着褴褛,但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曾问过他你最期望的是什么。凌楚毫不犹豫的说是一个温暖的家。冰灿知道凌楚心中最期待的是什么,但他刻意的忽视掉了,现在他想为凌楚带来温暖,却没有那个机会了,他可以错过几年,但不能错过十几年,凌楚早已更得筋疲力尽了。   “对不起。”凌楚悲伤地低下了头,他们已经错过了,就在也无法回头,在坚持下去不过是延续痛苦罢了。   “没关系,凌楚你可以慢慢想不用这样急着回答我。”冰灿握住凌楚的手温柔的说,他已经看到了凌楚的回绝,但他仍不忍心放弃,他想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庄主,凌楚。”冰灿的手很温暖,但那一丝温热无法让凌楚心中的寒冰融化。他想抽出自己的手,但被冰灿紧紧握住。他张了张嘴,有些话可能今天不说,永远就在也无法说出,他不想永远都欺骗庄主,在离开之前,他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凌楚,你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冰灿止住了凌楚想说的话,只要凌楚没有说出,他就可以不断欺骗自己。他没有凌楚那么坚强,可以忍受十几年的冷漠,他害怕自己会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黑暗笼罩着一切,冰冷的地上遍布着坑坑洼洼,远处狭小的天窗依稀有一丝光亮射入,但难以抵御这强大的黑暗。空气中回荡着阴寒的冷风,这样恶劣的环境恐怕常人难以忍受。   青衣人闭上眼睛面无表情的躺在杂草堆中,淤泥染满了他的青衣,温暖的身体渐渐被冰冷所吞噬。但江岚丝毫不在意,他已经习惯了,想要在暗楼中活下来,必须学会忍受冰冷和寂寞,否则他早就是乱坟岗中的一个碎尸了,都不会留下完整地尸首。   虽然在暗楼残酷的训练中活了下来,但还不如死去,那样也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但他不能看着自己变为一个失败者死在他人的剑下,他想要有尊严。为了痛苦地活着,他看着自己的心变得冰冷,受伤染满了杀戮的鲜血,他已经累了,今天终于可以结束了,他将整颗心都放了下来,平静的躺着,面色柔和,似在享受人生最美好的时刻。   江岚的自由是以牺牲凌楚为代价换得的,他对不起凌楚,但受命于人,他不得不这样做。曾经他看着凌楚走出暗楼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怨恨,甚至后悔自己当初救了他,但现在看见凌楚绝望的眼神时,他释然了,或许暗楼中的杀手就不会有好的结局。   江岚在黑暗中等待着痛苦的结束,他叹了口气,但愿凌楚不要看见这痛苦的一切,或许他就可以享受奢侈的温暖了。   那丝微弱的光线缓缓移动,江岚的身侧有了一道柔和的光芒,他似乎感觉到手臂上的暖意,他缓缓入目所见的又是一片黑暗,仿佛刚才的温暖从未存在过。但江岚确切的感受到了,只是光明不会停留在黑暗中罢了。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江岚将放松的身体撑起,等待着那个身影。   “诗庄主,竟然有心情来看我这个刺杀您的人,是不是太闲了。”江岚靠在墙边,面带微笑的看着冰灿,根本不似昨天那个面目怒容的人。他没想到冰灿会这么快就赶过来,看样子凌楚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只是恐怕他自己并未察觉,江岚对凌楚的担忧又多了一分。   “你还有什么话,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耗。”冰灿看见江岚嘴角勾起的一丝嘲讽的笑容,才意识到他将心中的急切表露了出来。或许他从未感受过自己对凌楚的担心,这一刻如此的强烈。凌楚已经成为了他的弱点,冰灿不想在逃避下去了,他会尽全力保护凌楚,不让他在受到一丝伤害。   冰灿不知道凌楚怎么会和一个杀手有瓜葛,他不想知道,他怕真相会太残忍,已经付出了真心,就再难回头。   “庄主难道就不想知道凌楚的过去。”江岚看见冰灿装作漠然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加冰冷,或许凌楚在这里比暗楼还要痛苦,暗楼中的是鲜血和冰冷,而面对心爱的人的背影时是心寒。   “不想。”冰灿转身离开了,他的凌楚只是在街头流浪被爹娘抛弃的孤儿,无论何时都是。他宁愿永远都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即使他心里明白凌楚的身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好不容易才坚定了自己的心,他不会再被任何困难阻挡了。   “诗冰灿,我希望你好好待凌楚。”江岚流露出一丝笑容,这样他就放心了。他永远都不会得到幸福,但他希望凌楚可以,把他的那份一起带上。他用力将袖中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冰灿转身看见匕首的寒光,他用力握住江岚的手腕,防止他自残。他答应过凌楚不伤他性命,他就决不允许他自杀。   江岚的嘴角划过一丝讽刺的笑容,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吗?他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无力的向前倾倒。冰灿按住江岚的肩膀,伸手点住了他胸前的两个穴道。他趁此空挡用尽全力握住冰灿的手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直至没入刀柄。   啪,一道清脆的声音,玉佩落砸地上摔得粉碎。凌楚一步步的向后退去,他的身体颤抖已无力支撑,不会的,庄主答应过他留江岚一命,他不相信,但他亲眼看见冰灿将匕首刺入江岚的胸口。胸口有一阵撕裂的疼痛,难道这就是冰灿近日温柔的代价吗。他失去了孩子,连唯一的朋友也失去了,他什么都没有了。身体略有些眩晕,凌楚感觉胸口的闷痛愈烈,张口吐出了一片鲜血,染红了衣襟,宛如寒冰中的梅花,悲烈而艳美。   凌楚用尽全力走出这黑暗的牢房,身体的力气仿佛被耗尽了,他按住墙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他一直在幻想着不切实际的温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甚至是江岚的生命,他很痛恨自己,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他。凌楚用力握住拳头,鲜血一滴滴的淌落在地上。冰灿可以对他冷漠十几年,甚至可以伤害他的身体,但那是他唯一的哀求,庄主竟然将江岚杀死了。   是他害死了江岚,都是他的错,倘若没有他,庄主就不会把恨转移到江岚身上,或许冰灿就是为了让他痛苦。凌楚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他不该活下来的,真的不该,倘若那日他就死在了暗楼中,该多好,至少不会牵连这么多人。鲜血淌了一路,染红了地上的落叶,凌楚的背影分外凄凉。   他挣扎着走出山庄,是不是只要他离开了,庄主就会放下心中的怨恨,他宁愿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挂念活在这世上还有何用,倒不如离开。凌楚不知道冰灿因恨还会伤害其他人,这一切太痛苦,他真的想结束了。这十几年没有暗楼的血腥和杀戮,有的仅仅是冰冷和绝望,再无其他温暖。   凌楚走出了山庄,他没有再看一眼,曾经的希望是痛的开始,现在终于结束了,再不会有人因他而受到伤害。只是那道身影永远的离开了,他的身体猛的向前一倾,似乎支撑不住心中喷涌而出的剧痛。嘴角的鲜血依旧没有干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下去陪江岚了,虽然没有救出他,但也算是一命尝一命了。凌楚的心中再无任何遗憾。   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虽充满世俗之气,为文人雅客所不容,但很热闹,凌楚缓缓在角落中坐下,双眼早已无任何神采,意识渐渐褪去,但仍对温暖有一丝美好的向往。   起来起来,这是我们的地方。一个凶恶的乞丐用力的踢了凌楚一脚,他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干涸的鲜血又开始向下淌,他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向前走。这个冰冷的世界竟然容不下他,凌楚没想过开始,胸口的疼痛已蔓延至整个身体,他抬头看到的仅仅是绝望的渺茫,再无其他。   冰灿看着江岚缓缓倒下的身体,惊异的愣在那里。他早知江岚装作受伤是为了留在山庄中,他一直未动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冰灿不明白他费尽心机就是要借他的手自杀,这样有何用。   江岚临终前嘴角的一抹冰冷的笑容,让冰灿恍然大悟,他推开牢门向外跑去,地上只剩下玉佩的碎片,就像是凌楚的心一般被摔得粉碎,再无完好的可能。   江岚用生命作为代价就是为了让凌楚绝望,将他原本残破的心狠狠击碎。在经历了十几年的痛苦后,终于看见了一丝希望,却发现那原来就是幻想,现实更加冰冷残酷,他再无力承受。   冰灿用力握住冰冷的铁栏,凌楚已经看见了这一切,他恐怕再也不会相信他了。那天他触到凌楚的手是暖的,他甚至以为凌楚接受了他,没想到会是永远的失去。蔓延在心中的喜悦全然消失,只有一丝苦涩的味道。   他冷冰冰的望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他的做法太狠了,决绝的将他心中的希望抹灭,就算他对凌楚解释,恐怕他也不会听他说什么了。冰灿亲手杀了凌楚的挚友,已成现实,他今生今世永远都不会原谅冰灿了,他虽然不能杀了庄主,为自己的挚友报仇,但他可以下去陪着他,在心中默默忏悔。   冰灿蹲下将玉佩的碎片捡起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这是凌楚刚到山庄中,他亲手送与他的,虽然做工及其粗糙,但凌楚却一直珍藏在怀中,舍不得佩戴在身上。玉已碎,心岂能完好,但他不相信,无论付出多少,他都会把凌楚破碎的心粘好。   冰灿转身走向那片光明,他坚定的望着远方,无论是天涯海角他都会把凌楚找回来。他爱凌楚,决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身边,只是他的心还找的回来吗。   他的爱太过强烈,他甚至为考虑过凌楚的感受,那样的逼迫之下,除了能将凌楚的躯壳带回来,还得到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夜已经深了,皎洁的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大地笼罩在一片祥和之中,习习的晚风略有一丝凉意,柳树微微浮动了枝条。   凌楚的双眼迷茫,他仰头将酒杯中的酒倒入口中,额头的碎发落下,白皙的面容上略有一丝污迹。只有冰冷的酒水才能暂时缓解他心中的痛,在酒的作用下,他麻木的心又有了一点知觉,深夜如此漫长而寒冷,他终是熬不过。   远处传来一声童稚的声音,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缓缓转身看向前方,但只有无尽的黑暗。倘若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应该已经会动了,而他也能做一个父亲拥有梦想中的温暖的家,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他将酒一饮而尽,寒冷的心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凌楚恍惚间看见冰灿向他伸出温暖的手,他充满希望的看着冰灿温柔的神情,眼角处一片湿润,凌楚已经知错了,我求您放过江岚。他跪在冰灿身边哀求着。冰灿狠心的打掉了孩子,他同样绝情的杀死了江岚。凌楚再一次看见了染满鲜血的剑,江岚缓缓倒下的身体。酒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凌楚从梦中惊醒,冰冷的泪水落在面颊上。冰灿亲手杀死了江岚,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凌楚已经停止了挣扎,他在黑暗中等待着离开。   “客官,醒醒打烊了。”店小二向趴在桌上的凌楚走过来,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街上一片寂静黑暗,只有偶尔几个行人走过。   凌楚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一地的酒坛子,悲凉的笑了,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没有离开,漫漫长夜真是难熬。清秀的面容依稀有着泪痕,在淡淡的月光下,异常凄美。   “一共一两银子。”小二站在一旁等待着凌楚掏钱。   “对不起,我没有。”凌楚握住酒坛,再一次仰头灌下,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麻痹他的痛苦。他的脑中没有绝望,只有一片空白。   “没有钱,你就想来喝酒。”小二用力将凌楚推到。   他原本闷痛的胸口,又有了一丝剧烈的疼痛,喉咙中涌出一阵甜腥。马上就要结束了,凌楚淡然的望向远方。   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凌楚倾斜的身体拥入温暖的怀中,清纯的双眸担忧的看着凌楚。“这些够了吗?”他握住小二的手腕,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他。   小二立即点点头,转身离开,让出了挡住的路。   “凌楚你放心的睡吧,我不会让你在受到一丝伤害。”温润用白色的手帕拭去了凌楚嘴角的血迹。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厉狠的神情,破坏了单纯美丽的眼睛,诗冰灿是你将凌楚推开,狠狠的伤害了他的心,到时候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冷,好冷。”凌楚用力抓住温润的袖子,他似乎在前方看见了一丝光亮,但无法抓住,越来越远,身体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凌楚在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到了。”温润脱下外衣披在凌楚身上,将他抱得更紧,似乎试图温暖他的心,但凌楚早已麻木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深夜的小路漆黑迷茫看不到远方,但温润想握住凌楚的手,带着他走出黑暗,永远生活在温暖之中。是凌楚让他看到了自己还有温柔的一面,他愿意为他放下心中的仇恨,就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活着。   温润推开门将凌楚放在床上,走向桌子将蜡烛点亮,光明瞬间充斥着整个屋子,他以为自己不会在用到这些了,他讨厌明亮,但凌楚喜欢温暖,他愿意让房间更亮一些,他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凌楚,喜欢吗。”温润单手抚摸着凌楚恬静的睡颜,他愿意给他温暖,甚至包括他拥有的一切。   温润的指尖轻轻滑过凌楚纤细的锁骨,低头吻上了他娇嫩的双唇,无论凌楚是否愿意他都不会停下了。   凌楚用十二年的时间来等待一个背影,他却不知道,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坚毅的人,等着他回头。   “庄主。”凌楚感受到了身体的温暖,低声喃喃到。   温润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情意瞬间消失,即使诗冰灿伤你至此你也不肯忘记他。温润不知道他有什么比不上诗冰灿,他甚至可以为凌楚放下尊严,躺在他的身下,尽全力给他一个温暖的家,而这些冰灿永远都做不到,他只会用自己所谓的威严不断的伤害凌楚的心。   凌楚突然感觉到手中空空的又恢复到原来的冰冷,他用力向前伸去,似在寻找着那消失的温暖。   温润握住了凌楚冰冷的手,看着他清秀的容颜,你的心中装满了冰灿的影子,什么时候会看到我的存在。温润不会放弃,他只想等凌楚受伤时给他一个温暖的肩膀。只要他继续等待,凌楚不会永远漠视他的身影,毕竟他已经被冰灿伤透了心。   “不要,伤害,孩子。”凌楚的眼角划过一线泪水,他紧紧握住温润的手,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恐怕连失去都做不到了。   在凌楚的心底,依旧存在着对孩子的幻想,毕竟他倾注了全部的希望,一旦失去了都无法承受那样悲痛的打击,心已经死了,只有不再期待,才能不被伤害。   温润的手无力的垂下,他可以给他一切,但孩子是他唯一给不了的,他甚至愿用自己的全部去弥补这个遗憾,只要凌楚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不会去强迫他,已经等了那么久,绝不会因为这一时,而勉强他的心意。   “凌楚好好的睡吧,不要想太多,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温润脱下靴子,将凌楚的身体抱在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他愿意一直等下去。   冰灿站在书桌前,满眼怒容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凌楚都已经失踪一天了。他抚摸着胸口,感觉空荡荡的。凌楚已经离开山庄了,在他终于下定决心放下自己的尊严后,他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冰灿不甘心就这样放凌楚离开,他已经付出了自己的心,再也无法收回。   他不会像凌楚那样可以义无返顾的接受心爱的人的冷漠,他做不到,或许他没有凌楚爱的深刻。冰灿没有想过放弃,他仍希望和凌楚回到当初,就像当年他握着他的手一样,可是他们之间不仅仅是隔着一个孩子,还有江岚的死,他恐怕今生也不会原谅他了。   “庄主,属下未发现凌楚的踪迹。”黑衣人低下头不敢直视冰灿的怒意,他不明白凌楚不过就是一个下人而已,庄主为什么会这样重视他。   “不可能,凌楚除了能留在山庄还能去哪里?”冰灿用力将桌上的书卷推到地上,凌楚曾经哀求过他,让他永远留在山庄中,他是个孤儿,天涯之大却没有他的家,他也只能留在山庄中。或许在冰灿的心中还认为凌楚仅仅是因为江岚的死而怨恨他,过一段时间等他气消了自然会回来的。但是他们之间不仅隔的是江岚一个人,还有十几年积累的痛苦。   “继续找。”冰灿不停地击打着桌子,凌楚的身体尚未痊愈,他害怕他会遇到危险。他已经感受到了失去的伤痛,他不想尝试一次。只要凌楚愿意回来,他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包括他极其视重的尊严。他会给凌楚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维系他的心的希望。   “你不用再继续找了,下去休息吧。”莫萧从外面走进来,对上了冰灿眼中的怒意。冰灿已经伤凌楚至此,他好不容易才走出山庄,冰灿还想怎样,难道非要见到他的尸体才肯罢休吗。   “你下去继续找。”冰灿的怒意更甚,他甚至以为是莫萧将凌楚送出山庄的,但那破碎的玉佩说明了一切,凌楚的心恐怕是伤透了,他再也不会回到山庄,除非是被逼无奈,但冰灿的心意已决,就算是逼迫他也要凌楚回到他的身侧。   “大哥,我希望你能放过凌楚,不要再伤害他的心了。”听见凌楚离开的消息,莫萧心中有一丝庆幸,凌楚用于想开了,不再执着于痛苦的守望了,希望他能走出去放下心中的伤痛,他还年轻未来充满了美好,不应该是伤痛的眼神。   “凌楚的离开是不是你的事情。”冰灿听见莫萧的话后,心中更怀疑是他将凌楚送离山庄,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无法接受凌楚离开的事实,似乎在他心中凌楚依旧是那个整天守在他身侧的人,只要他一回头就会看见那道瘦弱的身影,但是已经不可能了,他亲手将凌楚推离自己的身边。   “是又如何,大哥你最好不要去找凌楚,否则你永远都不会得到他的心。”莫萧不是想让不想与凌楚永远分开,他只是想让凌楚出去散散心,等心上的伤痛淡一些再说,否则只会伤上加伤,再无痊愈的可能。   “莫萧你告诉我他在那里。”冰灿急切的看着莫萧,他只想确定凌楚是否安全,否则凌楚的身体病弱,在江湖上会更加危险。但恐怕得知了凌楚的消息后,他就不会淡定的做在这里,而是不顾凌楚心意强硬把他带回来。   “我不知道。”莫萧摇了摇头,他已经在不断的派人去找了,他只想在冰灿之前找到凌楚的身影,他不想再让凌楚继续受伤,那样真的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那为什么不派人去找,你知不知道凌楚身上的伤尚未痊愈,他在江湖上有多危险。”冰灿用力握住拳头,凌楚的安危不定,他的心在时时刻刻忍受着煎熬,他已经失去了,他不想再失去任何。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但大哥你能做到尊重凌楚的心意,不在强迫他吗?”莫萧看着冰灿的眼睛,他觉得自己问了也是白问,那样骄傲的大哥恐怕根本不允许凌楚不听他的命令,但那样只会让凌楚的身影愈来愈远。   “只要能找到凌楚,我愿意放下一切。”冰灿坚定的说,那所谓的尊严,又有何用,只会让心爱的人更远。他的心里十分恐惧,生怕凌楚早也不会陪在他的身侧。   “大哥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食言。”莫萧重重的叹了口气,冰灿恐怕是不会放弃了,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而不是继续伤害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密室中一片黑暗,只有一丝蜡烛燃烧的微弱的光芒,但它的生命逐渐走到了尽头,冰冷再一次吞噬了整个房间,似乎温暖从未降临过。   房间中唯一的天窗被石头紧紧堵住了,地上洒落着剩菜剩饭,多日无人清理,空气中蔓延着浓烈的馊味。容玥的脸色惨白,额间有一丝碎发滑下,遮住了他冰冷而无神的眼睛。他靠在墙边,白衣早已染满污迹,他用肩膀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单手掩唇,用力克制住喉咙中不断涌出的恶心。他低头不断的呕吐着,容玥抚上略有些疼痛的小腹,眼中流露出一丝疼惜,这是他的血脉,无论环境多么艰苦,他都不忍心放弃这个孩子。但是多日来的恶心呕吐,早已将他折磨的痛苦不堪,他恐怕无力保护这个孩子。   寒冷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容玥躲在角落中紧紧将身体缩成一团,以此来保存身体的最后一丝温度。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他不想放弃这个孩子,容玥心中很不忍。即使被芷凝狠狠伤害,他仍在心底保留了一片柔软的地方。他轻轻地抚摸着腹部,他只希望孩子可以快乐的长大,不要像他一样爱上不该爱的人,身心受伤。他现在终于明白,两个男人就不该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幸福,只有彼此的伤害。   容玥不后悔他的付出,至少偿还了曾经带给芷凝的伤痛,他心中无愧了。他不想让芷凝知道孩子的存在,那样他们之间就会多了一条剪不断的牵挂,他只愿他们此生从未见过,此生再无任何瓜葛。   容玥闭上了眼睛,用内力护住腹部,深夜如此漫长,在他的心中从未有过光明。芷凝亲手将他用心奉上的温暖狠狠击碎,他们此生再无可能了。容玥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他只是习惯了冰冷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或许是迟了,但彼此间深深地伤害更痛苦。   黑暗中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容玥睁开眼睛后,缓缓又闭上了。芷凝恐怕只是来看看他死没死,倘若他死了的话,芷凝恐怕把整个洛家赔上都不足以抵挡暗楼的愤怒,他还不敢这样做。   芷凝打开密室的门,蜡烛的光亮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容玥皱了皱眉,略有些不适的用手挡住了眼睛。许久没有接触到光明了,竟然已经有些不习惯了。   他看见容玥的头发散乱,衣角染满污渍,身形落魄的躲在一个角落中,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情,少主终于也有你的这样屈辱一天,他终于把容玥赐予他的痛苦返还在他的身上了,芷凝没有丝毫报仇后的喜悦。   “为什么不吃饭?”芷凝用衣袖掩住面部,抵挡着强烈的馊味,他看着一地的饭菜,容玥恐怕就没怎么吃过饭吧。心中有一丝担忧,但被他掩盖住了,倘若容玥有事的话,暗楼绝不会放过洛家,他还不敢付出这样的代价。   容玥闭上眼睛静坐在那里,他不想再因为说无用的话而耗费自己的力气,多日未进食,他的身体很虚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是吃不下吧,我忘了,您这样尊贵的人怎么可能咽下我们下人的饭菜。”芷凝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他早就知道容玥吃不下,但他依旧让下人送粗菜粳米,他就是想看看容玥落魄的样子,他已经忍受了五年的耻辱,即使在最后一刻,他也要把这些痛苦全部偿还在容玥身上,否则他死不甘心。   容玥依旧平静的坐在那里,他的沉默惹怒了芷凝,他甚至以为他是诚心的,容玥知道芷凝不敢杀他。他心中的报仇之快瞬间消失。   “容玥,你到底想我怎么样?”芷凝握紧了拳头即使他在恨他,他也不敢对他怎么样。芷凝不会去求着容玥吃饭,但他必须让他吃东西,就算是用强硬的方式。   “给我准备一些清淡的饭菜。”容玥睁开了眼睛,即使身体很难受,但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向芷凝求取任何东西,他已经不知道他在黑暗中忍受了多少天。   “好。”芷凝缓缓松了一口气,只要容玥愿意吃下东西就好,他生怕容玥因为尊严一直硬撑着,那样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芷凝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将暗楼少主密室中,他的心一直很不安,但他必须这样做,就算是为了三百多口人的生存。   烛光燃烧着自己的生命,照亮了整个密室,但那个角落中依旧是阴暗的。在房间中站久了,发霉的味道让芷凝略有些不适,或许是享受惯了荣华富贵,早已不习惯了儿时的痛苦,但这毕竟是伴随他长大的味道。他为了摆脱过去的屈辱,付出了很多的代价甚至包括自己的身体,但到头来却是空,什么都没有。他绝望的看着前方,奋斗了这么多年,他到底得到了什么。   下人将托盘放在草堆上转身离开了,清香的饭菜味蔓延在空气中,但依旧遮不住强烈的馊味,容玥的胃在缓缓蠕动着,他从黑暗中走向托盘,他伸手夹起了一片青菜,胸中涌出一阵恶心,他的手一抖菜落在地上,瞬间染满了污迹。   芷凝终于看清了容玥的脸,俊秀的容颜异常惨白,锋利的眼睛麻木无神,他的心中略有一丝担忧,仅仅过去了很短的时间,容玥竟变得如此憔悴,他不知道自己在迟来几天,容玥会怎样。   他拿过容玥的筷子,夹了一片菜,喂到他嘴边。凌楚见容玥竟然连筷子握不住,淡淡的伤痛留在心中。   容玥未看见芷凝担忧的眼神,他皱紧眉头,尽力将菜咽下去,他不想孩子有事,必须这样做。   “是菜不合胃口吗,我再让厨房去做一些。”芷凝见容玥痛苦的神情,误以为饭菜不合他的胃口,转身想叫厨子再做一些。他将容玥关起来仅想暂缓一下洛家艰难的处境,至于他的痛苦恐怕是无力了,当初进入暗楼都是他自愿的,现在又能怨的了谁。芷凝必须为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被你关在密室中,菜怎会合胃口。”容玥冰冷的说,避开了芷凝的眼神,他清楚他吃不下的原因,但他不想让芷凝知道他的异样,尤其是孩子的事情。   “少主吃好了吧,我兑现了你的要求,你也该放过洛家了,让堂堂暗楼扔掉这块肉应该不难吧。”看着容玥高傲的眼神,或许他就不该对他温柔,芷凝用力将碗打翻,抑制住自己的怒意,昔日的痛苦他今生都不会忘记,但他什么都不能对容玥做,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有对洛家做过任何事情。”容玥再次闭上眼睛,解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芷凝恨他就将全部的错都推在他的身上,容玥的心已经痛的麻木了,他不在乎任何。   “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洛家整垮才肯罢休。”芷凝走进黑暗中,用力握住容玥的衣领,洛家就像是他的命,在即将丧命时,他怎会还有理智。   芷凝已经将容玥锁进密室了,但仍无法阻止暗楼疯狂的举动,他们似乎想把洛家这块肥肉吞下才肯善罢甘休。或许前日的假货仅仅是开始,已经让洛家和风寒山庄的关系破裂,昨日的刺杀更是让洛家陷入了僵局,他不用想都是暗楼所为。风寒山庄实力强大,诗庄主更是年轻勇为,根本不是洛家可以对抗的,但他绝不会向暗楼屈服,就算是灭亡,他也不会让暗楼得到任何。   容玥冷冰冰的看了芷凝一眼,他不说话,只为了偿还那五年给芷凝带来的伤痛,但现在已经偿清了,他再不会心软,他们从今天起就是陌路了。   芷凝看见容玥眼中的寒光,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到底不愧是暗楼少主,即使在落魄的时刻也不忘自己高贵的身份。但他在高傲,现在也就是一个囚犯而已,逃不出密室。   “容玥,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只是不想牵连无辜而已。”芷凝的心中愈加愤怒,他很生气刚才一刹那他竟然感到了恐惧,容玥不过是一个贱下囚而已,他凭什么怕他。   “洛芷凝从今天起,你我再无任何瓜葛。”容玥最后望了一眼那道纤细的背影,曾经倾心的付出竟然换来了今日的伤痛,他此生再不会相信任何人。芷凝的话彻底的伤了容玥的心,难道他放下尊严就等来了这句绝情的话吗。没有以后了,芷凝亲手结束了一切。   容玥的话语很轻,但宛如重锤般敲击在芷凝的心上,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痛,芷凝疯狂的逃离了密室。他对容玥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怨恨而已。恐怕他已经渐渐意识到被仇恨深深掩盖的一丝感情,但晚了。   在鲜花盛开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花的娇艳和芬芳,等回头时,鲜花已经枯萎了,就剩下树枝空空的静立在那里,惋惜又有何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阳光明媚,耀眼的光芒照耀着大地。一支嫩绿的柳枝透过窗缝,伸入屋中,为沉静的气氛平添了几分生气。   温润坐在床边,伸手抚上凌楚清秀的面容,真想时间停留在此刻,他可以永远陪在凌楚身侧,可惜等他醒来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就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可是昨晚他真的动情了,但是凌楚却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把他当做冰灿。温润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即使这样又如何,他心甘情愿的留在凌楚身后,等待他回头的那一天。   他看着凌楚恬静的睡颜,情不自禁的吻上他的脸颊,在触碰他的一刹那,温润看见凌楚略略皱眉,他缓缓抬起头。没关系,凌楚我可以等下去,直到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冰灿已经伤害了凌楚的心,他绝不会再像冰灿一样漠视凌楚的心意,即使凌楚正在熟睡,他依旧很在意。   现在温润心中终于没有任何顾忌了,凌楚已经从风寒山庄离开了,他在不可能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而凌楚只是孤儿天下之大恐怕也没有他的去处。在凌楚眼中温润只是个单纯的账房先生,只要他强意挽留凌楚应该会留下来。   只要凌楚答应留在他的身边,他不相信日久天长,他就对他没有一丝感情。温润感觉到背后的一丝暖意,他回头望了望,一道阳光射在他的胸前,他用手轻轻地触了一下,手中感觉到丝丝暖意,这就是凌楚一直向往的,的确很温暖,他也有些动心了。他将身体微侧,阳光正好照射在凌楚的脸颊上,他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   凌楚还冷吗,温润握住了凌楚的手,依旧是那么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虽然一夜的温暖并没有什么用,但他愿意用一生来温暖凌楚冰冷的心,等待他的伤痛渐渐愈合。   凌楚感觉到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一丝暖意,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光亮,心再次绝望了,原来他还没有死,依旧活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只要他没有离开,他就必须面对心爱的人亲手杀了他的挚友的事实,但是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心。他为爱执着了十几年,就算是孤独冷漠也没有放弃,但他对不起因此而伤害的人。凌楚甚至愿意冰灿那一剑刺向自己,但是江岚死了,他的心冷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他甚至想为江岚报仇,但那个人是冰灿,他无法下手,只有用自己的生命为他偿还了。   “凌楚,你醒了。”温润看见凌楚无神而麻木的眼睛,一阵心痛,但他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倘若让凌楚发现了他的身份,恐怕对他来说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他的心可能真的承受不住。温润愿意永远做一个文雅的账房先生,此生只为凌楚一人,无怨无悔。   “温润,我怎么会在这里。”凌楚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上的酸痛让他又无力的滑了下去。他看见温润那双纯净而无一丝杂尘的眼睛后,心中的伤痛也淡了些许。凌楚记得他昨天是在酒馆中喝酒,被小二重重的推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识,没想到醒来会躺在温暖的房间中,他感觉到了温暖却不敢靠近。   “我昨天正好路过那里,看见你倒在地上,就把你救回来了。”温润担忧的看着凌楚苍白的容颜,他害怕凌楚生疑,不敢说太多。倘若凌楚得知他的身份恐怕一刻也不愿意留下。   “温润谢谢你。”凌楚淡淡一笑,倘若温润没有遇见他该多好,或许他早就在冰冷的地上失去了意识。他对不起江岚,只有用这条命赔给他了。   即使他被温润救下了,但就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心早就已经失去了。凌楚茫然的看着远方,他又该何去何从,继续活下去,不过是延续悲痛罢了,还能怎样,冰灿亲手毁去他的希望了,凌楚面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温润扶着凌楚坐起来靠在床边,他温柔的看着凌楚。即使已经知道了,但他仍想听凌楚亲口说出,温润对凌楚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人,他想知道这些时日的相处会不会让凌楚信任他。   “凌,成谦。”凌楚在心中对温润多了一丝好感,他想对他说出自己真正的名字,而不是暗楼强硬赐予的代号。成谦让他忆起了儿时的快乐还有被抛弃的痛苦,他宁愿将他狠狠抛弃在心底,但在那样一双纯净的瞳子面前,他选择了面对,他不忍心欺骗他。   温润愣在了那里,继而欣喜的看着凌楚,心中更多的是感动,这是不是意味着凌楚愿意抛弃过去,重新开始。他向床上的人又靠近了一步,他会去用心呵护他的伤口。温润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他离凌楚又近了一步。   “成谦,你昨晚喝了很多酒,现在头还有些痛吧。”温润想问他伤痛的原因,但他止住了,凌楚好不容易才放下了,他不想再戳他的痛楚,只会愈来愈痛。他宁愿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等待凌楚接受他,或许永远被埋在谷中,总比得知真相的痛苦要好。   “已经不痛了。”温润摇摇头,喉咙中依旧有一丝灼伤的疼痛,但他不想让温润担心自己。几日的相交终是甚浅,温润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对他有恩的陌路人罢了,他不想再麻烦温润了。   “你躺了一夜应该饿了吧,我熬了一些清粥,尝尝看。”温润端起碗,舀了一勺粥喂到凌楚嘴边,虽然仅仅是普普通通的白粥,没有任何诱人的味道,但仍耗费了他半个晚上的时间,但他并没有气馁,下次做就一定熟练许多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他只想亲手为凌楚做东西,虽然过程很辛苦,但他心中依旧有着丝丝的喜悦。   凌楚张口含住了,虽然没有任何味道,但他的心里依旧很暖,就像回到了儿时,娘亲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当他生病时,娘亲就会为他熬一碗白粥,亲手为他喝下去,现在想来那样的时光却再也回不去了,从五岁起,他的人生就再也没有过光明了,即使走出了黑暗,依旧是另一片黑暗,永远也无法踏出。   “味道还可以吗?”温润看见凌楚眼中的一片水汽,以为自己又触到他的伤心事了,他想用一句话打断凌楚的思绪,但问出后就后悔了,白粥能有什么味道,不过他今后会努力完善自己的厨艺,只要凌楚愿意留下来,他会不断摸索他的口味,绝不会再是简简单单的白粥而已。   “君子远庖厨,我一个下人何德何能让你进厨房为我做粥。”凌楚抬起头,温润这样做根本不值得的,他仅仅是一个下人,即使离开了山庄依旧是卑微的身份,根本不配得到那样奢侈的温暖。   “你不是下人。”温润的语气突然加重,倘若不是冰灿的冷漠,凌楚怎会这样贬低自己。在他的心中,无论凌楚是怎样的身份,他都会把他珍藏在心中。温润突然燃起一丝怒火,冰灿何德何能让凌楚以男子的身份,为他进厨房,忍受他长达十二年的漠视,他根本不配得到凌楚。温润终于明白凌楚的心情,在付出那么多之后,再次的伤害会在心灵上留下多大的创伤,他会用一生的时间来等待凌楚伤口的愈合。   温润的爱太过执着深刻,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就绝不会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眼前,即使得不到他也会用尽手段把他紧握在自己手中。   凌楚看着温润纯净的眼中的怒意有些突然,做了十二年的下人,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份,或许温润还以为他面容清秀,举止文雅,在庄中应该有一些地位。他的心中有些淡淡的遗憾,可能温润知道他的身份后,就不会对他那么关心了吧,这样也好,他离开时就会轻松一些。柳惜已经受惯了冷落,无论怎样都不会在意了。   “温润,你误会了,我就只是个下人。”凌楚微微的叹了口气,倘若不是他的身份地位,冰灿是不是就会注意到他的身影了,但这一切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江岚的死就像一把刀,狠狠的插在凌楚的身上,冰灿斩断了一切的希望。   “对不起,我刚才的语气太重了。成谦,你不应该这样自卑的贬低自己,你虽然是个下人,但你比他们都要优秀。”温润隔着被子握住了凌楚的手,既然他已经出来了,他就决不允许他再回去了。   “没关系。”凌楚轻声说了一句,温润是第一个看重他的人,但他依旧无法忘记自己的身份,凌楚刻意的强调只为了掩盖自己曾经是个杀手的事实,即使卑微的做一个下人也总比做一个染满鲜血的杀手要强。凌楚微微的摇了摇头,他永远都只能呆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中,无法光明的站在阳光之下。   “成谦,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先留下来好好休息吧。”温润为凌楚盖好被脚,他看见他眼中的疲惫之意,凌楚身上的伤是颇重,坚持了这么久恐怕已经到了极致。倘若他继续留在这里,凌楚必不会将身体放松,但他更怕他离开后凌楚会偷偷走出。   凌楚看见温润执意的眼神后,点点头,倘若他不答应的话,温润必不会放心离开。他身为账房先生事务虽不忙,但依旧不能闲的陪在他的身侧,耽误了温润的事情他更会自责万分。凌楚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就算离开也走不远,反而会让温润更加担心。   看见凌楚闭上眼睛后,他才放心的离开了。温润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向山庄,任务尚未完成前,他还不敢得罪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云淡风轻,太阳的光芒柔和的照耀着大地,松柏苍劲挺立。蓝色的衣角随风翻飞,颀长的身影在青石小路上渐远了。   莫萧的绣眉微皱,他看过那人的尸体,胸口处有一个青色的印记,这足以说明他是暗楼的杀手。凭洛家和山庄多年的合作关系,他绝不会蠢到和他们做对,这样不但无利可图,反而会毁了整个洛家,一个富商即使再有势力也不是江湖门派的对手。他怀疑洛芷凝可能被人利用了,倘若山庄真的与洛家作对,可能中了奸人之计,最后两败俱伤。   虽然仅仅是利用洛家的力量,但背后的那股势力竟然敢假借暗楼的人,他的能力也不容小视,倘若一旦失败事情暴露,他面对的不仅仅是洛家,还有暗楼强大的势力,莫萧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恐怕那个人是倾尽生命在赌这一场,他必须要尽快查清在背后操纵洛家的人,否则山庄的实力在强大也斗不过他的计谋。   冰灿现在正因为凌楚的事情而心烦意乱,他恐怕只看见事情的表面现象就下决定,而听不进其他人的劝诫。冰灿纵然冷漠,一旦动了情,仍会失去理智。   莫萧远远看见管家神情担忧的站在门口,他加快步伐走上前去。   “莫少爷,庄主正在气头上。”管家止住了正要开门的莫萧。   “您回去吧,我进去劝劝他。”莫萧看见管家花白的头发,叹了口气,早就应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却还要留在这里为山庄的事情操心。   “我不是已经让你下去了,你还进来做什么。”冰灿重重的将手中的笔折断,充满怒意的看着莫萧。已经三天了,还没有找到凌楚,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他的心中愤怒至极,只要一天看不到凌楚的身影,他的怒气就不会消。   “现在着急又有什么用,当初你漠视凌楚的时候,可会想到今天。”莫萧心中也很着急,但凌楚的离开对冰灿来说是一件好事,只有在失去时才明白拥有的珍贵。但最近山庄中的事情有些乱,他不禁对凌楚的安危有些担心,加派了人手寻找,但仍一无所获,倘若是凌楚自己想躲起来,那山庄的寻找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有等他心中的伤痛淡了才可,恐怕就算是没有希望,冰灿也不忍心放弃。   “不会的,凌楚答应过我他永远都不会离开山庄,他不会食言的。”冰灿握紧了拳头,他听见凌楚亲口对他说出这句话,但在他将刀刺入江岚的身体时,也深深地伤害了凌楚的身体。冰灿用力按住桌子,他不会失去他的,他们相处了十二年,凌楚绝不会轻易离开的,但他何曾知道那十二年带给凌楚的都是伤痛而没有温暖。   “大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凌楚不会有事的。”莫萧看见冰灿眼底深深地恐惧,那样强大的大哥何曾会流露这般的感情,他恐怕已经动情了,但太晚了,只怕是找到了凌楚,他的心也不会在了,莫萧只想给冰灿一丝安慰。冰灿是庄主,倘若他沉迷于儿女私情,恐怕会影响他的理智导致决策失误。   “我必须找到凌楚。”冰灿坚定的说,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必须让凌楚回到他的身边,即使就是一个空空的躯壳。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了,他的心中无时无刻不感到空旷落寞,但却找寻不到任何可以留恋的。   “大哥,你想怎样处理这件事情。”莫萧不是冰灿,他心中虽然担心凌楚的安危但做不到疯狂的举动,他必须以山庄大事为重,阻止冰灿失去理智的行为。   “这件事情你不用再管了,我已经派人去处理。”冰灿的眼中充满了杀气,倘若不是洛家派人刺杀,再三挑战他的极限,凌楚怎会决然离开山庄,他必须要给洛家一个教训。   莫萧看见冰灿的神情,就明白他已经派人对洛家动手了,但此时极可能不是洛家所为,那他们就失去了强有力的帮手,或许到时山庄被孤立极易击破。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山庄与洛家合作多年,他们极有可能是被人诬陷。”莫萧原本还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但看见有暗楼的杀手参入其中,就更加确定了。他们敢假借暗楼的力量弄出这样的手笔,其目的必不简单,他必须要小心了,此事重大不能再由冰灿任性妄为。   “我派人去处理此事了,你下去吧。”冰灿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他执意要对付洛家,以报伤心之痛。他已经认定了洛芷凝知道了他的弱点,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在不能留下他了。   莫萧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冰灿决意的表情,他转身离开了,再劝也是没有任何意义了,但当务之急是知道背后的那股势力。竟敢利用暗楼的力量,他相信暗楼绝不会不在意的。   一个秀美的年轻人坐在床边,眉眼间略显女气,一道精致的柳叶眉下一双宛若寒星般的眼睛暗含凌气。   他轻轻为床上的人盖好被子,想转身离开,但看见被紧紧握住的手,他含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放心的睡吧,我不会离开的。”唐瑄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床上的人苍白的面容,略有一丝担忧。   门外突然传来两声轻轻地敲门声,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   “你先躺下,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唐瑄按住了床上的人的身体,他的身体刚刚康复,他不敢再让他劳神。   “你小心一些。”他看着唐瑄离开的身影,仍有一些不放心。   “好。”唐瑄听话的点点头,就在王府中他能有什么危险,倒是秦昕的伤尚未痊愈,他都不敢在看着他上战场了,每次看见他英姿飒爽的身影,他都有一丝心痛,生怕他再也不回不来了,但有什么能比不让一个将军上战场更为残酷的事情,他只能将自己的担忧瞒在心中。   唐瑄推开门看见那张放大的俊脸,不禁一愣,他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你怎么来了。”唐瑄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莫萧了,他一直在照顾秦昕的身体,并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你一直在和你家王爷缠绵,就不让我来见你,是怕我打扰了你们之间的事情吗?”莫萧流露出了一丝戏谑的容颜,虽然唐瑄比他大三岁,但他一直没有拿他当过哥哥,从来就是一见面就互相讽刺。   “今天我没空和你吵,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唐瑄生怕他离开久了,秦昕会担心他。   “这么着急,是不是王爷的身体有恙,他的伤严重吗。”莫萧看见唐瑄眼中担忧的深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听说王爷在战场上受重伤的事情原来是真的。莫萧想进去看看秦昕,但又怕他贸然进去太过唐突了。   “经过太医的医治,已经差不多痊愈了。”虽然外伤已经渐渐痊愈,但他的心仍没有放下来,他怕秦昕的内伤会反复发作。这些事情他不想告诉莫萧,担心由他一人承受就好了。   莫萧尴尬的收回了缓缓抬起的脚,他回头看了看唐瑄,想说出的话哽咽在喉咙中,他落寞的叹了口气。   他来王府不仅仅是找唐瑄有事,还想看看秦昕的伤势,但真的走近房间,他却不敢面对秦昕,那件事情即使不是秦昕的错,依旧是横在他心头的一道伤,永远也无法愈合。   “进去看看秦昕吧,如果他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高兴。”唐瑄推开了门,他不想他们一直有间隙,秦昕因为那件事一直郁结于心,这样不利于他的病情。唐瑄已经劝过他很多次了,但是莫萧的躲避让他更加自责。   门打开了,莫萧已经无法退回,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他没有半分怨恨秦昕的意思,只是儿时太过任性,伤害了他的心,他不敢在面对秦昕关怀的眼神了。   “阿昕,莫萧来看你了。”唐瑄对上秦昕疑问的眼神,他握住了他微微抬起的手。或许莫萧来说清一切之后,秦昕就不用在自责了。   “昕叔,对不起。”莫萧看见秦昕苍白的脸色,更加深感歉意,他只希望昕叔能原谅他的过错。   “莫萧不要说对不起,都是叔叔的错,叔叔没有救出源溪,让你苦等了这么多年。”秦昕很怨恨自己,即使身处高位,但依旧无法挽救源溪,只能看着少年才俊的他身陷囹圄,而无能为力。   他掩住口,低声轻轻的咳着,他战功赫赫,恐怕皇上已经开始对他有所防备了,或许陆家就是他的下场。雪白的手帕上染上了一丝鲜血。   “阿昕,你不要太过自责,这都不是你的错。”唐瑄连忙为秦昕抚了抚胸口,他这次虽受伤颇重,但仅仅是外伤而已,而他的病却迟迟没有痊愈的迹象,恐怕是心病所致。唐瑄的手轻轻划过微微突起的腹部,秦昕你一定要好起来,就算是为了孩子。   “叔叔,源溪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莫萧心中一阵庆幸,倘若没有圣上的旨意,他或许永远都不会见到源溪的身影。只是现在柳惜已经留在了他的身边,但他们却永远像隔了层纱一般看不见对方的心,莫萧不敢捅破那层纱,生怕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源溪的自尊很强,他必定不允许自己这般样子见莫萧。而他也在等,等源溪心中的伤口愈合的那一天,或许是永远,但他绝不会离开。   “这样就好,莫萧好好珍惜,我希望你们能幸福。”秦昕苍白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样他就放心了,源溪终于可以逃出囚牢留在心爱的人身边,这样他也可以对他的父亲有一个交代了。他已经对染满淤泥的朝堂失去了希望,源溪能走出来也好,至少他不会再被玷污分毫,而留下一颗本质的心。   “昕叔,您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莫萧看见秦昕硬撑着的身体,略有一丝不忍,昕叔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他不想再让他因为山庄的事情而操劳了。他朝唐瑄使了一个眼色转身离开了。   “阿昕,我去送莫萧离开。”唐瑄扶着秦昕缓缓躺下,滑落的白娟的一抹鲜红刺痛了他的心。秦昕的内伤并不重,但却随着时日的增加而愈重,他即使再忧心也解不开秦昕的心结。   秦昕点点头闭上眼睛,等待唐瑄的离开。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唐瑄也放下了,但却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在也无法抹去了。   或许唐瑄以为源溪的事情解决了,秦昕的心结就可以打开,但他并不深知秦昕的心,这仅仅是开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忙期末考试的事情,所以更新会少一些,请大家见谅,放假后我会尽量多更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天空中略有些阴云,阵阵微风带来一丝寒意,苍绿的枝叶渐渐凋零了,但树干的身姿依旧挺拔坚韧。   莫萧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着,一片枯黄的树叶飘落在地上,清风吹拂着他的衣诀。他抬头望向远方,莫萧甚至刺杀的事情必不是暗楼所为,但看见他胸口上的刺青时,坚定的心还是动摇了,虽然楼主没有此意但不代表属下不会擅自妄为。暗楼杀手人数众多,也不乏有人愿意为了奢侈的自由用尽生命去一搏,那人恰好利用了他们的弱点加以诱惑。   他踟蹰的走向柳树旁,再次绕了回来,他不知道该怎样说才能不让唐瑄误会,倘若是见到容玥那张冰冷的容颜,他更不敢提及此事,即使他们的关系甚熟,毕竟此事涉及暗楼内部,他不敢贸然说出。但以冰灿的性子,他恐怕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不会接受他人的帮助。   莫萧硬起头皮走上前出,在门口处停住了,又向后退了几步,他叹了口气,此事关及山庄安危,他必须去面对。   唐瑄站在一旁看着莫萧走来走去,就不看不见他的身影,他甚至以为他又在玩自己,想转身离开。   “莫萧,我就站在这里,你是看不见我吗?”唐瑄看见莫萧紧缩的眉头,担心他找自己有急事,就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唐瑄。”莫萧点了点头,仍有些犹豫的看着唐瑄。唐瑄的性子更温和一些,所以他才不惜远路来到王府。其实莫萧并无任何怀疑之意,他只是想提醒容玥多注意一些,但说者无意,恐怕在高傲的少主耳中又变成了另一种意思,到时更加麻烦。   “有话就快说,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耗。”唐瑄看见莫萧茫然的眼神,微微皱了皱眉,多日未见,莫萧找他能有什么事情,不过又想整整他罢了,但唐瑄不想和莫萧在这里玩下去,他出去的时间太久,恐怕秦昕会担心他而不能安心休息。   “你知道暗楼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莫萧看见唐瑄眼中的不耐烦,他不想再挑战他的耐性了。容玥向来心思缜密,暗楼中有一个杀手失踪,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过暗楼了。”唐瑄意识到莫萧似乎又想绕圈子,连忙止住了他的话,倘若就这样听他说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何年马月,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唐瑄早就离开了暗楼,反正容玥的是长子,理应承担这一切。他愿用漫长的时间弥补他年少无知犯下的过错,现在陪在阿昕身侧的生活很幸福,他不愿再想其他的事情了。曾经的志向已经被抛在身后,只要能留在心爱的人身边就好,即使是个尴尬的存在,他真的不在乎。   “有人在利用暗楼以此来达到他的目的,我希望你提醒玥哥注意此事。”莫萧不想再拖下去了,倘若等那人成了气候,必然不好对付,现在必须要加以防范。   唐瑄想到他恐怕是有所行动,才被莫萧发现蛛丝马迹,竟敢借用暗楼势力,必然来头不小,他必须要小心防范了。   “莫萧,你不用太过担心,大哥应该已经知道此事了。”唐瑄看见莫萧紧张的眼神安慰道,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容玥必然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味,他应该已经派人去查了。但暗楼少主的行踪不定,就算唐瑄想帮他也是无力。   “那就好。”莫萧看见唐瑄嘴角处的一抹笑容,意识到他太过小心了,或许那人的势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否则也不会借用暗楼的力量,但他能将暗楼,洛家,风寒山庄穿在一起,又猜不到他的意图,确实实力不容小视,但愿是他想多了。   “今天打扰了,我先回去了。”莫萧点点头,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中的话,感觉轻松了许多。他曾经以为昕叔不会原谅他儿时的过错,现在想来却是他的错,竟然让昕叔担心了这么多年。   “莫萧,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多来看看阿昕,他今天看见你真的很高兴,病也好了许多。”唐瑄隐约看见秦昕嘴角露出的一抹笑容,他难得这么高兴,面容也有了一丝红润。倘若早知道他心结于此,或许唐瑄无论如何也会让莫萧过来看他的。   “好。”莫萧重重的点了点头,小时昕叔很疼爱他,几乎是他想要的无论费多少辛苦都会带给他,莫萧很自责,怎能狠狠伤害昕叔的心,他越是用关怀的眼神看着他,他就越痛恨自己。   唐瑄看着莫萧离开的身影,虽消瘦但不再落寞,有了源溪的陪伴,他的面容也多了一些笑容。但愿经历了分离的痛苦,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他转身推开门对上秦昕悲伤的眼神,心中有一丝疼痛,他以为阿昕的心结已经打开了,没想到更加的伤痛,是他不够关心秦昕,连他的心意都不知道。唐瑄用力握住自己的拳头,掌心的疼痛才换回了他的意识。过去他曾经深深地伤害了秦昕的心,他想付出一切来弥补他的过错,他静静的守在这里等待秦昕伤口愈合的那一天,或许是永远,但他很珍惜这个机会。   “唐瑄,莫萧没什么事情吧。”秦昕眼中的悲伤迅速褪去,淡淡一笑,他刚才看见莫萧的示意,他生怕他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而不敢说出其他事情。   唐瑄看见秦昕的神情,才意识到是他自己错了,他曾未真正的懂得过秦昕的心意,只是一味的将他的意愿加在他的身上。这样对秦昕太不公平,他付出了很多却依旧在迁就唐瑄的心愿。   “阿昕,你放心吧,莫萧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什么事情。”唐瑄紧紧握住秦昕的手,他已经尽力满足他的心意,甚至心甘情愿雌伏在他的身下为他孕育孩子,但仍无法弥补他曾经的过错,毕竟伤口太大已经贯穿了秦昕的整颗心,稍稍一碰就会滴下鲜血。秦昕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少,身形愈加消瘦,唐瑄痛在心中,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秦昕像当初一样对未来充满希望,而不是现在的消沉。或许在他深深伤害他的那天起,就已经回不去了。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欺骗了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会不会怨恨我。”秦昕的眼中划过一丝伤意,他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是到放手的时候了。莫萧欣喜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他曾经也欺骗过唐瑄,他以为只要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他就可以一直拥有心爱的人,但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煎熬,他的幸福是佘来的,迟早有一天会还的,但没想到那一天来的那么快。   他真的舍不得,但他不得不放开,秦昕感受得到唐瑄的心情,倘若他知道那人还活着,应该会很高兴吧,这就算是他为唐瑄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从此他也只能站在远处,看见心爱的人幸福的身影。他已经拥有很多了,再多便是不公平了,他必须要把不属于他的还回去。   恐怕唐瑄会恨极了他吧,秦昕苦笑了一下,是他的执意剥夺了他们相见的机会,他宁愿承受唐瑄的怨恨。   “阿昕,你专心养病,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唐瑄拥住秦昕略有些冷的身体,他已经尽力了,却依旧无法温暖他受伤的心,秦昕的心已经很脆弱了,他不想他在受到任何伤害。   “唐瑄,我。”秦昕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必须说出,他生怕下次的时候自己会不忍心,但他真的很爱唐瑄,他宁愿站在一旁看着他幸福,而不是让唐瑄痛苦的陪着他度过一生。   “阿昕,你不要再说了,你的伤还未痊愈,躺下好好休息吧。”唐瑄按住了秦昕想要坐起的身体,他这次伤势颇重,已经恐难痊愈,他不希望秦昕在因为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劳神。   “唐瑄,他还活着。”秦昕摇摇头艰难的说出那几个字,是他亲手将心爱的人推离他的身侧,但他不后悔,只要唐瑄幸福就好。他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唐瑄的眼神,生怕自己会心痛。   “在你心中就一定认为我会离开你,难道这些天你都不曾看见我的心意吗?”唐瑄的心突然有一丝疼痛,他终于明白了秦昕的心结所在,同时也痛恨自己的愚钝,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出秦昕眼中的伤痛,他们已经错过了许多,他不想再错过任何了。唐瑄甚至以为他们有了孩子,一切就会好的,但他却没有给秦昕安全感。   “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的,但是我。”秦昕紧紧握住被子,他真的不忍心放唐瑄离开,但是越是深爱,他就越无法面对心爱的人,倒不如放下心中的一切,放他们离开。   “阿昕,你现在能明白我的心意吗?”唐瑄坐在床边,突起的腹部十分明显,他握住秦昕的手抚了上去,倘若不是真的爱,他怎么会放下尊严,为他孕育孩子,唐瑄已经用他的行动表明了一切,但是秦昕的心被伤怕了,他依旧不敢相信任何。   秦昕感受到腹部的温热,他已经有孩子了,心中更加不忍,倘若没有当初的纠缠,或许他们早就已经分开了,胸口有一阵刺痛,他用力咬住下唇抵制着疼痛,不敢让唐瑄发现任何异样。   唐瑄看见秦昕嘴角的一抹鲜红,心中一片慌乱,他知道秦昕伤势尚未痊愈,情感不易波动,但他还是无意中刺激到他了。他轻轻地揉着秦昕的胸口,在他耳边一遍遍的说,阿昕,唐瑄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   “唐瑄,你不要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秦昕靠在唐瑄怀中,感受到他情绪的激动,他生怕他会影响到孩子,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   “阿昕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唐瑄情绪上的波动,轻轻的蠕动了两下。他早就已经将心交给了秦昕,他只是不想秦昕在为他曾经的过错而心痛,他会更加自责。   “对不起。”秦昕轻轻的抚着唐瑄突起的腹部,他早就应该明白唐瑄的心意,妄自猜测,甚至差点将唐瑄推给别人,更是伤了他的心,幸好他还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唐瑄这样倾心的付出。   “不要说对不起,只要你的病能好起来,我就放心了。”唐瑄覆上秦昕的手,该说对比起的是他,倘若不是他的任性妄为,或许秦昕的病早就应该痊愈了吧。唐瑄细细把玩秦昕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宛若白玉一般,骨节分明,更像一个教书先生。他真想和秦昕一起离开这泥潭般的朝廷,云游江湖,但他身为王爷不能离开他坚守的战场,唐瑄愿意永远站在他的身后陪他守下去。   唐瑄扶着秦昕躺下去,为他盖好了被子,他并没有离开,坐在床边静静地守在秦昕的身侧,现在他应该可以安心的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天略有些阴沉,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苍劲的松树在寒风中更加挺立。路上一片空旷,百姓们都奔回了温暖的家中。   凌楚坐在窗边,轻轻推开窗户,一阵寒风袭来,他拉紧了衣领,仍不忍心关上窗户。他心中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温润外出时有没有记得带伞,雨虽小,但落在肩头,已有丝丝凉意,极容易生风寒。   他收回了手臂已一片冰冷,眼中出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希望,他在等那个身影回家。曾经凌楚也是在深夜寒风中等待冰灿回来,那时他还不曾失去希望,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他的眼中再不会有任何期待,他已经为他的执着付出了代价,孩子的流失和江岚的死是他心中一道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伤痛,他只觉得心好累,只想停下来好好休息。   温润那双纯净的眼睛,带给了凌楚莫大的光明,但他仍不敢有任何期许。温润太过美好,他生怕自己会玷污了他的洁净。尽管凌楚的身体已经有些冰冷,但他仍执着的望向窗外,天已经有些黑了,温润应该会回来了吧。雨越下越大,倘若温润不是在山庄做账房先生,他甚至都想要去给温润去送伞了。   尽管和温润刚刚相识,甚至并未了解甚多,他在那双纯洁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温暖,但却不敢靠近丝毫,生怕深陷进去在无法自拔。凌楚在冰灿身侧从来感到的都是冰冷和绝望,再无其他,或许他已经把伤痛深藏在心底,但仍有丝丝疼痛。   房间虽然小,但烛光照亮了整间房屋,凌楚略有一丝困意,他单手撑住了下颚,缓缓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成谦,你怎么坐在窗边睡着了。”温润推开门看见凌楚微闭的眼睛,连忙走过去关上窗户,为他批了一件外衣。凌楚的伤势尚未痊愈,怎么能经得起风寒,他不是冰灿那般冷漠高傲,自会全心全意的照顾凌楚的身体。   “温润你回来了。”凌楚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在等温润回来,自己却睡着了。果然是离开了山庄,就有些松懈了。   “你是不是在等我回来。”温润欣喜的看着凌楚,但他不敢把表情表现得过甚,凌楚竟然在等他回来,这是他曾经不敢想象的。温润真想时间就停留此刻,凌楚在家中等待着他回来,他甚至愿意为他放弃一切。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再放凌楚离开了。   “温润我做了些粥,外面天气很冷,我怕你受寒,喝一些暖暖胃吧。”凌楚俯身为温润盛了一碗粥,端到他的面前。他已经很久没有做粥了,不知道口味还可和温润的胃口吗。   “谢谢。”温润的眼中略有些水汽,从来未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他真的很感动。他抬起了手想去握住凌楚的手,但缓缓放下了,现在还太早,他想等凌楚对他袒露心意的那一天。   温润抬起头看向凌楚清秀的面容,他甚至以为他已经放下了,但以他对凌楚的了解,他用情极深,十几年来的倾心付出,恐怕终生也不会忘记了,但他这样关怀自己,恐怕就是为了报答那天的救命之恩。温润心中划过一丝忧伤,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一切,只要凌楚愿意留下来,他会用自己的心去感动他,直到他接受他的那一天。   “你是不喜欢喝粥吗?”凌楚看见温润愣在那里并未接过碗,他悲凉的笑了笑,他只是按照冰灿的口味来做的,并未考虑到温润的感受,果然是习惯了,不过他会尽力改掉的,他缓缓将碗放在桌子上。   “喜欢。”温润将凌楚手中的碗抢了过来,不顾滚滚的热气仰头而尽,只要是凌楚做得他都会喜欢。   “温润小心烫。”凌楚没想到温润会这么突然,他看见空空的碗底,十分担心温润的喉咙会被烫伤,连忙为他倒了一杯茶水。   “很好喝,我真的很喜欢。”温润有些舍不得的看着碗底,尽管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粥,但在他眼中却意义非常,这是凌楚第一次为他做粥,为了今天付出任何都值得。但恐怕凌楚知道他做的一切后可能会悲痛欲绝。   “温润,厨房还有些米,我过去再为你做一些粥。”凌楚开始只是想让温润喝一点暖暖胃而已,他没想到温润会这么喜欢他做的粥。凌楚转身走出房间,想在为温润做一些。   “不用了,凌楚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还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吧。”温润拉住了凌楚略有些冰冷的手,他不想要凌楚为他做任何,他只要凌楚留下来接受他的心意就好。温润看着凌楚苍白的脸色,更加心疼他的身体,尽管很喜欢,但不忍心让他凌寒出去为他做粥。   “没关系。”凌楚摇了摇头,松开了温润紧握的手,他已经习惯劳碌的生活,似乎这样才能让他暂时忘记伤痛。即使外面是晴空万里,面对那道寒冰般的背影,他也冷到了心中。温润的手很暖,但他却有一种恐惧之感,不敢触碰分毫。   “等你的病痊愈了再为我做饭也不迟,我只是怕你到时候会不情愿了。”温润看着空空的手心,心中略有一丝失落,他微微一笑掩盖自己的表情,到底还是他太心急了,他们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凌楚怎会真心相予。他抬头看着凌楚在烛光下,愈加苍白的面容,素不相识的路人最好,否则凌楚也不会对他放下心中的忌惮。   “怎么会不愿意。”凌楚只是单纯的想报答温润的救命之恩,他不想欠任何人情,或许一生也无法偿还。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凌楚的身份特殊充满危险,他不想连累温润。他看见温润期待的眼神,他不忍心拒绝他。   “成谦你说的是真的。”温润的眼中充满了惊喜的神色,他没想到凌楚竟然会答应他留下来,他生怕听错了似的又再问了一遍。凌楚的身影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中,在也无法抹去了,即使凌楚离开他也会追随他消失的身影。   “真的。”凌楚的眼中充满诧异的神色,不就是答应留下来为他做粥吗,温润至于这样高兴吗,但他的心中仍有一丝暖意划过,即使这样也无法动摇他离开的心,越是美好的人,他越不敢触碰,因为他的双手染满鲜血,早就已经肮脏了,都不配触碰那样纯净的人。   “太好了,凌,成谦,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我扶你到床上休息吧。”温润的神情十分激动,是不是这样就表明凌楚愿意留下来了,他差点将那两个字说出口,但看见凌楚平静的容颜,紧张的心缓缓放了下来,倘若让凌楚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他会永远失去他的,他宁愿永远装下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账房先生,每天回家时能看见那盏温馨的烛光,此生足以。   温润扶着凌楚的手走到床边,俯下身为他脱去靴子。凌楚连忙按住了温润的手,他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下人,与他萍水相逢,不值得他对他这么好,这样的恩情他恐怕今生也无法偿还了。   “温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凌楚低下头不敢去看温润的眼睛,曾经他也在那双温情的眼睛中迷失了自我,没想到清醒时面对的是沉重的打击,压得他无法呼吸,那把刀仿佛插在他心中一般,时时刻刻在淌着鲜血。他已经痛得连忘记都无法做到了,面对却又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唯有离开才能结束这无尽的黑暗,但温润已经深深地素裹住了他冰冷的心,在面对那双不含一丝尘杂的眼睛是,他真的不忍心离开。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但是他离开了,成谦,你可不可以留下来,不要离开,我不想再次失去了。”温润握住凌楚的手,他追寻了很多年,但依旧抓不住他逐渐离去的身影,现在终于等来了一丝希望,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了,即使最后是悲凉的结局。这真的不公平,冰灿如此无情却让凌楚为他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年,而他那,凌楚从未看见过他的身影。幸好,上苍给了他一个机会,但是他的希望却是以牺牲凌楚为代价而换来的。   “好。”凌楚看见温润眼中的一丝伤痛,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知道那种伤痛的感受,他真的不忍心离开再伤温润的心了。但是他继续留下来只会更加痛苦,温润已经习惯了温暖,一旦失去他恐怕会承受不住,但现在凌楚考虑不了这么多。   温润的面容很普通,但在昏暗的烛光下,异常柔和,他坐在床边,将凌楚的手紧紧握住,似想握住他的心一般。即使放下心中的仇恨,但他绝不后悔,只要能守在凌楚的身侧,他愿意付出一切。   为了今天的这一刻,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即使深深伤害凌楚的心,他也已无法回头,只能坚持下去,他已经等待了很多年,他必须要得到凌楚的心。   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窗边,看着漆黑的夜空,雨水已经将他的肩头侵湿,但他丝毫不在意,似未感到冰冷的寒意。   他在恍惚中似乎看见一道瘦弱的身影,在寒风中颤抖着望向远方,他推开门在用力跑向那道身影,却什么也没有,只剩下瑟瑟的冷风和冰冷的雨水。他无力的扶住柳树,凌楚已经离开了,他转身时再也不会看见他的身影了。   那个瘦弱的身影曾经在寒风中孤独的等待着他,却被他无情的避开了。从那时起,他已经将凌楚的心击碎,岂能要求他还在原地等待着他。冰灿用力按住柳枝的枝干,指甲深深嵌入,一丝丝鲜血和雨水融合淌了下来。微弱的疼痛抵不过他心中的剧痛。   凌楚不要离开我,冰灿拥住自己的双肩,他真的很冷,他很害怕凌楚再也回不来了。已经很多天过去了,依旧没有找到凌楚的身影,他的心空空的,双手伸向前方,却什么也抓不住,那个等待他的身影已经离开了,是他的冰冷将他推远了,逃避了十几年最后却一无所有,他已经失去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凌楚只要你回来,我愿意为你孕育一个孩子。冰灿按住了平坦的腹部,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眼角划过一丝湿润顺着雨水淌了下去,凌楚你回来好吗,我愿意给你希望。   那曾经放在心中的尊严又有何意义,凌楚离开了,他就像是失去了一切,充满了绝望,但他仍执着的站在雨中望向前方,似乎凌楚会在院中等待着他。他知道孩子对冰灿有多么重要,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孩子已经没了,即使他愿意弥补凌楚,他的心也已经被伤害了。   冰灿无力的靠在树旁,双眼无助的看着远方,那道身影在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侧了,他按住自己的胸口,用力说出那句埋在心中的话,凌楚我愿意生下你的孩子。他不是耻辱的存在,他已经错了,但是却无力挽回了。   冰灿的全身已经浸湿,但是他丝毫不在意,似乎仍在寒冷中等待着那道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1 章   第五十一章   天阴沉沉的,乌云遮住了天空中唯一的一丝光亮,烛光微弱,渐渐被吞噬在黑暗之中。一双白玉般的手又点了一支蜡烛,光明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但微弱的温暖依旧消失在寒冷中。   芷凝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账册,秀眉微皱,和风寒山庄的关系恶化后,账务已经频频下降,甚至难以支撑下去,但暗楼却依旧变本加厉,索要更多,他们恐怕真的是要把洛家整垮才罢休。   为了洛家芷凝不敢擅自与暗楼对抗,他已经再三哀求了,但依旧抵挡不住暗楼的逼迫。他实在无力了,他用力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暗楼已经把他的退路封死了,洛家现在已经是艰难支撑,恐怕再难以承受风寒山庄的怒意,他希望诗庄主能再给一些时日,他会尽力想出解决的办法,   洛家是祖上艰难创下的基业,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它毁于一旦,就算暗楼在强大,他也愿用尽生命尽力一搏,他不能看着洛家就这样消失了,倘若就是他一人,他真的无所谓,但那三百多口人怎么办。   容玥,你真狠,赐予了他五年的屈辱和痛苦,最后还要亲手把他的希望撕碎。曾经面对容玥温柔的眼神,他曾幻想过痛苦已经过去了,但没想到却是更加绝望的开始。芷凝握紧了拳头,他可以忍受任何,但他不能看着洛家三百多口人命和他一起葬身于暗楼之下。容玥,你好残忍,他的眼中充满愤怒,但他却不敢伤害容玥分毫,只要事情还有一线转机,他就不会动用那个手段。   倘若还可以回到当初的话,他宁愿冻死在柴房中,踏入暗楼是今生的错,付出了一切又能得到什么,除了伤痛剩下的只有绝望。   门突然被推开了,管家气喘嘘嘘的跑入房间中,他的眼中含满了悲痛。   “洛伯,什么事?”芷凝用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洛伯的年纪已经大了,他不想再让他为山庄的事情担心了。   “少爷,风寒山庄已经派人将所有的酒楼客栈都查封了。”洛伯的眼中含满了泪水,在暗楼的压迫下洛家已经是艰难支撑了,现在经过此终极,恐怕就真的撑不住了,可惜百年基业。他悲凉的看着芷凝绝美的面容,少主已经是尽力了,洛家穷途末路了。   “什么,不可能。”芷凝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震惊,他用力的锤向桌子。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诗庄主不是答应给他三天期限吗。残酷的事实击碎了芷凝的希望。那些酒楼是他最后的一丝底线,没有了钱财,他还怎么来养活洛家三百多口人。容玥把他逼近了绝路,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洛伯,你下去吧,我会想办法的。”他的身体无力的靠在桌子上,他该怎么面对暗楼的威胁和风寒山庄的紧逼。洛家在他的掌控下已经走上的绝路,或许当初他还能放下身段,用姿态引诱容玥换取一丝机会,但他迈上那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他必须用尽全力对抗暗楼,可是时间太过紧迫,他没有任何胜算,左右都是绝路,终要牺牲洛家三百多口人命。芷凝真的很痛恨自己,他也只能无力的看着庞大的洛家倒了下去。   “少爷,我们向暗楼屈服吧。”管家看着芷凝苍白而消瘦的容颜,重重的叹了口气,暗楼的强大不是洛家可以觊觎的,倘若他们向暗楼示弱,虽然失去了洛家的名字,但可以保留祖上的基业,养活那三百多口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有命在,他们定会东山再起的。一时成英雄硬挺下去,只会失去了一切希望。   “不可能,我决不答应。”芷凝坚决的说,他握紧了拳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厉狠之色,他付出了难么多,甚至忍受了五年的痛苦,难道就为了屈服吗,他不甘心,为了摆脱暗楼的束缚,他已经等待了很多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他将洛家带入了绝路已无颜活在这世上,坚持下去只为了等到光明的那一天。   芷凝私自将容玥关押,他已经斩断了自己的退路,无论怎样都必须坚强走下去。他不曾有过任何奢望,只是单纯的想要容玥放过洛家,但容玥却亲手捏碎了他的心,狠狠将他的尊严践踏在脚下,他除了奋力反抗还能做什么,但却是牺牲了整个洛家。   “少爷,你不要再硬坚持下去了,洛家已经坚持不住了。”管家看着芷凝脸上的坚决,摇了摇头,恐怕洛家真的要灭亡了。   “我是不可能向暗楼屈服的。”芷凝用力咬住下唇,一丝鲜血滴了下来,绝美的容颜分外妖艳。他绝不会向那个狠狠将他压在身下的人求饶的,那样的耻辱永生难忘,他绝不会屈服丝毫的。   容玥已经将他的尊严撕碎,他还想怎么样,难道真的要他跪在地上求他吗,他绝对做不到,这是他唯一仅存的一点尊严了,他不想再失去了,但容玥已经将他逼到了极致。   他用力推开门走向一片夜色中,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之下更显渺小,无力的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却被寒冷逐渐吞噬了。那道纤细的身影,落寞而孤独逐渐和深色融为一体了。   牢房中阴冷而潮湿,没有一丝光亮,容玥坐在角落中,将身体紧紧蜷缩试图挽留那逐渐消失的温度,他单手捂住微突的小腹,他的全身只有那一片温暖的地方了,但他仍不忍心放弃,他已经坚持了那么久。   容玥缓缓睁开了眼睛,面前一片黑暗,他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内力仍未有一丝恢复的迹象。他并不惧怕任何,他知道芷凝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恐怕孩子受不住这样的阴冷,他在等待着药效的减退。谭铭香,之所以称之为禁药,就是他的药效比软骨散强百倍,而且没有解药。只要容玥在坚持几天,等内力恢复了一切就会有希望的。   门被用力的推开了,发出一道激烈的声响,强烈的光明让容玥的眼睛有一丝不是,他微微皱了皱眉,面无表情的看着芷凝怒意的面容。   “现在你满意了吧,洛家已经支撑不住了。”芷凝冰冷的看着容玥,他已经忍了五年了,他还想怎样。或许当初他还想等事情结束后将容玥放出去,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倘若洛家倒下,他必会让他为那三百多口人偿命的。   “你是不是想让我求你,容玥,这永远也不可能。”芷凝用力握住容玥的领口,他努力的那么久,几乎失去了全部,他是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的,即使容玥最终得到了洛家,他也会让他付出此生难忘的代价。   “你放手。”容玥的眉头锁紧,他冷冰冰的看着芷凝几近崩溃的面容,心中已经没有留下任何感情,他不允许芷凝这样对他动手。   “少主,你是不是呆在这样肮脏的牢房中感到很屈辱,但是你想过我的痛苦吗,那种雌伏于人下的耻辱我忍受了五年,这点折磨又算得了什么。”芷凝的手握得更紧了,看见容玥眼中高傲的神情,他的怒意更甚。容玥越是痛苦,他就越开心,他终于可以把这五年来的痛苦全返还给容玥了,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伤痛划过。   “你到底想怎么样?”容玥不想再听芷凝诉说痛苦,或许他错了,他一开始就不该动情,这样只会更加伤痛,他的心已经寒了。容玥不想再见到芷凝的身影,他宁愿在黑暗中度过这几天。   “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男宠,能把少主怎么样?”芷凝看见容玥苍白的脸色,更加俊秀,有一种柔美之感,他单手轻轻划过容玥的脸颊,芷凝的心已经疯狂了,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他要让高高在上的少主也感受这样的屈辱以解心头只恨。   “你。”容玥感觉到一丝被调戏的羞辱,他用力握住芷凝的手,却丝毫未动,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面容,怎么会这样。   “少主想不到吧,芷凝虽然不甚精通武艺,但也略会一些。”芷凝为了今天已经付出了几乎常人想象不到的努力,他的年龄已经不适合练武了,但他仍付出全部的努力,日夜不停地刻苦坚持,就为了能等到离开暗楼的那一天,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芷凝用力撕碎容玥身上的衣物,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容玥寒冰般的眼神看向芷凝,或许那一次是他心甘情愿的为了芷凝付出一切,但是现在他的心已经冷了,恐怕剩下的就是无尽屈辱了,他用力推开芷凝的身体,然而却丝毫未动,他的眼神逐渐绝望。   “少主的身体很销魂,我仍记得你那晚主动的样子,真是难以忘怀。”芷凝将容玥紧紧按在怀中,单手轻轻拂过他的胸前,滑落突起的腹部,眼神流露出一丝异样,容玥每天吃的很少,怎么反而会胖了。   容玥的身体一阵颤抖,他不能让芷凝知道孩子的事情,绝对不能,他用尽全力挣脱芷凝的束缚。   “少主,让芷凝在服侍您一次吧。“芷凝似乎感觉到容玥的挣扎,他俯下身将容玥压在身下,粗鲁的撕去去他全身的衣物。   容玥雪白的肌肤□□在烛光下,他将双眼紧闭,蜷起身体尽力抵制这痛苦的屈辱。   “不要,芷凝。”小腹传来一丝微微的刺痛,他拉住芷凝的手想让他停下来。   但芷凝并未感觉到容玥的异样,加大了身下的动作,他绝不有半分心软,在他万分痛苦的时候,容玥停下可曾考虑过他的感受,停下来。他看见身下的人挣扎的力道逐渐变小,报仇的快意荡然无存,容玥如此高傲,怎么现在就屈服了。   “容玥,只要你求我,我就停下来。”芷凝轻咬了容玥粉嫩的耳朵,看着他痛苦的皱紧眉头,他大声笑着,容玥也有你的今天,他挣扎了五年,在容玥身下忍受着他肆意的发泄,今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了,这是他唯一的报仇机会,明天即将面对的是更加残忍的事实。   容玥闭上眼睛,绷紧身体尽力抵抗着,但腹中的剧痛让他失去了力道,他将身体蜷缩,单手抚上微微突起的腹部,坚持了这么久,终还是要失去这个孩子,一丝痛楚在心中蔓延开来。   “容玥,你终于体会到我的痛苦了。”芷凝看到容玥眼中的绝望夹杂着一丝伤痛,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心中感到微微的恐惧,但被他尽力压制住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容玥是怎样残忍的把他压在身下。今日的痛皆有因果。   芷凝俯下身咬住容玥白皙的肩头,一丝血腥在他的口中蔓延,眼角隐约有一丝泪光,他什么都没有了,疼爱他的娘亲离他而去了,现在连洛家都失去了。容玥,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阴冷潮湿的牢房中,微弱的烛光若隐若现,几乎燃尽了最后的生命。狭小的天窗外依旧是漆黑的夜色,遥远处隐约有一丝鱼肚白,猛烈的寒风从缝隙中侵袭着这间并不宽阔的密室。   芷凝绝美的面容上有一丝汗水滴下,他似乎感觉到身下的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他心中有一丝惶恐,停下了动作。   容玥脸色惨白,眉头紧皱,身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单手紧紧捂住腹部,白衣已经被鲜血浸湿,暗红的颜色在昏暗的烛光下分外刺眼。   芷凝重重的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寒冰刺痛了他的心。不可能的,容玥怎么会受伤。他看向那片血洼,双手颤抖,却不敢触碰。他只想让容玥暂时失去武功,他并不想伤害他。芷凝的心中有一阵痛楚,曾经高傲的少主,现在却衣着未缕的羞耻的倒在地上,他终于报仇了,但没有丝毫的快意。   “少主。”芷凝轻轻地唤了一句,容玥冰冷的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回应,胸口的欺负愈来愈微弱,他心中的恐惧更甚,他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洛家被暗楼夺走,他真的不想伤害他。倘若容玥在他这里真的出了事,恐怕不仅仅是他连整个洛家给不够给他一个人陪葬的。但芷凝现在没想这么多,他甚至不在乎容玥被外人发现的后果,看着那片逐渐扩大的血洼,他只想尽快带他去看大夫,否则他的伤势会更加严重。   芷凝为容玥披了一件外衣,俯下身将他抱入怀中,但容玥的手却紧紧按在腹上丝毫微动。他小心翼翼的挪开容玥的手,发现他的腹部有一丝与他消瘦的身躯并不符合的弧度。他轻轻地覆上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温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见容玥的身下还在滴下鲜血,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将容玥紧紧抱在怀中,迅速跑向药房,寒风刺在肌肤上有一种疼痛,但是他只想再快一些,容玥你不能有事,在坚持一会,药房马上就到了。他隐隐感觉到了那片鲜血的来源,但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心中更加恐惧,他将容玥的身体紧紧贴靠在胸前,似乎用那一丝温热来温暖容玥冰冷的身体。   芷凝感受到了他对容玥的感情,但他不相信,他不断欺骗自己,他担心容玥的身体,只是为了洛家着想,他对容玥只有怨恨而再无其他感情。越是掩盖,暗藏的感情就越深刻,即使他对容玥动了情又怎样,他熬过了那样屈辱的五年,怎还有任何感情存留。   他重重的推开门,将容玥平放在床上,为他盖上被子,紧握的手依旧没有松开。芷凝在伤害着容玥,同时也伤害着他自己的心。看见容玥惨白的脸色,心中阵阵痛意,他不想在逃避了,等容玥醒来后他会亲自去暗楼请罪,只要那三百多口人可以活下来,就算洛家消失了又怎样,人还在就够了。倘若他在坚持下去,洛家只会更加凄惨,他已经无力了。   “老爷。”大夫看见芷凝仅着内衣,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他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任何,这是家主的私事,恐怕他知道的越多,生命就越危险。   “你可知他是什么病。”芷凝为容玥盖好被子,只余一只手臂露在外面,少主这样高傲,他必不允许自己尚未着衣就见外人。   “这。”大夫摸了摸胡须,面露迟疑之色,床上的人分明就是喜脉,这要他怎么和老爷说。   “他的病是不是很重。”芷凝见大夫面露难色,心中猛的一沉,或许他真的不该将容玥关进大牢不闻不问,他的身体失去了武功,怎么守得住那样的寒冷,即使不是普通人,继续几日的不吃不喝也会让他失去生命。   “老爷,他,他有了身孕。”大夫看见芷凝急切地眼神,不得不说实话,但他怕芷凝不相信他的话,毕竟男子有身孕,史上罕见。   芷凝愣在那里,容玥竟然有了他的孩子,这么可能,他是男子怎么会孕育孩子。他震惊的看着大夫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但容玥身下淌出的鲜血又作何解释,他不得不相信,只是不敢再去看那触目惊心的颜色。   “老爷,他的身体很虚弱,您还想要这个孩子吗?”大夫看那人的样子,应该是芷凝的男宠,身体久未调理才病弱至此,恐怕是难以留住孩子,但他不知道老爷的意思,倘若再不下决定的话,恐怕是回天乏力。   芷凝从震惊中醒来,他竟然有孩子了,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心中有着淡淡的欣喜。但那句话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这是他唯一的血脉,他怎么能不要。芷凝很痛恨自己,连日对容玥的折磨,差点让他的孩子丢了性命,幸好会有挽回的机会。他以后绝然不会再这样了,只不过容玥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还会留下孩子吗。不可以,他绝对不会让他知道。孩子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不能失去他。   “要,你比须给我保住孩子。”芷凝坚决的说,他的手微微的探向容玥的腹部,却不敢覆上,他差点就伤害了他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过错他无法饶恕自己。   “是,只是老爷他的身体很虚弱,您。”大夫惧于芷凝的威严不敢说不,但他担心倘若芷凝再想往常一样对待那人,就算他是神医也保不住孩子。   “你不必再多说,我都知道。”芷凝冷冷的挥了挥手,示意大夫下去。   他坐在床边,手轻轻的抚过容玥俊秀的眉眼,曾经这张苍白的面容是那样冰冷带给他无尽的痛苦,但现在又为他带来了一丝希望。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即使是幻象,他也不会在放弃了。   他将容玥冰冷的手紧紧握在手中,口中不禁说出了一句对不起,但是他们已经深深伤害了彼此,怎还能视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直视对方。不可能了,他们在也不会不去了,继续留下来唯有更深的伤害,可芷凝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更不能放他离开了。但是容玥身为暗楼少主身份尊贵,他怎会留在羞辱他的人身边,况且芷凝做了那么多不敬的事情,他恐怕难以逃过暗楼追杀,是车裂还是极性,他不知道,但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只是无法见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划过一道淡淡的伤痛掩盖了原来的欣喜之情。   芷凝的手伸向被子下,抚上了微微突起的腹部,容玥已经消失了很多天,暗楼迟早会发现他的行踪,他没有多少时间了,芷凝不忍心放下手,或许今天就是他的最后一天,他想在感受一下孩子的存在。刚刚看见了一丝希望,然而即将到来的却是漫天铺地的黑暗,他真的不想失去,但他已经斩断了自己的退路,即使身后是悬崖,他也无法退回了。   恍惚中芷凝似乎忆起了那日容玥有些不同寻常的举动,他的手总是不经意的拂过腹部,面部的柔意更甚,现在想来,恐怕那日容玥就已经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只是他当时被怨恨占据了整颗心,根本没有感受到容玥流露的情意。倘若他再迟一天,手中的动作不那么坚决,或许他现在就坐在容玥的身侧,想象孩子的相貌,但是已经迟了,他狠狠地将容玥的心击碎,再也没有以后了。   “容玥,你那天是不是想和我说孩子的事情。”容玥看着芷凝绝美的容颜,欲言又止,但他却等不及的把那杯茶送上了,倘若再等等,容玥就会向他表露心意了,但是现在就算芷凝悔悟了又能如何,已经回不去了,容玥的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容玥,对不起。芷凝将好不容易等来的幸福狠狠推开,他在黑暗中再不会看见任何光明了,机会只有一次,而他已经放弃了。芷凝趴在床边握住容玥的手,眼角泪痕斑斑,温暖曾来到他的身边,但却被失手错过了,他真的很痛恨自己。   芷凝不是没有看到过容玥眼中日益增添的柔意,只是他被伤惯了,不敢再相信任何。现在想起那印在心中的一夜,或许容玥真的动了真情,想用孩子来弥补芷凝心中的痛,他很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迟钝,没有早一点发现,但是现在什么都迟了,只剩下一片冰冷。   昨晚的屈辱,容玥会杀了他吧,但芷凝已经不在意了,他的眼中仍充满希望的望向容玥微微突起的腹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   雨过天晴,太阳温和的光芒照耀着大地,柳枝伸展了柔嫩的枝条,苍绿的颜色更显无限生机。   凌楚推开了窗户,放眼望去,雨后枝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浓浓的绿意点缀着院中的每一处,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笑容,他从未这样真正的从心中笑过。质朴的房间中充满温暖,凌楚冰冷的手也有了一丝温度,虽然很不舍,但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他生怕时日长久产生了以来的感情,就更不容易离开了。   他将床铺收拾好,再一次回望了一眼,房间虽小典雅而不庸俗。凌楚将桌子上散开的书摆放整齐,温润是个好人,他会遇到可以和他共度一生的人,而他在心中默默地为他祝福就足够了。他的身份有危险,他不想再给温润带来麻烦了。   凌楚推开了门,他愿静静的离开,不在温润心中留下一丝痕迹,或许那日的救命之恩无法偿还了,他的心中留下了一丝遗憾。温润的生活很平和,尽管没有什么志向,但却是他无法奢望的,用尽一生去追求,却终无法得到。   凌楚的脚步很慢,但异常坚决,温润那样纯净的人不是他可以触碰的,继续留下来,只会为他带来危险。   “成谦,你去哪里?”温润看见凌楚向外走出的身影,隐隐意识到他是不是要离开这里,温润心中一阵后怕,倘若他在迟一步,恐怕所付出的这一切都白费了。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的仇恨,他不能再让凌楚离开自己的身边。   “我,我只是有些闷,想出来走走。”凌楚看见温润眼中的紧张,自然的笑了笑,倘若让温润发现了他的意图有所防范后,恐怕他连出去都很困难。凌楚想偷偷离开,只为了温润的安全着想,不想在打破他平静的生活。他曾经的挚友已经因为他而离去了,如果再牵连温润,他今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怎么会回来的这么早。”倘若不是温润突然回来,他恐怕已经离开了,但今天错过了。他可能就再难以下定决心,毕竟是奢望中的温暖,得到了就真的不想舍去。   “今天账房的事情不忙,我就提前回来了。”温润其实还可以回来的在早一些,但是他为了排队买云片糕,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耐性,但为了心爱的人他愿意付出一切。   “这是唐杨楼的云片糕,我见他的生意不错,就买了一些。”温润看见凌楚温和的面容,提起的心缓缓的放下了,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很自然的拿出一片喂到凌楚的嘴边。   凌楚看见温润递来的糕点迟疑了一下,或许是被暗楼训练惯了,他面容温和,但性子却很冷,他不大喜欢和别人太过亲密的接触。可温润眼中含满期待的神情,让他不忍心回绝,凌楚张口咬住了,细腻润滑,不愧是名声极胜的唐杨楼。   “喜欢吗?”温润看向凌楚的面容,小心翼翼的问,只要是凌楚喜欢的,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他缓缓抬起手,终还是无力的放下了,他生怕越过了那一步,连现在静静地看着凌楚的面容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他宁愿再等等,直到凌楚真心想予。   凌楚其实不甚喜欢甜食,但是他不想打消温润的兴致,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不想再接受温润任何的付出了,他根本偿还不起,心中一直很愧疚。   温润最怕凌楚什么也不说,他无法猜出他的心意,只有凌楚说出来,他才能努力去满足他的心愿。温润脸上的笑意更浓,他以前都不曾知道凌楚竟然喜欢糕点,以后即使再长的时间,他都不会感到一丝不耐烦。   昔日将仇恨放在心中,只有看着双手染满鲜血,内心逐渐冰冷的痛苦,现在终于找到了新的希望,就算是付出一切代价,他也不会放手了,从今天起他放下心中的负担,就为凌楚一人而活。   “成谦你不是觉得时常呆在屋中太闷吗,晚上我们去唐杨楼试试那里的菜好吗。”温润看见凌楚眼中一丝忧郁的神情,凌楚多日待在房间中,自然会觉得闷,现在他的伤恢复的也差不多了,温润想带他出去走走,夜晚的虽然有些冷,但景色有着别样的美,凌楚看见那些热闹的人群,心情应该会好一些。温润愿意为了凌楚放下手中的所有事,但冰灿不可能,他首先是一个庄主,然后才会作为一个爱人,凌楚永远都是他不经意才想起得一个人。   “好。”凌楚不想拒绝温润的好意,如果温润喜欢的话,他宁愿陪着他去集市上走一走。凌楚从未在夜晚中去过集市,但他也没有丝毫的好奇,虽然他很向往温暖热闹,但看见人群时心中却有一种惧怕。   温润看着凌楚清秀的面容,他眼中的悲伤已经渐渐褪去,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温润看到凌楚的变化,心中很高兴,他是不是认为在有些时日,凌楚就可以从过去中走出来了,但愿如此。   他尝试着缓缓抬起手握住凌楚的手,但在手指触碰的一刹那,门重重的被踢开了。凌楚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温润尴尬的收回了手,叹了口气,他还是太心急了,为了能得到凌楚完整的心,他宁愿再等下去。   凌楚看见冰灿俊美的容颜,心沉了下去,他绝望地看着他,到底还是逃不出去,再看见一丝希望的时候,却又是漫天铺地的黑暗,他再也无法走出。胸口处一阵窒息的疼痛,江岚缓缓倒下的身体,和刺眼的鲜红在凌楚的脑海中愈加深刻,他用力按住桌子,指尖发白,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心很累,不想再撑下去了,但他不能倒下。   冰灿快步走到凌楚身边,紧紧拥住他消瘦的身体,他终于找到凌楚了,遗失的心仿佛被寻了回来,内心不再空旷。真切的感受到怀中的身体,他的心才不再慌张,只要凌楚回来了,他就决不再允许他离开了。冰灿在看清自己的心意时,已经渐渐忽视了凌楚的感受,他依旧将自己的感情不顾一切的强加在凌楚身上,让他渐远的身影更加遥远了,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冰灿太过高傲,他是绝对不会放下身段,为了心爱的人放下一切。   凌楚微微皱了皱眉,避开了冰灿急切的眼神,他用力的挣扎着,却无法推开冰灿禁锢的双臂,他渐渐放弃了,任冰灿紧拥着自己,麻木的看着远方。他的心已经死了,但看见冰灿的容颜依旧会钝痛。冰灿的怀中很温暖,而凌楚的心却愈加冰冷,近日温润尽心呵护凌楚的身体,却在这一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伤痕累累。   温润看着二人紧拥在一起,眼神愈加寒冷,他握紧了拳头,冰灿你将凌楚伤至此,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找他。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总在他得到的时候,将这一切都无情的夺走。他不比冰灿差,他甚至愿意为了凌楚放下一切,为什么他的眼中永远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温润甚至以为凌楚会答应了,但看见他沉痛的眼神他已经明白了一切,没有爱何来的恨,爱的越深,在被伤害时,才会伤痛欲绝。   冰灿感觉怀中身体的僵硬,才缓缓放开了凌楚,但他仍紧紧握住他的手,生怕他会消失似的,终于找到了心心念得人,他在不会放手了。   “凌楚,我们回庄好吗。”冰灿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面容尽量柔和,用温和的声音对凌楚说,他从未想过凌楚会拒绝他,只是在心中认定了凌楚必然会答应他,和他一起回去。   冰灿未等凌楚回答就直接拉着他的手向门外走去,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转身对上了温润眼中的怒意。   凌楚似乎感觉到寒冷的气氛,他抬起头看见温润冰冷的眼神,心中一紧。温润决然挑战冰灿的威信恐怕会有麻烦,他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有任何事。温润仅仅是一个账房先生,他就应该过着淡然的生活,是他打破了他的平静,他不能在伤害他了。   “庄主我们走吧。”凌楚用力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他拉住冰灿的衣角走向门外。他宁愿为了温润,再次回到冰冷的黑暗中。他对温润的歉意甚深,他不想让江岚的悲惨再次发生,他甘愿忍受着心中的剧痛。留在冰灿身侧不是很好吗,至少温润可以继续过着恬淡的生活。   “好。”冰灿微微点了点头,只要凌楚回来就好,他不介意他那些时日中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决定永远陪在凌楚的身侧,就断然不会再漠视他的感受了。冰灿尽力把面容变得柔和一些,感觉到手中冰冷的温度,他用心温暖着凌楚的寒冷,他们一定会回到当初的。或许曾经冰灿回到山庄中,看到那个落寞的身影,满眼中的是厌恶,而现在却是一种奢望。   凌楚跟随着冰灿的身影渐远了,他回头望了温润一眼,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他们还会相见的,或许能见到那双纯净的眼睛,是他回到山庄中唯一的一丝希望。   温润一拳打在了墙上,鲜血缓缓滴落,为什么他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他看得出凌楚勉强的神情,但是他还不能公然与风寒山庄对抗,他没有那个实力。温润的眼中闪过一丝厉狠,他宁愿为了心爱的人,再次回到那个冰冷的地方。他刚刚从黑暗中走出,一念之差又再次踏入,恐怕这次再也无法走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   几片泛黄的落叶从天空中飘落,已是深秋了,但翠绿的松柏依旧坚韧挺立,平添了一抹生机。   凌楚静静的站在那里,神情悲凉,双眼没有一丝神采,似乎已经失去了一切希望,留在这里的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倘若不是因为温润,或许他早就放弃了,但是现在他不能离开,就算是为了心中的挂念,他不得不留下。只要看见冰灿那张俊秀的面容,他会就记起鲜血粼粼的事实,痛苦的蔓延了全身。   冰灿看见凌楚绝望的眼神,心中有一丝痛楚,他张开口想说什么,但缓缓又闭上了。凌楚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曾以为凌楚回到他的身边,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从新开始了,没想到是他太天真,刻在心中深深地伤痛怎可以轻易抹去,即使随着岁月的流逝也会留下一道疤痕。冰灿悲伤地看着凌楚的面容,他们再也无法回去了。   “凌楚,你是不是觉得屋中有些闷,我们出去走走吧。”冰灿为了能陪在凌楚的身侧,他已经放下庄中的一切事务,但却等来了凌楚的静默,他不相信,他们十几年的感情就这样消散了。他在用心等待凌楚的回暖,但却是漫漫无期的。   “是。”凌楚麻木的跟在冰灿的身侧,似乎没有一丝感情,他的心早就已经死了,留下来不过是更加痛苦,饱受内心的煎熬。   冰灿张开口想问凌楚那些天到底去哪里了,但他还是停下了,就算他问了又能如何,只不过更伤凌楚的心,只要他能回来就好。   “凌楚,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那天牢房的事情怨我。”无论因为什么事情,冰灿只想要凌楚说出来,他宁愿放下一切弥补他受伤的心,但现在看到凌楚的淡漠,他心中十分恐惧,似乎他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侧。冰灿已经付出了很多,甚至将山庄放下了,但是他不知道凌楚为什么还不能原谅他。   “没有。”凌楚站在青柏树旁,他不敢面对冰灿受伤的眼神,就算是又有何用,江岚已经死了,他再也无法回来了。凌楚已经不想再说过去的事情了,既然冰灿想让他留下,那么他就将自己的身体留下,等到冰灿厌倦了,他就能停下来休息了。   “你在说谎,我知道你因为江岚的事情一直在怨恨我。但是凌楚,那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没想过要杀死他,是他自己奋力撞上匕首。”凌楚眼中的沉痛,他一直看在眼中,那日真的不是他的错,他已经答应了凌楚放过江岚,怎会出尔反尔在要他的命。江岚突然地自杀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倘若不是这件事情,或许凌楚早就答应他了,但是现在已经晚了,他在说什么也无法洗清自己的罪过了。   “不要再说了。”凌楚将身体靠在树旁,用力抵过心中一阵阵的剧痛,他已经欠江岚一条命了,现在是再也无法还清了。倘若是别人,他可以手刃了他为江岚报仇,但是那个人是报仇,即使已经心冷了,可他仍旧下不去手,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心。都是他的错,他宁愿那把匕首是冲着自己的胸膛。   “凌楚,对不起。”冰灿走到凌楚的身侧,手轻悬在他的肩膀处,却不敢落下,他生怕凌楚会推开他的手。冰灿没有感受过心爱的人冰冷的眼神,他自然不会懂得凌楚的痛苦。虽然江岚已无法回来,但他愿意用自己的心弥补曾经的过错。   凌楚转身避开了冰灿的手,这条路上牺牲了太多太多,他不想再继续了,但是他生怕温润就是下一个,他跟冰灿回到山庄,也仅仅是回来而已,其他的感情他决然不会再有。   “凌楚,我们。”冰灿看着凌楚离开的背影,神情弥漫着一种伤痛,他已经付出了真心,但仍无法抓住凌楚消失的身影,他醒悟的太迟了,他们之间隔得不仅仅是那件事情的误会,还有失去孩子的痛。   “已经回不去了。”凌楚轻轻的说,从冰灿亲手杀死江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不过是苦苦的煎熬,但他为了温润,宁愿忍受。   不会的,凌楚的那句话重重的伤了冰灿的心,他们只是彼此误会,只要时日长久,凌楚感受到了他的情意,他们还可以回到当初的。但冰灿深知那日凌楚知道孩子流失时是怎样的悲痛欲绝,可是,只要凌楚愿意回来,他可以再给他一个孩子,现在终于见到了凌楚的身影,他愿意兑现他的承诺。   “不会的,我们还可以回倒过去。凌楚,我知道你很喜欢孩子,只要你肯留下,我愿意再给你一个孩子。”冰灿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他曾视做贵重的尊严,那有爱人的心重要,他为了留住凌楚,甘愿雌伏于他的身下。   凌楚愣住了,但转而笑了,笑得那么悲凉,孩子,曾经他视为希望的孩子,竟然被庄主当做一个交换的筹码,心在缓缓滴血。   “庄主不用这样,凌楚已经回到山庄就再也不会离开了。”凌楚不想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得不到爱,生活在爹亲的厌恶之中,他宁愿不要孩子,他们已经错了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只会更加痛苦。凌楚在黑暗中等待着冰灿的冷漠,只要时间久了他对自己失去了兴致就可以了。   “凌楚你不要多想,只要你喜欢,我愿意为你孕育一个孩子。”冰灿握住凌楚的手,看见他伤痛的眼神,他知道凌楚又想到了过去,但他已经不会再逃避自己的心意了,就算不是为了留住凌楚,他也会为心爱的人孕育一个孩子,这样家才会更温暖。   凌楚想放下自己的手,却被紧紧握住,即使很温暖又如何,他不敢奢望。因为他的过错,冰灿已经伤害了很多人,他不敢再拿温润的生命去冒险,他偿还不起那样的代价。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刚刚看见光明的希望,却再次被黑暗吞噬,那样的沉痛已经让他极近窒息,他不敢再渴望孩子,生怕那幼小的生命还未感受到人世的快乐再次流失。凌楚不想要孩子,但他却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亲口说出。   “凌楚外面有些冷,我们进去吧。”冰灿看见凌楚神情中的一丝迟疑,心中有些欣喜,凌楚果然动容了,冰灿单手划过平坦的腹部,倘若孩子还在的话,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但已经晚了。幸好他看到了凌楚的心意。为了心爱的人,放弃再多也是值得的,又何况是为他孕育一个孩子。或许有了孩子之后,凌楚的眼中就会多一丝希望吧。   “庄主,我。”凌楚眼中期待的神情一闪而过,那些不现实的幻想断然不会再存在他的心中,孩子,他终生是无缘了。凌楚心中有一丝愧疚,他对不起那个孩子,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或许他就不该从暗楼中走出,即使逃出了甚至更加痛苦。   “凌楚,你不要担心,我是真心愿意带给你一个孩子。”冰灿知道凌楚担心什么,或许在他心中他就是一个冰冷残忍连自己的孩子都要伤害的人,但是他在感受到孩子流失的痛楚的时候,心更是疼痛万分,他不想失去孩子,但是只能无助的看着身下逐渐扩大的鲜血。他已经失去了甚多,他不想再失去了,即使放下尊严又如何。   凌楚低下头避开冰灿深情的眼神,他的心已经伤了,即使再拥有一个孩子,也无法弥补他心中的伤痛。他宁愿冰灿想当初一样漠视他,心中的自责或许会淡一些,但现在他却无法接受江岚还未享受过一丝光明就已经离开了,而他还在活着。   冰灿在心中默认,凌楚的沉默就代表他答应了,他将他的手握紧,或许从现在开始,他就可以永远握住凌楚的手了,但他想的太简单了,被伤害的心怎可能这般轻易愈合。可是冰灿宁愿欺骗自己,他生怕他会坚持不下去。他在心底并不能接受自己想女子一样耻辱的孕育孩子,为了凌楚的心,他心甘情愿。   “凌楚,那天在屋中的人是不是你的朋友。”冰灿小心翼翼地说,凌楚现在的面容已经有了一些动容,他不想再失去了。冰灿感觉那人的眼神有一丝敌意,但似乎和凌楚的关系很近,他压下心中的怒火,生怕再次伤了凌楚的心。   “不是,我不认识他,我们只是偶然遇见。”凌楚慌忙解释到,他生怕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那样他宁愿忍受心痛也要逼迫自己回来,就全然白费了。温润是他唯一挂念的人,他不想他因为自己而有任何事。   “凌楚,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冰灿感觉到了凌楚紧张的神情,他的心中略有一丝不自然,他心知他们的关系可能不仅是陌路人那么简单,但是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凌楚回来,他不想再将他推远了,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凌楚听见冰灿温柔的声音,缓缓松了口气,只要温润没事他就放心了。他的面容流露了一丝微微的笑容,他只想让温润平静的过完这一生就好,他愿永远留在黑暗中。   冰灿站在凌楚的身侧,抚摸到他平缓的心跳,却感受不到他的心,他们已经是相去甚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一缕晨曦的光芒斜射入房间中,倒映出斑驳的阴影。树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圆润欲滴。   芷凝趴在床边,眉头微皱,似乎很不安稳,单手紧紧握住容玥被下的手。   容玥缓缓睁开了双眼,腹中仍有一丝不适,他下意识的抚上腹部,感受到那微微的突起,惶恐的心才缓缓安定下来,幸好孩子还在。尽管心已经冰冷了,但是他对腹中的孩子仍有一份怜爱,寒冷的眼神隐隐透出一丝柔意。   芷凝感觉到身侧的被子有一丝细微的动静,他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看见容玥已经醒来了,他有些自责自己怎么睡过去了,连少主什么时候醒来的都没有发现。   “少主,腹部还痛吗?”芷凝关切的问,尽管已经知道容玥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他看见他身下流了那么多鲜血,仍是很担心,倘若孩子有什么事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他的心被容玥眼中的寒光深深刺痛了,或许他们真的不可能了,他差点伤害了自己的孩子,容玥怎会原谅他。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但是现在他的心很痛,几乎痛得窒息。   当初容玥曾想过用心去等待他,和他重新开始,但被芷凝狠狠的避开了,他已经错过了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你想做什么就直说,不必和我绕圈子。”容玥冷冷的看着芷凝,昨夜的寒冷和那种几乎要失去孩子的沉痛一直沁到了他的心中。他不知道芷凝将他从牢房中带到房间内是何用意,但是他已经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期待了。芷凝已经亲手斩断了容玥对他的那丝不忍,剩下的就是冰冷的折磨。容玥单手捂住腹部,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芷凝伤害到孩子分毫。   “少主,我知道现在您一定十分痛恨我,但是我希望您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和自己过不去,芷凝会留在这里等待您的发落。”芷凝苦笑了一下,他心知想要求得容玥的原谅已经不可能了,但是他不希望少主把怨恨加在一个小生命上,他宁愿他拿他的身体发泄。芷凝看向容玥被子下并不突兀的腹部,流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他没想要享受过天伦之乐,只要知道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就可以了,他会静静地等待暗楼的极刑。   容玥闭上了眼睛,腹部仍有一丝微微的痛意,他不想再和芷凝耗下去,缓缓闭上了眼睛,芷凝接下来的折磨恐怕更烈,但这是他选择的道路,他绝不后悔。他从来未想过芷凝会放下心中的怨恨,让他出去,他们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彼此,剩下的就是无尽的痛苦。即使芷凝已经悔悟了,他伤痛的心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了。   “少主,您喝完药再躺下休息吧。”芷凝心知容玥恐怕是此生也不想再见到他,但是他必须亲眼看见他喝下药才会放心的离开。芷凝转身拿过桌上的药碗,舀过一勺黑森森的药汁,轻轻地吹了吹,喂到容玥嘴边。   “小心烫,药有些苦,您先忍一忍,我去拿蜜饯。”芷凝轻抿一口,试了试温度,苦涩的药味回荡在口中,他略略皱眉,幸好提前备下了蜜饯,否则,少主是不无论如也不会喝这么苦的药汁。   容玥别过头,避开芷凝温柔的眼神,他已经错过一次,怎还会不知悔改的相信第二次。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特殊,他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冒险。芷凝的错举让他险些失去了孩子,他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暗藏危机,容玥厌恶的看着芷凝的眼中的柔意,或许当初他会不顾一切的相信他已经得到了芷凝的心,但是醒来却悲凉的梦。   “药虽然苦了些,但是对孩子好,倘若您执意不喝药的话,孩子生下来后身体会很弱。”芷凝看见容玥执意不喝药,以为他担心药汁太苦,想转身去拿蜜饯,但他放下了手,容玥感觉到了甜的味道,或许更加不能接受药汁的苦味了。他看着冰灿冷漠的面容,用尽全力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或许很难看,但他不得不这样做。容玥很喜欢他的笑容,只要他笑了是不是他就能喝下药汁,他宁愿一试。   芷凝绝美的面容流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有一种淡雅的美而绝不妖艳,他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容玥。   容玥看见芷凝面容上一丝脱尘的笑容,心中愈加的冷了,他绝不会想当初一样心动的喝下被下了药的茶,不知这次又是什么,或许会让他失去心中唯一的希望。芷凝,你难道连自己的孩子也要伤害吗?容玥悲凉的看着芷凝,他真的不该动情,错的开始怎会有好的结局,他们的契约当初就注定了此生悲伤。容玥现在功力尚未恢复,他只能被芷凝囚禁在这里,等到他离开洛家后,恐怕他们就是此生的诀别,容玥没有一丝的不舍。   芷凝的胳膊已经举得有些酸了,他看见容玥紧闭的双眼,眼中的期待渐渐退去,心中蔓延着淡淡的伤痛,或许是他太天真了,少主怎么会怕药苦。   “少主是担心我在碗中下药吧。”芷凝悲凉的说,他怎么会伤害自己的骨肉,但是他已经伤害过了一次,他又如何让容玥相信他。芷凝握紧了拳头,他很痛恨自己没有看见容玥眼中流露的柔意,错失了一次珍贵的机会。芷凝愿意接受任何刑罚,但他不想让孩子受伤。倘若容玥不喝药,孩子会更加危险。   容玥睁开眼睛,他没想到芷凝会说出他心中的话,但即使这样又能如何,他仍然不会相信那碗药中没有任何东西,那晚的痛苦刻在他的心上,他决不允许孩子有任何事。   “少主凌楚以生命发誓,这碗药绝不会伤害到孩子,我求您为了孩子喝下药。”芷凝跪在地上决然的说,他神情悲戚的看着容玥依旧冰冷的眼神,心像被狠狠捅了一刀,少主再也不会相信他了。曾经芷凝付出一切代价就为了报复容玥,看着他心痛的眼神,他更是痛苦万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过去的错却无法挽回了。   容玥看着芷凝跪在地上,眼中深深地痛楚,没有一丝动容,他不知道芷凝突然改变的态度又是为什么,他已经将他囚禁在此,何须再虚情假意。容玥已经没有了内力,还不是任他摆弄吗。   “少主,药已经冷了,我再唤人去热一碗。”芷凝感觉到手中的温度已经渐冷,他缓缓起身走向门,膝盖已经跪的酸痛了,步伐略有些艰难,无论坚持多长时间,他必须让容玥喝下药。芷凝不想让容玥以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他宁愿他下令惩罚他。   “你一定要我喝下这碗药不可是吗?”容玥看出了芷凝眼中的坚决,就算他不喝这碗药,芷凝也会时时刻刻盯着直到他喝下去。他心中有些疲倦,只想静静地躺下来休息,而芷凝的存在,让他的心无法放下来。   容玥夺过芷凝手中的药碗,靠近双唇谨慎的嗅了嗅。他幼时被父亲逼迫学了很多年的医术,那时不明白为什么,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药汁苦味甚浓,但精通医理的人依旧能分辨的出是哪几种药草。容玥放下了心,但药的味道仍让他有些畏惧,不敢咽下。   “少主,药冷了对身体不好,我派下人再去熬一碗。”芷凝接过了容玥手中的药碗,药冷了会更苦,更加难以下咽。他没想到容玥会主动去喝药,但他谨慎的眼神让芷凝起伏的心缓缓冷了下来。少主终是不会相信他了,他所抱有的希望不过是奢望,他曾狠狠的伤害过容玥的心,又岂能要求少主的心意依旧。   “没事。”容玥已经确定了药中没有其他东西,他拿过药碗一饮而尽,口中的蔓延苦意,让他皱紧了眉头。容玥自小就怕苦,若不是为了孩子,他也不会喝下这黑森森的东西。   “少主,您吃一粒蜜饯缓缓口中的苦意。”芷凝看见容玥怕苦的皱了皱眉头,他从怀中掏出一粒蜜饯喂入容玥口中。倘若孩子也和他的爹亲一样怕苦,只怕是以后就有的他哄了,但是芷凝自嘲的笑了笑,他想得太远了,他根本不可能看着孩子长大的。他的罪过太深,即使被处极刑也心甘情愿。   “你现在可以走了吧。”容玥不经意被芷凝喂入了一粒蜜饯,酸酸甜甜的味道盖过了苦意。他感觉到芷凝看向他腹部的视线,他微微侧身用背影挡住了。或许这就是芷凝将他送到温暖的房间中的原因。容玥眼中的寒意更甚,他堂堂少楼主,何时需要一个孩子来缓解他的困境。即使芷凝已经知道了一切,他更加不会让他见到孩子。   芷凝的眼中溢满了伤痛,他还以为楼主相信他了,原来喝下药,不过是为了让他离开而已。过去的终是回不来了,既然已经伤害了,他有何必抱有任何希望。   “少主,芷凝不会再来打扰您了,您安心休息吧。”芷凝为容玥盖好被子后迟迟未离去,但看见他眼中的寒冷后,芷凝转身离开了,只怕他不走,容玥无法放下心中的忌惮好好休息。   芷凝关上门后,静静的守在外面,曾经厌恶的容颜,此刻却是如此的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   秋风瑟瑟,几片枯黄的叶子伴随着寒风翩翩而落。挺立的枝条上泛黄的叶子等待着生命的终点,绿色的生机已经渐渐离开了它。   凌楚缓缓推开了窗户,一阵凉风扑面而来,略有些凉意,已经是深秋了。漫天飘落着枯黄的叶子,摇摇晃晃的走向生命的终点。凌楚的眼中一片凄楚,他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纵然是还有一丝生气,但无奈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它必须面对死亡。   他已经来到风寒山庄十二年了,记得刚来的时候,他的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缩在一个角落中,一双温暖的手向他伸了过来,他抬头看见冰灿明亮的眼睛,那时他茫然地眼中充满了希望,从此少庄主便成为他发誓追随的人。   十二年过去了,他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少年了,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的心已经污浊了。凌楚不敢再去用尽生命守候他心中的那一丝美好了,他不想再因为他的执着而伤害任何人,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只是一个黑暗中的杀手,怎么能奢望留在温暖的光明中。他已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失去了挚友,那个曾经在危难中挽救他的人,是他心中一道永远挥之不去的伤,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掩越深。   凌楚将窗户关上了,寒风似乎冷到了心中,他继续留下来不过是增添两个人的痛苦,但温润尚且留在这里,他不敢违背庄主的命令。那个文雅的人是他心中唯一的挂念,只要他生活平静,他就放心了。倘若温润因为他的过错而有什么事情,他今生也不会放过自己。   “庄主。”凌楚俯身行礼,他没想到冰灿会这么早就到他的房间中,神情略有些诧异,但随即被漠然替代了,他不过是一个下人,自然是庄主想来就来。   “凌楚你的伤势尚未痊愈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冰灿见凌楚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心中略有些不自然。凌楚自回来后便再也没有去过他的书房了,他心知那件事情让凌楚伤透了心,他想用心来弥补他对凌楚的伤害,但是凌楚却不接受丝毫,只是没有任何感情的面对他。   冰灿见凌楚衣着单薄,很自然的脱下外袍为他披上了,他从心中把凌楚当做相伴一生的人,而不是一个下人,或许这份感情早就产生了,但是他的逃避狠狠地推来了心中的那道身影,现在想要寻回时,却毫无踪影了。   凌楚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内心对冰灿有些许的惧意,不知今天的美好又是用怎样的代价换得的,他已经害怕了,他真的不敢再奢望了。   舍得,凌楚已经失去了一切,再深的感情也无法愈合他心中的伤痛,更何况凌楚没有一丝对未来的期望,冰灿的坚持已是无力,但他不忍心放弃,更不会看着凌楚离开自己的身边,强硬的命令只会将他伤得更深。   冰灿看见凌楚向后退去的身体,眼中划过一抹伤痛,手落寞的放下了,难道他就这么讨厌自己的触碰吗。尽管冰灿知道凌楚伤痛的根源,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凌楚已经亲眼看见他杀死了江岚,再解释也是徒劳。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感受到心的疼痛,他真的不想失去凌楚。   “凌楚,你是不是不愿我来你的房间。”冰灿的看着凌楚面无表情的站在远处,神情麻木冰冷没有一丝感情,可他已经付出了全部的感情,依旧没有挽回任何,甚至比过去还要痛苦。冰灿握紧了手中的外衣,他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将凌楚带回来,可是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就在也不忍心放心爱的人离开了。   冰灿心中略有一丝紧张,倘若凌楚真的不愿,他该怎么办,他做不到想凌楚那样宁愿看着心爱的人的背影,现在他终于明白凌楚心中的痛楚了,可惜已经太迟了。   “没有,凌楚怎会不愿意。”凌楚苦笑了一下,整个山庄都是冰灿的,他凭什么不愿意庄主来到他的房间。或许曾经多么渴望冰灿的关注,现在他温柔的眼神却让凌楚愈加心痛,那鲜红的血液不停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永远也无法抹去。   听到凌楚清朗的声音,冰灿松了一口气,但他心知就算凌楚不愿,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冰灿不得不欺骗自己,假意当做凌楚放下了心中的伤痛,他才有勇气面对那道瘦弱的身影,否则他都无法直视,自己曾经给凌楚带来的伤痛。   “凌楚。”冰灿张开口但缓缓闭上了,他看见凌楚眼中的无奈,心渐渐冷了下去,或许他付出再多感情,凌楚也不会接受了吧,他看着凌楚麻木的眼神,心更加痛。但无法逼迫自己放手。   “庄主,我已经答应您永远不会离开山庄,我说到做到,希望您不要因为我而耽误山庄的事务。”凌楚抬头对上冰灿沉重的神情,似乎自他回来之后,冰灿几乎天天都会到他的房间中,虽然大多时间仅仅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他感受到冰灿炽热的眼神,心中很不自在,。他既然已经和冰灿回来了,就不会再有离开的念头,庄主也没有必要天天监视他。   “好,凌楚,我去书房处理事务,不打扰你休息了。”冰灿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落寞的转过身去,既然凌楚不想看见他,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让凌楚伤心了。或许他还以为他的温柔会让凌楚冰冷的心渐渐融化,没想到却是更深的厌恶,他还要坚持下去吗,即使没有任何的回报,他不知道,但他真的不忍心放弃。   “庄主,外面风大,多加一件外衣,小心着凉。”凌楚看见冰灿孤独的背影,情不自禁的说出口,虽然心已经冷了,但看见冰灿仅着单衣就走出门外,还是很担心,生怕他的身体会受寒。   冰灿在听见凌楚声音的一刹那就转过身去,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曾以为凌楚已经放下了,没想到他还是很在意他,冰灿心中很庆幸幸好他还没有放弃,否则连心中的那道身影转身都看不到了。   “凌楚你的伤势尚未痊愈,不要太过操劳,这几天就不要书房去了,留在房间中多注意身体。”冰灿再看见凌楚的面容时,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原来这一切都不会改变,凌楚伤痛的心依旧在疼痛,只不过是他的幻想罢了。冰灿将外衣披在身上,他不想让凌楚担心。   凌楚点点头,看着冰灿离开的背影,缓缓关上了门。这一切都回会不去了,冰灿还站在岸边等待,而凌楚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了。   一双白皙秀气的书生手夹在了门缝之间,凌楚赶紧将门打开了,看见那双纯净的眼睛,他的心中猛地一紧,倘若被庄主发现了,他不敢想象温润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温润做下一个江岚,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   每一个在他身边的人都会因他而受到伤害,凌楚已经知道自己的过错,他甚至想用诀别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但庄主的命令他不得不遵循,他真的很害怕那道纯净而无一丝杂尘的身影会永远消失。   “温润,你怎么过来了。”凌楚赶紧将他拉入了房间中,关紧了门。他不想再见到温润的身影,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欺骗庄主的代价很惨重,他生怕会报复在温润身上。这一切的事情由他承担就足够了,而温润只需要平平静的过完一生。   “成谦,你不想见到我。”温润眼中有一丝失望,他本以为凌楚见到他会很高兴,没想到依旧是悲伤地神情。他已经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人了,为什么凌楚还会不喜欢,温润心中的希望渐渐破灭,他到底要怎样做才会让凌楚看到他的身影,或许永远都不会。   “没有,温润你误会了。”凌楚看见温润心痛的眼神慌忙解释到,他只是一个下人,真的不值得温润将他放在心上。温润越是关心他,他就越逃避那样的温暖,生怕因为自己会打破他原本平静的生活。他们有一段美好的开始,但在谎言的欺骗之下,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   温润的眼中有了许许的光芒,凌楚到底是在乎他的,只要时日长久,他不相信凌楚心中不会留下他的身影。虽然那十二年的感情甚深,但带给凌楚的全是伤痛,这些天时日尚短,倾注了太多的美好,让人不敢轻易触碰,他终究是留在黑暗中无法走出。   “温润,你以后不要再来我的房间了。”凌楚看着温润眼中的欣喜真的不忍心说出口,但他不得不说,让温润心中尚余一丝幻想,只会伤他更甚。或许现在温润会伤心,但他同样会拥有更加美好的希望,至少不会像他一样,只能永远的留在无尽的绝望中了。   “为什么。”温润的心瞬间冷了,他已经尽力给凌楚全部的温暖,为什么他还要逃避,连一个付出的机会都不给他。尽管温润知道希望很渺茫,但他仅仅想见到心爱的人而已。温润眼中伪装的纯净一点点消失殆尽,他付出那么多努力都已经白费了。   “温润,你是账房先生,而我仅仅是一个卑贱的下人,你常来我的房间,让其他人看见传出去,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好。”凌楚将头微微偏侧避开温润伤痛的眼神望向远方,他必须下定决心,否则只会伤温润更深。   “成谦,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倘若温润在乎这一点细微的事情,他又怎会愿意为凌楚放下仇恨,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他再也无法回头了,现在转身只会孑然一身,什么也得不到。就算没有希望,他也会奋力一搏,失败就是生命的终点,没有任何遗憾。   “但是我在乎,温润你不要在为我付出任何了,不值得的。”凌楚摇摇头,他此生注定留在风寒山庄,不会再有任何希望了,那样的美好终不属于他,看着温润平静的生活是他最大的期望,为此他愿意失去自己的自由。   “温润最近账房事务繁多,你回去忙吧。”凌楚不敢看温润的眼神,他转身打开了门,身体感到丝丝凉意,他受伤的心曾未温暖过。凌楚深知绝望的等待是怎样的痛苦,他不想温润再走上他的老路了,这样的痛苦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凌楚回到这里是你自愿的吗?”温润看见敞开的门,任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袖,他不相信冰灿伤他至深,他还会像当初一样痴痴地等待着他的身影。温润真的不甘心,他为了凌楚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到底还是像当初一样,看得见凌楚的身影,却抓不到丝毫。   凌楚陷入了沉默,他真的不想让温润知道,他为了他才甘愿回到这个冰冷的地方。凌楚的心已经死了,所以怎样都无所谓,即使整天面对伤痛,但温润不一样,他还很单纯,未曾经历过任何,凌楚真的希望他能简简单单的过完一生就好。   “算了,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了,成谦,你好好保重吧。”温润转身离开了,心中划过一道伤痛,原来他的付出凌楚都未曾看在眼中,他不知道继续坚持还有没有意义,但已经无法放手了。   凌楚看见温润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心知他误会了,但凌楚不想再解释什么,只要温润能够放下,他宁愿他误会自己。他关上门缓缓转身,继续面对冰冷的房间,不知何时是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秋风萧瑟,漫天的枯黄落叶从枝头落下,漂浮在空中,庭院失去了绿色的葱融,覆盖在一片秃秃的树干中,不仅凄凉。   容玥缓缓起身走下床,单手抚上微微突起的腹部,眼神溢满温情。他的内力已经渐渐恢复了,在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暗楼中。容玥心中没有丝毫的留恋,仅有无尽的痛楚,他付出一切感情,甚至愿意一男子之身为他孕育孩子,但却换来芷凝更加悲凉的痛恨,他心中未曾有过悔意,只是冷了,此生再不会动情了。   屋外寒风呼啸,寒意已深。但房间中加了几个火炉,他仅着单衣随意走动,仍未感到丝毫寒冷。容玥感觉身体略有一丝燥热,将领口向下拉了拉,露出纤细而漂亮的锁骨。他看见桌上的茶杯,伸手拿起,沁到他手中的丝丝凉意缓解了他的闷热,但他缓缓放下了。容玥已经彻底对芷凝失去了任何希望,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杯茶中的水,芷凝已经让他伤透了心,他岂会愚蠢的再信任第二次。   幸好孩子没事,否则芷凝付出的代价绝不仅仅是整个洛家那么简单。但在他将茶杯递向容玥时,他同样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牵挂,剩下的不过是彼此折磨。   门被打开了,容玥看见那张绝美的容颜,眼中的温情迅速褪去化为刺骨的冰冷。他抚在腹部的手按在桌上,指尖发白。温暖舒适的房间在容玥眼中和牢房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被囚禁于此。他堂堂暗楼楼主竟也沦落到牢下囚,容玥嘴角流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少主,房间冷,多加一件外衣小心着凉。”芷凝脱下自己的外衣为容玥披在身上,少主现在身体特殊,倘若受寒极易伤害到孩子的身体。他不放心下人们照顾不周,在百忙中也要抽出时间来亲自关心容玥的身体。   “我不冷。”容玥将芷凝的外衣扔在床上,他不用这样假惺惺的关心自己,容玥看着都恶心,他失去武功自然不可能走出洛家,芷凝也没必要亲自来查看。   芷凝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意,真的已经不可能了,他曾经距离温暖那么近,但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未发现过他身后的身影,而现在太迟了。他将温馨狠狠的推开了,现在还能剩下什么,只有冰冷的黑暗。但芷凝不在乎,只要他的孩子幸福的成长就可以。   容玥天性喜欢男人,况且他身为暗楼少楼主,应该需要一个继承人,他必须生下这个孩子。芷凝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否则面对破败的洛家,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即使不能亲眼看到孩子长大。   “少主,芷凝让下人为您准备了一些饭菜,您试试,倘若不合胃口的话,我再让下人去做。”芷凝将托盘的盖子打开,一股饭菜的香味弥漫在房间中,他不敢让下人去送,他生怕容玥什么东西都不会吃,又像地牢中一样,只剩下堆积多天而发霉的食物,少主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住。   “我不想吃,你先放那吧。”容玥胸口略有一些恶心,看见饭菜更没有什么胃口,他坐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芷凝失去耐心离开。   “少主是怕我在饭菜中下毒吧。”芷凝流露出了一丝悲凉的笑容,他纵然是在怨恨容玥,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容玥被伤过一次,就再也不敢相信了,即使看见芷凝眼中的从未流露过的柔意,他的心更冷了。   芷凝看着容玥苍白的面容,倘若他选择了相信,他们想在是不是就可以亲密无间了,但是这永远都不可能,芷凝心痛的不仅仅是漫长的屈辱,还有看着偌大的家业逐渐毁在暗楼手中,他们之间横了一道伤,再也无法愈合。   “随你怎样想。”容玥尚在怀孕初期,吃不下任何东西,就算吃进去也会吐出来,他不愿再折腾了。他根本不惧怕芷凝会对他怎样,即使在痛恨,他也不敢拿洛家三百多口人命去冒险。   “少主,这样可以了吗?“芷凝端起碗坐到容玥身侧,夹起一片青菜吃了进去。他知道容玥因怀孕恶心而吃不下任何东西,所以特意吩咐厨房做一些清淡开胃的菜色,希望容玥能吃下一些。看着少主异常苍白的脸色,他很心痛,心中的仇恨早就随着感情的增加而变淡了,只是他无法面对曾经创下基业的先祖,迫使自己为了洛家忘记一切。   容玥看见碗中的菜色鲜亮诱人,心下有些动容,倘若他执意不吃饭的话,孩子出生后体质必然会过弱,他不想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换来一个悲凉的结局,他逼迫自己去碰饭菜,努力咽下。   “少主,我知道您厌恶芷凝,但是请您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吃一点。”芷凝的手有一些酸痛之感,他的心渐渐绝望,纵然是他愿意付出一切,容玥也不会相信任何了。   容玥张口咬住了那片青菜,含在口中略有一丝恶心之感,但被他克制住了,用力咽下,希望孩子的身体不要太差,否则他的辛苦就全然白费了。其实容玥现在就可以出去,但他不敢拿孩子冒险,宁愿再忍受几天被囚禁的屈辱,等待武功全部恢复。   “少主,我去唤下人再做一些吧。”芷凝看见容玥紧蹙的眉头,放下了筷子,准备再去厨房换一盘菜,这是他亲自等着厨房做了一上午的饭菜,竟然还不和容玥的胃口,他的眼中有一丝失望,但他依旧没有灰心,他会摸索出少主喜欢的口味。   “不用了。”容玥现在怀着孩子,胃口不好,吃什么样的饭菜都会恶心,清淡的还好一些。   芷凝看见容玥的眼神没有一丝不悦,趁机多喂了他一些饭菜。容玥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不断地将芷凝喂来的菜咽下去。   芷凝看着碗中见少的饭菜,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纯净而美好,不过容玥并未注意到,即使他看见了也不会再为此而动心了,他曾被伤害过,又怎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容玥摇摇头示意他不想再吃了,芷凝转身放下了碗筷,视线飘向他的腹部,在厚厚的被子下隐约一丝突起,他缓缓的抬起了手,但失落的放下了,静静地站在那里,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情,他终是无法触碰他自己的孩子。   “你还有什么事情。”容玥看着芷凝落寞的站在那里不肯离开,他的神情略有一丝不耐烦,只要房间中有人在他就无法放下心中的忌惮好好休息。   “没有,芷凝打扰到少主休息了,我这就离开。”芷凝眼中有一丝不舍,过不了多久,容玥就恢复内力了,这恐怕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了,但他不敢说出口,他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孩子,容玥又怎会答应他的请求。芷凝脚下的步伐仍旧没有移动,他真的很珍惜留在容玥身边的时间。或许人总是这样,拥有时并不在意,直到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可惜已经无法挽回了。   门被轻微的敲了两声,芷凝叹了口气,遗憾的看了最后一眼,转身推开了门,看见管家焦急的眼神。   “洛伯,什么事情,这么急。”芷凝大概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紧急程度,否则洛伯也不会直接到他的房间敲门。   “少爷,诗庄主将矿场也封上了,时常和我们合作的几位老板见状将他们投入的钱财纷纷撤出,我们的钱财亏损甚多,连洛家人的生计都无法维持,更谈不上交贡了。”管家气喘吁吁的说,言语中更多的是无力,少爷太过年轻,不懂得以退为进,只是一味的硬撑,经过这样的折腾,洛家已经灯枯油尽即将倒下了。   “什么。”芷凝重重的靠在红木柱子旁,喉咙中一阵甜腥,矿场是洛家的命脉,他最后的底牌,没想到诗冰灿这次真的下狠手了,一定要他解释清楚不可。但是事关暗楼,他又怎样解释的清楚,风寒山庄势力虽不比暗楼,仍不是他可以对抗的,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看着洛家百年基业毁在自己手中。   芷凝的身体略有一丝摇晃,他缓缓推开了门。只要能留住洛家养活那三百多口人,他宁愿屈服于暗楼下。   “你怎么又进来了。”容玥缓缓睁开了眼睛,神情略有一丝不悦,他都已经失去了内力,难道他还担心他会离开,时时刻刻也要盯着他吗?   “对不起,打扰少主休息了,芷凝自知自己犯下重罪,甘愿承受惩罚,但希望您能放过洛家其他的人,他们是无辜的。”芷凝面色苍白双唇愈加鲜红,有一丝妖治之美,他宁愿忍受极刑,但他真的不希望因他的过错牵连到其他人,芷凝已经怕了,他早就没有当初的勇气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或许换做是当年的容玥,三百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他绝不会手下留情,但现在容玥单手抚上了温热的小腹,他不想再孩子出生前手上染满了鲜血,有了孩子后,他的心软了不少。   芷凝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他早就应该知道容玥不会放过洛家这块肥肉的,永远也不会,即使得不到的也要将它毁掉。他看着遥远的天空,这么多年他到底得到了什么,付出了那么多,却连祖上的基业也失去了。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天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胸口一阵剧痛,张口吐出了一片鲜血,染在白衣上分外鲜红,洛家是他的唯一,他即使付出生命也不能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8 章   第五十八章   寒风阵阵,漫天的落叶潇潇而下,满目凄凉,没有一丝绿色的生机,枯黄覆盖了大地。   凌楚走到门前,看着桌旁空旷的位置,心中有一丝落寞,庄主并没有来,他终于厌烦了,将他身影从心中抹去了。凌楚感到一些轻松,他再次回到了冰冷的沉默中,没有人记得他的存在。不会再见到冰灿温情的眼神,他心中的伤疤依旧疼痛,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深刻。   曾经他很害怕看见冰灿冷漠的背影,现在黑暗中的孤独也仅能换来他心灵上片刻的宁静。生死之交的挚友因他而逝,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他越是温暖,心中就越伤痛,这些都是以牺牲江岚为代价换来的,他实在不配享受。   凌楚推开了,一阵寒风吹来,皮肤略有些微微的刺痛,他看见面前那张秀美的容颜,心中没有丝毫的欣喜,原来他不曾放下过,凌楚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庄主放手,那样的温情,他甚是恐惧。   “凌楚,天冷多穿一些衣服,小心受凉。”冰灿看见凌楚单薄的外衣皱了皱眉。凌楚一直照顾他很周到,未曾想他竟然这样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冰灿心知凌楚将心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何曾想他过去竟这样不懂得珍惜,等到凌楚心冷时才明白一切。冰灿看着凌楚漠然的眼神暗道,这次换我来关心你。   凌楚点点头,他生怕冰灿在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连忙穿上一件外衣,他不想在接受冰灿的温柔,他真的承受不起。凌楚只想一个人在山庄中孤独的等待生命的尽头,他不希望任何人记得他的存在。   冰灿温情的看着凌楚清秀的容颜,他没想到他今天会这么听话,不经意间向前走了几步,距离凌楚更近一些,他眼中的绝望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冰灿失意的放下了微微抬起的手,他到底还是太心急了。他想要的不是凌楚的身体,而是他的心,一颗活生生的心,冰灿压下了失落的神情,他愿意一直等下去。   “凌楚,我让厨房做了一些新样式,你尝尝看。”冰灿温柔的说,他将托盘的盖子打开,晶莹剔透的糯米粥散发出一丝清香的味道。这是厨房耗尽心思做的,希望凌楚能够喜欢。冰灿将心全部放在了凌楚身上,他只希望他的神情能够有一丝动容,哪怕是厌恶也好,但现在他麻木的眼神却让他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冰灿的心很慌张,他真的不想再失去凌楚。   “庄主,不用为凌楚这样费心。”凌楚低下了头,感受到冰灿炽热的视线,他的心真的很不自在。凌楚的心已经死了,纵然是冰灿倾注再多的关心,他也不会回报任何感情了。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冰灿早就不在意凌楚的身份了,只要他流露出欣喜的笑容,再次回到那个单纯的少年,他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冰灿舀了一勺粥,轻轻地在嘴边吹了吹喂到凌楚嘴边。   “您身为庄主却给一个下人喂饭,这样不合规矩。”凌楚看着眼前冰灿异常温柔的面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了,身份尊卑不同怎会有好的结局,倘若今天的事情被传出去,那些下人比议论纷纷,他虽然不在乎,但庄主高傲的性子怎会允许。凌楚的心已经冷了,他不想再惹事端了,这样的温柔他也接受不起。   “怎么不合规矩,规矩就是我定的。凌楚你不要这样想,倘若你在乎这个身份我可以提升你为管家。”或许在冰灿眼中,凌楚早就不仅仅是一个下人那么简单了,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的转变,但却被深瞒在心中。冰灿暗暗自责,他怎么会忽略凌楚的感受那,他必然会在意自己卑微的身份,倘若有了一个正当的身份,他也会愿意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的身侧。   “我不在乎。”凌楚一片茫然,就算是下人又怎样,他仅是听凭冰灿的命令留下来,心中的梦早就破碎了,怎会在乎卑微的身份。做一个下人不是更好吗,至少可以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   “但是我在乎,凌楚,我希望你能当上管家,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侧。”冰灿用力握住凌楚的手,看着他迷茫的双眼,他很心痛。他已经尽了一切的努力,甚至给了他一个可以留在他身侧的身份,为什么凌楚还是没有一丝动容。冰灿很无力,他不知道凌楚想要什么,只要他亲口说出,他愿意尽全力满足他。冰灿似乎还在幻想他们可以回到当年,幽幽的烛光下,凌楚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研磨。只是身侧之人还在,但心却不在了。   “我才疏识浅怎配得上管家的位置,还是请庄主另换他人吧。”凌楚侧身避开了冰灿的眼神,那个位置,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只剩下满心的伤痛,他早就不奢望了。现在他宁愿留在山庄中的一个角落里,平静的等待结束,心中再无其他挂念。   “你凭什么配不上,凌楚留在我身边好吗,我愿意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冰灿拥住凌楚的肩膀,看见他麻木无神的眼睛,他真的很害怕,甚至感受不到凌楚的存在。只要能唤醒凌楚的希望,他愿意再给他一个孩子。凌楚在黑暗中等待了十二年,他退下自己的尊严,躺在心爱的人身下又算得了什么。   “凌楚已经答应您留下就不会在离开了,庄主还请您将心思放在山庄上,不要过多关心凌楚。”凌楚恭恭敬敬的说,从那一天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了。就算他留在庄主身侧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连下人都不如的卑贱男宠。他的存在已经遭人妒忌了,他不想在山庄再惹任何事情了。   “凌楚,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答应你。”冰灿看着凌楚距他愈来愈远的身影,伸手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他原以为凌楚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关怀,但是现在他真的错了,他根本不了解凌楚。冰灿能给凌楚太少,他将心思放在凌楚身上也仅仅是一时而已,但是他想要的太过分,凌楚的心已碎,又在何处为他寻一颗完整的心。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庄主能将心放在庄中的事务上。”凌楚抽出自己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他曾经哀求过冰灿留下孩子,放过江岚,但是只剩下满地的鲜血。他再不会有任何期待了,凌楚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离开山庄,但他不敢拿温润的生命冒险,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就不该遇见他,或许他会为他带来一生的不幸。   冰灿想过很多,甚至愿意给凌楚一个孩子,而他却什么都不需要了。或许当初他还可以凭着凌楚对自己的那份感情要求他留下,但现在他凭什么,他没有任何资本。可冰灿真的不想失去凌楚,他已经感受过他的温暖了,当心中的人离开时却是满心的寒冷。   “庄主,时候不早了,您该回书房处理公事了。”凌楚感觉到冰灿执意的感情,但他的心已经累了,无法在回应他任何。或许只要他一直漠视冰灿,他就会放手了吧,凌楚宁愿承受冰灿的厌恶也不想继续下去。   “好,凌楚你,留在房间中好好休息吧。”冰灿看见凌楚面无表情的容颜,咽下了心中想说的话。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陪在凌楚身边,他就能感受到温暖,但却依旧是满心的冰冷。或许真应该像莫萧所说的,离开一段时间,等待心中的伤口渐渐愈合,他们还可以走到一起,但是他根本无法放手看着凌楚离开的背影。   冰灿还曾想问凌楚愿意随他一起去书房吗,但是以凌楚的性情就算是不愿他也不会拒绝的,他心中溢满了苦涩,他不想逼迫凌楚做任何事情,他在心中默默的等待这,或许时间真的能解决一切。   凌楚点点头走上前,为冰灿打开门。心中的沉重放松了些许,他真的不知该怎样面对那双亲手手刃了他挚友的手。冰灿的感情承载了凌楚太多痛苦,他接受不起。   明亮的阳光略有些刺眼,寒风吹拂着翩飞的衣诀,温暖的房间瞬间冷了下去。   “你就这样想我离开吗?”冰灿眼中溢满伤痛,虽然凌楚并不说任何,但在他终还是怨恨自己,无法放下那件事。心中有一道深深的裂痕,他不知道凌楚是否还能和自己走下去,但是已经希望渺茫了。   “不是。”凌楚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他想说出是,只有伤了他的心,才能断了冰灿的念想,但是他不忍心。尽管心已经被深深伤害了,但是那过去十二年的感情太强烈,他真的无法放下。心中的执念只会更深的伤害彼此。   “凌楚我不想逼迫你做任何事情,我愿意等直到你情愿为止。”冰灿不相信凌楚真的就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他只能寄希望于时间,或许凌楚心中的伤口会渐渐愈合,但终会留下一道伤疤。   凌楚缓缓将门合上了,即使冰灿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等待,他失去的感情也无法再回来了。他端起了桌上冰灿精心准备的粥,喝进口中,冰冷的没有一丝味道,连同他的心一起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9 章   第五十九章   冰灿看见站在门侧等候已久的管家,眼中的温柔瞬间褪去,冰冷的说“什么事。”   “庄主,洛家家主在书房等候您。”管家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房间内,但他感受到冰灿周身散发的寒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以为庄主已经放下了,没想到比以前更甚。凌楚仅仅是一个长相略有一些清秀的下人而已,庄主如此对他关心实为不该,恐怕下人会说闲话。   “好,你下去吧。”冰灿点点头,转身走向书房,他对洛家下这样的重手,洛芷凝也应该坐不住了。   “庄主。”管家跟上冰灿的身影,他不能看着偌大的风寒山庄毁在一个卑微的下人手上。洛家虽然激怒庄主,但庄主仅仅因为私愿就下这样的重手,实在令人很寒心。他会将风寒山庄推向不利之地。   “什么事?”冰灿回头冰冷的看着欲言又止的管家,他似乎看出了他想说什么话。凌楚等待了十二年,他怎会因为下人的几句话,就将他狠狠推开。他好不容易才握住凌楚的手,此生再也不会放开了。   “没什么,属下先告退了。”管家碍于冰灿眼中凌厉的寒光,无奈的转身离开了。希望庄主不要永远这样执迷不悟,否则老庄主的辛劳就全化为乌有了。   芷凝绝美的面容流露出了一丝忧郁的神情,风寒山庄虽然地位不甚重,但得罪了庄主,恐怕是洛家的一个劫难。可庄主想要的解释要他怎样回答。即使说出实情他也不会相信自己,反而误会更深。芷凝深感无力,越是身处高位就越心力交瘁,他为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而是整个洛家,那样的代价他承担不起。   他轻轻的推开了紧闭的窗户,一阵凌风吹拂额间的碎发,他感受到了丝丝的寒意,才换回了迷离的意识。幸好未给山庄造成巨大的损伤,否则,他就是尽全力也无法挽回过错了。芷凝用力按住窗栏,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诗庄主年轻勇为智谋双全,必不会相信他的随口之词,他的秀眉微微皱起。洛家已经陷入了两难之地,怎样做都无法挽回衰败的局面了。   门被推开了,芷凝将忧伤藏在心中,流露出了一丝假意的微笑,无论如何他也要为洛家三百多口人争取一线生机。   “诗庄主。”芷凝俯身行了一个礼,在江湖门派前商家永远是处于劣势,但幸好诗庄主恪守规矩行事光明磊落,绝不对不会内力之人动武。   “洛老板前来蔽庄是有何事。”冰灿点点头,将手背在身后,缓缓踱步走向芷凝。江岚的事并未给山庄造成什么危害,他有何心急,但洛芷凝不一样,他封住了洛家的命脉,他恐怕一刻也等不了。   “诗庄主派人将洛家的矿场封上了,这是何意?”芷凝收回脸上的笑容,对上冰灿冰冷的眼神。洛家虽然得罪了诗庄主,但他已经派人送上钱财作为补偿,可是诗冰灿这样做就有些过分了。芷凝讨厌别人的逼迫,但是他为了洛家三百多口人的生存不得不屈服。   “难道洛老板忘记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冰灿看着芷凝绝美的面容,他必须逼迫芷凝说出,他宁可得罪风寒山庄也要埋藏的秘密,他到想知道是谁竟敢借助暗楼的力量嫁祸于洛家,和山庄作对,那人的实力不容小视,他不可轻敌。倘若他真的对洛家下手,不正中了那人的计策了吗。   “倘若我说这不是洛家所为,庄主相信我吗?”芷凝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还能怎样解释,暗楼和风寒山庄两不相干,诗冰灿绝对不会相信这是暗楼的作为,他有口而无言。   “相信。”冰灿点了点头,风寒山庄与洛家合作多年,洛芷凝刚当上家主,实力还不稳固,他绝对不会放弃风寒山庄这个帮手,但是他现在这样的做法太过不可思议,冰灿不得不怀疑芷凝是被人陷害了。   “庄主莫不是拿芷凝在开玩笑吧。”芷凝诧异的看着冰灿,他不过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诗冰灿竟然就相信了,还是他根本就会意错了,他心中另有打算。芷凝突然想不清冰灿在思考什么。   “我想你贵为洛家家主,应该不会想不明白这件事吧。”冰灿看着芷凝愣愣的眼神,他能当上洛家家主,应该不是一个空有皮囊而无脑子的人。他如果真想断洛家的后路,岂能仅仅就封上矿场,还允许工人留在那里那么简单。冰灿真正想做的是引出背后的那个人,但现在看来,那人的城府颇深,还需他劳费心机和洛家一起合作。   “诗庄主果然深明大义,不愧是英才俊杰。”芷凝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赞叹到,或许换做常人早就被表象欺骗了双眼,但诗冰灿依旧能看出其中的深机,连他都被险些欺骗了,果然年纪轻轻继承山庄,不负盛名。   冰灿的眼神更加冰冷,他就算少年才俊又如何,到底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竟然都未察觉有人在对付风寒山庄。想想名声一时的洛家现在竟沦为替死鬼,也实为悲哀。   “诗庄主可愿继续相信芷凝。”芷凝的心中仿佛有了一丝希望,倘若有风寒山庄的相助,洛家尚可抵挡一阵。诗庄主深明事理,应该不会断然丧失洛家这个强硬的帮手。   “怎会不愿。”冰灿看着芷凝说,他绝对不会蠢到在关键时刻,反而推开了自己的帮手。尽管洛家仅仅是富商而已,但他的实力和地位不可轻视。冰灿会尽快找到背后的那个人,他担心他的目的不仅仅山庄那么简单。倘若就为了风寒山庄,他废了那么大的手笔,岂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芷凝替洛家谢过庄主的信任,倘若您有事吩咐,芷凝一定尽全力而为。”芷凝眼中充满了感激,或许有了庄主的相助,洛家会熬过此劫。   “芷凝想提醒庄主多注意暗楼的杀手,我怕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第二次。”芷凝眼中一阵担忧,这次暗楼的计谋尚未得逞,他们必还会计划第二次,幸好诗庄主深明事理,否则洛家的处境会更加心忧。但是暗楼杀手武艺高强,难免会伤及无辜,他生怕下次冰灿就不会如此淡然。   冰灿略略皱眉,那人能动用暗楼的势力,尚且未被暗楼察觉视为不该,他甚至怀疑暗楼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容玥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庄主,有什么事吗?”芷凝看见冰灿紧皱的眉头,以为他的话语有什么不妥,心中略有些担心。芷凝无时无刻不把洛家三百多口人的安危装在心中,他感觉自己很累,但是肩上的担子一旦挑起就再也无法放下了,他必须坚强的走下去。   “没什么。”冰灿紧绷的容颜放松了下来,事关风寒山庄他必须要弄清事情的究竟。   一双苍白而秀气的手推开了窗户,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显示了他雍容的地位。阵阵寒风吹过略有一丝凉意,绿色的枝叶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头。那张异常清秀的面容略有一丝失落。   “阿昕,你怎么又在窗边吹风。”唐瑄看见秦昕仅着单衣,不悦的皱了皱眉,他的病情刚刚稳定,倘若再生了风寒,恐怕这些时日的苦心又白费了。倘若不是因为病重,唐瑄真的不想让秦昕喝汤药,他生怕他的身体会愈来愈虚弱。   “我只是有些闷,想看看窗外。”秦昕小心的望了唐瑄一眼,看见他生气的面容,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昕,等过几天天气好一些,我带你去外面走走好吗?”唐瑄看着秦昕苍白的面容,他身为一个时常征战的王爷,现在却躺在床上也难为他了。可是唐瑄不想再看见秦昕冒着生命危险上战场了,他真的很担心,但他不想违背秦昕的意愿,或许只有上了战场,他才能展现真的自我。   “好。”秦昕点点头,听话的关上了窗户,此生能有唐瑄陪伴在身侧,他亦无悔了。他想留在唐瑄身边,看着自己的孩子逐渐长大,可他是一国之将岂能被儿女私情所羁绊,只是难为唐瑄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秦昕抚上唐瑄消瘦的面颊,他身怀有孕却还要为他的身体担忧,他实在心痛,却也无能为力。他的眼中划过一丝伤痛,他将唐瑄留在身侧是不是真的错了。或许他跟那个人走了就不会这样操劳了吧,但是他已经动心了,就真的无法放手。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什么对不起,只要你的病能好起来就够了。”唐瑄看见秦昕眼底的一丝痛楚,恐怕他又忆起过去的事情了。秦昕的病情刚刚好转,情绪太激动不利于他身体的恢复。   唐瑄握住秦昕的手抚上微微突起的腹部,希望孩子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孩子竟然会动了。”秦昕的眼中溢满光芒,清晰地感到孩子轻微的动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将头贴在唐瑄的腹部。   唐瑄看见秦昕孩子气的动作不仅好笑,他一直忙着照顾秦昕的身体都不曾察觉孩子什么时候会动的,感到有些愧对腹中的孩子。他单手抚上秦昕消瘦的肩膀,希望以后他在战场上的时候,能多想想孩子,不要那么不顾性命。   “阿昕,等以后孩子动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唐瑄看着秦昕失落的眼神,缓缓扶起了他的头,秦昕将头低下这么久肯定会头痛的。   秦昕点点头,恋恋不舍得看着唐瑄的腹部,不知道孩子下次动又是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一学期都没有学了,到期末时总要突击突击,所以近几天我不会再碰电脑了,到下周三开始更新,一天N更   ☆、第 60 章   第六十章   秋风吹拂着漫天的落叶,略有丝丝的凄凉之感,清澈的池塘上漂浮着几片枯黄的叶子,再无任何生机。   冰灿站在杨树旁缓缓踱步,许久不见唐瑄的身影,他略略皱眉,未想唐瑄的行动竟如此迟缓,好在也没有什么急事,他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因为秦昕受伤的事情,他和唐瑄原本淡泊的关系更差,或许不是在暗楼找不到容玥他根本不回来见唐瑄。看着秦昕苍白而无一丝血色的面容,他愈加心痛,倘若不是唐瑄心中迟疑不定放不下过去,昕叔怎会伤上加伤。   唐瑄缓缓推开门,看见那道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他还等在那里,或许真有什么急事,他快走了几步。   “你。”冰灿转身看着他微微突起的腹部,眉头紧紧皱起,昕叔已经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没想到他还是放不下那人,倘若他真的心中没有秦昕的身影,他为什么还要回来,选择继续伤害他那。或许一时之痛虽然剧烈,但伤口可以缓缓愈合,而终生之痛却是贯穿整颗心的。冰灿知道那种被身侧之人狠狠伤害的痛苦,恐怕秦昕承受不住。   “冰灿,什么事情。”唐瑄没想到冰灿会主动找他。他并不怪冰灿漠视自己,伤害秦昕是他的错,幸好他即使回头了,还有了阿昕的血脉,否则看着心爱的人消失的身影,他今生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个孩子是昕叔的吗。”冰灿的面容逐渐冰冷,他担心孩子不是秦昕的,那样对他也太过残酷了,他宁愿唐瑄现在就离开这里。   冰灿在王府中看见唐瑄的身影,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以为唐瑄看见秦昕身上的伤,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他却选择留在他的身边来继续伤害他,他摇了摇头,秦昕的心太过执着,一旦爱上了就再也无法改变,即使是被深深伤害。   “怎么会不是。”唐瑄抚上了微微突起的腹部,眼中划过一丝痛楚,难道在他眼中他就是这样的人吗,他已经知道他错得太深,又怎会再次伤害秦昕的心,恐怕就算是一个孩子也无法弥补,他过去给秦昕带来的伤痛。唐瑄已经不愿再想其他,他只想好好留在秦昕身侧,陪伴他一生。   “那就好,我希望你好好珍惜现在的一切,不要想其他不该想的事情。”看到他们幸福,他就放心了。但是冰灿还有一丝担心,他生怕唐瑄留下来仅仅是为了报复昕叔,想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重创秦昕的心,那样他绝不会放过他。   “不会了,现在我只有他了。”唐瑄眼中闪过一丝痛惜,看着秦昕重病在床昏迷不想,他的心比刀割还痛。他真的很痛恨自己,当初怎么忍心伤害秦昕的心,幸好他还有弥补的机会,否则他真的只剩下叹恨终生了。唐瑄很珍惜这个孩子,他唤起了秦昕在绝望中的一丝希望,倘若没有孩子,他或许真的会沉睡不醒了。   “阿昕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我带你去见见他吧。”唐瑄看着冰灿迟疑的神情,想必他来王府不单单是来说这件事情的,恐怕是想看看秦昕的身体是否痊愈。冰灿与秦昕的年龄相差并不甚多,而他的性情温和待人谦逊,冰灿和他关系极好,这样关心他也纯属正常,唐瑄心中并无半分不悦。   “不用了,前几天我刚来过。”冰灿摇摇头,现在秦昕恐怕刚刚睡下,他也不想打扰他休息。冰灿不放心昕叔的身体,生怕他心中担心的事情会发生,所以每隔几天趁唐瑄离开的时候,他就来亲自探望。看见秦昕逐渐红润的面色,他的心也缓缓放下来了。   恐怕秦昕早就知道冰灿的意图,但他仍不肯说什么,只是温柔的笑笑示意他放心。秦昕越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中,他就越不放心,生怕他会受到更深的伤害。   唐瑄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去,难道他就这样不相信他吗,或许他过去对秦昕的伤害不曾让冰灿放心过。他用力握住拳头,即使他已经悔悟了,但是秦昕心上的痛终究是无法抹去了。   “唐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担心昕叔的身体。”冰灿看见唐瑄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担忧,他的话或许刺激到他心中的痛了。唐瑄怀着孩子,身体特殊,他真的不应该这样说。   “没事,冰灿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唐瑄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他站在房间外面,秦昕恐怕睡得不安稳。出来了这么久了,倘若没什么事情,他也该回去了,否则秦昕又会担心了。   “你知道玥哥现在在哪里吗?”冰灿已经去过暗楼了,但是容玥行踪不定,就算消失了几个月,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影。他想到唐瑄这里试一试,不过也可能希望渺茫。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大哥的事情。”唐瑄苦笑了一下,容玥性情冰冷桀骜不羁,暗楼怎么能拘束的住他那。况且容玥极其钟爱于洛芷凝,爹亲极其讨厌这件事,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极少在暗楼出现了,唐瑄又怎会得知他的行踪。   “算了。“冰灿遗憾的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恐怕必须要他派人费心去查了,但是风寒山庄实力有限,可能差不到什么有力的信息,那人竟敢这样做也必然不会留下手脚。   “你是不是担心刺杀的事情与暗楼有一定关系。”唐瑄看向冰灿深邃的眼神,他忽然想起之前莫萧也向他问起过这件事,但当时他心想暗楼有大哥在,就没有太在意,现在这件事情不得不重视了,恐怕会危及暗楼的生存。   “不是,唐瑄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怀疑玥哥。”冰灿生怕唐瑄误会立刻解释道,暗楼的事情太过复杂,他也不想知道,仅仅想借助暗楼之手,查到他想知道的东西。那人虽然有了一定气候,但应该不会比暗楼势力强大。冰灿的神色突然有些凝重,倘若真是如他所想,暗楼可能有危险了。   “冰灿你变了,过去的你从来不会在意这点细微的事情。”唐瑄看着冰灿俊秀的面容,眼中的冰冷减退柔和了许多。他很想知道冰灿的冷漠因谁而改变,但是他说出口后,冰灿那一丝温柔立刻就会消失。   “人总是会变的,就像你一样不也是回头了吗?”冰灿心中划过一丝忧伤,可惜他太迟了,凌楚在等待了十二年后心早已绝望,再无任何感情了。他羡慕的看着唐瑄微微突起的腹部,他们也曾有过一个孩子,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凌楚甚至很厌恶他的触碰。他不知道他是否还还能换回凌楚的心,但他真的不想放弃,否则只会伤他更甚。   “冰灿好好珍惜站在你身边的人,不要等待失去的时候才叹惜。”唐瑄有些担心,冰灿的性子高傲,他必不允许自己雌伏在一个卑微的下人身下,就算凌楚在期待多少年,他们也不会有结局。但漫长的等待中总会绝望的,唐瑄叹了口气,看着凌楚落寞的身影,心中有一丝微微的刺痛,倘若换做是他,他决不允许自己那样伤害秦昕的心。   “已经失去了。”冰灿轻轻地说。他回头时,身侧的那倒影子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他孤独的站在原地守望着渐远的小船。他真的很羡慕唐瑄,他转身的时候还可以回到那个温暖的肩膀旁,而他却什么都没有了。冰灿亲手将凌楚狠狠的推开了,现在他想凌楚回到当初期待的眼神已经太难太难了。   “冰灿只要他还留在你的身侧,就不算作是失去,但是你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吗,倘若不愿的话,你还是放手吧。”唐瑄真的不想再看见凌楚绝望的眼神,在黑暗中等待了十二年,对他太过残忍了,他宁愿让冰灿放手,结束这漫长的等待,他也能开始新的生活,心上的伤会逐渐淡忘。   “我愿意,但是已经太迟了。”冰灿的手无力地滑落,为了心爱的人一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但是他把尊严看的太重,已经将凌楚推开了,再寻到他时却失去了心。   “冰灿,不要放弃,只要你坚持下去,凌楚终会被你的情意感动的。”唐瑄看着冰灿失意的眼神,冰灿能悔悟就好,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凌楚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个温暖的家而已,冰灿想留住凌楚很容易,只是他冰冷的心就没那么容易融化了。冰灿前面的路还很长,希望他不要半途而废。   “好,唐瑄你回去吧,外面冷,站久了对身体不好。”冰灿似乎又看见了一丝希望,凌楚不是还留在他的身边吗,只要凌楚还在,他就有机会。   唐瑄点点头,站在远处目送冰灿离开,大哥消失了那么多天,暗楼不可一日无主,他必须前去查看那件事情的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秋风凄凉,几支干枯的树枝禁不住寒风的侵袭,断落在地上,无人听闻。熬过了清冷的冬天便是万物复苏出暖花开,熬不过的随着泥土一起沉睡于地下。   凌楚坐在窗边,略有一丝寒意。修长的手指紧握住窗栏,一丝鲜血染红了雅致的雕花,分外凄凉。这宛若枷锁般的囚牢深深地桎梏住他的心,他奋力挣扎,无耐铁索只能愈来愈禁。凌楚已经放弃了,外面的天空固然美好,但是他没有任何期待。留下不也是很好吗,至少温润可以平静的过完一生。   倘若没有那心底最后的一丝羁绊,凌楚恐怕早就放弃了。对冰灿的感情,那是一段错误,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凌楚不敢再因为自己而让任何人受到伤害了。面对庄主的温情,他不是不敢接受,而是心灰意冷了。他们身份不痛,即使冰灿再动情也仅仅是一时,等他醒来时,凌楚恐怕又回到了地狱。他只想让冰灿尽快的忘记自己,他可以在角落中静一静。   门被轻轻的打开了,凌楚的眼神逐渐暗淡,连那最后的几分生气都消失了。他原本以为冰灿因为他的冷淡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还如此执着。倘若换做是一年前,或许他满眼中的都是欣喜,但现在不会了,他只有更加悲凉。凌楚甚至无法面对冰灿的温情,他心底的伤痛更甚。   “庄主。”凌楚面无表情的缓缓转过身去,看见那双纯净的眼睛,他心中有了一丝动容。他以为温润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他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温润,你不该来的。”凌楚向后退了几步,他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温润,那样他的牺牲就白费了。尽管很欣喜,但他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温润察觉分毫。只有让他心冷了,他才会离开自己。凌楚宁愿他怨恨自己,也总比他因他而死要好。   “成谦,你不要在欺骗自己了,你是希望我来的对吗?”温润看见凌楚眼底闪过的一丝欣喜,嘴角微微的勾起一个弧度。他赌对了,凌楚在冰冷中忍受了多年,在面对温暖时仍会有一丝期待,仅仅是昙花一现。只要凌楚愿意,他宁愿带他一起走,风寒山庄又算得了什么,但他担心凌楚忘不了冰灿。   “不是,你想多了。”凌楚逃避着温润炽热的目光,尽管他极力掩盖着但还是被他发现了。凌楚抑制不住心中对那丝美好的向往,但他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到温润,他本该娶一房妻室过着平静的生活。   “成谦你想避开我,是因为庄主吗?”温润用力握住凌楚的手,他不能确定凌楚心中是不是还有冰灿的身影。毕竟是十二年的痛,岂会轻易忘记。但他在凌楚身后也等了很多年,为什么他不能回头看到他的身影,温润真的不甘心。他如此珍惜凌楚真会输给冰冷绝情的庄主。   “你不要再说了,温润你擅自离开账房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凌楚抽开手,白皙的手腕处有一道红痕,面对温润的逼迫,他的心又回到了冰点。凌楚低下头沉默不语。   “对不起,弄痛你了吧。”温润意识到自己的力道过大,他太心急了恐怕会破坏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凌楚在面对冰灿的冷漠已经深受伤害,倘若他在逼迫他岂会有好的结果。倘若凌楚真的愿意忘记冰灿从新开始,他宁愿等下去。   “没有,你该回去了。”凌楚避开了温润伸来的手,他的犹豫不决只会更加伤害他。凌楚已经悔悟了,但是那深深的伤痛却无法弥补了。或许当初他就不该从暗楼中走出,人在而心已亡。曾经追随的身影已经变为他心中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成谦,我。”温润看着凌楚渐冷的双眼欲言又止,失落的放下了手,他刚才的逼迫或许已经伤害了凌楚的心,那他还和冰灿有什么两样。温润握紧了拳头。   “我明天就要走了,现在能再留下来呆一会吗?”温润的声音低落,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以退为进是最好的办法,或许只有他离开一段时日,凌楚才会忆起他的身影。但他更怕凌楚会忘记他,毕竟他们相处的只有那几天,但也是他最幸福的时日,忘记了仇恨,只有心爱的人陪伴在身边。   温润没想到冰灿会找来这里,但那一刻他没有勇气拿起剑来面对冰灿。看着凌楚离开的身影,他的心中宛若刀割般疼痛。握紧的拳头又缓缓放下了,他们实力悬殊,他又如何要凌楚留在自己身边。   “你去哪里?”凌楚反问道,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失落,虽然温润如他所愿的离开了,但从此在山庄中他便没有了一丝牵挂,剩下的日子恐怕更加难熬。   “不远,就在别庄,我过几日就可以回来了。”温润看见凌楚眼中的一丝担忧,恐慌的心安定了下来,凌楚果然还是关心他的。温润突然不想离开了,但他不得不走,或许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转机。   凌楚点点头,他想说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但他看见温润眼中期待的神情,他真的狠不下心来。凌楚不知道该说什么,等温润回来吗,等他回来之后,他们又是背着庄主偷偷摸摸的见面。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事情,仅仅是那份心中的美好而已。当美好的事情染满了血腥,也变得肮脏至极。   温润在期待着凌楚的回应,等来的确实许久的静默。或许是凌楚已经等怕了,他宁愿自己更主动一些,只要凌楚不逃避他。可是过去他被凌楚拒绝了无数次,心中不觉多了几分顾虑。   “刚才我都忘记了,这是我在那家酒楼买的芙蓉酥,你尝尝看味道还可以吗。”温润感觉到手中的重量才记起。那次他见凌楚喜欢吃糕点,走到酒楼前就不觉得挤入人群,换做过去他可没有这样的耐心。温润愿意为了凌楚付出一切,甚至换掉自己的脸,重新做一个温润如玉的人,但是凌楚却依旧无法接受他。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凌楚看见糕点有些头疼,他不喜甜食,那次不过是为了迎合温润的心意,没想到他却记在了心中。凌楚生怕温润又想喂他,所以抢在温润前面拿起糕点。   温润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抢在凌楚前一步拿走了那块糕点,喂到凌楚嘴边,温柔地看着他。   “温润,我自己来。”凌楚执着的盯着面前的人,有了第二次就会有三次,他的心软,只会让温润更加错下去。他必须拒绝他,即使会伤了他的心。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这是最后一次好吗?”温润很享受陪在凌楚身边的时间,就像家一样温暖,曾经无法渴望的东西,现在他却真真切切的摸到了它的存在,他又岂能放手。   “温润,对不起。”凌楚低下了头,避开温润的眼神,他真的做不到,可是倘若他给了温润希望,恐怕到时他会更加绝望。凌楚已经错了,但他不想温润在走上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他的眼中还有希望,就应该追求更好的生活。   “好,成谦我不想强迫你。”温润将手中的芙蓉酥递给了凌楚,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放弃一丝希望。   凌楚张口咬下,完全没有在意糕点的味道,他只想让温润尽快离开。他停留的时间越长,他越危险。凌楚根本无法想象庄主发现温润留在房间中会怎样,那样的代价他付不起。   “喜欢吗?”温润看着凌楚温和的眉眼,很自然的为他拭去嘴边的糕点渣。倘若凌楚喜欢的话,他回来的时候也可以为他带一些。温润尽力的去寻找凌楚喜欢的东西,却想不到他曾经身为暗楼杀手的身份根本不允许他喜欢任何东西。   “嗯。”凌楚点点头,他从来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表现出喜欢的神情不过是为了迎合而已。   “那好,成谦,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注意身体。”温润看出了凌楚眼中的紧张,他停留的时间确实有一些长了,倘若被庄主发现的话,恐怕事情会很麻烦。往后的时日甚长,他也不急于这一时。只是看着凌楚消瘦的容颜,他愈加心痛,心中的不舍多了几分。   温润打开门转身离开了,他的步伐很迟缓。凌楚回到山庄后脸上的表情更加漠然,他虽伤心但却无能为力。他的指尖用力握住手掌,只要凌楚愿意放下,他宁愿付出一切代价带他离开。   “温润。”凌楚看见温润离开的身影,心中有一丝异样划过。温润孤独的身影,让他感觉那么的熟悉,但脑海中却没有一丝印象。   “外面风大,你回去吧。”温润在听见声音的那一刻转身,看见凌楚的面容,心愿已了,他继续向前走去。纵然前方的路遥远,充满荆棘,但他的心不再迷茫。   寒风划过面颊略有一丝刺痛,凌楚看着前方的身影逐渐遥远,直至消失不见才走回了房间。   他拿起纸包中的芙蓉酥,放入口中,腻滑香甜的味道在他心中却如此苦涩。但愿这是最后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黑暗的夜空中,皎洁的月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交汇相措的树枝倒映出斑驳的阴影。夜已深,偶尔几声鸟叫声,再无任何声响。   一双白皙宛若葱根般修长的手轻轻推开了门。屋内依旧燃烧着微弱的烛火,芷凝精致的面容在昏暗的烛光下分外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深夜微风带着丝丝寒意,芷凝转身关上了门,身体略有一丝摇晃,他用力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走到床边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容玥伸出的手放进被子中。容玥的睡颜恬静,面容分外柔和,而无一丝凌厉之色。芷凝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容玥的面容,在触及的一刹那他缓缓放下了手。   芷凝昏沉的头脑逐渐清醒,他亲手将那碗有毒的茶喂容玥喝下,他们怎还会有可能,不过是房间太过温暖了,他的脑海中多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他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容玥俊美的面容,曾经他距离容玥的心那么近,现在却遥远的都无法看见了。   或许他再等等,他们的结局就不会这样凄凉了,但是他那时被仇恨侵占了心智,又岂会在等片刻,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恐怕连片刻的守候都无法做到了。芷凝悲伤地看着容玥,少主,等您醒来,芷凝愿听平您的处置。   他的视线缓缓移向那片微微的突起,即使在厚重的被子下仍有一丝异常的弧度。芷凝情不自禁的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抚了上去,他的孩子在渐渐长大,那是他心中唯一的期望。手中感受到了微微的振动,他暗淡的眼神中闪过无限的光彩,孩子竟然动了。芷凝似乎忘记了一切,他将手伸进被子中,抚摸着容玥突起的腹部,更真切的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芷凝手下的皮肤一片温热,孩子的动作甚轻,但击碎了他心中最柔软的一片地方。眼角处隐约有一滴泪光闪过,他真的不想离开了,他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但芷凝侮辱暗楼少主犯下了滔天大罪,暗楼岂会放过他。他的眼底一片温柔,格外珍惜现在难得的时刻。   手下再无任何动静,似乎孩子已经累了,不想再动了,但那轻微的几下依旧给了他无限的希望。芷凝感觉到脖颈处一阵刺痛,他并未有任何惊慌,缓缓地抬起头。死亦无所惧,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心中的那份牵挂依旧无法放下。   “对不起,芷凝打扰到少主休息了。”芷凝看见容玥的眼中早已没有了一丝温柔,只剩下无尽的冰冷,是啊,被深深伤害又怎会再有半分柔情。他心中有一丝愧疚,他刚才神情太过投入竟然忘记了,容玥本就睡得浅,被他吵醒后恐怕就更难入睡了。   “你深夜来这里做什么?”容玥的指尖按住芷凝雪白的脖颈,隐约有一丝血迹。已经是深夜了,纵然是芷凝在怨恨他也不会在现在做什么,容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虽然芷凝不敢肆意伤害他,但他担心芷凝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那次已经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纵然芷凝在靠近也是被容玥身上凌厉的刺刺伤。   “少主不用担心,我不会做什么。”芷凝看见容玥身上滑落的被子,伸手为他盖好,锋利的指尖在细腻的肌肤上划出了一道深而长的伤口,鲜血滴落衣角,染红了高贵冷艳的兰花。他怎会狠心到伤害自己的孩子,倘若那时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必然不会递上那碗茶水,可惜已经迟了,迟了一步错过一生。   芷凝想说自己只是想来看看他,但说了又有什么用,心已经被伤害了,恐怕容玥永远也不会相信他了。   “你。”容玥看见那刺眼的鲜红猛地放下了手,尽管已经选择了忘记,但心中仍有一丝异样划过,他留下了彼此之间的牵挂,他今生再也无法放下了。   鲜血的腥味在空中蔓延着,容玥胸口涌上一阵恶心,他掏出袖中的手帕,用力的拭擦。   “弄脏了您的手,是芷凝的错。”芷凝看见容玥眼中的厌恶,心中的痛意更甚,似乎身上的伤口已经麻木了,未曾感觉到任何疼痛。他俯下身为容玥拭擦着手上的血迹,不曾想伤口的血越滴越多。   血腥味逐渐变重,容玥用力推开了芷凝,紧紧按住被子,尽力的忍住恶心之意,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尤其是芷凝。倘若他曾经没有动情,又怎会被伤害。容玥未曾后悔过,给芷凝带来的伤痛他已经偿还过了,他已经不想再有任何感情和纠缠了。   芷凝失去重心,重重的磕在了床栏上,口中涌出一股甜腥,鲜血顺着嘴角滴落,落在白色的衣襟上,绽放出朵朵盛开的梅花,他虚弱的支撑着身体,双眼无力的看着前方。就这样厌恶他吗,连碰一下都觉得恶心。他当初的决意之举就未曾想过回头,但现在还是会心痛。可是伤心还有意义吗。   容玥刚才手中的力道并不是太大,他并未认为芷凝会受伤,他在静默中等了许久却未等到芷凝的反应。容玥略有一丝疲惫之色,他睡眠尚浅,恐怕芷凝留在这里,他根本无法入睡。   “你想做什么事情就尽快做,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耗下去。”容玥抚上微微突起的腹部,恐怕芷凝是想和他耗下去来消磨他的精神,但他休息不好恐怕有碍于孩子。   “少主,打扰到您休息了,芷凝这就离开。”芷凝按住床栏缓缓起身,但身体没有一丝力道,口中的鲜血大片的涌出,他伸手拭去了。抬头看见容玥冰冷的面容,心更加寒冷,握紧的手无力的松开了。   “洛老爷何时这样有心情,深夜留在一个囚犯的房中。”容玥看见紧闭的房门,眼中的冰冷愈烈。他身为高贵的楼主,何时被人这样的囚禁过,他紧紧握住拳头,他的内力尚未恢复,为了腹中的孩子,他不敢轻举妄动。   “对不起,芷凝离开了,您好好休息吧。”芷凝挣扎着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容玥的面容,走向门外。喉咙中涌出一股热流,他按住桌子用力咽下了。   容玥看见芷凝惨白的面容,分外殷红的双唇,含在口中的话没有说出,他刚才尚未用力道,芷凝怎会受伤。他冰冷的心有一丝动容,但他闭上眼睛强令自己不去想任何,已经放下的心怎会再次拾起,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了。他们之间横了一道那样的伤痛,怎可能还有开始。   芷凝在静默中等了许久,缓过那一阵眩晕,他在心中隐隐认为容玥已经默许了他的留下,他缓缓回过头去看见的却是容玥紧闭的双眼。他按住了有些疼痛的胸口,那样的伤害岂能轻易忘记,不过是他在妄想罢了。   芷凝缓缓向前迈去,离开了温暖的房间,希望芷凝离开后您能好好休息吧。夜深寒意更重,剧烈的冷风刺在他的皮肤上,但他丝毫没有察觉,心中更加寒冷了,他从未感到如此的孤独。   那时娘亲刚刚离世,芷凝被洛家众人□□,他心中想的只是复仇,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在他最孤独无助时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了他,给了他一切,却也让他失去了全部。倘若没有进入暗楼,芷凝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饿死,还是屈辱的当一个小倌。或许他想过回头,但是面对偌大的洛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直走下去。   芷凝抱住双臂靠在树旁,现在也是那么的冰冷孤独,但却没有那双温暖的手了。少主,恐怕您心中恨极了我吧。甚至不比他当初的恨少一分。   温暖的房间中少了一个人,似乎也冰冷了几分,容玥睁开了双眼看着空旷的房间和微弱的烛火,缓缓又闭上了,然而心却不能放松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   夜色渐渐深了,柔和的月光倾泻下来,散发出淡白的光芒。柳树干枯的枝条静立在那里,似乎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烛火微微的晃动,光亮越来越暗。天色已经一片漆黑了,凌楚转身离开了窗边,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失落,庄主一天都没有来看他了,这不是很好吗,至少他已经放弃了执着,凌楚终于可以一个人静静地呆在角落中,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的生死,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来过。不过是一个低微的下人罢了,他曾经将自己看得太重了,幻想过太多不切实际的感情,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切,却也什么都没有了,他何曾拥有过。   凌楚俯身吹灭了微弱的烛光,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丝幽幽的月光射入房间中。他坐在床边抱紧身体用力向后缩了缩,逃避那片微弱的光亮,深夜如此寒冷一直冰到了他的心中。凌楚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又记起了,娘亲冰冷的背影,江岚倒下时地上大片的鲜血。或许他天生身体有缺陷就不该活下来,继续走下去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倒在血腥而残酷的暗楼中,他真的以为已经结束了,心中尚于一丝不甘。睁开眼睛是光明的世界充满了温暖,刹那间凌楚感受到了希望,和坚持活下去的动力。但他没想到明亮却是下一个黑暗。他的心逐渐沉了下去,似乎感受不到一丝微弱的希望。   门轻轻被推开了,冰灿感觉到原本温暖的房间和深夜相似的寒冷黑暗,微微皱了皱眉。凌楚似乎听见一丝轻微的声响,蜷缩的身体动了动,向更深处靠去,似乎在寻求一丝温暖。   一双温热的手抚在凌楚微冷的面颊上。他睁开了眼睛对上冰灿那双温情的双眸,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越是温暖的东西,他越会感到惧怕,或许他早已习惯了待在黑暗中吧。   “庄主,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凌楚向后退了退,逃避着冰灿的触摸,温热的温度抚在他的脸颊上,似在灼烧他的皮肤。原来,是他想错了,庄主并不曾放弃过他。凌楚悲凉的望着冰灿,凌楚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您为什么要如此执着。渐渐愈合的伤疤仍在阵阵疼痛,过去的往事历历在目依旧无法忘记。   “凌楚打扰到你休息了。”冰灿歉意的笑了笑,即使公务再忙,但他不曾忘记过凌楚的事情。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他看不太清凌楚的面容,心中有淡淡的恐惧,那种感觉似乎他已经失去他了。冰灿走到桌边点亮了烛火,光明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凌楚的面容愈加惨白无力,冰灿坐在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但依旧是那么冰冷,从来没有过一丝温度。他看着凌楚茫然而绝望的眼神,心中有一丝痛楚,他现在仅能握住的就是他的手了,然而心却永远失去了。   “庄主,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凌楚去做吗?”凌楚挣扎着坐起来,他实在想不出庄主深夜来他的房间有什么事情。他现在就是山庄的下人,庄主有事,他必须全力以赴完成。十二年的收留之恩,他感激不尽,只能以此来回报了。伤痛已经印在心伤,又岂能要求完好无损。   “没有什么事情,凌楚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冰灿为凌楚披了一件外衣,他看着他消瘦的面容,心中愈加痛。他只想像当初一样,凌楚静静的守在这里他的身侧。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们怎能在回到过去。凌楚眼中的深情已经消失了踪影,冰灿即使再付出也无法追寻得到了。   “庄主,夜色深了,您回去早点休息吧,不要再为凌楚耗费时间了。”凌楚畏惧着冰灿的眼神,他知道冰灿想要什么,但是失去的已经回不来了,冰灿的执着也是徒劳。   “这不是浪费时间,凌楚,我只是想陪在你的身边待一会。”冰灿靠近凌楚的身边,却找寻不到他存在的感觉,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忧伤,为什么凌楚就感受不到他的情意那。他已经尽力了,但却挽回不了任何。   “庄主,凌楚留在这里永远都不会离开,您劳累了一天了,还是回房间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凌楚不是不愿相信,而是不敢再接受抱有任何幻想了。他抬头看见冰灿眼中的悲伤,身体无力的靠在床边,庄主想要的他真的给不了,他已经没有能力再付出感情去期待任何了。   凌楚的承诺让冰灿的心放了下来,但是空有一个躯壳,而毫无感情又有什么意义。但只要凌楚愿意留下来,他就有希望。   “凌楚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想留在这里陪你好吗?”冰灿温柔的看着凌楚,他差点就忘记了,但幸好记起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生辰之日,会很寂寞的,无论公务多么繁忙,他愿意陪在凌楚身边,至少像一个亲人一样。他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凌楚了,但是凌楚的身影却逐渐遥远,他有一种恐惧之感,却无法消减。冰灿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换回凌楚的心意,孩子可以再有,但是江岚的死却挽回不了。   “生辰。”凌楚的面容突然有了一丝悲伤,他望着无尽的黑暗。生辰是娘亲将身体病弱的他带来这个世上痛苦的开始,他不曾怨恨过娘亲将他抛弃,或许没有那样一天,娘亲还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小妾。现在她早就已经是正室夫人,拥有了一切,但是她的儿子却站在昏暗的角落中看着她幸福的笑容。   今天并不是他的生辰,老庄主将他接入风寒山庄的那一天,是他结束血腥和杀戮踏入光明,却也是他等待的开始,没有结束有的是无尽的痛苦。   “凌楚,对不起。”冰灿看见凌楚伤痛的眼神,才意识到他不小心戳到他的痛楚了,他只想让凌楚感觉到一丝温暖,没想到却更加伤痛。他心中有阵阵庆幸,幸好凌楚是一个没有家的孤儿,否则他真的无法找回他了。家是冰灿唯一能给凌楚的东西。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庄主不要太在意。”凌楚微微的笑了笑,笑容十分苦涩,即使命运不公,但他必须接受一切。家那样奢侈的东西,凌楚早就不期待了,这一生注定是要冰冷孤独了,幸好他早已习惯。   “凌楚,你不是孤独的一个人,风寒山庄就是你的家,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冰灿的手握得更紧了,神情执着的看着凌楚,此刻他真的明白了一个孩子带给凌楚的希望,那是孤独中至亲血脉相连的欣喜,但是他亲手毁掉了凌楚的梦。他愿意再带给凌楚一个温暖的家,只是他却不肯踏入半分了。冰灿准备好了一切,但他无法安排凌楚的感情。   凌楚的眼神更加暗淡,他无法回应冰灿的承诺,他甚至不想要这样的温暖。留在冰灿身边只会让他的痛苦更加深刻,难以忘怀。冰灿的执着将凌楚推得更远了,再无回头的可能。他不想逼迫凌楚,宁愿为了他的心意放下视为生命般的尊严,可却无时无刻不再伤害着凌楚。   冰灿许久没有听见凌楚的回应,误以为他睡熟了,他心中有些自责,今天庄中事务略多,等他记起时已经是深夜了。生辰之日,本应充满温馨和喜悦,他不想让凌楚感到任何孤独。冰灿低下头看见凌楚黯淡的眼神,心渐渐冷了下去。   为什么,他付出了那么多仅仅想要一个有感情的凌楚,而不是一个面无表情的木头。难道这些日子他的温情凌楚就一点都没有看到吗。冰灿突然觉得心有些疲倦,他不知道他这样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但他真的不忍心看着心爱的人渐远的身影,或许凌楚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过一段时间淡忘了就会好了吧。   “凌楚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有什么心愿吗?”冰灿的眼中重新恢复了柔意,有了凌楚的承诺,他已经不担心他会提出离开的要求了。他在心中隐隐期待着凌楚对孩子的渴望。只要凌楚还有一丝期望,他就会尽力去满足他,但他最害怕的是凌楚无欲无求,他连留下他的资格都没有。   “心愿,”凌楚眼中突然有了一丝光芒,但渐渐黯淡了下去,他还有什么心愿,他身边的人已经离他而去了,唯一的就是希望温润可以平平静静的活下去,但那算所是心愿吗?   “凌楚没有任何心愿。”凌楚闭上了眼睛,倘若可以的话,他愿意换江岚一命,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切都无法从头再来。   “凌楚,对不起,我不会再伤害你的心了,我愿满足你的心愿。”冰灿心知凌楚已经疲倦了,小心翼翼的拥住他的身体,躺在他的身侧。冰灿知道凌楚担心什么,但只要凌楚喜欢,他宁愿雌伏与他的身下。在心爱的人面前,他愿意放下一切,可惜已经太迟了。   凌楚被冰灿拥在怀中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在漫长的黑夜中等待着光明的到来,即使遥遥无期,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   辽阔的天空中依稀飘过几片乌云,树上的枝叶已经渐渐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挺立在那里,依旧不肯放弃微弱的生命。   冰灿站在房间外温柔的看着凌楚,十分不放心,但庄中事务繁忙,倘若他再这样执迷于儿女私情,恐怕会遭人非议,他可以不在乎,但到时受伤的还是凌楚。冰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希望他晚上可以早些回来,陪凌楚休息。   昨晚,凌楚睡得很不安稳,身体微微蜷缩似乎在躲避什么,冰灿将他的身体拥在了自己怀中,他紧皱的眉头舒缓了许多,但仍无法放松下来。冰灿感受到怀中身体的温度,内心有了一丝希望,或许凌楚对他还有一点依恋,他们不是在没有可能,只要时间久了,凌楚终会放下心中的伤痛。冰灿从未走进过凌楚的心中,当他渐渐靠近时,才发现他们的距离愈来愈远了。   凌楚低下头躲避着冰灿温柔的眼神,曾经的渴望,现在连触及都是一种的痛苦,他无法面对冰灿的面容,江岚临终前释然的容颜日日夜夜出现在他的面前,终无法忘记。凌楚看着冰灿离开的身影,重重的关上了门,身体无力的靠在窗边。心已经死了,但依旧会感到丝丝的疼痛,只有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他才敢面对远处依稀的光亮,可惜无缘靠近。   温润站在远处望着冰灿渐渐消失的身影,手紧紧握住,凌楚答应诗冰灿留下来了,即使已经被深深伤害,但那十二年的感情终是无法动摇。他只不过比诗冰灿晚了几年而已,凌楚却永远无法看见他的身影。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了,即使得不到,他也不会让凌楚留在冰灿身边。   庄主性情突然转变让他有一些想象不到,但温润没有太放在心上,他身为庄主即使动情,他高贵的尊严也不允许他雌伏在一个下人身下。温润最害怕的是凌楚放不下那一段感情,那样的话他的付出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温润的脚步一点点向房间挪动,他舍不得离开,他不放心将凌楚一个人留在这个冰冷的山庄中。刚才凌楚茫然而麻木的眼神让他渐渐失望的心中有了一丝动容,或许凌楚是被迫留下的,他无父无母已经没有牵挂,这样强迫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不管怎样,他知道凌楚不会是为了温润。他们相识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想要有感情太难了。但他不肯放弃,就算是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将凌楚带出风寒山庄,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温润向窗内望着,寻找着那道瘦弱的身影,面前只有一张空空的桌子,心中有些失落,缓缓地转过身去,但仍不肯离开,他现在没有能力将凌楚带走,但只要看着他的身影就好。   门缓缓的打开了,温润惊喜的望着那张清秀而毫无表情的面容,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感到自己那么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的留在这里。   “温润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别庄了吗?”凌楚看见面前的那张熟悉的面容愣在了那里,他不是已经走了吗。倘若不是他发现窗外的阴影打开了门,温润恐怕会一直站在门外。凌楚似乎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在温润眼中看到了那份坚定和执着,但这样的付出不会有任何结果,他不想温润再傻傻的继续下去了,他宁愿他忘记自己离开山庄。   “不是,成谦你不要误会,我下午离开,现在就想来和你告别。”温润紧紧握住了门框,他很害怕,好不容易才让凌楚相信他,他不想再失去了。凌楚已经被伤害过一次了,倘若他知道温润的身份,恐怕比面对暗无天日的黑暗还要痛苦。温润不敢在冒险了。   “好。”凌楚站在门边,他不知道怎样说才能不伤害温润的心,他真的不忍心看着那双单纯的眼睛溢满伤痛,但倘若他心软的话,恐怕温润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成谦,我过几天才能回来,这些天你好好注意身体,不要让我担心。”温润担心他回来后看见凌楚的身体更加消瘦,他知道凌楚的心结,却无法帮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日益憔悴。   “温润,不要回来了,就留在别庄吧。”凌楚看见温润眼中的不舍,幸好他陷得还不深,只要时日长久他终会忘了自己的。凌楚真心希望温润能生活的更好,而他已经不可能再触碰阳光了,只能留在黑暗中等待离去。   “为什么,难道你就这样讨厌看见我吗?”温润不相信,凌楚再看见他时眼睛总会闪过一丝希望,他怎么会不想见到他。他的神情十分激动,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不可能因为凌楚的一两句话就会放弃,他一定是还有其他原因。   “不是,我,别庄不也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凌楚看见温润受伤的眼神,将头侧过去避开了。他不想温润因为他而受到任何伤害,但就这样他恐怕不会离开,而其中的原因他更加不能说。或许温润会怨恨他吧,如果能让他尽快忘记他,他宁愿这样。   “因为别庄没有你,成谦我留下来只是因为山庄中有你的存在。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了。”温润握住凌楚的手迫使他看着自己,过去他将复仇装在心中,凌楚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他心甘情愿,但现在他付出了全部的心,就决不允许自己在失败了。温润知道自己现在说或许太心急了,但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不值得,”凌楚轻轻的说,眼神更加茫然,他的身份肮脏,怎么配得上那双纯净的眼睛。“温润不要再说了,你离开山庄吧,就当是我对你的希望。”倘若能让温润离开的话,他宁愿说他厌恶他,即使心痛,但不会再有任何希望。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温润永远的离开。或许心会更加冰冷,但他是一个失去希望的人,还需要什么温暖。   “这真的是你的心意吗,你真的就希望我永远离开?”温润看着凌楚痛苦的面容,难道让他留下来就这样艰难吗,还是凌楚已经发现了什么,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心仿佛沉入了谷底,永远的离开对他来说恐怕比死还痛苦,他换了一副面容,就下定决心此生只为凌楚而活,现在却斩断了他的希望。   “是,温润你走吧。”凌楚坚定的说,离别是另一种希望,至少他还知道温润平静的生活着。心中没有了牵挂,恐怕今后的生活会更加痛苦,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凌楚在静默中等待着,但迟迟没有听见脚步声,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看见那双温情的眼睛,他还没有离开,或许他们的相遇就是错误,但凌楚却没有办法结束,纠缠只会更加痛苦。   “成谦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你愿意为止。”温润淡淡的笑了笑,他相信凌楚不是出于内心而有什么难言之隐。倘若他这样就放弃了还和冷酷的庄主有什么两样。刚让凌楚感受到一丝温暖就离开了,剩下的生活会更加痛苦。   “温润你不要再等下去了,没有意义的。”凌楚摇了摇头,看着温润走上了那条不归之路,他心中有一丝隐隐的痛楚,恐怕已经无法让他放下了。   凌楚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凌厉的气息,他抬起头看见那双冰冷的眼睛,下意识的将温润挡在身后。   “庄主。”凌楚屈身行了一个礼,转头示意身后的人赶紧离开。   温润对上冰灿的怒容坚定地站在原地,不肯离开。倘若他就这样惧怕庄主还怎能带凌楚离开。他隐隐感到了一丝耻辱,仿佛自己是碰了他的物品的那个人,但凌楚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有自己的感情,怎能随意占有,他更加下定了决心。   凌楚用力的扯了温润的袖子,他已经感受到了庄主的愤怒,他不在乎他会对自己怎样,但他怕温润受到伤害。   温润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他不想让凌楚为难,但他绝不会就此放弃。   冰灿冰冷的看着凌楚,仿佛受了莫大的欺骗,但凌楚从未欺骗过他,现在竟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他不相信他们就仅仅是偶然那么简单,那样的平和的面容,凌楚从未流露过,他的心中燃起了一丝火焰,但碍于庄主的尊严,被他尽力压制住了。   “庄主,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凌楚去做的?”凌楚走向冰灿,他没想到他刚离开就回来了,心中有些莫名的慌张。   “难道我没有事情就不可以来吗,凌楚你是不是很不希望我来。”冰灿看着凌楚恢复到毫无表情的容颜,眼中的怒气无法压抑,难道凌楚宁愿对一个陌生人袒露心扉,也不愿意面对他。冰灿更加无法相信温润就仅仅是一个陌生人那么简单。   “不是。”凌楚摇摇头,他不明白庄主此言何意,他就是一个下人,自然是遵循庄主的心意。   “不是吗,凌楚他到底是谁,能让你愿意为了他欺骗我。”冰灿的面容布满冰霜,他不相信竟还有人能让凌楚如此重视,甚至甘愿违背他的心意。在他的心底还以为那道身影在默默的追随着他。但随着岁月的流失,他的冷漠已经将那个守在他身后的人推远了。   “庄主,您想多了,我没有欺骗您,他就是一个愿意和下人说话的账房先生罢了。”凌楚悲凉的笑了笑,温润是唯一一个主动和他说话的人,他并没有走进他的心,只不过让他看到一丝希望。   冰灿看见凌楚眼中的绝望,心中有淡淡的痛楚,他近日的温情在此刻的逼迫下化为了乌有。是他太在意凌楚了,或许他们仅仅是普通的朋友而已,但在冰灿的眼中却成了威胁。   “对不起。”冰灿眼中含着淡淡的歉意,他是众星捧月的庄主,怎会理解凌楚孤独的蹲在角落中被人欺辱的痛苦。他伸手抚上了凌楚的肩膀,却被他侧身避开了,冰灿失落的放下了手,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没关系,凌楚已经习惯了。”凌楚的面容依旧没有丝毫的感情,只要庄主不追究温润的事情,他就放心了,其他的他也从未在意过。   “凌楚倘若你觉得孤独的话,我。”冰灿有些自责,他只是看到身后的身影却从未在意过凌楚的感受,他竟然是那么孤寂,或许有个孩子陪伴他就会好一些吧。他放下了视为生命般的尊严,却也失去了挽回的机会。   “庄主不必太过在意凌楚,只要您专心处理公务不负老庄主所望,凌楚就知足了。”凌楚行了一个礼,他的留下是为了老庄主所托,其他的再无任何感情。   冰灿看着凌楚淡漠的容颜,手微微向前伸去却无法触摸到他的身影,他们终是隔了一道缝隙。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   寒风吹拂着飘落的枝叶,已是深秋了,曾经葱绿挺拔的树木枝干尽折光秃秃的立在那里,一片荒芜,凄凉之感溢于心中。   一个衣着高贵的中年人看见远处的身影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中虽然惧怕但也不得不迎上前去。   “不知二少爷前来,有失远迎,是属下失礼。”管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看着唐瑄那温柔的眉眼,额头有一丝冷汗滴落。二少爷虽然面相温和,倘若一旦怒起,恐怕不是他能应对的了得。   “不必多礼。”唐瑄点了点头,他看见管立惶恐的模样,心中就明白了大半。他拿起茶盖,悠悠的茶香飘逸而出,许久又放了回去。   “二少爷找属下是有何事。”管立看着唐瑄悠闲地样子十分紧张,倘若唐瑄知道楼主的事情,他恐怕连这间房间都走不出去。但楼主行踪向来隐秘不定,少爷知道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他也只能以此来安慰自己了。   “我找大哥有要事相商,麻烦你告诉我,大哥现在在哪里。”唐瑄坐在椅子上看着管立弯曲的身体,能知道容玥的行踪的也只有他了。   “二少爷太不巧了,楼主刚出去,按常规少则半个月多则几个月,您也知道楼主行踪不定。”管立尽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偷偷用袖子擦了擦冷汗,幸好楼主行踪不定否则他也瞒不过去。   “那好,我就留下来,知道等到大哥为止。”唐瑄靠在椅子上,坐姿悠闲,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子,他不相信管立不知道容玥的行踪。   “二少爷,您还是回去等吧,如果一有消息我就去通知您。”管立的心更加慌张了,他甚至怀疑唐瑄已经知道了楼主失踪的事情。看着唐瑄温柔的眼神,他一步步的向后退着,直到门边。   “为什么,还是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唐瑄起身逐渐靠近管立,倘若他心中没事的话,他为什么这样恐慌。   “没有。”管立看着唐瑄变冷的容颜,声音的颤抖更加明显,他真的不是有意隐瞒,他只是遵循楼主的命令而已,没想到却惹来这么大的祸事。   “你说大哥到底在哪里?”唐瑄走到管立的面前冷冰冰的看着他,他恐怕早就已经知道容玥的事情了,唐瑄心中燃起一道怒火,他不知道他这样的隐瞒造成多大的错,倘若不是风寒山庄的信任,背后奸人的诡计或许早就得逞了。   “我不知道。”管立跪倒在地上,他仅仅是一个下人,怎么会知道楼主的行踪,唐瑄再难为他,他也说不出。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隐瞒我。”唐瑄一怒之下将茶杯扔在管立的身上,他怎么会不知道,倘若连他都不知道的话,就更不会有人知道。唐瑄不相信这样一个活人就凭空消失了,必然是还有什么隐情。   “都是属下的错,但属下真不知道楼主现在身在何处,就算是您杀了我也没有任何意义。”管立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唐瑄的面容,楼主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不是他不愿意去寻找而是碍于楼主的命令。   “你。”唐瑄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单手抚住突起的腹部,手指轻轻的滑动安抚着躁动不起的孩子,尽力平复心中的怒火。   “大哥,什么时候失踪的。”唐瑄的声音冷静了下来,现在着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最重要的是找到他的人。容玥武功高强,唐瑄并不担心他会有生命危险,但他害怕背后的那个人还有其他的密谋。容玥的失踪,迟早会传出江湖,恐怕到时那人会把这一切事情扣在他的身上,暗楼就是再强大也抵不过武林各门派的怒意。   “这,”管立犹豫的不敢说出口,他抬头看见唐瑄凌厉的眼神,不得已说了出来“三个多月了。”   “什么,为什么你那时不派人去通知我。”唐瑄紧紧握住拳头,已经三个多月了,恐怕那人早已密谋好了一切,就算是找到容玥也已经无济于事了。但他不甘心,这样强大的暗楼怎会被轻易达到,他必须尽快找到容玥。   “我,楼主不让我说。”管立的头低的更深了,他身在暗楼必须去听楼主的命令,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带我去书房。”唐瑄不想再耽误时间,继续和管立还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他转身走向门外。   “二少爷,您不能去,楼主吩咐任何人不能动他的书房。”管立站起来走到唐瑄面前,书房钥匙在他手中,倘若没有楼主命令的话,他不敢给任何人开门。   “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钥匙。”唐瑄周身散发着凌厉的寒气,他冰冷的看着管立,容玥自幼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但是现在事情紧急,他为了整个暗楼,他必须去,或许在书房中还能找到一线线索。   “是。”管立看着唐瑄眼中的坚定,从怀中掏出钥匙递给唐瑄,希望他今天所做的决定是对的吧。但或许楼主和洛芷凝就再也没有缘分了。楼主性子高傲,他那么动情,好不容易才放下一切去追寻心中的感情,却是换来终不相见的结局,管立十分惋惜。   银色的月光倾泻下来,倒映在弯弯的溪流上,山庄笼罩在一片朦胧静谧之中。   夜已经深了,寒风略有些刺骨,屋内的蜡烛燃尽了最后的生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推开了门。   一缕幽幽的月光射入屋中,柳惜的睡颜平和,面容愈加清瘦,他的眉间略略皱起。莫萧侧身坐在他的身边,握住了他依旧冰冷的手。   莫萧不敢对柳惜提及任何往事,生怕他记起过去的痛苦,只能默默的关心他,但这却是一种煎熬,面对心爱的人却不能相认。他真的不在意柳惜的身份,即使被刺字发配,那又怎样,只要他还活着就好。莫萧的手握得更紧了,柳惜依旧没有任何从过去走出的迹象,或许心中的伤痛是永远的,他可能无法再走进柳惜的心,寻找他的源溪,但他不想逼迫柳惜,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就好。   源溪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人知道他屈辱的过去,莫萧愿意等直到永远,用心去呵护他饱受伤害的心。   “莫萧。”柳惜轻轻唤了一句,向远处的温暖逐渐靠近,他紧紧握住那个温暖的物体,再也无法松手。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他染上风寒躺在床上,莫萧紧紧握住他的手。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他同样不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少爷了,多年的徭役让他的意志渐渐消磨,但骨子中的尊严依旧无法抹去。他看着莫萧俊朗的笑容,心中的苦意减轻,而伤害仍印在心底。   他已经陷入那片温暖中无法再离开了,但莫萧的温情终不属于他一个人。柳惜的心渐渐消沉,至少他现在还能看见心爱的人的身影,他就已经知足了。   “源溪,我在这。”莫萧的眼中闪过一片惊喜的神色,他没想到凌楚竟然愿意放下从新开始了。他单手抚上柳惜消瘦的容颜,他的爱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莫萧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久到已经感受不到源溪的存在了。他不知道柳惜在牢狱中受了怎样的苦,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那双白皙的手已经满是老茧。每当他闭上眼睛时,柳惜痛苦挣扎的容颜都会浮现在他的眼前。源溪终于回来了,就算是陪在他的身边也好,他都不会再放他离开了。   莫萧细细的抚摸着柳惜的眉眼,他从不敢这样近距离的触摸他,他生怕一旦被柳惜发现了,连这样远远地望着都做不到了。   “少爷,您怎么来了。”柳惜感觉面颊有些痒,微微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发现面前那张俊秀的面容愣住了,这么晚了莫萧到他房中做什么。   喜悦来得太快,消失得如此突然,莫萧心中有些承受不住,本以为看见了希望,没想到却刚刚开始,后面的路还很漫长,但他的心没有一丝动摇。   “我今天看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天气变冷了,担心你受风寒,所以就过来看看你。现在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莫萧担心柳惜生疑,就赶紧找个借口推脱离开了,恐怕今后柳惜会更加警觉。   “谢谢少爷关心,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柳惜缓缓闭上了眼睛,或许他并没有在过多在意莫萧的感情,但莫萧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莫萧站在门外任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诀,看见了一丝希望,却再次回到了黑暗之中是那么的绝望。可柳惜在牢房中望着冰冷的铁窗备受凌辱时是怎样的痛苦,他的这点失落又算得了什么,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下心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天阴沉沉的,密布的乌云遮住了耀眼的太阳,秋风四起,枯黄的枝叶漫天飞舞,寒意更甚。   凌楚站在挺立的松柏旁,单手抚住那粗糙的躯干,握紧拳头纸条瞬间化为粉末随风飘散。他望向远方的天空,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毫无希望的光芒。在他以为林音已经放弃他的时候,没想到那张纸条又找到了他。山庄中有林音的人,凌楚并不奇怪,他耗费苦心密谋此事只为将风寒山庄推到,又怎会中途放弃。   他想不清林音此次找他又有何时,但林音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也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或许是因为近来庄主过分关注他的原因,但他的身份终究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就算庄主动情了,又能怎样,在身份的约束下终不会对他敞开心扉,林音的如意算盘恐怕会落空了吧。   凌楚放下手向凉亭走去,枯黄的落叶飘在肩头,他伸手拂去了。走出暗楼就像是得到了新的生命,是血腥的终结也是在孤独的等待中绝望的开始。凌楚已经放下了,心中再无牵挂,他还有什么可能会惧怕的。   青石板小路的尽头是一处凉亭,白衣人单手背后似在欣赏景色,远远看去也是一副侠骨仙风的模样,实际却道貌岸然。   “主人。”凌楚低下头单膝跪在地上,曾经也是那双温暖的手将他拉起,从一个血腥的地狱带到了另一个黑暗的地狱。他不曾怨恨过,倘若没有林音,或许他早就变为大树下的一份养料了,但走出来又何曾不是痛苦那。   “凌楚许久不见不知道你还记得我的吩咐吗?”林音依旧悠闲的望向远处的景色,未看凌楚一眼。   “凌楚一直将主人的命令谨记在心中。”凌楚静静地等待着,林音唤他出来不会就只为聊一些闲话,应该还有其他命令。但他心中已经毫无一丝担心了,就算是他再想去做什么,庄主应该也不会相信他了吧。   “凌楚我待你如何?”林音转身走向凌楚,单手抬起了他的下颚,他的面容不过是清秀而已,没想到诗冰灿对他用情至深,看来他栽培凌楚没有白费,不过凌楚似乎年纪越大心思多了就越不听话了。   “主人是凌楚的救命恩人,是您将凌楚带出暗楼重新开始生活,凌楚对您感激不尽愿为您效犬马之劳。”凌楚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林音预谋了这么多年,恐怕他现在是想收网了,他心中不禁有些隐隐的担忧,不知道庄主是否有所准备面对林音的阴谋。   “好,凌楚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不会忘记当年是我将你带出那个地狱,给了你现在的一切。”林音掏出怀中的扇子摇了摇,脸上的奸相一扫而去,又恢复到那个和蔼可亲的长者。   “主人有何事需要吩咐凌楚去做?”凌楚微微皱了皱眉,林音如此强调过去的救命之恩,可能这次的命令会比往日更重一些,那除了偷账本还能有什么,凌楚已经习惯了。   “我要你去拿剑谱。”林音重声强调,冰灿如此重视凌楚,想必会满足他的心愿,不是偷偷摸摸的而是光明正大的去拿。   “什么,剑谱,主人那岂是凌楚这个下人能做得到的。”凌楚愣住了,果然是老狐狸,如此贪心,看上的不仅是风寒山庄的财产,还有它精妙绝顶的武艺。他冷冷一笑,那样重要的东西,他一个卑贱的下人怎么拿得到。   “凌楚我相信你,你做得到。”林音自信地说,只要凌楚愿意想冰灿去要,以他的心性必然会给凌楚他想要的一切。怕的就是凌楚动了情,他不忍心伤害冰灿。   “对不起主人,述凌楚无能,凌楚做不到。”凌楚摇了摇头,他茫然的看着林音,剑谱如此重要的东西,想必是放在密室,那里守卫森严,只有庄主能掌握钥匙,就算他拼劲生命也无法得到,林音的要求太过分了。   “你必须做到,带我事成后,我会在乡下为你和温润买一个宅子,放你们离开可好。”林音深意一笑,他握住了凌楚的把柄,他不相信他还不听自己的话。   “温润,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他,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凌楚慌乱的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林音在江湖上装扮成风度翩翩的君子,他怎么可能让这些知道他密谋的事情的人活下来。他心中已无任何牵挂,早就不在乎生死了,但温润不一样,他还那么纯净尚未感受到人世间的黑暗,他不能和自己一起埋在林音的计谋中。凌楚牺牲了自由,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林音的诡计,他到底还是害了温润。   “凌楚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他分毫,我只是想你孤独了那么多年为我做事,也总该有一个感情上的归宿。”林音语重心长的说,眼神慈爱的看着凌楚。他煞费苦心的将凌楚从暗楼中救出来,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他必须将他的生命用尽直到最后一刻。   “是。”凌楚无力的靠在柱子旁,绝望的看着林音离开的背影,心渐渐地沉了,温润就不该遇见他,所有和他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的结果。他握紧了拳头,就算是拼劲生命,他也不会让江岚的惨剧再一次发生在温润身上。   温润像是一朵洁白的昙花,凌楚看见后绝望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他将心寄托在温润身上,期望他可以拥有他得不到的幸福,但昙花短暂,那种不过是一场迷幻的梦,醒来时是更加冰冷的现实。   凌楚用力的挪动着脚下的步伐,山间的寒风更加凄冷,周围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挺立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他一步步地走着,却找寻不到温暖的方向,只有刺骨的冰冷。   风寒山庄让他感受人情的温暖,给了他一颗充满希望的心,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伤害庄主的事情,但他更不能看着无辜的人因自己而去。凌楚第一次如此的痛恨自己,他为什么要活下来,他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少爷,在那个冰冷的角落中死去不是很好吗,活着只会让更多人受到伤害。   雨滴一点点的滴落,沁湿了凌楚的肩头,他麻木的走着,心中的那丝希望早已被浇灭,消失殆尽。昔日里热闹的集市十分荒凉寂静,没有一个人,偶尔走过的路人也匆匆奔向温暖的家中。凌楚站在空旷的大街上,任雨水划过他的面容,外衣已经湿透,身体是彻骨的寒冷,他拥住双肩无力的蹲在地上。天涯之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凌楚是属于黑暗的,终究不会融入到世间的温暖中。   一顶油纸伞打在了凌楚头顶上,一只温暖的手抚在了他的肩头。曾经的那一双手将凌楚从冰冷的角落中拉出,带他去了地狱。这样突然而至的温暖却让他不敢相信了。凌楚缓缓抬起头,看见那一双纯净至极的眼睛,仿佛在孤独中找到了一丝依靠,但他更加不敢面对了,是他将温润带入了深渊。   “成谦,你的衣服都湿了,外面冷,我们回家吧。”温润淡雅的笑着,伸手将凌楚拉了起来,他似乎知道凌楚心中的痛苦是的,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想给他温暖。   “我不想回去。”凌楚用力的摇着头,他不能回去,他不会放弃温润,看着他死在林音的剑下,但他更不能面对自己要背叛庄主的事实。风寒山庄是充满光明的,刺痛了他心中的阴冷,他不想再回去了。   “你的外衣湿了,会染上风寒的,回我的家好吗?”温润紧紧握住凌楚冰冷的手,温柔地看着他,直到他同意为止。看着凌楚苍白的面容痛苦的神情,他真的不忍心在强迫他任何了,他宁愿陪着他在雨中站着。   凌楚感受到那份温暖的存在,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即使背后是深渊,他也不忍再放下了。但温暖之后恐怕是更加刺骨的冰冷,他或许会承受不住。   温润将外衣脱下披在凌楚的身上,用力拥住他消瘦的双肩,只要等这一切过去之后,他就会和凌楚永远在一起了。但他不知道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对凌楚是怎样的残忍。   “温润。”凌楚停住了脚步,他不想再让温润为他付出任何了,那样倾心的付出没有回报只有更加痛苦的伤害,他受不起。可是被林音盯上的人,就算是跑,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终究是害了温润。   “外面太冷,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好吗?”温润温柔的说,他知道凌楚想说什么,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在离开心爱的人了。   凌楚听见温润的声音,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只是跟随着温润的脚步不停地向前走着。雨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似乎又回到了过去,那几天他和温润的相处是他今生的回忆也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温馨而彻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   寒风在深夜中更加冰冷,雨已经停了,漆黑的路面上留下了片片水洼,倒映出皎洁的月亮。   房间中烛火昏暗,依稀传来烈风吹动树枝的声音,一只修长的手点燃了另一支蜡烛,光明瞬间充满了整间房间。   冰灿伸手推开了紧闭的窗户向外张望着,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屋内照射出去的一点光亮。寒风侵袭着那双手,渐渐失去了温度,他收回了手,但仍不忍心将窗户关紧。   已经是深夜了,凌楚还未回来,冰灿很担心,心中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从凌楚回来后,他的心就一直很空旷,明明是看见了却什么都抓不住,或许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错过了,凌楚留下的也仅是躯体而已,可冰灿也不忍心放他离开。终究是明白的太迟了。   刚下过雨后天气很冷,凌楚又不记得加衣,冰灿生怕他会生风寒。他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眼神一直望向漆黑的远方,期待着那到熟悉的身影。他不敢派人去寻找凌楚,他想等待着他自己回来。那次凌楚眼中的绝望深深地刻在了冰灿心中,他再也不敢触及任何了,但他更害怕凌楚离开后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样的承诺在凌楚面无表情的容颜下根本微不足道。   冰灿知道只要他愿意放凌楚离开,他的面容就会有生气而不那么绝望,但他放不下,他好不容易才看清自己的内心,他绝不会放手了。可看着凌楚麻木的神情,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再痛着,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那是他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便是永远。   凌楚艰难的挪动着脚步,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却也不得不面对。留在温润的身边看见那双纯净的瞳子,他放下了心中的痛苦,但他必许醒来,永远沉浸在温暖之中只会是更深的悲痛。倘若是要庄主从温润的家中找到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去换,是自由吗,他已经付出了,仅剩的也只是一条不值钱的命而已。他的感情已经伴随着十二年的岁月渐渐流尽了。   在黑暗中,前方光明的房中燃着温暖的烛火,却让他寒冷的身体如此惧怕,步伐在减慢,生怕他的心会一览无际暴露在光亮下。已经那么晚了,庄主恐怕是等急了吧,幸好他在天亮前走了出来,否则他又会是被庄主绑回去的,失去了尊严同样又伤害了无辜的人。从山庄中逃跑出去的下人中,他的惩罚是最轻的,他应该知足了。   凌楚的心中突然有些恐慌,庄主会不会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他了,上次他就留在温润家中,这次庄主必然不会放过他。温润不会武功,他怎么承受得住那些家丁的厮打。凌楚加快了脚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所有的错都拦在自己身上。   门突然被打开了,冰灿眼神中含满关切焦急的走向凌楚,幸好他没事,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曾经的冷漠了。明亮的光芒让凌楚的眼睛有些不适,他站在原地任冰灿紧紧拥住他的双肩。   “凌楚你终于回来了,外面冷快进来。”冰灿握住凌楚冰冷的手十分心疼,他张口想问凌楚今天去哪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但他看见凌楚溢满伤痛的双眼,便抑制住了,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问了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远。   “对不起,凌楚让庄主久等了。”凌楚俯身行了一个礼,他在心中默默地编着借口,就算是受罚他也不会牵连到温润。   “凌楚天气变冷了,下次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多加衣,夜凉容易生风寒,不要回来的这么晚了。”冰灿温柔的看着凌楚,握着他的手让他坐到了床上,试图尽力温暖他冰冷的身体,但寒冷已经深入到了骨头中,又岂是片刻的温暖可以缓解的。   “是。”凌楚低下头不敢面对冰灿那双充满柔意的眼睛,冰灿给了他心中期待的温情,但他却无法得到连触及都不敢,生怕牵连更多的人。凌楚不知道冰灿突然转变的态度是为了什么,但对一个下人这样也太可笑了,或许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吧,等他陷进去了,冰灿的心性就会淡了。   “凌楚你吃晚饭了吗,如果没吃的话,我再让下人去厨房热一些。”冰灿将凌楚的身体靠在怀中,他因为心中一直惦记着凌楚,所以晚饭也没有吃多少,看到凌楚平安的回来,他就放心了。   “吃过了。”凌楚一直到等待着冰灿的质问,但却迟迟没有等到,他出去了那么久,庄主没理由会不问他。或许是庄主的心已经淡了吧,但他的关系丝毫未减。凌楚的心中更加愧疚,他的温暖是江岚用生命换来的,他一刻也不忍去享受,庄主越是关心,他就越痛苦。   “庄主,您。”凌楚不想再等了,他宁愿将自己遍的谎言亲口说出,他不愿让庄主派人去查他的事情。凌楚眼神逐渐阴暗了下去,他仿佛感觉自己的全部都暴露在庄主的面前,毫无遮掩。   “凌楚你也累了一天了,躺下来休息吧。”冰灿打断了凌楚的话,为他脱下外衣,扶着他躺在床上,他清楚凌楚想问什么。或许在凌楚眼中,他是一个强势的人,这样的不闻不问根本不符合他的风格,但冰灿愿意为了心爱的人改变,做一个温和的人尽力拉近他们的距离。   “庄主,您为什么不问我今天去哪里了。”凌楚挣扎着坐起来,这件事情很重要关系到温润的生命,他必须要知道答案。   “我不想强迫你,只想顺从你的心意。凌楚不要勉强自己,不喜欢的话,我绝不会逼迫你的。”冰灿将凌楚的肩膀按了下去,为他盖好被子。那日凌楚的笑容如此勉强,刺痛了他的眼睛,或许这个面无表情的凌楚才是他的本质吧。随着时间的流逝,凌楚的感情已经在他的冷淡中渐渐消失,他想要用心换回时却也是太难,但他依旧不肯放弃。   “庄主,不要这样在意凌楚,凌楚受不起。”凌楚悲凉一笑,他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下人,何德何能受到庄主这样过分的关心,他宁愿庄主还像过去一样冷漠的对待他,或许心中还能少些痛楚。   “凌楚对不起,或许我过去的冷漠刺痛了你的心,但是我愿意永远像今天这样温柔,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凌楚我们可以回到过去吗?”冰灿单手拂过凌楚眉间的碎发,烛光下他的眉眼异常清秀。曾经的那个人愿意在黑暗中等着他,甚至不顾彻骨的寒冷,却被他狠狠的避开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等待的痛苦却抓不住身边的人了,空有一个躯壳而毫无感情又有何意义。   “过去,对不起,凌楚已经回不去了。”凌楚抽出了自己的手,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已经回不去了。凌楚可以为了温润在庄主面前强颜欢笑,但孩子的流失江岚的死已经无法挽回了。凌楚知道冰灿想要什么,但是太奢侈了,他给不了。   “凌楚,你不要失去希望,我可以给你一个孩子。”冰灿用力按住凌楚的手,倘若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凌楚是不是会笑的很开心,他们是不是会永远在一切,但这一切他都失去了。冰灿甚至愿意放下尊严,用孩子来挽回他绝望的心,但是已经太迟了。他抓不住他流失的感情。   “孩子,已经没了,凌楚就是一个卑微的下人,怎么配有孩子。”凌楚的双眼迷茫,眼角依稀划过一道湿润,心中剧烈的疼痛,仿佛那一次失子之痛再一次发生在他的眼前。他尽力的屏住呼吸抵制窒息的疼痛,看着他的血脉滑落,而他却无能为力。孩子,都是父亲的错,身份卑贱怎么配永远你。   “凌楚,不是的,是我的错,我不该打掉孩子,凌楚你可以原谅我吗。”冰灿低声在凌楚耳边说到,他用力将凌楚拥进怀中,似害怕失去他一般,他狠心将孩子打掉了,却也扼杀了凌楚的希望,就算是再有一个孩子,他心中的伤痛也无法弥补了。   “孩子,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凌楚的身体不停的颤抖,他用力将自己蜷缩起来,似乎在抵制着漫无天日的黑暗的痛苦。那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他的希望,被斩断了,也只能剩下一副躯壳,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的心渐渐枯萎了,化为了一片沉寂。   “不会的,凌楚你不要这样,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冰灿用力的摇晃着凌楚的身体,试图将他唤醒,但仍无济于事,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中。冰灿伸手抚去了凌楚眼角的湿润,用力吻上他冰冷的双唇。   “不要。”凌楚双眼紧闭,侧身躲过了冰灿的触摸,他们已经错过了,凌楚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剩下的也仅是痛苦的折磨。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他就只是一个下人,不应该有过分的妄想,但冰灿的触摸却唤醒了他心底最后一丝奢望。不知道醒来面对他的又是什么,凌楚已经无力在思考了,但他的理智在不停地畏惧着。   “凌楚,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冰灿深情的看着凌楚,为了心爱的人,他愿意付出一切。   冰灿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凌楚消瘦的锁骨,衣带滑落,露出了洁白如玉的肌肤,他紧紧地拥住凌楚的身体,听着他坚强的心跳,这是第一次,他甘愿屈身于人下,但愿相伴永远。烛光渐渐微弱,消失在寂静的长夜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   晨曦的一缕阳光照耀着大地,干枯的树干上布满了白霜,微风中夹杂着丝丝的凉意,满地的落叶轻轻地晃动。   芷凝绝美的面容在晨光之下更是光鲜照人,他走在老者面前,脚下的步伐尽量放轻,小心的避开了那些落叶。   “洛大夫,这么早真是难为您了。”芷凝宛若秋水般的眼睛中含满歉意,容玥虽嗜睡,但练武之人十分警觉,他不得不在他睡得最熟的时候前来。以楼主自傲的性子,他必不允许大夫来查看他的身体,但芷凝不放心,他只能趁容玥不注意时偷偷这样做。   “洛老爷客气了。”大夫跟随着芷凝的步伐,他是洛家的人,理当为家主服务,毫无怨言。   芷凝轻轻地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踏入房间中,看见容玥熟睡中温和的眉眼才缓缓放下心来,摇了摇手示意大夫进来。   他轻轻地将被子掀开一角,露出容玥消瘦的手腕,大夫点点头,走进床边,伸手按住容玥的脉。   容玥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用力按向面前老者的脖颈。芷凝迅速将大夫推开迎上容玥的掌心。   芷凝闷哼了一声,用力咬住下唇,抵制这剧烈的疼痛,但他仍不敢挣扎分毫,粉色的双唇仿佛染上一片红晕般,分外妖艳。   “你想做什么?”容玥冷冰冰的说,但看见芷凝痛苦的神情,手上的力道逐渐减弱,仍不肯放手。他被深深地伤害过一次,就再也无法相信了。为了腹中的孩子,他不敢轻易动武离开这里,但心中的怨恨不会就此减退。不知这次芷凝又是选择用什么方法来折磨他。   “咳,咳,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想让大夫来看看。”芷凝雪白的脖颈处已经出现了一片红痕,他执着的看着容玥,尽管眼神仍寒冷,但却没有下重手,或许少主对他还有一丝情意。芷凝不敢再奢望任何了,他只想在这段短暂的时日中静静地陪着容玥。他曾经狠狠地戳伤过少主的心,还岂有挽回的余地。错过了一刻便是永远。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不用麻烦你来操心。”容玥放下手,将头别过去,闭上了眼睛,就算是不会伤害孩子,但他仍不能接受自己像女子一样怀上孩子的怪异身体,更何况是让大夫来查看,他根本不允许。   “公子不要误会,老爷说的是事实,他真的很担心您的身体。”大夫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芷凝脖颈处深深地红痕。   “洛芷凝,你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来羞辱我吗,让外人来看见我怪异的身体。”容玥冷冷一笑,芷凝就算是不会伤害他的身体,也会从精神上不断的羞辱他。他用力的握紧拳头,曾经的情动怜悯,在□□裸的仇恨面前全部化为了乌有。   “洛大夫谢谢您,您回去吧。”芷凝的心仿佛被针刺般疼痛,原来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也是,曾经的错误让容玥不会再相信他了。芷凝将身体无力的靠在床栏旁。   “少主,您误会了,芷凝怎么会伤害您。”芷凝看向容玥,眼中充满悔恨。容玥不愿意让外人看见他的身体,他也不会勉强他,但是心中的伤痛却仍在继续。没有愈合的那一天。   “为了洛家三百多口人着想,你确实不敢伤害我。”但那夜芷凝赐予他的是精神上的侮辱,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在这里的每一刻他都时时铭记在心中。这一切不是任何人的错,错就错在他不该动情。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您。”芷凝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是心中怨恨,他也不忍心伤害那个赋予他一切的人。真的是错过了,他为了复仇尽力的逃避着心底的感情,却避开了容玥对他的情意。他悲凉的望向窗外,但愿他离去后,少主能够放下这一切。   看着芷凝认真而执着的眼神,容玥莫言了,他看见了芷凝近日深情的付出,但是又有什么意义,那时他也下定决心要改变一切,尽力让自己更温和一些,甚至愿意雌伏在心爱的人身下,为他孕育孩子,但是芷凝心中的仇恨依旧没有减退。现在亦是如此,他无法狠下心来将他杀害,也只能从此两不相见了。容玥的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悲伤,他单手抚上被子下突起的弧度,或许没有这个孩子芷凝也不会就轻易放过他。   “少主您请放心,芷凝说过不会伤害您就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您的事情。是芷凝的错,打扰到您休息了。”芷凝挣扎着站起身来,看见被子中的那片弧度,他的眼角渐渐湿润了,儿时备受欺凌,孤身一人面对着险恶的世界,在得知血脉的存在时,是异常的欣喜,却无力看着孩子长大成人,或许他命该如此吧。   芷凝起身时一阵眩晕,他伸手扶住了床栏才站直了摇晃的身体。他看着容玥闭上眼睛温和的眉眼,迟迟不忍心离开,少主应该是一个好父亲吧。   “你怎么还不走?”容玥的容颜略有些疲倦,他等待着芷凝的离开,却没有听见声响,他不耐烦的睁开眼睛,芷凝留在这里,他根本无法放下心中的忌惮好好休息。   “我想再留下来待一会,一会就好。”芷凝的声音中充满哀求,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容玥突起的腹部,或许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吧,但他心中很遗憾,他还没有触摸到自己的孩子。   容玥看见芷凝那双漂亮的眼睛溢满水汽,心渐渐软了下去,任芷凝的身影留在这里。他闭上了眼睛,腹中怀着芷凝的血脉,那份联系想断却也无法断开,但他是不可能在继续留在这里。他失踪了这么久,想必暗楼的人很快就会寻来,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淡忘心中的伤痛。   “少主,您会娶妻吗?”芷凝痴痴的望着容玥突起的腹部,手轻微的的抬起却不敢放下,以容玥的戒备心,岂会让他碰到孩子。芷凝的心中溢出一阵悲痛,容玥身份显赫,娶妻的是必然的事情,但他的新婚妻子肯定容不下他的孩子。芷凝已经忍受过被大夫人□□的痛苦,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受这份苦。他突然有些不舍,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面对这样黑暗的世界。更何况他是容玥最恨的人,他不一定会很疼爱孩子。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下,不受宠的孩子可能过的连狗都不如,芷凝似乎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容玥睁开眼睛看着芷凝,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留下孩子,不只为了那份血脉的羁绊,也是为了有一个继承人,但他不会再爱任何人,更不会再娶妻妾,自己了然一生无恨无爱不是更好吗,他的心已经痛了,他不想再相信任何了。   “少主一定会娶妻的,但是我求您要善待孩子,不要将我的过错加在孩子身上,我愿意接受暗楼的任何惩罚。”芷凝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延续他过去的痛苦,那样的经历已经将他逼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再也无法挽回。他曾经就是一个卑贱的男宠,而现在什么都不是,他无法要求少主为了孩子不娶妻,他也只能尽力哀求,毕竟少主是孩子的生身父亲,希望他能在乎孩子吧。   “你放心我不会娶妻。”容玥看见芷凝惨白的脸色,额头有一道鲜红顺着脸颊划过,心中闪过一丝不忍,那是他的亲生孩子,他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就算是您不会娶妻,您的父亲也会逼您去娶的。”芷凝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容玥是世子,王爷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他不然会娶妻的,也好让孩子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出生,但王府中的争斗会更加激烈,恐怕比他当年还要更甚,芷凝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遭受那份痛苦,但他无力陪伴自己的孩子长大。   “我说过的事情我绝对会做到的。”容玥皱了皱眉,就算是爹亲逼迫,他也不会妥协,他决不允许一个女人抚养自己的孩子。   “少主,芷凝可以最后在请求您一件事情吗?”芷凝抬头望着容玥,他知道他没有资格,但这是他临终前的最后一个请求,家族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好了,但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曾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却也是他永远的牵挂。倘若已经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必然不会送上那杯茶水,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选择的道路,他必须走下去。   “芷凝你今天的话有些多了。”容玥闭上了眼睛,他的心已经有些软了,但他不允许自己在对那个曾经羞辱他的人有一丝感情,他宁愿用逃避来忘记一切。   “是,少主好好休息吧,芷凝退下了。”芷凝按住床栏,站了起来,无力的向外走着,一步一步如此的艰难,他冰冷的笑了,他的请求太过奢侈,少主怎会答应。或许孩子会和他用着同样的命运吧,他用力的握住石柱,指尖发白,他真的不想离开,但是只有永远的离去,才能让少主忘记那些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清晨的阳光充满无限的朝气,秋风吹拂干枯的树枝,枯黄的树叶已经落尽了,厚厚的堆积在地上一层,伴随着微风轻轻地滑动。   蜡烛燃成灰烬散落在桌子上,床上略有些凌乱,几件衣服散落在上面,依稀可见曾有人收拾过。   凌楚的身体紧紧拥在温暖的被子中,他睁开迷茫的双眼,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或许庄主早就离开了,但身侧仍有一丝余温。他伸手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尽力使自己的神志清醒一些。昨晚的事情他并未记得太清,只是知道庄主似乎睡在了他的身侧,然后他就不太清醒了。   一缕晨光斜顺着窗缝射入房间中,凌楚伸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他从未睡到这样迟过,果然是懈怠了。过去凌楚每天清晨为庄主准备早饭,根本不允许他这样懒惰,但用尽心力换来的却是一碗冰冷的粥和庄主不耐烦的眼神,他的心性淡了许多,渐渐就放下了,现在却连书房都是那么遥远。他起身掀开被子,胸口处的一道红痕刺入眼眶中,他伸手用力的拭去,却越来越清晰。   昨晚的一幕幕回应在凌楚的脑海中,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或许这就仅仅是个意外而已,庄主那样痛恨被屈辱的压在身下,他根本不相信他会愿意雌伏于人下。毕竟他曾经付出过沉痛的代价,深藏在心底的过去在一次浮了上来。   凌楚用力按住胸口,他此生再也不会拥有孩子了,那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失去了就无法再来。他苦笑了一下,是他糊涂了,竟然想到庄主会那样做,他不过是太晚了在自己房间睡下罢了。他不停地告诉自己,尽力忘记昨夜那清晰而深刻的对话,或许在他心中也隐隐感到了他深深恐惧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只是他不停的掩盖尽力想逃避这一切。   林音预谋了数年,现在已经开始不择手段的完成他的计划,让他去偷剑谱,凌楚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山庄下手,但他更不能看着那个纯净的人因他而受到伤害。林音对山庄还有三分忌惮,让温润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林音的爪牙甚多,他同样不敢保证温润的安全。当务之急是给林音一本剑谱,凌楚也无暇回忆昨晚的事情。   凌楚迅速的穿好衣服,走向书房,但看着远处的房间,他心中有一丝痛楚,那里夹杂了他太多的希望和绝望,他不想在踏入一步,但林音的命令他不得不从。他挣扎着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伸手触碰到书房冰冷的房门,仿佛千斤般沉重,他用尽全力也无法推开。凌楚摇了摇头,即使心已经沉寂了,但十二年的感情太过深刻,他无法忘记,也只能深藏在心底。   “凌楚,你来书房做什么?”谢风从远处走来,看见那倒消瘦的身影,英俊的眉宇紧锁,那个下人又来做什么。他本以为庄主终于想明白了,将那个卑贱的下人赶了出去,没想到他又把他带回来了,谢风十分失望,心中对凌楚的痛恨越深,倘若不是他的蛊惑,庄主怎么会如此执迷不悟。   “谢堂主,我来为庄主打扫房间。”凌楚转身,面色略有些动容,他虽不惧怕生死,但和谢风的纠缠却很烦,他现在耽误不起这个时间。   “你这么长时间没有来书房了,现在来莫不是又为了偷账册吧。”谢风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凌楚,他从小被山庄收养也该知足了,心里在想这些歹毒的事情也太过不知好歹了,他必须要替庄主教训教训他。   “谢堂主怎么就认定我是来偷账册,你平口无据的说就是在血口喷人。”凌楚对上谢风充满怒意的眼神,他原本不想和他耗下去,但是谢风一直咄咄逼人,不停的针对凌楚,他实在无法容忍。   “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上次偷账册,庄主宅心仁厚没有追究你的过错,没想到这次你还不知好歹故技重施,庄主忍得了你,我可忍不了。”谢风挡在凌楚面前拦住了他的退路,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心中就涌出一道怒火。   “我没有偷账册。”凌楚皱了皱眉,转身准备从谢风身侧离开,山庄带他恩重如山,给了他一切,他从来没想过背叛,就算是对林音交差,他也是作假应付过去的。谢风的话激怒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底线,他用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没有偷账本,你为什么这么惊慌,分明就是心中有鬼。”谢风看着凌楚强忍怒火的表情,心中有一丝快意。在山庄中,他虽然不敢对凌楚怎样,但他可以羞辱他来宣泄心中的怒意。谢风握紧了拳头,为什么,他不就是一个相貌清秀的下人吗,身份卑贱,庄主怎么会如此在意他。进来冰灿面容上从未有过的柔和更是激怒了谢风。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没有偷账册。”凌楚冷冰冰的看着谢风,倘若不是为了山庄着想,他绝不会如此容忍,但现在谢风逼人太甚,他心中多年堆积的怒火无法压抑住。   “你还嘴硬,一定要我抓到赃物才肯承认吗?”谢风看出凌楚想离开的意图,他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谢风终于看见他的面容上有怒意的表情,岂会轻易放他离开。在快意面前,谢风已经忘记了鞭刑的痛苦。   “赃物,没有谢堂主的功劳账本怎么会在我的身上。”凌楚用力甩开自己的肩膀,在希望面前,他所受的那些痛苦的和欺辱都已经微不足道了,但是希望变为绝望,眼前也只剩下一片黑暗了吧。凌楚悲凉的望着远方,他活着还为了什么,或许为了让温润更好的活下去。他不停地寻找着生命的支撑点,却也找不到生存的动力。   “你胡说。”谢风仿佛被人戳中痛处般,大声怒吼,他单手掌心运起内力袭向凌楚,在怒气之下,庄中的规矩也全然忘在了脑后。   “是心虚了吧。”凌楚看见谢风突然而增的怒气讽刺地说,他侧身躲过谢风袭来的掌风,喉咙中涌出一阵甜腥。凌楚生来体弱,当初冰灿那一掌恐怕已经伤及他的胸肺,再难痊愈。但凌楚的面容依旧为显分毫,冷冰冰的望着谢风。   “我是山庄堂主,怎么会心虚。你不过是一个下人竟敢这样和我说话,是庄主太宠你了,我今天要替他好好教训你。”谢风被一个下人知道他的秘事,他的怒意更甚,用全力击向凌楚的后心。   “我是庄主的下人,凭什么要你来管教我。”凌楚心知躲不过,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谢风的妒忌源于冰灿对凌楚的关注,但他殊不知凌楚付出了整颗心面对的依旧是那到冷漠的背影,等待久了也会绝望的,凌楚的心已经渐渐的淡了化为一片沉寂。   一双手拉开了静立的凌楚,他转身看见了那张俊秀的容颜,这无休止的纠缠终于结束了,他突然感到有一些疲劳,是心的劳累。   “庄主,我。”谢风紧张的望了冰灿的怒容,低下头慌忙解释到,但为时已晚。   “你闭嘴。”冰灿用怒意的眼神看着谢风一眼,果然是越来越不受管制了,看来鞭刑都不足以让他铭记于心。   “凌楚,你没事吧。”冰灿担忧的望着凌楚,生怕他受半点伤害,幸好他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他真的不敢想象。   “我没事。”凌楚摇了摇头,冰灿关切的眼神让他的心更加逃避,他无法面对同样无法离开,留下也只是心灵上的折磨。   “凌楚,你今天是想来书房等我吗?”冰灿看见凌楚站在书房门外,有些欣喜,他一直都很想让凌楚像过去一样站在他的身侧,但他却不敢说,他想等凌楚主动来找他,那是一个开始,意味着凌楚愿意放下过去,但他却迟迟未等到,心中的空旷依旧没有填满。   “庄主,我。”凌楚看见冰灿面容上喜悦的笑容,不知该怎样回答,倘若不是为了救温润,他恐怕今生都不会在踏入书房一步,但他不忍心打击冰灿的心。   “凌楚外面冷,你先回房间等我。”冰灿见凌楚犹豫的神情,眼中的色彩渐渐黯淡了下去,原来还是他想多了,凌楚就紧紧是找他有事而已,或许心中的伤太重了恐怕难以愈合,但他仍不忍心放弃,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他宁愿等到凌楚放下的那一天。   “好。”凌楚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是他心中的禁地,恐怕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有勇气踏入了。   “谢风你跟我走。”谢风小心翼翼的望了冰灿一眼,叹了口气,跟在冰灿的身后,不知这次又是什么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0 章   第七十章   一缕明媚的阳光斜射入屋中,倒映出片片光斑。一双修长的手试图去触碰那片温暖,但在他伸出手的一刹那,光影瞬间消失了。   凌楚落寞的收回了手,神情忧伤的望着远方,漫天飞舞的落叶不知飘向何方,在天空中寻找着自己的归宿。原来连阳光也不曾眷恋他,温暖距离他那么遥远永远也无法触及到。   寒风渐渐吹起,外面一片凄凉,毫无生命的气息,他起身关上了窗户,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了心中的期待,时间也如此漫长,不知何时才是尽头。或许过去他将那一双寒星般明亮的瞳子当做了自己的希望,不停地向前奋斗着,但他不知道他得到了心爱的人的关注却也失去了更多,他已孤身一人还能剩下什么。凌楚的心很累,他也不想再奢求什么。   庄主眼中的温情迟迟没有退却,或许他是因为愧疚吧,他杀死了凌楚生命中第一个给他带来希望的人。这样的感情凌楚更不敢承受,他日日夜夜记得江岚死在庄主剑下时淡然的表情,永远不能忘记,他的温暖是用挚友的性命来换得的,他如何受的起。   凌楚在静默中等待着,或许谢风会更恨他吧,反正他也无欲无求留在山庄中仅仅是等待死亡,多一份恨意又能如何。他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凌楚让你久等了。”冰灿推开门走进寂静的房间,他甚至以为凌楚已经离开了,但他心中知道那个人不会走远的。尽管已经过了许久,可他不允许自己习惯凌楚的安静,他相信终有一天凌楚会露出那个充满朝气的笑容。   “凌楚如果你累了就躺倒床上休息会吧,不用这样勉强自己。”冰灿看着凌楚苍白的脸色很心痛,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打开他的心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蒋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庄主。”凌楚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他是山庄的下人,即使庄主在温柔,他也不能不安规矩行事,那些感情已经过去了,他们现在唯一存在的就是主仆之情。   “凌楚你的脸色不太好,我扶你到床上休息会吧。”冰灿扶着凌楚走到床上,亲手为他脱下了靴子,即使心爱之人又何必在意那些身份的羁绊。他想用尽心力关心凌楚,但他却不接受分毫。   那次凌楚生辰冰灿借机留在房间中休息,他看见凌楚淡然的容颜,不知他是否愿意自己留在身旁,但他是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倘若他选择退避就再也无法走进凌楚的心。晚上他紧紧拥住凌楚的身体,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欣喜,或许凌楚是真的默许了。醒来时看到的又是那一张面无表情的容颜,一切回到了原点,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冰灿用力握住床栏,他已经动情了,甚至尝试着更温柔的态度,却仍换不回心爱的人的心,是他已经迟了吗,他不相信。   “庄主,凌楚自己来就可以了,这样不合规矩。”凌楚下意识的避开冰灿很远,就算是过去他仍不敢接受冰灿这样过分的温情,更何况是现在。他站立在床边,假装不经意的又走远了一些。   “你就那么怕我吗?”冰灿失落的放下了手,看着远处的凌楚,心愈加的沉了,为什么,他付出了那么多凌楚却不肯相信他。冰灿不敢走近凌楚,他怕他会逃得更远。   “不是。”凌楚又走进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些距离,在看见那双温情的眼睛,他的心有一丝淡淡的痛楚,这些温暖的代价太重,他不配得到。凌楚在痛苦中挣扎的活着,他不敢离去,生怕会给身边人带来更深的危害。   “凌楚你可以距离我更近一些吗?”冰灿隐去眼中的忧伤充满期待的望着凌楚,他不祈求凌楚可以想过去一样执着的站在他的身后等待着他,可他现在却连凌楚的身影都无法触摸到。他的心中很恐慌,他害怕他付出了一切却什么也得不到。凌楚的面无表情,已经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已经尽力去改变自己了,却还是无法挽回。   凌楚点点头,很谨慎的迈着脚下的步伐,他不知道庄主今天怎么会有心情来做这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距离愈近,心中的痛楚如此的真切,或许他永远也无法踏出心中的那扇门,坚定的站在庄主的身后继续等待。他不知道没有江岚的离去,他是否还会那样执着的追求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现在至少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念头是有多么的幼稚可笑。高贵的庄主怎会将他一个卑微的下人看在眼中,执着不过是错误的延续罢了。   “凌楚你不喜欢留在这里吗?”冰灿看着凌楚依旧麻木的面容。不知何时他就没有见过凌楚的笑容,是太迟了吗,冰灿不相信,他已经给了凌楚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他还没有一丝动容。   冰灿有些紧张,他对自己已经失去了信心,他没有把握凌楚是真心愿意留下的。倘若凌楚不喜欢,他会怎样继续逼迫他留下吗,他不知道,但他绝不会放心爱的人离开自己的身边。   “庄主请放心,凌楚愿意留下。”凌楚无奈的笑了笑,他不喜欢可以离开吗,江岚已经离世了,他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温润的安危,他宁愿放弃自由继续留在这里,反正终究是死,在哪里不都是一样。   “凌楚我知道你总留在山庄中会觉得很闷,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冰灿看见凌楚脸上苦涩的笑容更加心痛,他拼劲全力满足凌楚的心愿甚至愿意放下尊严,却无法换来他珍贵的笑容,他不想放弃,却也很难有一个坚持的动力。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凌楚还是老样子,他还会有所改变吗。   “庄主不必为凌楚费心,凌楚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凌楚望着远方,庄主过多的关注让他深感伤痛,他只想一个人在角落中静静的等待死亡。   “凌楚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心痛,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开心一些。”面对凌楚的淡然,冰灿深感无力,他想尽力顺从凌楚的心愿,却时时刻刻在逼迫他,或许江岚的离开是他们之间一道的鸿沟,再也无法跨过。   “我现在已经很开心了。”现在平平淡淡的日子比起过去双手染满血腥,不知何时会死在他人剑下的生活不是已经很好吗,他还会奢求什么,可能仅仅是心中有一些伤痛罢了,时间长久痛的麻木了就会习惯。   “凌楚你能笑一笑吗,我很久没有看见你笑过了。”冰灿愕然的看见凌楚腰间的玉佩已经不存在了,他竟然忘记了,那日在地牢中玉佩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眼中期待的神色渐渐褪去,他只希望凌楚能笑一下,一下就好,可以表明他愿意放下过去和他重新开始。   “对不起。”凌楚勉强了半天也没有笑出,他的心中充满了苦涩已经不会笑了,他用歉意的眼神望着冰灿,无奈的摇了摇头。   “再也无法放下,原来真的不可能了。”冰灿的眼中溢满绝望,凌楚是真的无法放下了,无论过去多久的时间,心中的伤痛仍旧无法忘记。或许他期待的孩子也不会让怨恨消减半分。冰灿对孩子的喜爱源于凌楚,没有了心爱的人,他的心也渐渐冷了下去。   “我们还会有可能吗?”冰灿喃喃的说,远方的天空好似弥漫了一层浓雾般,昏暗阴沉,他静静的靠在床栏边,没有了希望,他的付出还会有回报吗,他想要的不是凌楚的躯壳,而是他的感情,却也那么艰难。   凌楚在静默中等待着,看着冰灿悲伤地容颜,心中有一丝莫名的痛楚,十二年的感情太过深刻,即使深埋于心底也是无法抹去。   “庄主。”他突然有些不忍,是不是刚才他笑了,庄主就不会这样伤心,但他无法笑出。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道路,就算冰灿动情又能如何,凌楚希望庄主能忘记他,找到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冰灿看向凌楚,眼底的忧伤已经减退,他已经放下了最珍贵的东西,再无回头的路,无论凌楚是否愿意放下,他都无法放弃了。凌楚现在依旧留在他的身边,或许只要他坚持下去,他终会心动的。   “昨夜,我。”凌楚不知该怎样说,他昨夜的印象很模糊,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深怕心中恐惧的事情再一次发生,那样沉重的代价他承担不起。   “昨夜你睡得很不安稳,是有什么心事吗?”冰灿看出了凌楚的恐慌,他淡然的掩盖过去了,他想等他真的愿意放下之后再和他重新开始。冰灿不想凌楚因为责任而被迫和他在一起,他想看见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现在的身躯。   “没有。”凌楚紧绷的面容渐渐松了下来,没有发生那件事情最好,倘若发生了,以他现在的处境真的承担不起。   “凌楚下次生辰的时候,我有惊喜送给你。”冰灿看着凌楚淡然的容颜,当年的他在得知消息时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他却猜不透凌楚的心,或许也会一样吧。他看到凌楚点头后,心中的期待又多了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柳树坚强的挺立在和煦的阳光下,却失去了那一身耀眼的羽衣,枯瘦而冷清。庄园中落满枯黄的枝叶,微风吹起翩跹起舞,不胜凄凉。   凌楚推开了那扇紧闭的窗户,萧萧的寒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凉意。他看着飘落的千疮百孔的枝叶不禁苦笑了,树叶的生命如此短暂,在春天时茂绿葱绒,秋天却耗尽了生命不得不离开。他不也是吗,把生命中最好的时光献给了暗楼,走出的那一刻也是他跌落的开始。没有人能够走出暗楼,他现在终于相信了那句话,但他没有任何遗憾,至少他曾经付出真心的爱过。   林音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算凌楚为他做了十二年的事情,他也不允许任何知道他真面目的人存活下来。凌楚希望自己能尽全力保全温润的生命,只有他活着,他这一切的付出才没有白费。但让他不顾恩情完成林音的命令是那么艰难,他的心不允许他这样做。   凌楚抬头望向窗外,庄主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了。看着冰灿忧伤的神情,他的心有一丝痛楚和不忍。但是他必须这样,庄主付出的越多恐怕到时候心痛的越狠。林音费尽心机的举动必不会成功,他失败离开的同时也必须把最了解事情□□的人一起带走,凌楚逃不掉,他也不想逃,痛苦了这么多年用于可以有一个结束了。   他看得出冰灿眼中的深情,但他不想给他希望也不能给自己一个不忍离开的念头,希望终究是最深的绝望。等他离开后,庄主就不会再忍受下人们的指指点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凌楚轻轻推开门,真切的感受着秋天的凉意,远远望去曾经葱绿的庄园已经消失了踪影,只剩下无尽的荒凉。他的眼中有一丝忧伤,果然还是习惯了温暖,恐怕现在让他杀人,他连刀都无法拿起。   “温润你不是去别庄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凌楚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温润,他现在不应该已经在别庄了吗,他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我,那天你淋了雨很晚才回到山庄,我有些不放心,想过来看看你。”温润眼中划过一丝紧张之色,他只顾着心中的担忧之情,却忘记了他的身份。那天看着凌楚伤痛的面容,他是在不忍心继续下去了,但他已经踏出了哪一步就无法再回头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凌楚回到他的身边,但心中的愧疚让他无法面对心爱的人。   “那天你也没有去别庄吗?”凌楚看见温润慌张的神色,他眼中的那份清纯了淡了许多。那天他心中太过伤痛,又淋了雨根本没有在意他和温润的偶然遇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别庄和这里的距离不是很近,怎么允许他三番几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去了,但我一直放不下你,那天是我和管家请假想出来看看你,没想到却在大街上碰见了你,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你晕倒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发现。”温润的神色平静了下来,他没想到凌楚会对这个细节较真,或许是他疏忽了一致认为凌楚仅仅是个没有读过书的孤儿,一双纯净的眼睛就可以骗过去,他苦心准备了那么就绝不能因此就失去了凌楚的信任。   “别庄和这里距离这么远,频繁赶过来看望我也是辛苦你了。”凌楚看着温润眼中的清纯一点点褪尽,多了一丝城府,他有一种熟悉之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他。他的心中很恐惧,生怕自己如此相信的人原本就不存在,他不想再追究下去了,宁愿就这样欺骗自己。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他为了山庄不得不多想一些。   “不辛苦,只要看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温润听见凌楚关切的话语,心也渐渐放了下来,或许就是他多虑了。他伪装的这样深,怎么会让凌楚轻易发现。   “管家没有难为你吧。”凌楚看见温润的神色又恢复到了正常,心中的疑虑更深了,恐怕山庄的规矩还不允许他这样随便吧,他又是怎么做到的,或许在凌楚心中已经有些隐隐的不相信了。   “他看我是新人,情意有真切所以就没有怎么难为我。”温润的颜色正常,话语中还有一些欣喜,他真的不甘心看着庄主和凌楚情意绵绵地在一起,凭什么,冰灿都应经这样对待凌楚了,他为什么还愿意和他在一切,那他门之前的感情又算什么。温润用力压住心中的怒火不让凌楚发现任何异样。   “嗯,管家确实是个好人。”凌楚的笑容很虚掩,温润明显是在骗他,他换任何一个理由,他都会相信,但惟独这个不行,管家不是一个同情里的人,温润又是新人,他根本不可能这样随便。或许他都没有在山庄当过账房先生,但凌楚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纯洁的人竟会骗他。   “凌楚你一定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温润看着凌楚消瘦的脸颊愈加心痛,他过去还未见凌楚如此,现在却没有了一丝笑颜,倘若他不愿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坚持留下,他甚至想带凌楚离开,但恐怕得到的答案也是回绝。   凌楚点点头,眼神更加深沉,那双纯净的双眼毫无一丝杂尘,他想不到温润会欺骗自己,或许是他想多了吧,但事实如此他不得不相信。   “我先走了。”温润转身准备离开,凌楚已经开始有些不相信他了,他生怕再留下会露出更多的马脚,看来必须要分开一段时间了。但他不能忍受凌楚独自一人留在庄主身侧,他不甘心。   “你是瞒着管家偷偷溜出来的吧。”凌楚没想到温润这次走得这样急,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拖拉。或许他真的是去了别庄,但生怕他担心才这样欺骗他的。凌楚心中的疑虑少了但多了几分担忧。   温润没想到凌楚会主动为他找借口,他赶紧点了点头,面色流露出焦急的神情。只要能让凌楚的怀疑消除,他宁愿真的留在山庄中做事,但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由不得他这样随意。   “前几次的无故旷工已经让管家把你的银子都扣光了吧,倘若再有一次恐怕就不用再来了。温润你怎么这么愚钝,为了一个下人就丢掉这样难得的差事,真的不值得。”凌楚激动地说,他仅仅是欣赏温润温文尔雅的气质而已,从未想过和他会有什么结果,这样深的情意,他根本无力接受,甚至不敢面对温润。他如此有才华,倘若不是因为无故旷工,恐怕早已不是账房先生的差事了。他心底的那件事更是让他深深愧对温润,他无论如何也要救出温润。   “值得,为了你即使付出再多也值得。”温润握住凌楚的双手,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凌楚,还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但是他害怕最后凌楚还是回到了庄主身侧,他不甘心这么多年的付出还比不上一个冰冷的背影。   “温润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们不会有任何结果,你赶紧回去吧,你还有更好的未来,不应该和一个下人混在一起。”凌楚用力甩开自己的手,再继续下去,他只会害了温润,他们必须要结束了,纠缠反而更加痛苦,他不忍心看着那双眼睛在自己身边之间失去了本真,变得污浊,他宁愿温润从未认识过自己。   “只要我们离开这里你就不是一个下人了,成谦跟我走吧。”温润用力拉住凌楚的手,林音这只老狐狸到最后不可能会放过凌楚的,他必须带凌楚离开。倘若不是被林音抓住了把柄,他何苦会等待现在。   冰灿站在远处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面色愈加阴沉,他站在凌楚的身侧冰冷的看着温润,周身散发着寒气。   “庄主。”凌楚下意识的走到冰灿身边,他想解释什么,生怕自己说出后温润会更加危险,他和温润的关系就仅仅是朋友而已,但在冰灿眼中却变了颜色。   “他就是一个陌生人。”冰灿的眼中夹杂着一丝伤痛,他曾相信过凌楚,在心中默默地等待着他们的开始,但他没想到凌楚为了一个外人而欺骗他,他的努力还有意义吗。   “不是,庄主,是凌楚欺骗了您,请您责罚凌楚。”凌楚看着冰灿冷冷的眼神,默默地单膝跪了下去,他知道庄主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暗中示意温润赶紧离开,心中很害怕,生怕江岚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不要跪。”温润眼睁睁的看着凌楚跪在了伤害过他无数次的人的面前,他握紧了拳头,满眼怒意的和冰灿对视。   “你,”冰灿的衣诀被凌楚紧紧拽住,他看着凌楚含满伤痛和哀求的眼神,用力压住心中的怒火,他不想在一次伤害凌楚的心。“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山庄,不准踏进一步。”   “你凭什么这样说,莫不是你心虚了,没有把握得到凌楚。”温润的脚步没有挪动,看着冰灿怒意的神情,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怯意,在他的光芒下隐忍了多年,这一次为了凌楚他绝不会放手。   “你。”冰灿掌心运起内力袭向温润,他的内心仿佛被看透一般愤怒,凌楚是他的,永远都会留在他的身边。   “温润,离开,永远都不要回来。”凌楚起身闭上眼睛用力抱住冰灿,他们仅仅是朋友而已,他不想温润因他而受到伤害,那样他们的关系就更加扯不清了。   温润看着凌楚悲凉的面容,握紧拳头,转身离开了,他一定会让自己变得强大,可以将心爱的人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   寒风吹得落叶吱吱作响,枯枝上的鸟儿飞向了远方,一切恢复了沉寂,静得可怕。   “你就这样在乎他吗?”冰灿收回了掌心的内力,他看着凌楚,眼中一片伤痛,他到底还是不会伤害他。可是凌楚的行为太让他心寒了,他没想到他付出了那么多却眼睁睁的看着凌楚走向远方。冰灿不想强迫凌楚,可他没有那么高尚,做不到背叛自己的心意成全他。   “不是的,庄主,您误会了。”凌楚看着冰灿伤痛的眼神心中一片痛楚,他想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却发现他们的距离是那么遥远,曾经他甚至可以触摸到他。他欺骗了自己那么久,此刻才知道他依旧不放不下这段感情,他不忍心看到冰灿伤心,无论他曾经是怎样的冰冷,他都可以不在乎。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冰灿在尽力的改变自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温和一些,却未发现凌楚的心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那样宁愿付出生命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得到的。或许他说得对,他就是不自信,不相信凌楚可以永远留在他的身边,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输了,但心在痛着却放不开了。   “庄主,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只是普通的朋友,是您误会了。”凌楚用力抓住冰灿的衣袖,却不敢握住他的手,他此刻再一次感受到了失去,从未有过的痛苦,他曾得到过温暖,是庄主赐予他的,他虽然不敢接受,甚至没有表露过任何感情,但那片刻的余温却在温暖着他的心,现在熄灭了,他甚至已经无法再忍受刺骨的冰冷了。   “凌楚如果没有孩子的流失,没有江岚的死,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从前,想过去一样你站在书房中帮我研磨。”冰灿看着凌楚的眼神越来越绝望,他想过了一切,想到给凌楚一个温暖的家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却从未想到过他的心早就不在了,已经飞向了别处。或许他从一开始就输了,冰冷了十二年,凌楚的心早就麻木了,他再多的付出了也是白费。但是他想不失去心爱的人,倘若他再这样执意下去,恐怕留在身边的也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凌楚站在那里看着冰灿忧伤的深情,却未说出一个字,没有那些事情他同样无法办法留在庄主的身侧,他的身份卑微,时日长久高傲的庄主怎么会不在乎下人的议论。倒不如彻底的放下,忘记了才不会心痛,但他却不忍心扯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原来是我太天真了,你说过的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冰灿用力的放下了凌楚紧握的袖子,心已经逐渐冷,他终于明白凌楚面无表情的缘由了,或许那时他们就已经开始了,凌楚的回来也是为他所逼迫,他还曾想过用孩子来换回凌楚的希望,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凌楚的麻木是见不到心中所念得人,冰灿冷冷一笑,恐怕他的心早就给了那人,而他的温情也从未放在眼中。那夜他放下心中的尊严躺在凌楚的身下,幻想着他们的未来,甚至想到了凌楚得知孩子后喜悦的神情,现在恐怕是不会了,但他不甘心一个陌生人就可以得到凌楚的心。   或许他也曾得到过,他将凌楚的心握在手中狠狠的□□着,看着他伤痛的神情却未有动容。可冰灿不甘心在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却仍得不到任何,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失败的容颜,他尽力掩盖住眼神中的忧伤。   “凌楚永远留在山庄中不会离开。”凌楚坚定的说,他对温润就仅仅是欣赏想做朋友而已,而温润眼中却多了很多复杂的感情,让他想逃避却不忍心拒绝,在冰灿面前他同样无法狠下心看着他受到伤害。江岚的死是他心中的一道伤疤,他再也无法冷静的面对其他事情。凌楚的迟疑导致了他今生的错。   “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想离开就直说。”冰灿最厌恶凌楚和温润偷偷默默的见面,他甚至怀疑倘若那天他没有出去寻找凌楚,他是不是永远留在温润的家中再也不会走出。他的心已经冷了,再也没有当初的热度,他不想天天看着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空壳子,但他更不能让凌楚跟温润离开。   “凌楚不会离开这里,难道庄主还不相信我吗?”凌楚看着冰灿冰冷的面容,心重重的落了下去,或许庄主从此再也不会流露出温柔的表情了,他的心中夹杂着一些不舍。得到时没有珍惜,失去时也已是太迟。他已经跟随庄主回到山庄,就不会在离开,他不知道怎样解释冰灿才能相信。或许在见到温润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会再信任他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恐怕你留在这也是为了他吧。”冰灿转身未在看着凌楚的容颜,他是孤儿无牵无挂,能让他放弃自由留在这里的也只有温润,他想不出还有其他人,冰灿的心仿佛被重重的戳了一下,原来他曾经欣喜凌楚的留下也是为了那个人,他不停的欺骗着自己,却瞒不过那颗心。   “不是,庄主凌楚有很多事情不能现在告诉您,但请您相信我一定是真心留下的。”凌楚艰难地说,他不想再伤害冰灿的心了,他的留下太过复杂,就算是留在温润的家中,心中的那份羁绊也会牵扯着他。放不下的感情终究是放不下,再隐瞒也无济于事。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愿意留在诗冰灿身边。”冰灿伸手轻轻为凌楚拂去他额间的碎发,他亲眼看着这个清秀的小男孩一点点长大,却也无法抓住他渐远的身影,或许他当初答应莫萧送凌楚离开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吧。他愿意站在原地等到凌楚心中的伤痛愈合,但他无法接受凌楚和那人一起渐远的身影。   “我。”凌楚在看着冰灿那双忧伤的眼睛时,却不忍心说出欺骗他的话语,不知何时他眼中的冰冷就消失了踪影,只剩下温情和忧伤。他愿意留在这里也无法永远陪在冰灿身边,他了解林音的性情,在事情败露的那一天,他就是死也会拉着他一切陪葬的,与其到时绝望倒不如现在就失去了希望。   “你走吧。”冰灿的手冷冷的放下了,他无法忍受凌楚为了别人而留在自己身边,他宁愿他永远的离开。即使心在剧烈的疼痛着,他依旧无法忘记。冰灿缓慢的向前走着,他的心在隐隐地期待着凌楚能唤他停下来。但他的心愈加绝望,凌楚已经不是那个守候在他身侧的下人了,他的等待还有意义吗。   凌楚看着庄主远去的身影,心仿佛撕裂般疼痛着,喉咙中再也发不出任何音,但他知道倘若他选择静立在这里的话,他们或许连守望都做不到了。凌楚心中的幻想一直未忘记过,他只是深深地埋在了心底,这一刻真切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曾距离他那么进过,却再一次失去了。   “庄主,不要留下,凌楚一个人。”凌楚用尽力气说出了那句话,他无力的靠在柱子旁,又只剩下一个人了,温暖曾靠近过他的身侧,又再一次离开了,他的身体还是冰冷的。   “凌楚,你不是一个人,我不会离开你。”那声微弱的声音再一次敲击了冰灿心中柔软的地方,他转身走向了凌楚。他第一次看见那个蹲在角落中瘦弱的身影时,眼神就再也无法挪开了,他伸手拉起了凌楚脏兮兮的小手,走回了山庄。现在他同样无法放开,他将凌楚的身体紧紧用在怀中。   “庄主,对不起。”凌楚感受到冰灿温暖的怀抱,他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也无法承受他的温情。庄主终还是心软了,他恐怕再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凌楚在温暖中等待着黑暗到来的那一刻。   “凌楚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任何,只是我没有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冰灿感觉得到凌楚的不舍和那份无法忘记的感情,他不想奢求太多,只要让他看见希望就可以了。倘若刚才他放下了是不是就真的错过了,幸好他心中还尚存一丝期待。   “可是,庄主,我。”凌楚靠在冰灿的胸怀中,冰灿越是温柔,他越是不能原谅自己。十二年前路边的相遇是林音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他走进山庄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替林音监视这里的一切。他的愧疚更是让他无法面对庄主。   林音安排在山庄的爪牙不知他一个,或许林音早就知道倘若他找冰灿要剑谱,他不一定会不允。凌楚无法做出这般忘恩负义的事情,但他更无法看着温润死在林音的手下,他必须尽快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凌楚,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我们从新开始好吗?”冰灿握住凌楚的双手,眼中依旧充满深情,只要凌楚心中尚存一丝感情,他愿意用心来守候他,等待伤疤的愈合。   凌楚看着冰灿那双寒星般溢满柔情的双眼,却不忍心再说任何了,他闭上眼睛任由冰灿抱着自己,在温暖中却忍受着内心的煎熬。   冰灿没有听见凌楚否认的声音,就当他答应了,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凌楚的心不是铁做的,他的坚持终不会白白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   秋风渐凄凉,地上散落着折断的枯枝,柳树感受着生命的消亡,等待来年的春天,这段过程漫长而痛苦,意志力在渐渐消耗,见得到温暖的却也仅仅是少数而已。   门突然被打开了,芷凝放下手中的毛笔,淡然的望向远方,这一刻终于到了,他等了那么久,却也不想面对。暗楼必不会放过他这个身犯重罪的人,他和少主的诀别,也是永远,终生无缘再见。但他还未见到自己孩子的出生,或许是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上天惩罚他的。   “老爷,一群黑衣人将我们的宅子包围了,有个领头的人要见您。”管家脸色苍白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那样强烈的阵势他从未见过,黑衣人的脸上充满杀气,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老爷又得罪了什么人,可能洛家会毁于一旦。   “好,我知道了。”芷凝冷静的说,起身将桌子上的文书一一摆放好,在触及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时,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温情。造化弄人,在他下定了复仇的决心时,容玥却看透了埋藏在心中的那份感情,他们错过了彼此,在没有挽回的机会了。芷凝将那块玉佩贴在自己的胸口处,闭上眼睛,静静地站立着,这是他唯一留在身边的少主送他的礼物,即使离开他也不忍心放下。   “老爷,我们快走吧,他们该等急了。”管家露出一丝惶恐之色,他想不到那些充满杀气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洛伯你为洛家付出了很多,芷凝心中感激不尽但无以回报,这点心意希望您能够收下,带我离开之后您就回乡下养老吧。”芷凝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将一个沉甸甸的锦盒递给管家,他为洛家操劳了很多年,但一朝君一朝臣新上任的家主不一定会对他如何,芷凝不忍心看着白发苍苍的管家在受虐待,这些他是私下藏得银两,应该够洛伯养老了。   “老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的银两我不能收。”管家用力将面前的锦盒推开,老爷带他一直很好,倘若他收下了愧对于良心。   “洛伯算我求您了,您收下吧。”芷凝双膝弯曲想要跪下,洛家的一切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管家,他的年纪大了,理应是回家养老,但为了洛家却迟迟不肯离去,他将剩下的银子给了洛伯,心也就安了,不该祈求的他同样不会再奢望。   “老爷,您快起来。”管家用力扶起芷凝,却不肯收下锦盒,他心中有一丝隐隐不安,他虽然年纪大了但他是看着老爷长大的,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那份疼爱绝不会少半分,只要他还活着,他就绝不会离开老爷。   “难道你嫌我的银子脏不肯要吗?”芷凝悲伤的望着管家,他不能留在他身边孝敬他,这些是他唯一能做的,看着洛伯收下,他走的也会放心一些。   “不是,好,老爷,我收下,那您要去哪里?”管家无奈的将锦盒接了过来,他隐隐感到今天似乎就是诀别,但他却无力改变老爷的决定。   “我去见那些人。”芷凝悲凉的笑了,他种下的苦果他必须承受,他真的后悔了,可惜为时太晚,为了得到洛家的家产,险些将洛家毁于一旦,不值啊,他愧对于洛家的先祖,死后更是无颜见地下的娘亲。   当年他年纪太轻,为了报仇不顾一切,甚至愿意屈身于人下,心中燃起的怒火越旺,他越是压制自己,终于在那一天爆发了,彻底扯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再无回头之路,或许只要他再在意容玥一些,他就会发现,他为他改变了很多,但一切都回不去了。芷凝蒋玉佩放进胸口的衣襟中,他要带着自己唯一的牵挂一起离开。或许容玥会忘了他重新开始的吧,忘了最好,至少痛苦不会在延续。   “他们,他们是暗楼的人。”管家忽然明白了,只有暗楼的人才会如此来势汹汹。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洛家已经按时交贡,不知道又得罪他们什么了,但洛家与暗楼的实力悬殊,怕是无力对抗。   “洛伯这些你不用知道,拿了银两你就赶紧回家养老吧,不用再管这里的事情了。”芷凝清楚管家的性子,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危急,只怕更不会离开了,但他留下来只会乱上加乱,芷凝一个人应付足以。   “老爷您赶紧逃吧,我带人去应付他们。”管家看见芷凝脸上坦然的神情,隐隐明白了暗楼的人前来不是来要账而是来杀老爷的,恐怕会危及整个洛家。而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老爷还在总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逃不掉的,又有谁能逃得掉暗楼的眼睛。洛伯你走吧,这件事让我一个人来处理就可以了。”芷凝坦然的笑了笑,他从来就没有想过逃走,暗楼实力强大又岂能容忍他一个身犯重罪的人离开,恐怕这次是倾全楼之力来捉拿他吧。芷凝将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取下,轻轻放在桌子上,他为祖宗丢尽了人,怕是无颜进祖坟,以暗楼的极刑,应该是尸骨都不会留下。芷凝今生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没有再等等,或许他可以亲手抱到他自己的孩子了。   “老爷。”管家握住芷凝的袖子,双眼流淌着泪花,他看着老爷在自己身边一点点长大,年老时却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真的不忍心,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但是他这条贱命又有什么用呀。   “洛伯,你放心,我会保全洛家的家业。”芷凝握住管家的手,尽力抑制眼角的湿润。他的一生都在挣扎,却未逃出痛苦的边缘,芷凝不想认命,但他却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中,一次一次的错过,终是什么也得不到。   “少爷。”管家无力的看着芷凝推开了那扇门,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芷凝受尽了洛家的凌辱和折磨,看着那扇神秘的门,他拼尽全力的踏了进去,就只为了报仇,他想看着那些曾经欺负过他娘亲的人,都跪在娘亲的坟前。那双手给了他一切,却也抹去了他的尊严,他痛苦的挣扎了五年,什么也没有得到,依旧是面对迟来的死亡,他唯一想的就是葬在娘亲的坟旁。   芷凝走出来坦然的关上了房门,他看着面前那些面无表情的杀手,冰冷的笑了,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应该是灭洛家的吧。   “没想到洛老爷如此磨蹭,像个女人一样留在房间中不肯出来,是不敢了吧。你可知你私自囚禁楼主该当何罪。”管立站在最前面,他还想说什么,单被唐瑄一个手式止住了。太过美艳的人比罂粟还要狠毒,楼主愿为了他忤逆老楼主的命令,但却被他囚禁在房间中,管立甚至后悔自己不该为楼主隐瞒,否则也不会酿成这样大的错误。   “芷凝见过二少爷。”芷凝俯身行了一个礼,他看着唐瑄衣袍下隐隐突起的腹部,眉眼中多了一丝柔和。他的孩子或许也有这么大了,但他却一次都未触摸过,在离别时心中突然有一丝不舍,他真的想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长大。   “洛芷凝我小看了你,没想到那个蹲在角落中瘦弱的小男孩也能绑架楼主。”唐瑄冷冰冰的看着芷凝,容玥素来性情冷淡孤傲,连他也不太亲近,他看见大哥对那个男孩流露出了一丝兴趣,他以为大哥或许会有所改变,他甚至愿意为了那个去欺骗爹亲,但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可能爹爹说得对强迫来的是不会有好的结果。   “你可否知道你的过错会给洛家带来灭族的灾难。”唐瑄看着那个绝美的男孩一点点长大,异常聪明的他甚至想逃脱暗楼的控制,他感到了一丝不安,容玥或许会跌在他的手上,没想到事情真的发生了。他看着芷凝镇定的面容,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芷凝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就应该想好了对策,他不一定能够对洛家做什么。唐瑄很欣赏芷凝的才能,如果不是他伤害了大哥,他绝对会留他一命的。   “二少爷,芷凝知罪愿听平您的处置,但您可否允许我再单独见一次少主。”芷凝想最后在摸一次自己的孩子,离开后也不会有遗憾,但容玥恐怕不会允许他这样肆意的行为。   “难道这些天你没有看见容玥吗?”唐瑄不明白芷凝的意思,他将容玥囚禁在自己身边必会想见就见,怎么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更何况以他对容玥的仇恨程度也不会这样说。   “二少爷请您答应我,我只想再见少主一面。”芷凝流露出了一丝哀求的神情,他真的不忍心就这样离开,他心知容玥此生绝不会原谅他,但他只想在见一面就好,少主还未答应他的请求,他心中放不下。   “好。”唐瑄点点头,有了孩子后,他的心就软了不少,禁不住芷凝哀求的眼睛答应了。   “二少爷,少主睡觉浅,这么多人一起去会打扰到他,您能让他们留在这里吗?”芷凝心知唐瑄答应了他那个条件已是极致,但他还是不忍心吵到刚刚睡熟的容玥。芷凝的性子已经被磨平了不少,他不再是那个心有怨恨宁愿放弃一切达到目的的人了,有太多太多羁绊了他的步伐,他选择停了下来,但是他却没有机会再回头了。   “好,我们走吧。”唐瑄答应了,就算是芷凝想刷什么花招,他也招架不住暗楼的众杀手,更何况他不会武艺,更没有任何可惧怕的。   “二少爷,您不能去。”管立看着唐瑄的身体有些担忧,洛芷凝诡计多端,倘若二少爷出了什么差错,他回去之后无法和老楼主交差。   “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多说了,下去吧。”唐瑄摆了摆手,他甚至不担心容玥的安危,洛芷凝想用他来换一些条件,必不会伤害他。唐瑄心中有一丝淡淡的遗憾,大哥恐怕是彻底伤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寒风愈来愈烈,衣诀翩飞,已有些刺骨了。大雁远飞,曾经花香飘远的庄园中也是颓败至极,只剩下几颗朽木,再无任何生机了。   芷凝走在唐瑄的身侧,视线不经意的飘过他微微突起的腹部,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做一个好父亲,尽全力给自己的孩子一切关爱,只是可惜他做了错事,没有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的机会。容玥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他一定会疼爱孩子的,但是芷凝不敢保证少主娶了妻室后,还会再疼爱他的孩子,他真的很害怕孩子会走上和他一样的路,儿时备受□□长大后即使活着也是为了复仇,不会再有任何快乐。   “二少爷,您会很疼爱自己的孩子吧,看着他在自己身边长大,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芷凝看着唐瑄柔和了不少的眉眼,他愿意以男子之身孕育孩子,应该很爱那个人同样会爱他们的孩子,但是他不一样,芷凝眼中溢满伤痛,少主怕是恨极了他吧,侯门城府深似海,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院中,一个不受父亲宠爱的孩子,恐怕连活下去都难。芷凝脑海中似乎浮现出那一小小的孩子挣扎着活下去的痛苦的表情,不会的,容玥不会这样对他们的孩子的。他握紧了拳头,倘若他离开了,孩子就算是遭受非人的虐待,他也管不了,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无法离去的执念。   “当然,我一定会很疼爱他的。”唐瑄流露出一丝笑容,得知有了孩子后,他的性情也变了不少,每天感受着小家伙在他腹中伸展手脚,心中就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欣喜,他有时害怕这样下去自己以后会宠坏了孩子。   “这样就好,少主也一定会疼爱自己的孩子。”芷凝在心中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少主感受过那种生育之苦,他不会忽视孩子的,但是芷凝更加害怕,少主会把对他的恨转化为对孩子刻意的忽视,他宁愿容玥将他处以极刑以解心头之恨。   “少主会娶妻吗?”芷凝茫然的看着前方,他问出了他最执着的问题,少主身为世子,自然妻妾众多,当正室有了自己的孩子时,可能会把他的儿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芷凝越想越担心,他甚至不想离开了,但是他必须死,他不能那么自私用整个洛家来换自己的苟且偷生。   “你问这个做什么?”唐瑄看着身侧的芷凝,在刚才时他就感觉到他的神情有一些不对劲了,但是他这样关注容玥的事情有什么意义,走出洛家之后,他们就再无关联了,他甚至不能保证世上还可以找得到洛家。唐瑄怀疑芷凝不是对容玥毫无一丝感情,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少主一定会娶妻的,对不对。”芷凝的神情有些激动,眼角处不能自已的淌下一丝湿润,他的孩子一定会和他一样被大夫人虐待,被下人□□。芷凝似乎看到了他自己,那个小男孩身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紧紧的缩在一个角落中不停地忍受着下人的打骂,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他发誓他终有一天会讨回这里属于他的一切。倘若不是管家尽力拦着,大夫人早就将他卖出去当小倌了。   “洛芷凝,你想得太多了,这不是你该管得,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挽救洛家吧。”唐瑄的面容冷了下来,他在芷凝眼中看见了太多的痛苦和迷茫,或许他真的是动了情,但在他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唐瑄感到他真的很幸运,上苍给了他一个可以回头的机会,他还可以拥有孩子和心爱的人。而容玥就算不会娶妻,心中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痕,也不会在和芷凝重来了,唐瑄终于明白当初爹亲阻拦的原因了,不是大哥无情,而是他一旦动情就投入太深,恐怕会伤的更惨。   “对不起,我是想到了那时的我自己,娘亲去世后,父亲便忘记了我的存在,有了那几位夫人刻意的照顾,倘若不是管家相救,他或许连我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芷凝绝望的低下了头,侯门世子相争更不会是他们家主之位那么简单,而少主的夫人也不会是一般人,或许是将军的女儿,他的孩子怎么受得了那样的虐待。芷凝用力咬紧下唇,他还未替孩子安排好一条生存之路,他怎么能放心的离开。   唐瑄看着芷凝苍白的脸色,心中更是柔软很多。倘若芷凝而是不是受了那些苦楚,他怎么会走上这条不归之路,也应该是一个受过良好家教的少爷,娶一房妻室无忧无路的度过一生,唐瑄从未对芷凝有过任何敌意,他知道容玥冰冷的性情,芷凝那几年也应该受了不少苦,但他私自绑架暗楼楼主犯下大罪,不是轻易能够饶恕的,唐瑄也是很无奈。   “芷凝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完成。”唐瑄看见芷凝坦然的表情,也明白他恐怕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他的心愿,让他没有遗憾的离开。   芷凝迷茫的望着远方,没有了平时假意的笑容,倒也有一丝清纯之感,可是他为了复仇做了那么多事情,早就和干净没有任何联系了。他感觉自己真的很累,为了得到洛家不惜卖身进入暗楼,而坐到家主之位却也是为了离开暗楼,还险些赔上洛家三百多口人的性命,最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他曾经得到过一切,却又失去了这有什么意义。   芷凝悲凉的笑了笑,他的心愿太过执着,就算是唐瑄愿意帮他,他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安好,他也不会放心离开的。   “少主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但他应该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芷凝似乎在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了,可惜太迟了,容玥性情冷淡怎么会喜欢小孩子,但他为了满足心爱的人的心愿,他宁愿放下尊严,可惜芷凝晚了一步,他在容玥满心欣喜时递上那杯茶,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联系。   “什么,大哥怎么会有孩子?”唐瑄看着芷凝看似迷茫但却伤痛的面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不敢相信,容玥怎么会有孩子,他的性情如此高傲,怎么允许自己雌伏于忍下。但容玥倘若不是真的愿意,就算是逼迫他也不会去做的。唐瑄心中蔓延着一丝忧伤,容玥应该是真的动情了,他才会隐瞒行踪不顾一切的去找芷凝,但想不到确实这样悲伤地结果,他的心应该伤的很重吧。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不可能了,容玥将芷凝当做了他发泄的男宠,随意的伤害他,芷凝将伤痛印在心中,不是他短暂的几个月的温情就可以缓和。容玥尝到了他五年所种下的苦果,而芷凝中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连幸福也是奢望。   “洛芷凝,你到底将容玥怎样了,他怎么会怀上你的孩子。”唐瑄用力按住芷凝的衣领怒视的看着他,既然知道了容玥有孩子,为什么还这样对他,大哥的心应该很痛。藏了五年的怒火的他不会仅仅是将容玥关起来那么简单,恐怕是以牙还牙,不敢对他的身体怎样,精神上也会有所羞辱。   “倘若我知道少主有了孩子,我怎会如此,可惜就只差一步。”芷凝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唐瑄按住他的脖颈,虽然已经报仇了,将暗楼楼主囚禁于此满足了他的心愿,但他没有丝毫的快意,甚至心中很痛苦,看着据他一步之遥的温暖远远而去,他奋力的追寻着,但却只能留在冰冷的黑夜中继续痛苦。   “你知道容玥已经决定陪在你的身侧了吗,他甚至不允许暗楼追查他的行踪,否则你也不会囚禁他这么长时间。”唐瑄冰冷的看着芷凝痛苦的表情,他错过了,错过了距离他很近的温暖,今生都不会在得到了。   芷凝无力的靠在墙边,脸颊淌下冰冷的泪水,他什么都没有了,连看见孩子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但温暖曾距离他那么近,却被他狠狠的推开了。那五年他对容玥不是没有一丝的感情,二十被仇恨压制在了心中。夜晚他很冷,甚至大夫人对他的辱骂不停地回荡在耳边,容玥的占有让他感到无尽的屈辱,也温暖了他冰冷的心。少主,芷凝愿意留下永远做您的男宠,您还会原谅我吗。芷凝心里知道,容玥不会再原谅他了,能够陪伴他的也只有冰冷的土地。   “二少爷,芷凝只想求您一件事情,好好照顾孩子。”芷凝看着唐瑄,希望他能点头,否则他是不会放心的离开。倘若孩子不像他还好,如果和他是一样的眉眼,他真的很害怕容玥会将怨恨加在孩子身上,每当看见孩子时心中就会有一种厌恶,他甚至想象得出孩子今后的遭遇。   “你既然不放心为什么不自己去照顾。”唐瑄看着芷凝的眼神,好似他点头了他就可以放心的离去般,他心中有些不忍,他们彼此都有错又何苦将罪加孩子身上。   “我身犯重罪,没有办法看着孩子长大。”芷凝哀伤的望着唐瑄,他怎么会不想照顾自己的孩子,但他已是将死之身又如何能看着孩子长大,唐瑄如此说,只会让他更不舍得离开。   “倘若容玥不喜欢孩子,我同样没有办法改变他的心意。”唐瑄希望能激起芷凝活下去的意志,他已经体会到了心爱的人在身侧的幸福,他不想看见容玥痛苦的度过余生。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要将容玥的心结打开。就算容玥的心在伤痛也比不上芷凝那五年所受的痛苦和屈辱。唐瑄曾无意间碰到过芷凝满身伤痕的躲在房间中涂抹药膏,他劝诫过容玥,却被他漠视的避开了,今日的因也是昔日种下的果,容玥不会想不明白芷凝的怨恨。   “那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二少爷我求求您”芷凝很恐慌的抓住唐瑄的袖子,他是他唯一的希望却也没有任何办法,难道他的孩子就必须和他走上同样的路吗,他不忍心,但更没有办法活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天有些阴沉,阳光温暖的光芒被乌云遮掩了,大地一片昏暗寒冷,伴随着落叶纷飞的声音,不胜凄凉。   唐瑄看着芷凝极近绝望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忍想答应他,但是他了却芷凝心中的牵挂后,他只怕会安然的离开,容玥的心结永远不会打开,留在心中是一道无法愈合的疤痕,恐怕日后见到孩子也会伤痛。   “就是这里?”唐瑄看见面前紧闭的那扇门,门前并没有任何灰尘甚至落叶,芷凝也是经常来这里,但应该被容玥拒之门外了吧。他清楚容玥的性格,能跨出心中的那一步已是很不易,被伤害后又怎会再相信,他不仅流露出忧伤的神情,恐怕他们之间的伤害只会越来越深。芷凝的离去让容玥的性情更阴晴不定,唐瑄想尽力去挽回这残缺的局面,但他一个外人又能做的了什么。   “是。”芷凝抚摸着那扇冰冷的门却不敢推开,踏入的一刻就是他离去的开始,他对死亡没有任何惧怕,他只是怕自己看见少主后更加不忍心离开,但他留下来只会让洛家的处境更加危险。纤细而修长的双手用尽力气却无法推开千斤般沉重的门,他害怕孩子的命运会比他还要凄惨,他宁愿背负着祖辈的责骂忍辱活下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唐瑄看着芷凝挣扎着而不敢去触碰那扇门,心中有些不忍,这或许并不全是芷凝的错,但他触犯暗楼的禁忌就已经将洛家推向了危险的境地,为了保全洛家他必须选择接受处罚。   该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芷凝逃不过的。唐瑄伸手推开了门,倘若不是容玥动了情过分相信芷凝,他又怎会被轻易囚禁于此,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芷凝用力压抑的情绪终于崩溃了,他用力按住门栏,绝望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不可以,他不需要活下来,至少也要为孩子安排好一条路在离开,否则他不会甘心的。   “你来了。”容玥冰冷的看着唐瑄,掀开被子走下床,他毫无一丝诧异,过去了这么久,暗楼的人也该来了。   芷凝看见容玥身着单衣,快走几步为他披上了外衣,芷凝的眼神滑过他突起的腹部时,愣住了,他的孩子竟然已经那么大了。他痴痴地望着容玥的腹部,手微微抬起却不敢放上去,他是一个身犯重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资格去触碰孩子。芷凝抬头看见容玥怒意的眼神,手失落的滑下了,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腹部,用心去珍惜这唯一的机会。容玥永远的不原谅,他今生恐怕也无法在看见自己的孩子。   “我来接你回去。”唐瑄看着容玥面色仅是略有些苍白,就放心了许多,看来芷凝真的是用心去照顾容玥了,但他寒冷的眼神让唐瑄的心中一紧,恐怕他又回到了那个不近人情宛若阎罗般的楼主了。   “我何时虚弱到你来接我回去。”容玥的眉头紧锁,没有看身旁的芷凝一眼,他是暗楼楼主,怎么会虚弱到要人来接回去,就算是亲弟弟他也不会让他看见自己的柔弱。   “你的武功恢复了。”芷凝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内力,他愕然的看着容玥寒冷的面容,怎么会这样,药效怎么会这么快就消失了。他的心沉了下去,少主武功恢复了,他就更没有机会在留在他的身边,甚至也不会有为孩子安排后路的时间。芷凝握紧了拳头,就算他在不想离开,他也不会拿整个洛家当筹码去交换的,他的眼神更加迷茫和痛苦。   “洛芷凝将你囚禁与此,你想把他怎么办。”唐瑄看着芷凝绝望的眼神和容玥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面容,他想再赌一次,赌容玥心中对芷凝不会没有一丝感情,但愿他想的是对的吧,否则容玥的冰冷更加可怕甚至连爹亲也无法管制。   “按暗楼规矩处置。”容玥从芷凝身侧走过没有任何感情,就像他仅仅是一个用过的物品而已,丢弃了丝毫不会心痛。   芷凝靠在窗边,眼角的湿润已被冷风吹的干涸,心似乎窒息般疼痛,原来容玥真的对他没有了一点感情,连处极刑也说得那么轻易,没有一丝迟疑。倘若他当初再等一等,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少主也会慈爱的把他的孩子抚养长大的吧,可以一切都没有了。他伸手想抓住什么,可惜什么都抓不住,陪伴他的只有寒冷的黄土。   “按楼规处置,大哥,难道这就是你的真心吗?”唐瑄不相信的看着容玥,芷凝服侍了他五年,那五年所受的痛苦根本无法想象,难道他就这样忘记了。可是他们还有血脉相连的孩子,感受着孩子在身体中的动情,他怎么能忍心看着芷凝在自己面前死去,唐瑄宁愿相信容玥是为了暗楼规矩而下的命令。   “他不过是一个男宠竟敢绑架楼主难道不该死吗?”容玥背对着芷凝,用力抑制住心中微微的抽痛。   “那洛家的人你想怎么办?”唐瑄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恐怕问了也是白问,长时间不见,他本以为容玥有了心爱的人会有所改变,没想到却愈来愈严重。这样冰冷的性情,恐怕真的是孤独一生了。他看着角落中那个瘦弱的身影,心中不忍也已是无能为力,他改变不了容玥的心意,想当初一样他看着芷凝满身伤痕的站在寒风中,只能为他送几瓶伤药,现在也仅能做到让他少受些苦。   “按规矩办事,唐瑄你什么时候这样关心我的事了,难道王府还不够你操心吗?”容玥看着唐瑄忧伤的神情,心中愈加愤怒,暗楼还是他做主,无需唐瑄来替他操心。   “是,大哥我回去了,暗楼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唐瑄用力将门甩开,转身走了出去,容玥的冰冷永远不会改变,是他想多了,恐怕他留下孩子也仅仅是想留下一个继承人而已,和芷凝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唐瑄的身影渐渐远了,他离开冰冷的地方走向温暖的家中,王府中还有人在等待着他。恐怕等待着芷凝的也只有黄土,他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按规矩办事是灭族吧,芷凝悲凉的望着窗外,他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再回头的可能了,他已经料到了是这样的结局,但听见容玥亲口说出依旧是窒息的疼痛,他用力的按住胸口,犯了那么重的罪,昔日的情分也一笔勾销了。他用力扶住墙支撑起身体,走到容玥面前。   “少主,芷凝还有一事相求,恳求您答应。”芷凝望着容玥寒霜般的面容,心中再无一丝期待,他的孩子恐怕出生后就会被遗忘在角落中,连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会有人记得,胸口又是一阵钝痛。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会再让自己的孩子忍受那样的痛苦。   “我凭什么会答应你的要求。”容玥看着芷凝悲痛的容颜,心中已有些动容,但他微微侧过身体用力保持内心的冰冷。   “世子殿下,您一定会答应。”芷凝从袖中掏出了三本小巧的账本,他的容颜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现在是关键时刻稍有差错全族便会颠末。但这三本帐本比洛家还要重要,恐怕他用了之后,洛家的下一次便是灭族了,但是他就算是为了孩子他不得不用,死后受到祖上的谴责,他也甘愿了。   “你想威胁我。”容玥的面色立刻变了,他从未在芷凝面前透露过,他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不想,我只是不想让洛家的人陪我一起死。”芷凝强硬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他怎么会想威胁暗楼楼主,不到最后一刻他是绝对不会用到账册的。   “但就凭这一句称呼,我绝不会答应你。”容玥看见芷凝手中的账册,似乎隐隐明白了爹亲帮助洛家的原因,就算没有今天芷凝的行动,他受爹亲所托也不敢对洛家如何。   “这三本账册应该足够了,内容是什么您心中比我清楚。第一本来换洛家三百多口人的性命,第二本暗楼对洛家的税收过重恐怕难以支撑,芷凝希望您能减轻一些,第三本希望您能留在洛家一个月,一个月后芷凝自会接受任何刑罚,不知少主可否答应芷凝的请求。”芷凝紧紧握住轻薄的账本,或许只为了洛家他的胜算还能大一些,但最后一个希望是他为了自己,他想为了孩子安排好一切在离开。   时间等得越久芷凝心中的希望就越渺茫,少主恐怕不会答应了,他做了忤逆的事情,容玥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又怎会放过他,芷凝握紧了拳头,他放不下孩子,但他又做不出牺牲全族的事情。   “暗楼从未对洛家征收过任何税。”容玥看着芷凝执着的眼神,他恐怕也不知道账册的内容是什么。洛老爷当年倾尽全力助容澈夺得楼主之位,并承诺守护洛家,他又怎么会违背父名对洛家征税。   “不可能,您一定是骗我的,洛家遭人陷害无力交税,我不忍心看着洛家陷入这般境地,才出此下策,怎会是错的。”芷凝的神情崩溃,身体无力的跪在地上,真相那么残酷狠狠地击碎了他的心,他为了洛家甚至不惜囚禁楼主,原来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他也错过了唯一的机会,甚至无法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他用力按住坚硬的地面,修长白皙的手指染满血污,他不相信,他宁愿欺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也是徒劳,得到了这个位置又能怎样,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或许他曾经拥有过,但被他残忍的拒绝了。为什么他没有早知道一点,却在失去一切的时候明白了。   “一切都已经迟了,少主您能答应我保全洛家吗,芷凝愿任受您处置。”芷凝双眼无神的看着容玥,就算他知道自己的错又能怎样,伤害已经印在心中在也无法抹去了。鲜血顺着嘴角一滴滴的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宛若梅花凌寒绽放,却不幸凋落。   “好。”容玥看着芷凝嘴角淌下的鲜血,心中有些动容,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冰冷的话语了。他终于明白芷凝眼中的伤痛因何而来,就算不是他的错又能如何,那夜的屈辱孩子差点流失,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芷凝。   容玥尽力忽视掉心中的那丝不忍,他答应芷凝的要求留下来,不仅是为了那三本帐册,他必须要查清暗中挑拨洛家与暗楼的作对的那人,等事情明了后他定会离开。或许他的停留也夹杂着对芷凝的不舍,离开就是永别。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6 章   第七十六章   和煦的阳光为大地带来了一丝温暖,寒风吹拂着地上散落的枯枝,落叶已经化为了灰烬,树木在寒冷中等待着来年的秋天。   凌楚轻轻打开了紧闭的窗户留出一道缝隙,含着淡淡希望的眼神渐渐冷去,外面一片荒芜,就算是出去了也没有一丝生气,和屋内的寂静亦是相同。萧瑟的秋风顺着窗缝吹入,夹杂一张不起眼的纸条,他伸手握在掌心中。   他不用看也心知林音恐怕是等不及了。他自以为掌握了风寒山庄的命脉就可以得到一切,但他殊不知剑谱千变万化,就算是他苦于修炼没有那份天分亦是什么也得不到,剑谱仅仅是表面形式,而关键在于练武之人。凌楚冷冷一笑,林音如果你单纯这样就想得到山庄,恐怕你是输定了。而林音的爪牙遍布,频繁的有所动作,冰灿不可能不知道山庄中有内奸,他没有行动就是静观其变,等待最后的一击,林音竟是以为已经瞒天过海,十几年机关算尽终是功亏一篑。   凌楚已经不想再知道庄主到底有没有在怀疑他,反正过不了多久,林音就该有大的动作,庄主收网后,一切都会结束了,那是他也该归于沉寂,回到他原本应该待的地方。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不舍,但离开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至少冰灿不会因他而被羁绊了。陪在一个身体病弱的下人身边算什么,庄主气宇轩昂,应该不负老庄主所望有所作为,而他只要看着他们都好就心满意足了。   他关上窗户,转身拉开桌子左边最后一层的抽屉,里面又有一层夹层,他掏出了一本卷册。当务之急是先稳住林音,他老谋深算,不知计划会有什么变动。凌楚不想让无辜的生命牵扯进来,但林音既然抓住了他的弱点自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暂时也只能按林音的吩咐去做,希望能保护温润,不让他受到伤害。只要撑过了这段时间,等林音有大动作时,庄主必不会允许他成功。   凌楚伸出手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他拿出来看到的是一个碎成两半的玉佩,质地上佳,成色极好,恐怕不是一般玉器行中的货物。   “陈堂主,凌楚还有事先离开了。”凌楚低下头避开陈缘炽热的眼神,他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们根本不可能,陈缘忠于林音以铲除风寒山庄为目的,而他只是一个叛变的人,他们终有一天会刀剑相向。   “为什么要逃避我,凌楚你看着我。”陈缘走上前用力按住凌楚的下颚,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目光。他在凌楚身后守候了那么多年,甚至为他排解了下人的刁难,为什么他仍然看不到他的身影,难道就是因为他不是庄主,他没有他那样夺目的光彩,陈缘不相信。   “陈堂主你不要再对凌楚浪费心思了,我们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不会有任何结果。”凌楚的下颚有一道深深地红痕,他叹了口气,陈缘的执着终会害了他的,他的身份低微,在山庄中是一个下人,在林音面前就是一个走狗,陈缘对他浪费心思,根本不值得。   “你想,是因为庄主吗?”陈缘愕然的看着凌楚,眼中充满伤痛,难道他就为了一个冷漠的背影,宁愿背叛林音,他知道背叛的下场吗,恐怕比死还痛苦,难道这样就值得吗?   “不是,我累了,只是想单纯的要一个温暖的家而已,不想再想其他的事情了。陈缘,你走吧,被别人看见了会引起误会的。”凌楚看着远方,他是为了庄主,但他会得到什么,他的奢望就是一个不存在的梦,永远也无法得到。而他现在留在山庄中确实很温暖,没有血腥而残忍的生活,他不忍心再伤害收留自己的恩公,即使那也是林音的计谋。   “凌楚,如果我愿意给你一个温暖的家。”陈缘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茫然,什么是温暖的家,他从未想过,只是知道自己的目的就是复仇,林音可以给他他想要的一切,他愿意为他卖命。但现在陈缘却很茫然,就算他报了仇又怎样,双手染满鲜血,永远留在冰冷黑暗中,他会快乐吗,他从未为自己活过一天,他心中有一丝期待,他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生活在一个温暖的家中。   “不会的,每个人都会有心中的向往,陈缘你的理想很远大甚至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不会轻易放弃的。”凌楚摇了摇头,温暖的家意味着他愿意放下一切,只是单纯快乐的生活,他心有怨恨怎么会放得下。连凌楚都不敢奢望,陈缘又岂能做得到。   陈缘站在那里沉默了下去,他一直以来都是为仇恨而活,想要放下又怎是轻易做得到的。看着凌楚失望的眼神,他的心意之间动摇了,复仇又有何意义,死去的人终不会再活着,而失去活着的人更是不值了。他一直想放弃却没有勇气,总觉得自己愧对于泉下的爹娘,现在终于不在懦弱了,他坚定的看着前方,或许一个温暖的家也是他心底最渴望的。爹娘看到他生活的好,也就会安心了。   “凌楚,我愿意放弃。”陈缘看着凌楚依旧是忧郁的双眼,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用力扔在地上。心中有一丝疼痛,但身上的沉重也轻松了许多,他终于明白爹亲临终前的眼神了,只要他生活的快乐,爹娘才会放心。复仇只会压抑他的人生,让他今后的生活更加灰暗。   “陈缘,你怎么能这样做。”凌楚听见玉佩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心仿佛被重重一击,他欠陈缘的再也无法还清了。凌楚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捡起碎成两半的玉佩,放在手帕中递给陈缘。   “凌楚,我已经放下了,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陈缘没有接过玉佩,他已决意放下又怎会轻易拾起。他期待的看着凌楚,但他的沉默却让他心寒了,原来不是家的问题,而在于他根本就不是冰灿,凌楚眼中永远不会看到他的身影。   “陈缘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们根本不会有可能,我希望你放下了,就不要回到林音那里去了,重新开始生活吧,这块玉佩我先替你保存着,等有一天你想通了,我会亲手给你的。”凌楚手中紧紧握住玉佩转身离开了,陈缘不明白,可他不会也不明白。他是被暗楼处理的杀手,即使走出山庄为天下所不容,他又何苦连累陈缘。留在这里也很好,他很珍惜这样的生活,有一个像样的家,还能天天看到心爱的人。   凌楚将两半玉佩握在掌心中,身体无力的靠在床栏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温润的眼神如此熟悉了,陈缘也曾绝望而执着的看着他,问他为什么我为了你放弃那么多,你还是看不到我的身影。他闭上了眼睛,心重重的沉了下去,他不相信那样纯净的一双眼睛竟会欺骗了他,凌楚很无力仿佛失去了依靠,他为了温润也曾伤害过心爱的人,到头来却还是那一双执着的眼睛。   凌楚不敢再欺骗自己了,在面前的事实已经瞒不过了。他紧紧地握住玉佩,锋利的边缘狠狠的刺进他的血肉,鲜血淌在了地上,散开了。他麻木的看着灰暗的天空,陈缘你如愿了,我为了你狠狠的伤害过庄主。凌楚似乎看见了冰灿溢满伤痛的眼神,他以为自己救了一个无辜的人,可是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他身为还在林音的手下。   凌楚就看着陈缘换了一个身份进入山庄中,为林音做事而无动于衷,恐怕庄主早就有所察觉了,而他还在傻傻的看着那双单纯的眼睛。或许庄主也怀疑他了吧,但凌楚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是心中愧疚,他险些害了山庄,甚至听从林音的话想要去偷真的剑谱,幸好他即时悔悟了,但冰灿伤痛的眼神却在他心中无法抹去了。   他更加坚定了离开的信念,留在这里庄主反而会有所牵挂无法实施他真正的谋略。凌楚想清了一切也更加无法面对冰灿的深情,他根本不配,曾经的奢望在他眼中却是莫大的讽刺,他配不上庄主的付出。   但现在时间紧迫他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他必须要印证他的思考,陈缘离开山庄后,恐怕没有放下,依旧为林音在卖命,也仅是换了一种身份而已,没想到凌楚就轻易的相信了。   凌楚将账本放在怀中,走出门外,步伐十分沉重,他不想再见到陈缘,但他必须见,他还不能流露出丝毫异样。温润是林音手下的一颗重棋,利用他可以牵制得住冰灿,一颗动则全盘乱,倘若让林音发现异样计划有所变动,他恐怕更加无暇应对林音的老谋深算。   他一定要见到温润,于情,他被赶出山庄,凌楚放心不下,于理,他想知道温润现在到底做什么。陈缘不在山庄中,他更无法了解林音的计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7 章   第七十七章   天阴沉沉的,大片的乌云遮住了耀眼的阳光,大地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寒风吹拂着枯木的枝条,一颗小树熬不住锋锐的冷风,已经倒下了,苍劲的老树依旧挺立在那里。   凌楚无视扑面而来的寒风,面颊略有些刺痛,他步伐坚定的向前走去。陈缘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给我的温暖吗,换了一个面容仍然在欺骗他。他的心仿佛在一次落入黑暗中,寒冷而无助,不知该怎样走下去。   “庄主。”凌楚看见面前那道身影停住了,庄主忧伤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庄主恐怕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但一直不敢相信,这次不是试探,而是真的失望了。但他必须按照林音的吩咐去做,只有不引起他的怀疑他才能继续留下来帮助庄主。林音诡计多端极其阴险,他生怕庄主受到暗算。   “凌楚你是要出去。”冰灿看着凌楚匆忙的身影,他恐怕是要出去见那个人吧。他本以为凌楚的心已经留在了他的身上,但还是他想的太过简单了,就算他给了凌楚渴望的东西又怎样,空空的躯壳,他终握不住他的心。   “是。”凌楚点点头,他不想再欺骗庄主,他必须出去就算是为了风寒山庄。凌楚为了报答老庄主的收留之恩,即使是牺牲自己他也不会在乎。   “是去见那个人吧。”冰灿眼中深藏着一丝痛楚,曾经他的冷漠伤害了凌楚的心,在他悔悟时,那个人却走进了凌楚的心,他做到了凌楚想要的温柔,可惜已经太迟了。他不想让凌楚再去见那个人,可逼迫又有什么用那,冰灿终得不到他想要的。   “是,”凌楚艰难的点点头,但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冰灿眼中的伤痛,或许在他人眼中堂堂庄主为了一个下人而动情,实在可笑,他却万分珍惜,也无力拥有,“但是无论怎样,凌楚都是那个守在您身侧研磨的书童。”凌楚想回到从前,静静地望着那道背影,即使是林音逼迫他去偷账册,他依旧不会面露忧伤,微微地笑着面对庄主,但是现在发生了太多太多,他看到了庄主的深情,他却无法笑得出了,珍惜又如何,他给不了庄主想要的东西,就像他面对温暖一样奢侈的无法靠近。   冰灿微微的愣住了,凌楚依旧是那个守在他身侧的小书童,他握着凌楚的手一笔笔的写着字,他们的回忆那么深刻,而他却仅留下了冷漠的背影。现在他不忍心再让凌楚远远地望着他了,他想让他站在自己的身侧。   “凌楚,你真的愿意回到过去吗?”冰灿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紧紧握住他的袖子的小男孩,他曾以为他失去了,没想到还能握在手中。冰灿的眼中溢满欣喜,他的手微微向前伸,却不敢靠近凌楚了,他生怕又是凌楚的勉强。   凌楚点头,他不想再看见冰灿失落的眼神,回到过去他就当做是在山庄中做一个下人,但他知道庄主的心意,他的内心忍受着煎熬。庄主的欣喜是一时的,在知道残酷的真相时,恐怕是满心的冰冷。   “凌楚你想去见他就去吧,但我答应你绝不会伤害他。”冰灿在知道凌楚的心意后,他更想满足他。或许那人真的就仅仅是他的朋友而已,凌楚的心在伤痛时不觉就跨过了界限,但冰灿愿意用心来温暖凌楚的寒冷,等待着他真的甘愿将整颗心留在他身边。   “是,凌楚谢过庄主。”凌楚面容上毫无一丝喜悦,或许他过去担心冰灿会伤害温润,但现在他生怕陈缘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他就这样看着一个执着的人一点点坠入了深渊。凌楚想劝解陈缘,但他无法做到,现在对于温润同样不可能。面对同一个人,他看见那双纯净的双眸时,心却不一样了,他必须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凌楚,晚上我等你回来。”冰灿看着凌楚愈远的身影,心却不在失落了,他想站在寒冷中等待着心爱的人,就像过去的凌楚一样。   凌楚张开口但合上了双唇,他心中很矛盾,他不想伤害庄主却给了他莫大的希望,恐怕日后的伤痛难以承受。他握紧了拳头,林音的事情只希望快些结束,否则庄主也是寝食难安。但结束也就意味着他的离去,凌楚不是想不到,他是看到了庄主眼中的欣喜就不敢再想了。   天气渐凉了,寒风彻骨,路上的行人很是稀少,凌楚在街上快速的行走着。面前是雨中温润扶起他的地方,他曾相信了林音的话,在触及那温暖的肩膀时,真心的愿意依靠在那里,但他殊不知现实如此的冰冷残酷,刺得他遍体鳞伤。他险些就相信了温润的纯净,但他更不愿意面对他的身份。在他害怕面对陈缘的温情的时候他离开了,温润走了进来,差一点就走进凌楚的心。   凌楚用力推开那道木门,他或许天真的以为陈缘真的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开始了新的生活,但血亲之仇有岂是能放得下的。倘若有一天他们必须刀剑相向,他恐怕拿不起那把刀面对那双纯净的眼睛。   “成谦,你怎么来了。”温润的脸色异常苍白,身体略有一些摇晃,他看到凌楚的面容时有一丝诧异。   “我想来看看你,温润你怎么了。”凌楚隐约中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他心中有些担忧,但他转而自嘲一笑,陈缘武功高强,又岂会被轻易伤害。或许他不知温润的身份,会担心他的生命,就更加服从林音的命令,但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恐怕又是林音的诡计。   “没什么,我就是染上了风寒,身体略有一些虚弱,成谦你不用太在意。” 温润淡淡一笑,他的受伤并未在林音的计划中,他只是有些等不及了,想伤害自己来增加冰灿和凌楚之间的误会,但没想到他刚割伤了自己,凌楚就赶来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草草包扎了伤口,但愿凌楚不会发生任何异样,否则他全部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温润你的肩膀怎么回事?”凌楚伸手按住了温润的肩膀,相扶他走进去,没想到他的眉头微皱,手下晕开了一片红晕。凌楚站住看着温润,他想听到他的解释,伤口不重,应该是刚刚划开,难道林音怕他心中生疑,才命令温润伤害自己来让他相信。   “没事就是刚刚碰了一下,不严重。”温润用力向后躲避,他不想在关键时候弄巧成拙,让凌楚发现他的身份,但他抬头看见凌楚的眼神心知已经躲不过,在心中暗暗思考着对策。   凌楚抓住温润的袖子,用力撕开他肩膀处的衣服,看见了那一道刀伤,刚刚包扎好,但刚才的撕裂又流出了鲜血,刀口不深,但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贫民来说已是很深了。他连忙合上温润的外衣,凌楚在余光中看见了陈缘背上一道很深的刀伤,那是他爹娘被杀时凶手在他身上留下的。他尽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陈缘无法放弃自己心中的怨恨就像他一样,无法做出伤害庄主的事情。   “温润你告诉我,是谁伤的你。”凌楚将温润扶进屋中坐在床上,心痛地看着他。他感觉温润眼中的慌乱似乎并不知道他要来,但倘若是林音的命令,他的神情怎会如此不自在,或者就是他自作主张,凌楚似乎隐隐想到了温润做了这么多到底为了什么,但他不敢面对,他宁愿相信自己想多了。   “一个蒙面黑衣人似乎武功很高强,他伤了我之后就离开了,凌楚你不要担心我,如果他想要我的命早就要了,何必仅仅是划一道伤,可能他就是误伤。”温润庄主轻松的说,但他不经意的看着凌楚的神情。他想要让凌楚怀疑到冰灿身上,却没想到帮了林音的忙,让他更加服从于他的命令。   “误伤怎会从你身上下手,温润,对不起。”凌楚低下头,看来他必须尽快将剑谱交到林音手上,他想印证自己心中的想法,也好减轻林音的疑心。   “成谦,你不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伤口不深,过几天就好了。”温润看到凌楚眼中的愧疚,更加无法面对他的面容,倘若凌楚知道他过去为了得到心爱的人做的不择手段的事情,他甚至不敢想象凌楚的反应。他已经拥有了凌楚的笑容,就在也放不开了,他必须为林音做事来得到他心爱的人。   “温润这几天你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不要让我担心。”凌楚扶着温润在床上躺下了,他看着温润平庸的面容,重重的叹了口气,倘若他不是陈缘该多好。但他是那个为了复仇在林音手下做事的陈缘,而凌楚则是被林音从暗楼中救出杀手,他们的身份是一样的阴暗。   温润拉住凌楚的袖子,倘若他祈求凌楚留下,他会不会答应,他心知这是最好的时刻,但他放开了凌楚的袖子,现在先按林音吩咐的计划去做,在得到了心爱的人后,在一起就是长长久久的事情了,他不急于这一时。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8 章   第七十八章   天有些暗了,寒风更加猛烈,街上已无一个行人,只有散落的枯叶在街上飘荡。   凌楚一点点走向凉亭,林音派人将纸条送入他屋中,他必然早就在凉亭中等待着他的到来。凌楚一步步踏上冰冷的台阶,他怎么会偷山庄中的剑谱,那本剑谱是他事先就准备好的,儿时他看庄主练剑,脑中多少也有些印象,他避开了关键处将剑谱大概写了下来。林音根本不知道山庄武功必不会相信他,想必他也是只见过几个招式,想以此来试探他。   “主人。”凌楚远远看见站在凉亭中的白衣人,他站在第一节台阶处低头行礼。林音依旧是君子翩翩的老样子,相比不知道他阴险行为的人必会相信他谦逊的模样,凌楚心中更加明白林音无论成功或是失败,他都不会留他看到明天的阳光,他坦然的面对一切,只要庄主无事就好。   “好,凌楚你做的不错,不负我重望。”林音接过凌楚地上的剑谱,翻了几页,和他印象中的招式差不多,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凌楚竟然愿意服从他的命令,偷风寒山庄的命脉,在他打算弃子的时候看见了希望,他这是一箭双雕,利用凌楚控制住了陈缘,还找到了诗冰灿的弱点,他必会成功。   “主人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温润吗?我已经按您的要求去做了,您为什么还要派人去伤他?”凌楚看见林音的笑容,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他也险些中了他的奸计,幸好及时醒悟了。   “凌楚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的话不算数了,你再好好想想,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你前来见我,还何必多此一举的去伤害温润。”林音听见凌楚的话愣住了,他可没有吩咐陈缘这样做,他了解凌楚的性子,逼急了恐怕更不利于行事。这应该是陈缘擅自行动,他心中暗暗责骂陈缘,但他看见凌楚的眼神心中一喜,果然这是个离间他和诗冰灿关系的机会,他就顺水推舟送陈缘一个人情。   “难道,这不可能,他不会这样做的。”凌楚神情迷茫向后退了一步,看来事情真如他所想,温润受伤是临时起意,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凌楚宁愿相信他仅仅是因为复仇心切,心中暗藏的那个想法,他不愿相信。倘若真的是因为他,在面对温润,他如何下得去手。   “我想你心中一定已经有了答案,这些日子我不在派你做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心中一直坚持的到底对不对,你为了他付出那么多,可他到底是怎样对你的。”林音看见凌楚痛苦的面容,心中愈加畅快,他里复仇之日不远了,等到那日他必杀了诗冰灿以解心头之恨,而对于这个忠于他十二年的旗子,他会给他一个体面地死的方法。到时他还是江湖上一大门派的长老,不会有人知道他的阴险狡诈。林音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他不会想到他希望落空时会是怎样的凄惨。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凌楚低下头神情绝望的握紧拳头,一直等到林音走远后他才缓缓抬起了头。林音现在应该已经相信他对冰灿完全失望了,他会服从他的吩咐,甚至不用再派人手去盯着他。   凌楚转身双眼迷茫的走下台阶,天色已经黑了,他不知道该走向何处。路上的行人纷纷奔向了温暖的家中,没有一个人在冷清的大街上停留,而他好似悠闲实却茫然,而他也曾有过家,但那个温暖的家不曾属于他,他在黑暗中等待了多年,却等不到娘亲来接他回家,在看到娘亲身旁那个长相和他酷似的少年时,他心中的信念已经塌了,娘亲需要的是一个地位,一个可以当继承人的儿子,而他身体病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被用作博得老爷同情的工具。   他感到如此的寒冷,凌楚抱紧了双臂,四周只有冰冷而紧闭的店铺,他苦笑了一下,恐怕黑夜只适合像他一样孤苦的人。他步伐凌乱,双眼无神的走在大街上,却一点点的向山庄靠近,那是他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即使心不在了,躯壳也终会走向哪里。   凌楚远远看见一处光亮的地方,他加快脚步走近了,一个面相和蔼的老年人站在摊前望着空旷的大街。   “年轻人买点糕点吧,正好回去带给留在家中等待的娘子。”   “好,您给我包一些吧。”凌楚想起了说过要等他回家的庄主,天色很晚了,他生怕冰灿等急了,他拿过糕点匆匆离开了。   凌楚记得曾经庄主外出时,他总会在门外等待,无论天气多么寒冷,他心中总会有一丝期待。但现在那份希望却淡了,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也回不到那个单纯的等待着公子回家的小书童了。他唯一期望的就是山庄能度过此结,庄主可以不负老庄主所托。   在黑暗中,凌楚渐渐走回房间,他望着前方心中有一丝期待,庄主会不会真的在等待着他回来,但他却不希望冰灿在等他,期望的越大,失望的越痛,冰灿如此倾心付出,凌楚根本无以回报,他只会愧疚更甚。   冰灿依稀看得见凌楚的身影,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淡蓝色的外袍在寒风中飞舞,他向凌楚走得更近了。他等到了心念的身影,是不是他们就可以想过去一样,凌楚永远陪在他的身侧。   “庄主,夜冷,您怎么在外面等我。”凌楚看见面前的身影快走了几步,庄主竟然真的在等他,他心中有一丝感动,就像是回到了温暖的家中一样,有人牵挂着自己,但已经迟了,这样的温暖不是他可以拥有了,他进入暗楼双手染满鲜血,被林音利用在山庄中探取利益,怎还可能想那个单纯的小书童一样留在庄主身侧。就算庄主答应,他也无法面对自己过去的身份。   “你还知道夜凉就穿这么点,屋中暖和我们进去吧。”冰灿握着凌楚略有些冰冷的手走了进去,他真想就这样一直握着,再也不放开。那是又凌楚陪在身边,他也不觉得处理公务很劳累,现在却感到很枯燥,冰灿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身边的人了,他害怕凌楚在一次离开。   “好。”凌楚关上了门,看着冰灿温柔的双眸,心中愈加不舍,林音急功近利,他能留在庄主身边的时间必不会长久。他紧紧握住冰灿温暖的双手,却不想放开了,他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今天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天。   “这样站着不累吗?”冰灿看着被凌楚反握住的手笑了笑,他没想到凌楚竟会这样依赖自己。凌楚靠的太近,真切的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冰灿反而有些紧张了,他生怕凌楚会离开。在感受到了温暖的存在,就再也无法接受冰冷了。   “对不起。”凌楚看着冰灿的眼神,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他恍惚中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个温暖的家,家中有人在牵挂他,而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但冰灿是庄主,他的目光岂会为一人停驻,就算是庄主愿意,凌楚也不会答应,他不愿让心爱的人受到下人的谴责。   “凌楚你白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助你。”冰灿看见凌楚眼中的惆怅,心想他白天或许遇到什么伤心的事情了。冰灿真的不想看见那张清秀的面容上充满忧伤,他看见凌楚的眼神不再麻木,心中有些欣喜,但眼中的伤痛却让他不忍,冰灿想尽全力只为看到凌楚的笑容。   “没有。”凌楚微微一笑,他剩下的时间很短了,他不希望留在冰灿脑海中的也是他伤痛的一面,他想庄主记住他最初的模样,即使衣着褴褛依旧笑着面对生活。   “凌楚你喜欢我这样等着你吗?”冰灿望着凌楚单纯的笑容,竟然看痴了,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了。倘若凌楚开心的话,他宁愿永远在房间中留着一盏灯等他回来。冰灿终于明白了,凌楚期待的不是家,而是家人的牵挂,但凌楚是孤儿无依无靠,又岂会有人在惦念他。冰灿想做凌楚的家人,一生一世永远留在他身侧,牵挂着他。   “喜欢。”凌楚还未思考急忙说出,但他张口后便后悔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冰灿的面容,他怎么敢说出让庄主等待自己的话那,难道他忘了自己就是个下人了。凌楚有些担心冰灿会生气。   “那好我会永远等待你回家,凌楚,你不要忘了家中有一个惦念你的人。”冰灿将凌楚用在怀中,这一刻他不会再放手了。   凌楚的眼角湿润了,牵挂着他的人,他何其荣幸能有一个惦念他的人,他终于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了,但温暖来得太突然,离去的也太快,凌楚不敢再拥有了,他生怕自己会不舍得离开。   “庄主,这是我在路边买的糕点,您尝尝看。”凌楚推开了冰灿的怀抱,声音有些哽咽,他将手中的纸包打开,各色的糕点清香四溢。   冰灿没想到凌楚会为他买糕点,他甚至以为凌楚今夜都不会回来了,然而他看到凌楚的笑容。冰灿知道这意味着凌楚愿意永远留在他的身侧,他伸手拿起了一块糕点,即使平淡无味,在他口中也溢满香甜。   “味道十分不错。”冰灿拿起一块喂到凌楚口中,脸上溢满笑容,已经丝毫看不出任何冰冷之色了。他的冷漠因心爱的人而退下却不会再拾起了。   凌楚此刻感受到了无限的温暖,忘记了他曾经被抛弃,在暗楼中双手染满鲜血的痛苦,他愿意永远留在此刻,可惜时间会流失,他终要面对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9 章   第七十九章   太阳露出了一角便被乌云遮住了,微弱的光芒温暖着大地,枯树在寒冷中等待着来年的春天。   一丝光线顺着窗缝斜射入屋中,芷凝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迷茫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神采,他的手微微抬起,触摸到了那份不存在的温暖,许久他的手放回到冰冷的桌子上。   芷凝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多日的操劳已让他的身体撑到了极致,恐怕就算容玥饶过他,他的生命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他缓缓起身推开门走向外面,阵阵寒风吹过,他拉紧了衣领,单手掩唇轻咳几声。他必须坚持下去,至少撑过这一个月。芷凝明白单凭那几本账册怎么素裹得住少主,他留下来是为了引背后的那人出手。那人知道暗楼楼主被囚禁于此,必会有所动作,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芷凝走到房门前,手微微抬起却不敢扣上去,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袖,他瘦弱的身躯更加单薄。那日开门时芷凝心中的是紧张的还有一丝期待,或许少主会念在他服侍多年的情分上饶过他的性命,但那句冰冷的按楼规处置重重的伤了他的心,原来少主已经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了。是啊,他犯了那么重的罪,就算处极刑也是罪有应得。他已经坦然了,但是少主恢复了武功,他就不会那样随意的见他了,芷凝心中划过一阵伤痛,失去的已经回不来了,他将下毒的茶水递给少主时就已经换不来他们之间的温情相待了。   “打扰少主了。”芷凝的手轻轻地推开门,只剩下一个月了,他不想带着遗憾离开,少主虽不愿见他,但他会好好珍惜这段时间。   “什么事?”容玥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望向芷凝,精致的面容苍白无色早已不见当年的绝美,他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有一丝异样划过。   “我。”芷凝在看见那双冷漠的眼睛时,不知道他该说什么,他就想留在房间中静静地看着少主,但容玥如此厌恶他,怎会允许他留下。芷凝的双眼中暗含着一丝祈求,他望向容玥被桌子挡住的腹部,眼神黯淡了下去。   “你放心,我不会难为洛家,答应你的事情我必会做到。”容玥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就算知道芷凝是被利用的又怎样,那夜像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道硬伤,再也无法愈合,一旦触碰便会滴下鲜血。   “芷凝,谢过少主。”芷凝俯身行了一个礼,他的眼神还是执着的望着容玥,心中有无法放下的牵挂,他不会安心的离开。但他又生怕他说错了话,连远远望着少主的身影都做不到了。芷凝现在愿意承认他对少主动了情,可是太迟了,就算他说出,在容玥看来也仅仅是玩笑而已。   “你还有什么事情?”容玥侧身避开芷凝伤痛的眼神,相伴五年的人,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忘记的,容玥的高贵不允许他在伤害过自己的人面前流露出半分柔弱,他用冷漠伪装自己,麻木的心依旧在疼痛。容玥想用永远的不想见来忘记心中的伤害,但腹中血脉相连的骨肉在微微蠕动,他是不会忘记芷凝的,伤痛只会愈掩愈烈。   “处极刑楼主都会亲自监视,您是楼主应该也不例外吧。”芷凝哀伤的看着容玥,他陪在楼主身侧五年,除了楼主和娘亲没有人碰过他的身体,他不希望在临终时也受到侮辱,他想自己的身体只留给心爱的人,离开人世的最后一次更为重要,他会笑着离开的,在少主心中留下一个最美的模样。   “是。”容玥不知道芷凝问这个做什么,他自从怀了孩子后心就软了不少,更是不愿再看见血腥的场面,他回去后必会废除这条规则,他不想孩子出生前双手便染满血腥。   “我希望少主能亲自对我行刑。”芷凝宁愿死在心爱的人手中,他也不愿别人肮脏的双手触摸他的身体,这是他唯一的心愿,否则看着别人抚摸他的躯体,就算是离开,他也不会闭上眼睛。   “什么,不可能。”容玥看着芷凝,就算是真的要处死芷凝,他也不会亲自去动手的,爹亲的手上染满了父亲的血,这让他如何面对自己的孩子。看在腹中血脉的份上,他没想要过芷凝的命。按楼规处置,暗楼自成立以来也未有囚禁楼主的,有特例必然也是按楼主定的规矩办。   “芷凝服侍少主五年,未曾违背过您的意愿,临终前芷凝不想受到任何侮辱,芷凝恳求楼主念在昔日的情分上答应。”芷凝双膝微曲重重的跪在地上,他看见过那些人看他垂涎欲渴的眼神,他生怕少主厌倦了他的身体,将他送给那些人,即使身体疼痛也不敢有任何抱怨,只能更加尽力的去服侍。倘若楼主将他直接交给属下去办,恐怕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昔日的情分,容玥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他看着芷凝消瘦的眉眼,已没有了往日的惊艳。那个绝美的小男孩逐渐长大了,他咬住血迹斑斑双唇尽力抵制着容玥肆意发泄的痛苦,一年又一年从未有过任何抱怨,他只是在沉默中集聚力量等待爆发的那一天。容玥知道他对芷凝造成的伤害,不知身体上的还有心中的伤痛,他从未认真的看过那个男孩一眼,只是发泄痛苦后就离开了,任他一个人在舔舐伤口。容玥动了情,他最不该的就是爱上他深深伤害的人,即使付出再多的感情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芷凝,我不会将你处极刑。”就算是他想,他也狠不下心的,芷凝悲伤又有多少是他留下的伤口。容玥也不想把错误都归结在芷凝身上,只要不再延续痛苦了一切就都会变好。   “少主想怎样处置我。”芷凝心中有一丝担忧,他生怕少主的处置恐怕比极刑还要痛苦。他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那样深的伤害,少主怎会原谅他。芷凝无法做到让容玥心中的伤疤愈合,他只想他的离去能够让少主不再伤痛。   “离开这里,此生永世不得踏入暗楼。”容玥念在昔日他对芷凝造成的伤痛,为他选择了一条生路,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忘记一切从新开始。而留下的伤疤也会随着记忆的消失逐渐淡忘。   芷凝愣愣的看着容玥,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开恩,他活着连死都不如,永远不得踏入暗楼,他无法见到心爱的人和孩子,没有了任何希望,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芷凝将孩子当成了生命的的延续,活下去的依托,失去了他甚至都没有生活的动力,容玥的惩罚太重了,他无力承受。   “芷凝宁愿死。”芷凝的声音沉了下去,眼神更加绝望,他的死或许还可以换来少主伤疤的愈合,但他活着还有什么用。   “为什么,活着不是很好吗?”容玥不解的看着芷凝,他给他选了一条生路,但他却不很接受。容玥心底也不想芷凝离去,看着双手染满他的鲜血,容玥日后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孩子,让他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但没有任何希望的活着恐怕比死还要痛苦,芷凝宁愿选择死亡。”芷凝悲凉的笑了,或许少主连杀了他都会觉得恶心,也好,他选择自杀,就不会让少主的双手染上他肮脏的鲜血。   “那你的希望是什么?”容玥从未了解过芷凝,只是单纯的把他当做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在他想要给芷凝温暖的时候,却被芷凝狠狠地伤害了心。温暖,容玥自小性情冰冷,虽被爹爹疼爱也未感受到任何感情,他只是以为芷凝想要的就是一个家和孩子而已。   “我的希望,芷凝已经不配有希望了。”芷凝的膝盖已经跪的酸痛,但他仍未有任何知觉,悲伤溢满了伤痛的心,他的希望是能够看着孩子长大,可容玥会答应他吗。芷凝摇了摇头,他能够和容玥相处着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够了,其他的他并不奢望。   容玥看着芷凝的眼神似乎更加迷茫,腹中的孩子突然重重的踢了他一脚,他不禁按住腹部□□了一声。他感受到孩子逐渐在身体中长大,不时的在腹中动手动脚,但他没有丝毫的厌烦,反而眉眼更加柔和。   “少主,您是不是腹痛。”芷凝担忧的看着容玥,连忙起身,他膝盖早已跪的麻木,站起时身体不平衡,重重的跌在了地上。他慌忙起来走到容玥身侧,情急之下伸手抚在容玥突起的腹部,掌心中感受到孩子轻微的蠕动,眼中的伤痛渐渐隐去,流露出了一丝欣喜,没想到他的孩子竟然这么大了,不知孩子出生后是像他多一些还是想少主多一些。芷凝的心中更加不舍,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   “少主,还痛吗?”芷凝白皙的额头淌下丝丝的鲜血,他的手在容玥腹部轻微的揉着,希望能减轻他的疼痛。日后孩子大了,恐怕动的更加厉害,他的心中一阵担忧。   容玥看着芷凝面容上温柔的笑容,竟然不忍心命令他挪开手,任他安抚着腹中的孩子。   “芷凝,你该回去了。”容玥忍住心中划过的一丝异样的感情,他生怕他再不说,芷凝恐怕都不舍得回去了。   “好。”芷凝不舍的望了一眼容玥突起的腹部,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所以他格外珍惜,却也无法拥有。   芷凝关上了房门,迟迟不肯离开,一个月的时间很长但却如此短暂,到了分别的时候,他恐怕真的舍不得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0 章   第八十章   寒风吹拂着干枯的枝条,垂落的树干脱离了母体,渐渐失去了生机,冬天已经降临,天气愈加寒冷了。   芷凝额边的伤口已渐渐结痂,在寒风中仍有些刺痛。他未想到前来见他的竟然是陈展,他不是已经去暗楼赴死了吗,怎么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芷凝不小心碰到了一根红木柱子,他猛然想起谭铭香不就是陈展给他的吗,原来这一切早就已经预谋好了,他事先接触他,然后再取得他的信任后在假借他的手将暗楼楼主囚禁于此,真是妙计,不惹祸上身的就达到自己的目的还能让洛家替他背黑锅。可惜芷凝当初被仇恨蒙闭了双眼,未发现丝毫破绽,险些伤害了少主。   陈展等了这么久才过来找他商谈,也应该是在试探洛家的实力,看他有没有能力和暗楼对抗一阵,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时,他才过来坐收渔翁之利。可陈展不曾想到芷凝对容玥岂仅仅是恨那么简单,五年的枕边相伴怎能没有一丝感情,他想错了一点导致他全盘皆输。   芷凝走进书房,看见屋中的陈展依旧身体挺直的站在那里,面容谦逊地看着他,似乎和过去并未有什么变化。   “洛老爷。”陈展向芷凝行了一个礼,看着他异常消瘦而苍白的容颜,神情略有些动容。   “陈老板您竟然还活着,我以为您已经死在了暗楼的毒手下了。”芷凝露出惊异的神色,陈展设此大计想要推到暗楼,怎会亲自犯险,他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只为博得他的同情,没想到他竟然相信了。芷凝悔不堪言。   “唉,暗楼杀手实在厉害,我也是侥幸逃出但折损了众多兄弟。”陈展的神情忧伤,他的双拳紧握,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隐隐的狠劲。他必须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否则他都对不起自己做出的牺牲。   “陈老板不要太过忧伤,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愿助您一臂之力铲除暗楼的势力。”芷凝情真意切的说,倘若他没有任何动容,陈展必会生疑。他老谋深算诡计多端,芷凝怕容玥受到暗算,还是暂时装傻和他演下去,他猜到陈展势力单薄必会需要借助他的势力实施自己的计划。   “陈展万分感激洛老爷相助,倘若您需要陈某,我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陈展激动地说,洛家的势力虽然不小,但对于暗楼来说杯水新车根本无以抵抗,可借助于这样的力量,他就可以转败为胜。陈展废了费了很大的心思才让洛家孤立与暗楼相互误会,他怎会轻易放过芷凝。   “陈老板客气了,能帮助您铲除暗楼这一大黑暗势力亦能解我心头之恨。”芷凝连忙拉起俯下身的陈展,他不知道他到底有怎样的实力,但单看他将洛家孤立就应该实力不容小觑,他不禁有些担忧。   “洛老爷,为何容颜如此憔悴,是有什么忧愁之事,陈某愿替您分忧。”陈展心中明白,芷凝年纪轻轻便继任家主之位,族中恐怕甘愿服从之人甚少,又加上他制造的纷乱,芷凝怎么能不哀愁,恐怕换做常人也不能处理得了。陈展心中隐约的有些赞赏,倘若不是芷凝对暗楼早就心怀怨恨,他也不会陷进他的圈套。   “唉,说来惭愧,我与陈老板是一般被暗楼压迫得苟延残喘的人。原来暗楼就收税,我尚可勉强支撑,但现在税力加大,洛家还有三百多口人需要养活,我恐怕是无力支撑,我看暗楼就是想要洛家毁灭。”芷凝握紧拳头,但缓缓放下了,装作是叹恨而无能为力的模样,他想等的是陈展的计划。   “洛老板不必自责,倘若不是暗楼的黑暗势力,我们怎会如此,看来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必须铲除了。”陈展安慰道,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他不愁芷凝不和他站在一条船上。他在等芷凝的愤怒,抓住他的怒点,就可以吩咐他去为他做任何事情了。   “洛老板,我听说您将暗楼楼主囚禁在洛家了,此时可真。”陈展看着芷凝愁眉不展的样子,他给芷凝谭铭香就是想要他囚禁楼主,不过他不确定芷凝是否有意伤害容玥,他听探子说洛芷凝和容玥的感情很深,倘若轻易合作的话,他恐怕会功亏一篑。   “这,你是如何得知的。”芷凝眼中一紧,他小心翼翼的向外望了一眼,他没想到陈展就这样直白的问出了,他以为他还会在绕几个圈子,这样也好他就不用再和他废话了。   “洛老板不必担心,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都被暗楼所迫害,您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卖您。”陈展看出芷凝的担心,他将自己的遭遇说与他听就是为了消除他的疑虑。他等待着芷凝,他也不想去逼他,逼紧了反而更不好。   “我确实将容玥囚禁于此,但我却不敢伤他分毫,倘若他有所损伤洛家的三百口人岂不就为他陪葬了。”芷凝心知陈展必然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询问他不过是在探清他的实意,而芷凝为了打消陈展的疑虑,必然不能犹豫的说出实情。   “那洛老板可曾想过,您将暗楼楼主囚禁于此,暗楼会放过您吗,倘若他们找到洛家不是同样的下场吗?”陈展在引诱芷凝走向更深的圈套,或许他对容玥仅仅是单纯的怨恨,根本不想要他的性命,但陈展必须让芷凝下狠心,为了洛家的人一不做二不休将容玥杀害。   “那陈老板有何高见?”芷凝流露出恐慌的神色,他必须要让陈展抓住他的弱点,完全的信任他。   “倘若是抓住容玥和杀了他是同样的下场,我想您应该知道该怎样去做了。”陈展眼中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必须让暗楼把精力放在洛家上,他才有时间实施他的计划。   “这,我。”芷凝的手有些颤抖,他没想到过陈展会这样恨直接让他亲手杀了少主,就算是过去他也不会忍心。看来陈展仅仅是想拿他当做挡箭牌而已,是他想得太天真了,陈展老谋深算怎么会让他参与他的计划。这样一来,他杀了容玥,暗楼会倾全楼之力来铲除洛家,正和陈展的计划,倘若他不杀容玥,陈展也会明白他和楼主之间的关系。   “杀了楼主,暗楼群龙无首必会自失纷乱,而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铲除暗楼势力,而您留着楼主这个烫手的山芋,只会将洛家覆没,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想您应该明白。洛老爷,陈某还有事先告辞了。”陈展转身离开。   芷凝看着陈展的背影,不知他与暗楼有何种仇恨竟然想治少主于死地。倘若他真的被仇恨迷了心智到会做出替陈展背黑锅的事情,可惜他现在还没有那么糊涂。幸好他不是针对于洛家,否则芷凝真的难保不中招。他微微皱了皱眉,不知怎样才能在不伤害少主的前提下,取得陈展的信任,或许这就是个死局二者不能兼得。   芷凝走出书房,寒风吹拂着白皙柔滑的肌肤略有些刺痛,他望着遥远的天空,小时候站在院子中,看着深深地围墙,总向往着外面的蓝天,现在终于能出去时却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了,天涯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家已经失去了,他还能去何处找寻。   他站在走廊的尽头看见远处的房间门微掩,他心中有些担忧,快走了几步,推开门看见容玥安然无事的坐在房间中看书,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容玥被打扰到不悦的皱了皱眉。   “我,”芷凝自嘲的笑了,少主武功高强何时需要他担心了,恐怕少主还要厌烦他像盯犯人一样时常到屋中查看。“少主,您想等的人已经到了。”   “他是不是想让你杀了我。”容玥并未在意,就算芷凝不说,他手下的暗探也会向他禀报。那人一心想推到暗楼,怎么会放过这个利用洛家的好机会。   “是,可是少主我绝对不会伤害您。”芷凝说的很坚定,他已经错了一次了,怎么会在听凭陈展的话伤害少主第二次。他只想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中留在容玥身边,但似乎这个月并不会太平。   “我知道。”容玥并未看芷凝眼中的深情,芷凝不会伤他分毫的,就算是为了孩子他也不会的。容玥在心中隐去了芷凝对他的情意,这些他都不想再想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早就无法回到当初了,倒不如忘记彼此,伤痛也会消减。可又岂是能忘得掉的。   “少主,芷凝该如何去做?”芷凝看着面容冷峻的容玥,他再问自己,怎样才能不伤害少主取得陈展的信任,或许陈展从未想相信过他,只是用他替死罢了,芷凝的双眼愈加深沉。   “你不用问我,按照你心中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了。”容玥已经感受到了那人深深地谋略,恐怕他表露出来的也仅是浅层而已,他必须多加小心了。容玥不知暗楼何时惹上了这样的一个人物,应该又是爹亲年轻气盛犯下的错。   “是,少主会留下来一个月吗?”芷凝想尽快解决完事情,平静的和少主生活几天,也好了此生的心愿,但他生怕事情平息后少主就会离去,那样他宁愿用洛家的实力和陈展慢慢耗着。容玥的离开,也就是芷凝希望的丧失,活着再无任何意义。   “会,我说到做到。”容玥看着芷凝绝望的眼神,点了点头,他想给他希望,让他活下去重新开始。他不想再面对酷似芷凝的孩子时,也是黯然神伤。   那就好,芷凝一定会尽力帮助少主除掉陈展,他想留几天的时间静静地陪在少主身侧,再无事实的繁杂。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1 章   第八十一章   清澈的溪水上残留着几片凋零的落叶,灵动活泼的鱼儿沉落了池底,生机渐渐离开了,远远望去一片凄清,萧寂。   柳惜伸手打开了窗户,容颜虽然消瘦,但双眼溢满希望不再是暗淡无色。一片落叶飘入屋中,他露出惊异之色,已经是冬天了,怎还会有落叶残留,他下意识的用手接住了。   落叶上几个苍劲的小字映入他的眼帘,柳惜愣住了,他用力将落叶握在手心中撕得粉碎。叔叔不是早就已经离世了,他怎么会还活着。他在震惊的同时心中还有一丝欣慰,倘若是父亲知道叔父还活着也应该放心了吧。   柳惜离开房间迅速走向后山,叔父考场失利后便离家流浪江湖,所以他对叔父并不了解,父亲每每提及他都会面露伤感,他自负才华目中无人恐怕是要自食恶果。但父亲没有等来他恐惧的那一天反而等到了圣旨,他的反应太过坦然,让源溪觉得父亲似乎早就知道了陆家必须有那么一天。叔父因身在江湖逃过了一劫,但朝廷是不会放过一条漏网之鱼,他没想到叔父竟活到了现在,过去了这么久,皇上大赦天下,他应该也安全了不用再躲躲藏藏。   柳惜踏着青石小路走到后山,眼中的景色越是凄凉,或许是在阴面草木生长缓慢,秋天后落叶飘零,一片光秃秃的只有淅淅沥沥的几颗树干,更是冷清。他心中不禁一阵伤感,父亲临终前也未见到叔父,竟是抱憾而终。   “源溪。”一个灰色的身影飘至柳惜的身后。   “叔父,您还活着。”柳惜转身看见身后的中年人,双眼不禁有些湿润,要是父亲能坚持到圣上大赦该有多好,他就可以见到惦念多年的叔父了。   “我还活着,但官兵日夜追杀我,心中念着你们在牢中所受的役苦,我比死去还要痛苦,但是我不能死,我死了就没有人可以为你们洗清冤屈了。”陈展双眼溢满愤恨,他握紧双拳缓缓又松开了,为了复仇他忍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他甚至不能表露内心的悲痛,坚持了这么多年,就算是付出在大的代价他也必须要成功。   “现在皇上大赦天下,您就不用这样躲躲藏藏了。”柳惜看见叔父还活着,很高兴,他已经不想再奢求什么了,只要能够见到心爱的人平静的过完一生就足够了。   “大赦天下有什么用,大哥已经死了,我一定要为他报仇。”陈展用力抑制住眼角的湿润,最疼爱他的大哥已经死了,世上再无牵挂他的人,付出的代价太大,他必须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叔父,父亲是病死的,他走的时候很安静,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您。现在您还活着父亲也就能安心了。您不要奢求为父亲报仇了,就算是报了仇又有什么用,父亲已经离世了。”柳惜看见叔父厉狠的眼神终于明白父亲要他小心什么了,他记得父亲临终前说过,叔父还活着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他野心太大,恐怕要出大乱子。叔父恐怕是要找出陷害父亲的凶手,但他们在朝廷身居高位,有岂是轻易可以扳倒的,柳惜宁愿叔父就遵从父亲的遗愿,好好地活着,不要妄想其他。   “难道就要我看着大哥死去,看着陆府变为废墟,我不甘心,源溪难道你就愿意永远做一个下人吗?”陈展看着柳惜懦弱的样子,何曾想一个堂堂的状元郎竟然愿意做一个下人,难道在牢狱中他那些高傲的气质也消失殆尽了吗。就算是源溪甘心,他也不甘心,曾经付出了太多,他不能放弃了。   “一个下人也比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生怕别人陷害自己要好,我愿意做一个普通人平静的生活。”柳惜淡然的面容上有了一丝微笑,山庄中有他牵挂的人存在,即使做下人他也甘之如饴,更何况这里的生活比大牢中好了不少。   “你,陆家竟然出现了一个你这样没志气的人。”陈展看着柳惜面容上淡淡的微笑气的说不出来话,倘若不是有他在陆家就只能淹没于此,大仇无法再报。   “你不是喜欢莫萧吗,你就甘愿做一个下人,怎么配得上他。”陈展必须用利益说服柳惜站在自己身边,否则他自小聪慧是不会任他摆固的。   “我只要能天天看着他的身影就足够了,根本谈不上配得上。”就算是莫萧真的愿意,他也不会站在他的身侧,那个高中状元家世显赫的陆源溪已经死了,只剩下面上刺字的柳惜了,他身为卑微的下人怎敢觊觎莫少爷。柳惜的心早就淡了,能留在心爱的人身边是他最大的心愿。   “你,看着陆家化为一片废墟而无动于衷,你对得起陆家的列祖列宗吗?”陈展根本和柳惜说不通,这个孩子自有他自己的心性,他无法改变他的志向,但他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陆家为奸臣所害,我想圣上应该心中明白,就算您杀害奸臣为父亲报仇,能改变的了皇上的心意吗,陆家不是依旧如此。”柳惜心中明白是陆家功绩显赫,皇上听了奸臣的谗言,生怕他们功高盖主有谋反之心才出此下策,或许等下一世君主圣明就会为陆家平反。柳惜已经厌恶了官场狡诈阴险不知何时会获罪牵连全族,他宁愿平静的做一个下人。   “你父亲临终前留下什么了吗?”陈展想用情意感动柳惜,怎奈他不通情理,他只好直接去问。   “父亲临终前留下遗言,陆家已经如此了,他也不想在责怪您什么,只希望您能放手,平静的生活不要再妄想其他不该想的。”柳惜似乎已经明白父亲在担心什么了,叔父恐怕依旧野心不死,还在想他不该得到的东西。   “还有那,有没有东西留下来。”陈展死死的盯着柳惜,他就差那一件东西了否则多年的辛劳就功亏一篑,无论如何就算是血脉至亲,他也必许得到。   “没有。”柳惜坚定的说,父亲说过那本账册就对不能交到叔父手中,否则会天下大乱。他还曾以为叔父会放下,没想到即使失去至亲他也不曾悔改。柳惜的心中有些失望了,看来父亲的遗愿真的会落空了。   “源溪你再想想,你父亲临终前有没有留下一个本子。”陈展向柳惜靠近了一步,他希望柳惜能够亲自教出来,毕竟是他的亲侄子,他不想伤害他,但挡他路者必死。   “真的没有。”柳惜摇了摇头,那本账册他一定会保护好,就算用尽生命他也不会让陈展碰到。柳惜看着面无表情的叔父,刚才眼中的温柔全然消失,恐怕在利益面前叔父也会六亲不认吧,但他没有丝毫的惧怕。   陈展的身体逼至源溪面前,一股凌厉的内力扫向他,他的面色苍白,但依旧坚定的站在原地。   “叔父,倘若父亲知道了您现在这样,恐怕会很伤心吧。”柳惜坚持不住向后退了半步,他没想到叔父的功夫竟如此高,恐怕他那些年在江湖上也有所纷争吧,但应该失利了,否则也不会逼他交出账册。柳惜谨记父亲的遗言为看过账册一眼,那本账册牵连朝堂重要任务,恐怕知晓后会有杀头之祸。但他想不透朝堂上有哪位要臣在江湖上也有一定地位,或许是他想错了。   陈展仿佛被戳到了痛楚,手中的内力渐渐消失,他看着柳惜,没想到他这位侄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或许是你忘记了,你再仔细想一想。”陈展感觉到有人过来了,他运起轻功离开了,柳惜的事不能急于一时,他必须要另做打算。   柳惜感觉到紧迫感渐渐消失,身体才放松下来,他看着陈展消失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恐怕他一计不成还会再来的,不知下次他又会用何种方式。柳惜并不害怕陈展,他只是担心,倘若父亲泉下有知看着叔父为了达到目的不计一切代价会很心寒。   一阵寒风吹过,在空旷的后山上更是寒冷,柳惜拥住双臂准备离开。   “柳惜,你怎么去后山了?”莫萧去找柳惜吃午饭,发现屋中没有人,就四处去寻找,没想到他竟然去后山了,可后山空旷无人,他去哪里做什么。   “我。”柳惜愣住了,叔父想对他下手为什么不是晚上的时间,而偏偏是正午人最多的时候,虽然人很稀少但人会有人看见他的身影。他似乎明白了陈展的想法。他不能欺骗柳惜,同样不能做出杀害自己亲侄子的事情,或许只有陷害尚可一试。柳惜的眼睛更加深沉,叔父到底想得到怎样的权力,是江湖上的还是朝廷上的,或许二者兼有,他不敢想象陈展的野心。   “算了,你也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今天的午饭有你最喜欢的菜式,我们快走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莫萧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或许是源溪怀念小时候的事情,想去后山看一看。   “好。”柳惜看着阳光下莫萧俊朗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笑容,冰冷的手被莫萧紧紧握住,身体似乎也不那么冷了,就算让他付出一切换来在心爱的人身侧也是值得的,又何况是如此平静的生活,他已经忘记了当年荣华富贵的生活,只记得他是守在莫少爷身侧的一个下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2 章   第八十二章   微风不胜寒冷,柔和的阳光倾泻下来照耀着大地,温暖中流露着一丝寒意。   凌楚走到房门口,伸出的手滑落了下来,那道门始终是他心中的一道伤无法跨过。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诀,外衣略显单薄。温热的指尖拂过冰冷的门,他静静地站立在台阶上。   曾经他也是不敢进去,生怕打扰到庄主,宁愿站在窗外静静的守护心中的那道背影。可是现在他踏入那道门槛,意味着他愿意像过去一样永远留在庄主身侧,这是一个可望而不可想的梦。林音行事阴险狡诈,岂会放过凌楚,而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和林音同归于尽,怎还能守在那道背影身后。   凌楚重重的叹了口气,既然不能给庄主希望,他就不想在他心中留下痕迹,或许离开时伤害也会浅一些。他转身离开了房间,但愿庄主可以尽快的忘记他,娶一房妻室儿孙满堂。冬日,虽然天气冷了,但阳光照在身上依旧很温暖,他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丝伤痛。   “凌楚外面冷,怎么不进来呢。”冰灿打开了房门,阳光下的凌楚面色苍白,身形单薄,他看着有些心痛,但同样有一丝欣喜,凌楚许久都没有走进过他的书房了。冰灿相信那个守在他身侧的人是真的回来了,不再单单是个没有感情的躯壳。   凌楚点点头,走进房间中,埋在心底的感情似乎再一次被唤起。在这里冰灿握住他的手一点点的教他写字,从那刻起凌楚便忘记了一切,将那双明亮的眼睛印在心中,他愿誓死追随少庄主,直到生命的终点。他不曾忘记过心中的誓言,再一次拿起了磨石,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会永远站在庄主身后,守护着他。   “凌楚,你不用再磨了,今天我不处理公务了,就是想让你陪我说说话。”冰灿拉住了凌楚的双手示意他坐下。他看着凌楚清秀的面容不再漠然麻木,神情更加温柔,他终于等到了身后的人,紧握的双手不会再放开了。   “是。”凌楚直视冰灿,那双满含柔情的眼睛让他不忍心再放下,他好不容易才看见冷漠的背影转身了,可惜他却无法拥有。他想任自己在放纵一次就当做是最终的回忆。凌楚终于不再拘束自己的情感,真正地面对心爱的人。   “你说过要永远留在我的身侧,对吗,我想听你真正的心意。”冰灿看着不再是一副躯壳的凌楚,他想听他的心意,而不是简单的敷衍。勉强要求的就算是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   “是。”凌楚说的非常艰难,他不想欺骗庄主,他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同样不想伤他的心,他会留下来,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会守在庄主的身侧,这样说也不算是欺骗了吧。   “还记得我说过要给你想要的东西吗?”冰灿听见凌楚的答案很高兴,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他付出的一切终于没有白费。冰灿握住了凌楚逐渐消失的心,他很珍惜的守护着,机会他失去过一次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记得。”凌楚看着冰灿异样高兴的面容,虽然当时的心很痛,他甚至不想再有任何希望,但他仍将那句话牢牢的记在心中。庄主说过要给他温暖的,那是他一直向往的梦,得到时却害怕拥有。   “你还记得我想要给你的是什么吗?”冰灿试图引导着凌楚说出他心中向往的东西,他已经有了,他很期待凌楚的反应,不知道他会不会欣喜的将他抱起来。冰灿不觉得脸上的笑意更甚。   “是温暖,凌楚已经拥有了。”凌楚看着冰灿脸上的笑容,觉得他今天真的很美,是一种温柔的美,异于他往日的凌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庄主。凌楚不由得伸出手抚上冰灿温和的眉眼,他真的想永远留在这一刻,不用去面对血腥和冰冷。   “对不起,凌楚失礼了,请庄主责罚。”凌楚连忙放下手,小心翼翼的看着冰灿,生怕他生气,这一切温馨的画面都会消失,他的心再一次陷入冰冷中,温暖终会离开,他的双手早已染满鲜血,这肮脏的一切由他来承受就好了,庄主还是他心中雪白无尘的形象。   “你既然敢爱上我为什么不能忘记你下人的身份。“冰灿感受着凌楚指尖的温度,看着他面容上发自心底的微笑,这就是他想要的凌楚,可以毫无隐藏的表露心意。但昙花一现,凌楚说出了那句不合时宜的话,他的心有些冷了,没想到凌楚还是在意他的身份。或许他太急了,在给凌楚一些时日,他终会有所改变的。   “你没有错我罚你做什么。”冰灿将凌楚扶起,他真的怕日后孩子出生了也随着凌楚叫他庄主怎么办,他还是希望他快一些适应为好。   凌楚听见了冰灿喃喃自语的那句话,他就是因为爱上庄主才无法忘记他卑微的身份,他不配站在庄主的身侧。或许冰灿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这一切都会化为乌有,等待他的也只有冰冷的大牢。凌楚不敢期待,他生怕自己拥有了就再也无法忍受离去的冰冷了。   “除了温暖我还许诺过你什么。”冰灿看着凌楚淡然的容颜,心中有些失望,不知如何才能让他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意,他已经愿意为他孕育一个孩子,为什么他还是不肯相信他。冰灿将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但愿有了孩子一切就都会好的。   “您说过要给凌楚一个家,现在风寒山庄就是凌楚的家,凌楚已经很满足了。”凌楚望着冰灿眼中的温情,他宁愿庄主永远把他当做街头无意捡来的孤儿,那些残忍的现实会随着他和林音的离开而消失的,只要庄主能记起他曾经在风寒山庄留过就足够了。凌楚希望他印在庄主心中的都是美好的记忆,他宁愿用他的离世来消除那些冰冷的黑暗。   “除了家还有什么。”离答案愈来愈近,冰灿心中反而会有一丝期待,他记得当初凌楚得知孩子后是异样的欣喜,而他只顾得愤怒没有留意他的表情,这次他一定要认真的看着凌楚。   凌楚摇了摇头,他想不通庄主到底想听他说什么,只有家是庄主能给他的了,难不成还是帮他找自己的亲生爹娘。凌楚宁愿自己永远是孤儿,他的爹娘或许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而他即使回去了也是多余的。   冰灿单手抚上了尚未突起的腹部,温柔地看着凌楚,耐心等待着他发现孩子的存在。宝宝没想到你爹爹这样呆,爹亲都已经告诉过他了,他还是不知道。   “孩子,不可能的。”凌楚看着冰灿的腹部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不会的,庄主怎会愿意像女子一样怀上孩子,一定是他想错了。但那天晚上的记忆像是刻在凌楚脑海中,即使过去了那么久依旧无法忘记。或许那一夜冰灿就有了孩子,凌楚很恐惧,他生怕他心中害怕的事情在一次发生。   “庄主,凌楚有些头晕先回去了。”凌楚不敢看冰灿的眼睛,像逃离似的起身想离开,孩子依旧是他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痛,一旦提起就会滴下鲜血。他以为自己只要不提起孩子,庄主就不会意识到,孩子弱小的生命或许可以勉强留下。都是他的错,要是没有那一夜,就不会有孩子的存在。凌楚不想有孩子,他根本无法保护的了自己的孩子,只能看着那弱小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冰灿在期待着凌楚的欣喜,没想到却等来了他满心的伤痛。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拾起他破碎的心。   “凌楚,你不喜欢孩子吗?”冰灿拉住了凌楚的手,他已经知道他有了孩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绝望,在他的印象中凌楚不应该是很爱孩子吗,甚至把孩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冰灿放下尊严拥有了孩子,在面对凌楚的伤痛时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做了,难道孩子也不能愈合他心中的伤口吗。   “孩子,已经没了。”凌楚想尽力逃离但却被冰灿紧紧握住,他孩子流失的那一幕仿佛又映在他的面前,鲜红的血液刺伤了他的眼睛。他宁愿没有孩子,他不想看着幼小在流失。   “凌楚你看着我,我们的孩子还在。”冰灿看着凌楚眼角滴下的泪水,心中一阵剧痛,或许他心中的伤疤无法再痊愈了,即使孩子出生了,他也不会再有当初的那份欣喜,他已经错过了。冰灿按住凌楚的手抚上他的腹部,虽然还摸不到任何,但孩子在渐渐长大。   “孩子还在。”凌楚感觉手掌下没有任何异样,他心知孩子已经流失了,但他看着冰灿坚定的眼神,慌乱的心渐渐稳定了,他的眼神似乎更加迷茫,他竟然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庄主愿意留下孩子了。但愿这一切都不是一场梦,凌楚做过太多的梦了,他醒来时看见的都是冰冷的黑暗,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了,希望的越深伤的越痛。   “过些日子你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了。”冰灿温柔的说,他的手轻柔的拭去凌楚眼角的泪水,有了孩子,凌楚就不会再顾及身份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庄主,你愿意留下孩子。”凌楚被冰灿禁锢在怀中,看着他异常温柔的眼睛似乎痴迷了,他未曾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留下血脉,心中的伤痛渐渐缓和了,即使是梦他宁愿沉睡不再醒来。   “孩子是我们的血脉,我怎会不愿意。”冰灿痛恨他过去太傻,竟然会为了尊严放弃他们的孩子,幸好上苍给了他一个再次拥有的机会。他将凌楚的手握紧,刚才看见凌楚伤痛的眼神他才知道他心中的伤口有多深,他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等待伤疤的愈合。   “凌楚等孩子出生后,我一定会告诉他,你的爹爹有多么爱你。”冰灿轻轻的抚着凌楚的面容,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   满地的落叶化为泥土,干枯的树枝微微晃动,任寒风一次又一次的拂过,地上落了一层白霜,远远看去更加仓冷。   芷凝在走廊处看见房间的窗户打开了,他快走了几步不觉向房间中望去,对上了容玥冰冷的眼神。   “少主。”芷凝眼中一片柔意,张开口还想说什么,单被容玥的寒意遏制住了,或许少主很讨厌见到他,他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下去。芷凝总是喜欢有意无意的看着少主,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想将心爱的人印在心中。   “什么事?”容玥侧身尽力忽视芷凝眼中的忧伤,他对芷凝依然无法做到毫无感情,他怕自己会心软,错误的延续只会更加痛苦。他从未想过那五年在芷凝心中竟然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即使是看到彼此之间的感情,在那样深的伤害之下也无法做到完好如初。   “少主,天冷多加一些衣服,小心着凉。”芷凝将窗户关的小了一些,他也就无法看到心爱的人的身影,也罢,既然少主不想看见他,他为什么要碍少主的眼。他按住窗扇却迟迟不肯离开,他想再多留一会,即使是看不见,但也算是陪着少主了。芷凝看向紧闭的房门,终还是摇了摇头。   “别关上。”容玥看见芷凝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口中不禁说出这句话,或许在他心底也有一丝不舍,一个月后他就在也无法见到那个印在他心中而又深深伤害他的人了。容玥已经命令芷凝离开了,他再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也只能看着那倒消瘦的背影渐远了。   “少主,您是觉得房间中有些闷吗,要不芷凝带您出去走走。”芷凝听见容玥的声音,下意识的将窗户打开了,他心中有些自责,自己将少主关进房间中数月,未见任何阳光,这样对孩子也不利,他见容玥的脸色正常,倒稍稍放下了心。   容玥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倒也适合出去走走,只是他留在洛家就是为了营造出一种楼主被囚禁的假象,他贸然出去岂不会打草惊蛇,破坏原本的计划。容玥修长的手指按住窗栏,心中犹豫不决,那人老谋深算,他猜不透他的心思。   “既然少主不愿,那芷凝就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吧。”芷凝等待着容玥的回应,漂亮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光彩,已经回不去了,他怎还会期待少主像过去一样顺从他的心意。   “走吧。”容玥转身走向房门,他想出去见见阳光,或许对孩子也有好处。陈展的事情芷凝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按他的想法去办吧。   “好,少主您小心门口的台阶。”芷凝的面容流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连忙走过去为容玥打开门,扶着他走出去。   容玥见芷凝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绝美,宛若一颗明珠般璀璨,他不禁愣住了。过去他总是想尽办法希望芷凝能流露出一丝笑容,得到的却也是虚假的笑意,他伸出双手想抚摸芷凝的容颜。   “少主喜欢吗,芷凝愿意永远为您笑。”芷凝看见容玥的面容逐渐柔和下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记得少主很喜欢看他笑,只是当时他心怀怨恨无法笑得出,但现在倘若少主的心情能好一些,他宁愿为他一直笑着。   “你不用勉强自己。”容玥的手放了下来,刚才的温柔仿佛仅仅是幻想而已。逼迫已经对他们彼此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他不想再勉强芷凝,还有一个月他就会离开,容玥想让他随心所欲,不要在压抑痛苦了。   “不是勉强,我愿意为少主笑。”我爱您,我不想离开,芷凝看着容玥的眼睛,只是现在再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伤害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心中。他太想回到过去,倘若这一切都尚未发生该多好,暗夜是冷的,少主很温暖,躺在心爱的人身侧又怎会是屈辱。   “芷凝,你想多了,不要再想这些不该想的。”容玥避开了芷凝的双眼,越是美艳的事物就越暗藏着剧毒,他不想再陷进去了,离开对两个人都好,至少伤痛还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   “是。”芷凝依旧保持着绝美的笑容,他想让少主的心情更好一些。是他想多了,即使他说出心底的感情,少主又会原谅他吗,在他看着少主喝下那杯茶后,就已经把自己推向了绝路,岂还会有回头之路。   “你这样不累吗?”容玥看着芷凝勉强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眼中的伤痛愈加悲切,他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勉强自己,难道就为了讨他的欢心吗,容玥不相信。   “不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从心底发出的笑容是无需勉强的。”容玥的脚步很慢,芷凝保持着和他并肩而行,还剩下很短的时间了,他想尽力为少主做到他喜欢的事情,为了心爱的人,勉强又如何。   “我已经答应给你自由了,你不用再勉强自己为我强颜欢笑。”容玥感觉得到芷凝的悲痛,他已经给了芷凝他能给的一切,他还有什么想要的。   “我不想要自由,我宁愿永远留在少主的身侧。”那曾经是他最厌恶的,现在也是他最渴望的。能留在心爱的人身侧,即使被外人看做男宠又如何,只要是顺从心意就可以了,可是他过去太在意了,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他终于得到了自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还能快乐吗。芷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是无尽的哀伤,他希望少主能允许他留下,可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吗。   容玥站在一旁,眼神望向远处,刚才芷凝的话他已经听见了,就算是不说,多日芷凝温柔的照顾他也能感受得到,可惜他无法答应,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就如同一道深沟无法再跨过,或许时间能磨平一切。现在容玥不想在考虑这些,芷凝也只有离开。倘若他不灰心,等到伤口愈合了,终会见到心爱的人。   芷凝感到周围的风声略有些异样,他下意识的将容玥拥住扑倒在地上。是他大意了没想到陈展还是耐不住心性派人去刺杀楼主了。可他刺杀有何意义,暗楼是一个杀手组织,楼主只是一个头领,死了还会再换下一任,没有令牌他依旧都无法动的了暗楼。或许他仅仅是跟容玥有怨,但没道理他会费这样大的心思,那瓶药换成鹤顶红,容玥直接就会身亡。芷凝脑中一片空白,身体突然一阵剧痛,甚至儿时所受的鞭打都不及疼痛的一分,但又比不上离开少主的绝望。   芷凝感受到鲜血的流失,他的头脑突然清醒了,陈展想要得到的的是整个暗楼,不是剿灭,而是都听命于他,他想到容玥的身份,或许陈展有更大的的野心。但他今天必不会想杀死容玥,是芷凝太担心了在那一瞬间便暴露了他的心意。芷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他低估陈展了,或许他会成为容玥的负担,但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容玥看见箭射来时,面无异色,并未有任何惧怕,就凭一支箭如何伤的了他,但他被芷凝死死压住,眼睁睁的看着利箭没入芷凝的后心,鲜血润开了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分外刺眼。   容玥将芷凝拥在怀中,陈展并不是想要他的命,而仅是想试探芷凝对他的情意,这一次便暴露了。他意识到陈展的野心不仅限于暗楼,或许会牵连洛家。他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根本不允许这样危险的人物存活于世。陈展伤了芷凝,触动他心中最柔软的一根线,疼痛溢满心中,他必会倾尽暗楼之力对付陈展。   “楼主,人已经服毒自尽了,是属下保护不力,请您责罚。”黑衣人跪在容玥面前。   “你下去吧。”容玥看着远处的尸体,能瞒过暗楼杀手的眼睛武功必然不一般,为了一次试探就牺牲这样的杀手,他不知道那个藏龙不见首的陈展手下有多少人才。容玥眼神更加凝重了,他不仅是暗楼楼主也是王府世子,那人的目标尚不明确,但恐怕针对的不仅仅是暗楼,他必须全力以赴铲除劲敌。   容玥将芷凝伤口周围的穴道封住了,但鲜血仍在逐渐扩散,芷凝的身体渐渐冰冷,他迷茫的看着容玥,真希望自己能永远被他这样抱着。   “少主,您没事吧。”芷凝的声音十分虚弱,他硬撑着靠在容玥怀中,他生怕自己倒下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芷凝你怎么这么傻,倘若刚才不是你扑过来,我自然能躲得过暗箭。”容玥紧紧按住伤口,但无法抑制住流淌的鲜血。他看着芷凝惨白的面容,害怕怀中的人就这样的消失了。他放不下芷凝,他是他孩子的爹爹,他怎会忘记他。容玥在那一刹突然不想芷凝离开了,他想他留在自己的身侧,一起看着孩子长大。   “凌夜,带洛老爷去包扎伤口。”容玥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人交给黑衣人,生怕碰到了芷凝的伤口。   “少主,不要走。”芷凝睁大了眼睛,紧紧地拉住容玥的手,他心中隐隐意识到或许这次的离别就是永远,少主不会再回来了,心中有一丝绞痛。   “芷凝命令你离开,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容玥用力拉开芷凝的手,闭上眼睛转身离开了,心中伴随着一丝撕裂般的痛。他不能回头,看了就不忍心在离开。他必须让芷凝离开,倘若牵扯到他和陈展的争斗中,恐怕只有更悲痛的下场。   “少主,您答应过芷凝的。”芷凝看着容玥离开的身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淌在白色的衣襟上,斑斑点点如凋零的梅花般凄美。他的双眼失去了神采,渐渐地闭合了,不是还有一个月吗,少主答应他的怎能不算数。芷凝伸向前方的手落了下去,他此生再也无法见到少主了。   容玥抚上了突起的腹部,安抚着乱动不已的孩子,宝宝,你也不想爹爹离开是吗,倘若我们再遇上爹爹,就在也不让他离开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4 章   第八十四章   冬天寒意深了,寒风愈加猛烈,窗户摇摇晃晃裂开了一道缝隙,凉意渗入房间中。   凌楚双手握住冰凉的玉佩,这是冰灿那天为他系上的。玉佩碎了还可以有第二块,但却无法做出原来的花纹,永远也代替不了原来的位置。他找寻到了曾经向往的温暖,似乎忘记了心中的伤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变得模糊不清,他只看见了那双抚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和期待的眼神。凌楚想留下来,握住那双手一直走到永远,但心中似乎缺失了什么,他找寻不到那丝异样的存在。   一丝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房间中,凌楚的身体有些发抖,他想避开,但他停住了,抬起头直视那刺眼的阳光。他已经有了孩子,他被温暖光顾过不再是蹲在黑暗的角落中的人了,他必须要面对光明。他的双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光彩,他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不再是没有人牵挂孤儿了,他可以看着孩子渐渐长大,享受那种天伦之乐的喜悦。心仿佛被填满了一般,找寻不到任何的伤痛。   凌楚将玉佩紧紧地用在怀中,他想活着站在庄主的身侧和他一起看着孩子渐渐长大,拥有他不曾想过的一切。凌楚已经得到了,他就在也不忍心离开了,他无法想象孩子失去父亲的生活,庄主忙于事务会不会将孩子照顾好,没有父亲关爱的孩子可能会很孤独。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孩子的模样,是想他多一些还是像庄主多一些。   他此时似乎已经将林音的逼迫忘记了,只是一个父亲在期待着自己的孩子。在林音的魔掌下,凌楚想完好无损的活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风寒山庄的损伤可能会更大一些,凌楚当初为了报答老庄主的收养之恩必须牺牲,但现在他却无法放得下了,心中有太多的羁绊。   凌楚将手中的玉佩重新系在腰上,他必须要想象怎样对付林音那只老狐狸,才能让风寒山庄的损失减到最小。他现在虽然对自己有些相信了,但不一定会让他参与他的计划,做一个小旗子毫无意义,凌楚必须让林音完全相信他,一旦要棋倒下,全盘皆输。   门被推开了,冰灿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凌楚,你来了。”   “庄主凌楚没有来。”陈缘走入房间中,冷冰冰的看着冰灿,倘若不是他凌楚怎会看不到他的身影,不过很快凌楚眼中就会只有他了。   “你怎么来了。”冰灿看见来人不是凌楚略有些失望,不悦的皱了皱眉。他不是离开山庄很久了吗,他突然来这里做什么。   “庄主没有等到凌楚是不是很失望,不过凌楚已经很久都没有来书房了,庄主您不要在期待了。”陈缘得意的看着冰灿,有了那一次温润的受伤,他们的误会越来越大,凌楚只会走向他的身边,他们不会再有可能了。   “你在监视我。”冰灿早就知道陈缘是林音的人了,否则在他离开时,他也没有丝毫的挽留,只是他没想到陈缘就这样挑明了,估计是林音准备了多年已经不耐烦了,想尽快结束了。冰灿冷冷一笑,他怎么可能让林音的奸计得逞,这次他必须斩草除根,他也不想将事情拖到孩子出生后。   “监视您的可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您对凌楚还这么不舍。”陈缘站在冰灿面前,看着他镇定的面容,心中有一丝愤怒,倘若不是冰灿突然态度的转变,他会如此恐慌,差点打乱了林音的计划,不过他在如何付出都是徒劳,凌楚是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   “我对我的下人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教。”冰灿冷冷的看了陈缘一眼,他是想激怒他吗,用这样的方式就想让他对凌楚产生误会,他也太天真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再分开了,因为冰灿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这种血缘至亲是无法扯断的。   “下人,你现在还就认为凌楚仅仅是个下人,你根本不配凌楚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永远也不要妄想得到他。”陈缘在听见下人那两个字时更加愤怒,他深深记得凌楚在说下人时眼神是多么伤痛,倘若不是冰灿的言语重伤,他怎会没有流露过一丝笑容。   “你是在妒忌吧,凌楚已经留在了风寒山庄,你无法带得走他。”冰灿看见陈缘眼中的愤怒,更何况凌楚的心已经留下了。倘若不是了为激出陈缘的话,他也不会说出下人那两个字,凌楚是他孩子的父亲,他怎会在意他的身份。   “那又怎样,你强迫他留下,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你问过他的意愿吗?”陈缘无法容忍冰灿的平静,他说这些话只为了激怒他,让他自乱阵脚,没想到他还如此镇定,陈缘很怀疑他对凌楚没有一丝感情,即使命令凌楚留下也仅仅是为了尊严。   “何须我问,他必然同意。”冰灿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淡淡的幽香在口中蔓延,倘若不是凌楚的心意表露,他又怎会告诉他孩子的事情。冰灿是爱凌楚,但他绝不会用孩子来系住他。   “你就那么自信,但你想过凌楚在亲眼看见你杀了他的挚友,打掉他的孩子后,他还会回到在你的身边吗,勉强的留下也是被你逼迫。”陈缘看着面前俊秀的年轻人,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胜任庄主之位,是他的高傲将凌楚逼得越来越远,他养尊处优是永远也不能明白凌楚被遗弃的痛苦。   冰灿的眼中散发出一丝寒意,他怎么会知道孩子的事情,难道,他看向手中的茶杯,心中起了杀意。当初他是想打掉孩子,但却不忍心下手没想到有人提前下手了。凌楚在得知孩子流失后伤痛欲绝,心渐渐失去了希望。这件事冰灿虽然伤痛但不敢过多追究,只能看着凌楚愈来愈远,果然是林音的奸计,他险些竟将错误推在自己的身上。   “庄主是心虚了吗?”陈缘看见冰灿眼中流露出一丝沉痛,愤怒似乎也减缓了许多,没想到孩子竟然是冰灿的痛楚,可是他打掉孩子不也是遵循他的意愿吗。陈缘当然不希望孩子的存在,倘若有了孩子,以凌楚的性子就算是不愿,他也会留在冰灿的身侧。   “温润,如果凌楚知道你亲手杀死了他的孩子,他会怎样对你。”冰灿起身看着陈缘,周身散发着寒气,他还不想在孩子出生前双手染满鲜血,陈缘的事情他自会叫人去处理。   “你,就算你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冰灿似乎说到了他的痛楚,陈缘向后退了几步,倘若凌楚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后,他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   “你对凌楚所做的伤害,他会一一奉还给你的。”他很期待看见冰灿被心爱的人亲手杀死的模样。陈缘感受到冰灿的怒意,转身离开了,就算他全力以赴也不一定可以敌得过冰灿,更何况他出来见他已经违背了林音的命令,他只是不甘于凌楚就一直留在冰灿的身侧。倘若他被抓住了林音不会救他,反而会派人将他杀了。   冰灿尽力缓和心中的愤怒,单手抚上腹部,凌楚不会伤害他的,永远也不会,因为他根本不忍心伤害自己心爱的人。   凌楚,我会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的,再也不让你伤心了。冰灿准备关上房门,天冷容易生风寒,倘若凌楚看见了,恐怕又要说他了。   “庄主。”凌楚在那一刹似乎看见了冰灿伤痛的眼神,他从来没有那么伤心,凌楚不禁有些担忧,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凌楚,留下来,不要离开。”冰灿用力将凌楚拥在怀中,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他慌张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他愿意承认自己爱凌楚,只希望还来得及。   “庄主,我留在书房中不离开,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凌楚感觉冰灿突然而至的强烈的感情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他小心翼翼的在冰灿的怀中,任他抱着不敢有任何动静。   “没有。”冰灿松开了怀抱,指尖轻轻抚上了凌楚清秀的面容,无论凌楚回答多少遍他都不会觉得烦,他就想听见他说留在自己身边的声音。紧握的双手依旧不肯松开,他生怕放开了就再也抓不住了。   “庄主,我们进去吧。”凌楚拉了拉冰灿的手,示意他们还站在外面,倘若被下人看见恐怕又被人议论了。凌楚虽然不怕任何,但他生怕冰灿在意。   “叫我冰灿。”冰灿看着凌楚的双眼,他想听见凌楚唤他,那样心会感觉更踏实一些。   “庄主,这样不好。”凌楚避开了冰灿的双眼,他一个下人如何能去唤庄主的名讳,就算是冰灿想,他也换不出口。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希望孩子出生后也唤我庄主吗?”冰灿离凌楚更近了一些,清楚的看见凌楚白皙的耳朵有些微微发红,他的凌楚竟然也会害羞。他伸手在凌楚耳边轻轻一划,红的更加明显。阴郁的心情一扫而进,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丝弧度。   “可。”凌楚无奈的看着冰灿,他真的唤不出口,但他看见冰灿期待的眼神,闭上眼睛在他耳边轻轻地唤了一句冰灿,马上退到他的身后,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冰灿的眼睛。凌楚感觉自己的双颊有一些发烫。   “再叫一声。”冰灿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感觉自己的心情格外的好,他伸手抚了抚凌楚的长发,看着他粉红的脸,冰灿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害羞。   “庄主,凌楚先回去了。”凌楚看见冰灿的笑容有一丝惧意,转身向离开,他没想到微笑的庄主这么可怕,他根本应对不了。   “好了,我不逗你了。”冰灿拉住凌楚,关上了门,生怕他趁机离开。原来凌楚害羞时这么好看,他以后可要多逗逗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   冬日的阳光虽然被寒冷消减了温度,但依旧温暖着大地,带来了一丝朝气。   柳惜推开了紧闭的窗户,站在窗前,尽管身体被动的发抖,但想往的望着那丝温暖的阳光。长时间呆在阴暗的地方,他的皮肤透露着病态的苍白,见到阳光时,他立刻走了过去,似乎暂时的温暖让他忘记了身体的寒冷。在牢房中被铁栅栏阻拦着,留在阴冷中永远只能望着那片光斑,心中流露着淡淡的遗憾,但他丝毫没有怨恨陆家,倘若没有显赫的身世,他岂能年纪轻轻就走到朝堂之上。   他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可以安静的看着书,还能见到心爱的人,他甚至比以前更加快乐。柳惜转身离开了窗户,温暖享受一会就可以了,他不想将自己养的太娇气,倘若有一天见不到了,他岂不是会更伤心。   “柳惜,还在看书啊。”莫萧伸手推开了门,看见静坐的那里的柳惜不禁皱了皱眉,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倘若不是他时常来打扰,柳惜或许会做一天都不动。   “莫少爷。”柳惜放下书起身微微一笑,他已经习惯了莫萧的突然来访,在见到他时就不那么拘谨了。   柳惜低着头,双眼被额头的秀发遮住,他根本没有察觉莫萧眼中的深情,或许他早就把那种过分的关注当做了习惯,心中不会有疑问少爷凭什么对一个下人如此关注。   “柳惜,你为什么只喜欢看书,难道就不喜欢其他的事情吗?”莫萧看着面前的秀发遮掩住了柳惜的面容,他看不透他的心思,难道他就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生命中只剩下了书卷。或许是牢狱之苦对他的伤害太大,但莫萧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他尽力关心柳惜,但依旧未见什么变化,似乎心中已经等不及了,但他生怕说出真想,刺激了柳惜,连现在的相望都做不到了。   “因为书能使我平静下来,让我忘记一切,心静如水,而其他的事物一旦痴迷,在消失的时候恐怕更加伤痛。”柳惜紧紧握住手中的书卷,在他最痛苦几乎要失去希望的时候,父亲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几本破破烂烂的书卷,让他在迷茫中找寻了希望,坚强的活着熬到了大赦的那一天。柳惜不想依赖任何,他不敢再承受失去的痛苦,而书是死物,他永远也不会失去。   莫萧看着柳惜消瘦的手臂,尽管他尽力为柳惜准备着他曾经喜爱的事物,但他仍不会表露任何欢喜的神情,原来是害怕失去,不曾拥有过在失去时也不会伤心。那他呢,柳惜也是因为害怕失去才不敢表露吗,莫萧有些自责,他差一点就以为他仅仅是单相思,源溪对他的情分早就在牢狱中磨平了。即使忘记了,他也会尽力让他忆起的。   “那你是不是也害怕失去我?”莫萧在说出后就后悔了,柳惜现在依旧很没有安全感,倘若他知道了他的身份会不会以后走路都躲着他走。   “您说什么?”柳惜那一刻失神了,在莫萧留在他身侧的时候,他同样没有把心思放在书上。书卷仅仅是个掩盖,来遮掩他对莫萧的心。爱的越深越是难以放弃,越不能容忍自己这样低贱的身份站在心爱的人身侧,柳惜希望莫萧心中留下的永远是那个身中状元家世显赫的源溪。   “我,咳咳。”莫萧轻咳了一声来掩饰,刚才那句话太明显了,幸好柳惜没有听清,倘若是失去他,莫萧宁愿永不相认远远地望着他的身影。他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   “少爷是冷的。”柳惜拦住了莫萧的手,那种劣质茶养尊处优的莫萧怎么喝得下去,周围都是书,他真怕他吐出来。源溪虽然是贵族少爷,但多年的牢狱之苦早已将他的高贵磨平只剩下淡然的气质。   “你喝的了凭什么我喝不了。”莫萧仰头饮尽,他用力抑制住自己吐出来,一种强烈的苦涩漫延在口中。原来柳惜平时喝的就是这种茶,他所受的苦他根本无法想象,或许一生他心中的伤疤都无法愈合,莫萧突然怀疑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静默的等待不会有任何效果,倘若是让柳惜感受到他的爱或许伤口愈合的更快。   “少爷不要强忍着,您吐出来吧。”柳惜看着莫萧痛苦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心,他儿时被双亲宠着没有受过一点苦,又怎会体会到他的伤痛。柳惜似乎感觉自己和他的距离愈来愈远了。   “我已经咽下去了。”莫萧抓住了柳惜伸来的双手,他的手依旧像来时那么消瘦没有多少肉。莫萧有些自责他答应过自己要好好照顾源溪,却将人照顾成这样,或许柳惜也不能体会到他看着心爱的人相爱而不能爱的痛苦。   “柳惜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伤害你,你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呢,茶水苦你可以告诉我,只要你说出我会满足你的要求,但我害怕的是你什么都不说,只是将苦瞒在心中。”莫萧尽力的为柳惜做到他能想到的一切,但他仍不能考虑周到,看着柳惜消瘦的双肩,他心中一阵苦涩。   “少爷您对我很好,我已经很知足了,茶水苦涩能使我清醒,我一直很喜欢这种茶。”柳惜不露痕迹的挪开了自己的手,莫萧的手很温暖,他生怕自己会陷得太深,那种温暖不适合他,他只能独自留在书房中享受烛光相伴孤独的温暖。   柳惜平淡的话语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知足,难道天天睡在书房中喝着苦涩的茶水就是知足吗,或许对过去在牢狱中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但却不是他想要的,他想看见柳惜的笑容而不是满足。莫萧心中有一丝疼痛,愈演愈烈,他运功调息却未有任何作用。   “少爷,您怎么了。”柳惜看见莫萧的脸色有些难看,心中一阵担忧,是不是他喝凉茶,胃会不舒服。   “我没事。”莫萧摇了摇头,他生怕柳惜担心,尽力压住喉咙中的甜腥。茶水中有毒,莫萧立刻意识到或许是有人想陷害柳惜,他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生怕给凶手留下栽赃柳惜的把柄。   “我扶你去看大夫。”柳惜见莫萧摇摇晃晃的身体,更是不放心,连忙扶住了他的肩膀。柳惜隐隐看见莫萧嘴角的鲜血,有些恐慌,他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会因一杯冷茶就如此,难道水中有毒,柳惜的心彻底冷了。   “源溪,你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莫萧再也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柳惜的衣襟,他心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恐怕是撑不了多久,等他晕过去之后,柳惜也就任人宰割了。   “不行莫萧,我带你去看大夫。”柳惜用力扶住莫萧,但他身体太过瘦弱,也仅能撑住他的身体不倒下,在走不动半步。   “源溪,听我的话,赶紧离开,我没事这点药还要不了我的命。”莫萧微微抬起手撩开了柳惜的头发,露出了苍白的面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也是浪费口舌,柳惜是绝对不会扔下他离开的。   柳惜扶着莫萧不敢有任何动作,任他看到自己的面容,他闭上眼睛生怕看到莫萧惊异的容颜,生怕自己最担心的事情会发生。柳惜在山庄中过得很平静,他宁愿永远这样,被打破时确实心破碎的时候,再也无法完好如初。   “你早就知道了。”柳惜等了许久在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莫萧平静的神色,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一人被蒙在鼓中默默地接受着他的好意,也是少爷凭什么对一个莫不相干的人这样好,一直都是他在自欺欺人,不敢面对罢了。   莫萧点点头,单手抚摸着柳惜清秀的眉眼,他不想看着他受任何苦,却让他受尽了折磨,小时候看到源溪瘦弱的肩膀,便开始想练功保护那个小男孩,坚持了那么多年,却没有守护得住心爱的人。莫萧尽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他生怕他闭上眼,柳惜就会受到折磨。   “莫萧你在坚持一会,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柳惜将莫萧用在怀中,伸手为他拭去了嘴角的鲜血,眼中淡然的神色褪去露出了一丝坚决,他一定要保护心爱的人。   “源溪,等我醒来时我想看到你的面容好吗。”莫萧轻轻地在柳惜眉间烙下一个吻,闭上了眼睛。倘若是下人之间争斗,他们必不敢牵扯到他。但如果是林音的奸计,他想谈条件就应该不会伤害柳惜,但愿如此。   “好。”柳惜将头发撩起,在阳光下露出了清秀的容颜,他的眼神愈加寒冷,他绝不会容忍其他人伤害心爱的人,即使是亲叔叔也不可以。   陈展果然是没有伤害他的亲侄子,他在用这种办法逼柳惜就范,莫萧现在的生命并无大碍,但过一阵就不一定了,而他绝不可能受陈展胁迫与他同流合污。或许原本他不想管陈展的事情,但是他现在不得不管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伤了他最重的要的人就不一定了。   “莫萧,你好好休息,我会替你偿还回来的。”柳惜脱下外衣为莫萧盖上,他静静地等待着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6 章   第八十六章   寒风轻轻拂过,蓝衣人消瘦的背影愈加孤独,瘦弱中透露着一丝坚定。   谢风从远处走过来,那一刹突然有一丝不忍,他让这片唯一的温暖也消失在冰冷中。他顿了顿脚步,继续走了过去。   “谢堂主。”柳惜起身不卑不亢的望了谢风一眼,该来的总会来,只是他没想到迟了这么久。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谢风看着柳惜淡然的眼神,他似乎已经清楚了一切。谢风在这一刻真切的厌恶了,幸好事情快结束了,他可不想在打破别人平静的生活,否则会折寿的。   “你有心爱的人吗?”柳惜细心地将外衣为莫萧盖好,最后抚摸了一下他的容颜,是他错了,苦苦相瞒看见心爱的人而不能相认不是一种折磨吗,莫萧已经不在乎他有何必为过去而纠结,人生不过百余年,他前半生经过了大起大落,余下的也仅仅希望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莫萧,源溪走了,但柳惜回来了,只做你一个人的柳惜。   “有。”谢风点点头,嘴角有一抹笑容,倘若不是父辈的深交,他尤其会留在这里干这份苦差事。等到一切都结束后,他就会永远都留在那人身边,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希望你们能够幸福,我们走吧。”柳惜跟在谢风的身后,他回头望了一眼,一步步的走远了。   “柳惜坚持下去,你会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的。”谢风脱下外衣为柳惜披上,他担忧的看着柳惜瘦弱的身体,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牢房的阴寒。   谢风走入阴暗的牢房中,身体感到阵阵的阴冷,他触摸到冰冷的铁索,更是凉到了心底,他运起内力尚可抵御,但柳惜倘若有半分差错,莫萧估计会找他玩命。   “柳惜你还受得住吗?”谢风站在门口,看着柳惜走入牢房迟迟不肯离开,他也不忍心让身体瘦弱的柳惜在受这份苦,但是这是命令他必须听从。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柳惜点点头坐在杂草丛中,闭上眼睛休息,冰冷开始渐渐侵袭着身体,他苦笑了一下,果然是被养的娇贵了连这点苦都忍受不了。当年他身上遍布着鞭伤却也坚持了下来。陈展急于要那本账本,他必然不会让柳惜等得太久。   谢风转身离开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柳惜好好活下去,莫萧还在等着你。大牢外,天空一片晴朗,冷风吹过,依旧是那么冰冷,毫无一丝温暖。   柳惜睁开了双眼,看着周身空旷无一物,只有满地的杂草,他伸手抚了上去,手心略有些刺痛。他看着手上布满的老茧,摸了摸,十分咯手,恐怕是再也找不出那个朝堂之上状元郎的模样了,这样也好,源溪死了,柳惜就可以永远留在心爱的人身侧了。   他感觉周围隐约有一丝风声的流动,陈展终于来了,他望着那片阴森森的走廊。倘若莫萧醒来看不见他应该会很着急吧,不过他会尽快回到他的身边不让他担心。   “贤侄,让你在这里受苦了。”陈展站在牢房外看着面色平静的柳惜。源溪自幼聪慧,他根本做不到骗他上钩,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他不伤害自己的亲侄子,就算对得起泉下的大哥了。   “叔父,这有什么可苦的,我已经习惯了。到是您能找到这里应该不易吧。”柳惜未看牢外的人一眼,倘若是没有庄中人的里应外合,陈展怎会这样顺利。看来他要小心了,陈展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源溪,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好,整个陆家就剩下你我二人了,我已经老了,而你还年轻,你就是陆家的希望。难道你就甘愿留在这里做一辈子卑微的下人吗,你不要忘了你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等我成功之时我必会让陆家重新恢复到往日的辉煌,你也就是皇上看中的驸马爷。”陈展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到时候他也就会成为朝中重臣,手中掌握着权力,他一定会把这些年的不公平都讨回来。   “倘若你是骗我的怎么办,利用我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在毁尸灭迹,我必须听到你的计划再作打算。”柳惜揉了揉眉心,他可不会傻到用利益诱骗就相信,陈展就是打着陆家利益的旗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本来不想管陈展的事情,但看着他将风寒山庄也卷入其中,就不能再做事不理了。或许陈展不知道,可他清楚得很,皇上就是想将陆家灭族以绝后患,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给陆家留下了一条生路,柳惜就像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留在心爱的人身边。陈展在如何挣扎也是徒劳,他这样狠绝的人永远也不会成功。   “你是我的亲侄子,倘若我要骗你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大哥。柳惜你真的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陈展听了柳惜的话喜出望外,他没想到柳惜这么快就开窍了,他不禁想说出自己预谋了多年的计划。   柳惜点了点头,陈展的野心太大风寒山庄不一定满足的了他,他必须有一个借力,但柳惜似乎找寻不到江湖上有哪个组织可以作为他的借力点。   “太好了。”陈展的眼神忽而一冷,他险些被柳惜骗了,他看着柳惜面容上淡然的神色,他和他大哥一样,安于现状根本没有一点野心,恐怕暂时答应也是为了引出他的计划。倘若是让柳惜知道了,他就必须杀死他,陈展心中还有一丝不忍。   “你先给我看过账本,我再告诉你计划怎样。”牢房中一片昏暗,陈展看不出柳惜的神色,他的侄儿可是越大越不好掌控了,他记得他小的时候可傻了,倘若真到了关键的时候他必须要杀了他。   “账本吗。”柳惜低头做沉思状。   陈展见状心中大喜,连忙打开牢门走到了柳惜身边。   “我似乎想起来了。”柳惜看着陈展的眼睛,他利用风寒山庄也仅仅是为了从他手中得到账册,应该不会再有其他意义,但柳惜不知道陈展借力的庞大江湖组织到底是什么,或许是与那本账册有关,官府与江湖相勾结。   “在哪里。”陈展凑近了柳惜,只要得到了那本账册,他不怕那个老东西不将楼主令牌交予他。   “父亲临终前已经烧毁了,他千万嘱托不要让你得到这本账册。”柳惜眼中透露出一份真挚,他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分虚假。   “你。”希望再次被毁灭,陈展心中燃起一丝愤怒,感觉就像小孩子被耍了一般,他用力握住柳惜的衣领。   强劲的内力压得柳惜有些喘不过来气,心中有一丝剧痛蔓延开来,他脑中一片茫然,似乎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父亲就是在那边草席上病逝的,他临终前交代我一定要找到您,看着您平平安安的生活,否则他就是死也不会安心的。”柳惜看着陈展眼中的冰冷一点点消失,紧张的心缓缓松了下来,刚才陈展是真的想杀了他吧。柳惜不是怕死,他是怕莫萧抱着自己的尸体,终生伤痛。他终于明白了,爱不在乎身份地位,只要两个人长长久久,幸好他还不晚。   “你父亲临终前死的痛苦吗?”陈展缓缓松开了口,他双眼出神地望着那片草席,自小疼爱他的大哥就是在牢中病逝的,他都没有去看他一眼。陈展的眼中溢满伤痛。   “父亲去世时很平静,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叔父。”柳惜伸手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果然陈展还没有丧失人性,否则他也会留在这冰冷的大牢中了。   “你好好活着吧。”陈展伸手抚了一下冰冷而扎手的杂草从,转身离开了,倘若他杀了大哥唯一的儿子,他是不是会更加死不瞑目。   陈展虽然不甘心但也离开了,以大哥的性子确实也做得出将那本账本烧掉的事情,既然没有,他也不必难为源溪了,就让他好好生活吧。   柳惜忍住心中的疼痛,缓缓倒在了杂草中,他望着远方的一片黑暗,难道功名利禄就那么重要吗,连牺牲最爱的人也值得。他想不透,他的志向也没有那么大,就是简简单单的活着而已。   “柳惜你没事吧。“谢风等陈展走出后,连忙走进了牢门口,看着那倒下的身影,他心中一片惊慌,柳惜你不能死,你还要等着莫萧来救你出去。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柳惜缓缓支起了身体。   “柳惜你再等等,就会有人救你出去了。”谢风依旧不放心的站在那里,倘若再来一次,柳惜的身体真的会支撑不住。   “你放心他不会再来了。”柳惜的神色十分平静,倘若陈展不想夜夜做噩梦的话,他绝不会再伤害他了。   “你很爱他吧,甚至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柳惜似乎看透了谢风的心,他眼中有一种精神在支撑着他,让他一直走下去。   “柳惜一定要坚持下去。”谢风关上了房门,那个人还在等他回家,等事情结束后,他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7 章   第八十七章   一线阳光斜射入屋内,冰冷中有了一丝温暖,但昙花一现,阳光消失了踪影,只剩下阴冷的寒风。   冰灿看着昏迷中的莫萧,没想到他的性子竟这样沉稳,眼睁睁的看着心念的人站在眼前,还能假装像陌生人一想相处。他不知这样是对还是错,或许保护了源溪的尊严,却让他在无尽的等待中绝望。莫萧越大越没有那份冲动了,可能是跟他学的,但那份冷静却伤了心爱的人的心。   “莫萧你现在想明白了吗。”冰灿叹了口气,他是该提醒提醒他了,不知道他还会愚钝到何时。   “大哥。”莫萧从床上坐起来,神情焦急的望向四周,并未发现他心中的身影。   “你终于醒了。”倘若莫萧还不醒的话,他甚至要怀疑那药是蒙汗药了,不过看他面色红润应该没什么大碍。   “柳惜那,他现在在哪里。”莫萧抓住冰灿的袖子,急切地问,他晕过去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就躺在床上了,应该是冰灿救了他。大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柳惜就不会是他想的那样了吧,但是他的人呢,莫萧心中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你说那个下人呀,他毒害少爷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冰灿装作不在意的说,他必须要让莫萧看清自己的内心,源溪到底对他有多么重要,恐怕等到失去时已经太迟了。   “什么,大哥,他怎么会下毒害我,你把他关在那里了。”莫萧慌忙出去想要寻找柳惜,是他想错了,原来冰灿还是那么不通情理冰冷无情。   “莫萧,你怎么会对一个下人那么关心。”冰灿伸手拦住了莫萧,看着他急切地眼神,心中明白了大半,恐怕又是把那份感情埋藏在心底,永远也不说出口,只会让彼此误会得更深。   “他不是一个下人,他是源溪。大哥我不像你那么无情,即使知道凌楚深爱着你,同样伤害他的心。看着他痛苦,你高兴吗。”莫萧用力推开了冰灿的手,他爱柳惜,他决不允许他受一点伤害,更不可能让他因自己而受伤。   冰灿心中的伤疤仿佛被撕开一般疼痛,看着凌楚受伤,他心中更痛,但是他依旧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凌楚,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原谅我好不好。他无助的看着辽阔的天空,凌楚心中的伤痛会不会永远也无法愈合。   “既然你知道他是源溪就好好爱他吧,不要在逃避了,视而不见更加伤人。他在地牢中,门没有锁,他期待救他出去的是你而不是别人。莫萧,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冰灿看着莫萧的身影,他没有他那么冰冷,应该不会走上他的路。   “对不起大哥。”莫萧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那个孤独的身影,其实冰灿不是他所想的那么冷漠,只是身为庄主不得不如此,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冰灿心中的伤痛。伤害心爱的人,心中的痛更甚。   “快去吧,不要再让他失望了。”冰灿流露出一丝微笑,希望他们能够一起走下去。源溪太过在意他的尊严了,甚至把他在莫萧心中的形象看得比什么都中。莫萧也太顾及柳惜的感受了。心隔着心,永无止境的猜测,两个人越走越远。但愿今天可以让他们看清彼此的心。   “庄主,您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凌楚走过去为冰灿披上一件外衣,看着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伤心,他有些不明白,他已经留在他身侧了,为什么他还如此伤痛。   “没有,幸好你还在。”冰灿看见身后的身影,眼中的忧伤全然褪去,只剩下那丝淡淡的笑意,他紧紧握住凌楚即将放下的手,感觉到手中的温度,他的心才踏实下来。   “凌楚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冰灿细细的看着凌楚的眉眼,他留在他身边十余年了,看着那个小男孩逐渐长大,他却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冰灿心中有一丝愧疚感。   “庄主已经给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再无他求,唯一就想永远留在您身边。”凌楚靠在冰灿身边,庄主给了他不曾想过的温暖和家人的牵挂,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恐怕他在冰冷的角落中,在死人堆挣扎时也不会想到他会拥有今天的幸福。凌楚紧紧拥住冰灿,他已经留在了阳光中,就在也舍不得离开了。   冰灿陷入了沉思中,没有什么喜欢的怎么办,他看着凌楚苍白的面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闭上眼睛。”凌楚听到突如其来的命令愣住了,但他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冰灿在那一刹那突然想到,倘若他要求凌楚去死,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毫不犹豫。他在凌楚唇上轻轻地烙下一个吻,小傻瓜,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   这一刻,冰灿终于明白了爹爹所说的爱了,是永不离弃相濡以沫,又怎会在意心爱的人的身份。他的执着也终于放下了,凌楚是下人,但只要在他眼中不是就可以了,他是他的爱人,孩子的父亲。   “庄主不要。”凌楚下意识的向后躲去,单被冰灿拉住了,白皙的面容变得粉红如桃子一般,冰灿看着更想啃一口了。   “还叫庄主。”冰灿指尖轻轻滑过凌楚的胸前,似乎碰到一个有些硬的物体,他面容的笑意有些妖邪,单纯的可爱,这才是他最喜欢的凌楚。   “不要,会有人看见。”凌楚身体一阵颤栗,他被冰灿牢牢固在怀中,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伤到孩子,但冰灿已经撩起了他的兴致,凌楚尽力的忍着,时不时的向外望着生怕有人过来。   “看见又怎么了,我们都有了孩子还怕人看见。”冰灿撩起凌楚的头发,轻轻含住了他粉嫩的耳垂。凌楚越是可爱他越想欺负,过去他可从未发现过凌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叫我什么,凌楚难道你忘记了吗?”冰灿将凌楚靠在角落中,灵巧的手指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衣领,抚摸着纤细而消瘦的锁骨。他们是爱人,爱人之间又怎能呼唤冰冷的称呼那,他一定要改掉凌楚的坏习惯。   “冰灿,不要再闹了。”凌楚的双颊粉红,略有些喘息,他实在受不住冰灿的攻击只要屈服了,没想到庄主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好了,我不在折磨你了,不过希望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唤那个称呼。”冰灿放下了按在凌楚衣领处的魔爪,凌楚这样顺从的性子还须慢慢改,心急是恐怕不行的。   “庄主,我。”凌楚小心的整理着衣领,尽力做到恢复原来的样子,但他粉红的脸颊却无法恢复了。   冰灿瞪了凌楚一眼,难道刚才的惩罚还不够,他是想再来一次吗。   “冰,冰灿。”冷静下来,凌楚才觉得那个名字如此的绕口,他怎么也唤不出,或许在凌楚心底还是很在意他卑微的身份,但冰灿已经不在乎了,他为什么还如此放在心中,或许是太爱了。   “什么事?”冰灿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他轻捏了一下凌楚的脸,皱了皱眉,太瘦,根本没有什么肉。   “莫少爷没事吧。”凌楚心中有些担忧,应该是山庄中林音的爪牙所为,但他不确定冰灿是否知道。凌楚不介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冰灿是否会怨恨他,他只想保证心爱的人的安全。   “莫萧没事,凌楚你不用担心了,其他的事情你也不用再管了,我只想看见你平平安安的留在山庄中,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可以了。”冰灿似乎看出了凌楚的想法,林音故作聪明想将人安插在山庄中监视他,没想到却安排了他自己的人,看来他的心思也是白费了。冰灿不想再让凌楚犯险,他只想看着他平平安安的呆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凌楚还未明白,他似乎感觉这其中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凌楚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冰灿看着凌楚执着的眼神有些无奈,看来他也只能用孩子的事情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了。这件事情太过复杂,他不想让凌楚牵扯其中,既然是容玥惹的麻烦,就让他自己去办吧。   “好。”凌楚点点头,依旧在思考其中的问题。   “呆子,走吧。”冰灿看着凌楚呆呆的模样,不觉也十分好看,冰灿拉着他的手走向房间。   谢风站在远处望着凌楚脸上淡淡的笑意,心中的愧疚也少了几分。看着他幸福,他也就放心了。谢风突然想起了他家老爷,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他会不会很生气。他心中有一丝犹豫想去见见心爱的人,但他停住了脚步,相见会更加不舍,还是再等等吧,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8 章   第八十八章   太阳拨开了阴沉的天空露出了一丝光亮,风减小了,但依旧阻挡不住深深的寒意。   莫萧匆匆跑进了黑洞般的牢房,他的心仿佛被揪起般,生怕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冰冷而毫无生气的尸体。他还没有对他表露心意。莫萧早就知道了柳惜的身份,只是他不敢说出,生怕刺激到柳惜受伤的心,但是不是柳惜也在等他,期待他亲口说出那句话。   他握紧了拳头,是他错了,太过冷静反而会伤了心爱的人。倘若他不在意柳惜的面容,他就不用那样遮遮掩掩了。源溪更在意的是他的心,那一刻莫萧真的长大了,他想明白了怎样才是爱,不是刻意的将爱说出口,而是含在心中。   莫萧跑到牢门口,用力推开铁门,抱住了蜷缩在角落中的身影,柳惜,这次我再也不会松开了。   冰冷完全侵入了柳惜瘦弱的身体,他的意识渐渐退去,但心中的那道身影在支撑着他活下去。柳惜在漫长的的等待中将近绝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拥住了他冰冷的身体。他看着那张俊秀的面容,眼角略有些湿润,或许他早就不应该这样了,他们也不会错过那么多。在牢中度过了艰难的岁月,他们更不能浪费时间了,柳惜将头贴在了莫萧的胸膛上,幸好还来得及。   “莫萧,你没事吧。”柳惜已经将额前的头发撩了起来,清秀的面容上一个深深的烙印分外刺眼,他担忧的看着莫萧,生怕他身体有什么事。   “我没事,源溪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冰。”莫萧感受到柳惜身体的冰冷,有些责怪冰灿,但倘若不是他这样,莫萧永远也不会看清自己对柳惜的感情。   “可是你刚才吐血了,怎么会没事。”柳惜执着的看着莫萧,直到确定他真的没事,他才会放心。   “我那是装的,有大哥在,我不会有事的。”莫萧温柔地看着柳惜脸上的烙印,他不敢触碰,当年一定很痛吧,可惜他那时无法保护的了心爱的人。   柳惜的心放了下来,是他想多了,在山庄中冰灿怎么允许有人伤害他的亲人。他被莫萧抱在怀中,内心一片温暖,他今天很高兴,即使是当年身中状元,也没有这般欣喜,柳惜觉得用多年的牢狱之苦来换和心爱的人相伴终生也是值得的。   “源溪。”莫萧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了,他似乎忘记了牢房中的寒冷,只看得见怀中的人。付出了太多的艰辛,好不容易才能相遇,他再也不会欺骗自己的心了。   “叫我柳惜,源溪已经死了,留在身边的是你的柳惜。”柳惜按住莫萧抚上他面容的手,那是他心中的一片伤痛,即使面对心爱的人,也无法直视当年的痛楚。“不要,丑。”   “不丑,我的柳惜是最好看的。”莫萧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柳惜脸上的伤疤,柳惜是爱他的只要他不在意,他就会从过去中走出来的。   “疼吗。”莫萧心中有一丝疼痛,当年柳惜受伤时,他没有及时找到他,反而让他忍受了众人的侮辱,不过以后不会了,他会尽力呵护他的伤口。   “早就不痛了。”当年痛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看着尊严一点点丧失的绝望,幸好熬过来了,否则莫萧只怕是要在思念中度过一生了。   莫萧吻上了柳惜淡白的双唇,闭上眼睛感受着柳惜身体的温度,他再也不会失去他了。莫萧单手扣住柳惜的脖颈,另一只手解开了他的衣领。   “不要。”柳惜重重的喘息着,他神色有些惊恐,用力推开了莫萧的身体,但衣领被莫萧紧紧握在手中,大片的衣服被撕开,露出了白皙的后背,但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   莫萧震惊了,他双手颤抖着,不敢触摸他背后遍布的伤痕,生怕弄痛了他。眼角流出了丝丝的湿润,柳惜被鞭打的时候,他在哪里,他还坐在书房中思念着他的身影。倘若是早就看见柳惜的伤痛,他绝不会再让他忍受半分的冰冷,又何苦再忍受内心的煎熬。   “对不起,柳惜对不起。”莫萧吻着一道道的的伤痕,心仿佛刀割般疼痛,他根本无法想象瘦弱的柳惜竟然承受了这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是他迟了,没有在柳惜冰冷的时候抱住他,不过以后决然不会了。   “莫萧不要伤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柳惜拉住了莫萧,不想再让他看到他那些丑陋的疤痕。   莫萧点点头,柳惜已经回来了,他应该高兴才对。莫萧用力抑制住伤痛,他不能让柳惜看见他的神情,再忆起过去魔鬼般痛苦的生活,他们现在在一起就很好了。   莫萧亲吻着柳惜消瘦的锁骨,眼中隐约闪过一丝欣喜。纤长的指尖轻轻触碰柳惜胸前逐渐变硬的物体。   “莫萧你要做什么。”柳惜的面色潮红,诧异的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莫萧,他怎么会甘愿雌伏与人下。   “我要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莫萧将身上的衣物尽褪,紧紧的拥住柳惜的身体,不给他一丝逃脱的机会。   柳惜没想明白,以莫萧的性格怎么会争着做下面的那一个。他已经想好了,愿意顺从莫萧的心意,没想到却看着他心甘情愿的躺在身下。   “莫萧没事,我的身体受得住。”柳惜生怕莫萧因为担心他的身体才如此,他很爱莫萧,特别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不愿违背莫萧的心意。   “柳惜给我一个孩子,好吗。”莫萧轻轻地在柳惜喉咙处咬了一口,他很害怕会失去心爱的人,有了孩子之后,他不安的心也会踏实下来。   “好。”柳惜不再控制自己的感情,任莫萧的挑逗沉迷了下去。孩子,他没想过此生还会拥有自己的血脉,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会很疼爱孩子的。   床上,一个精致的人面色惨白宛若破碎的布娃娃般躺在床上,他绝望的望着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他心中期待的身影不会再出现了。   “少爷,该喝药了。”管家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着床上面无表情的芷凝,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拿走吧,我不想喝。”芷凝安静地躺在床上,平静的容颜让人心痛。   “少爷,您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呀。”管家无奈的看着芷凝毫无生气的面容,少爷是被情害苦了,老爷也是这样宁愿为了情付出一切代价,但最后依旧是什么也得不到,洛家的家主都短命。管家实在不忍心看着芷凝死去,白发人送黑发人。   芷凝闭上了眼睛,他此生也无法见到少主了,失去了那一个月的念想,他心中更没有一丝希望,活着亦是痛苦,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少爷,您一定要喝药,只有活着才能见到您想见的人。”管家希望能用那道冷漠的背影来换回少爷的一丝希望,但恐怕是唤醒了等来的也是深深的绝望。   “见不到了。”芷凝摇了摇头,机会错过了就在也无法得到,而他错过了见到少主最后的机会,少主应该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吧。   “洛伯,帮我打开窗户,我想看看外面。”芷凝望向远处,只有一扇冰冷的窗户,他有些失望。   “好。”管家赶紧推开了紧闭的窗户,期待的看着芷凝的面容。   窗外一片凄凉,树木葱绿的外衣已经退去,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挺立在那里,几颗小树的躯干已经折断,孤零零的无人理睬。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距离春天又那么遥远。   “洛伯,扶我喝药。”他一定要坚持下去,至少为少主铲除外敌,让他的孩子生活在安全的环境中。以后少主在记起他的时候,会念及他的好,对孩子的态度也就不会那么坏了。芷凝想要的就是自己心爱的人好好地活着,而他会在天上好好的祝福着他们。   “是,少爷。”管家扶着芷凝单薄的身体,将药碗喂到了他的嘴边。只要少爷的病好了一切就都会好的。   芷凝用力咽下漆黑的药汁,他一定要活着,至少活着对付陈展,否则他不会甘心离开的。   “洛伯,你过来。”芷凝拉了拉管家的衣袖,示意他靠近些。芷凝轻轻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不行少爷,算我求您了,您不能这样做啊。”管家绝望的看着芷凝,这样做等于是死路一条,暗楼楼主已经答应放少爷一条生路了,为什么他还如此执迷不悟。   “洛伯,我必须这样做。”芷凝空有美色而毫无任何作用,甚至保护不了心爱的人,只能用这条命来换取了,他亦死而无憾。   他望着窗前的一片苍凉,过不了多久他的孩子就会出生了,那时少主应该会抱着孩子看梨花,他会忆起他的面容吗,芷凝希望少主还是忘了他吧,否则想起时总会心痛。   芷凝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孩子会渐渐长大,会唤爹爹,在未来却唯独没有他的身影。他无法站在少主的身侧,陪伴着孩子。   管家眼角淌下了泪水,默默的关上了门,少爷走的是和老爷同样的一条路,有去无回,可是心念的人又何曾记得他们的付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9 章   第八十九章   阳光虽温暖,但也无法缓和冬日的严寒。高楼之外一片枯涸的树木,光秃秃的,再无任何生机之色,空寂寥。   容玥停下了手中的笔,面色柔和,轻轻抚了抚突起的腹部。手边虽然已经摞了一打文书,但左边仍有不小规模的高高一摞。他离开的这些时间中,需要处理的文书已经摞满了整张桌子。倘若老楼主知道他为了一个男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只怕是要气的吐血。   容玥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重重的叹了口气,手轻轻的安抚着乱动不已的孩子。似乎离开了洛家,孩子的动静就更大了,是因为感觉不到芷凝的气息了吗。宝宝,不要再闹了,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去找爹爹好吗。可是不知道芷凝的伤势如何了,容玥脑中浮现出芷凝惨白的容颜,鲜血在一滴滴的向下淌,他心中的担忧更甚了。   “进来。”容玥的眼神又恢复了当初的冰冷,似乎刚才的柔和仅仅是一瞬。   “楼主。”管立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容玥被桌案遮住的腹部有一丝担忧。   “芷凝现在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容玥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挥不去脑中那道纤细的身影,他伤得那么重,不知道伤口愈合了没有。纵然芷凝伤害过他,但他毕竟是他腹中孩子的父亲,那一分血脉相连的羁绊让他无法忘记芷凝的感情。与其彼此都痛苦,倒不如化解痛苦吧。   “洛芷凝的伤势恢复的非常好。”管立看着容玥担忧的神色,停顿了一下,他恐怕自己说了芷凝的情况,楼主又会分神了。洛芷凝虽然是个少有的美人,但天下的美男很多,暗楼楼主又会有什么得不到的,他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费心。他看着芷凝衰败的容颜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你在说谎,你告诉我他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听见管理的话语容玥的心中更惊慌了,他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或许管立说其他的话,他都不会起疑,但恢复的很好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仍然记得临走时芷凝伤痛欲绝的眼神,他很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给他留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他明明是知道芷凝宁愿死也不愿离开他的。   倘若芷凝当时还清醒,他就会明白容玥的意思,仅仅是让他离开而绝非此生永不相见。   “楼主,原来洛芷凝也是不肯吃药,但我对他说楼主还在等着你,他就肯吃药了,伤势也恢复的很快。”管立观察着容玥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他可不想就为了一个罂粟而掉脑袋,太不值。   “这样就好。”容玥的心也缓缓平静了下来,芷凝听见了这句话应该就会好好的活着。在撕开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所想的就是只要心爱的人活着就好,而其他的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你还有什么事。”容玥突然想起吩咐管立去查的事情。他隐隐感觉到陈展针对的似乎不仅仅是暗楼那么简单,恐怕还有王府。   “楼主,这是我所查到的,请您过目。”管立将文书递给容玥之后退回到房门口处,他生怕容玥动怒时会波及到他。   容玥随意翻了几页,心下辨明了了,没想到爹亲竟然这么深情,为了爹爹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暗楼楼主的地位,也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他揉了揉紧锁的眉头,看来陈展预谋了多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容玥想不到他竟然与洛家还有牵连,这让他更加感到棘手了。   “楼主,陈展还有一句话想带给您。”管立又向后退了几步。   “说,你什么时候这样啰嗦了。”容玥用力将文书仍在桌上,看来陈展是算定了他不敢轻易动用朝廷军队,才这样嚣张,但他绝对不会蠢到只有那一种办法。   “陈展说,希望您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愿和洛家同归于尽,还有倘若您想救洛家的话就尽快交出令牌。”管立不仅叹道陈展太绝了,用他一个人来赌,即使输了也没有任何损失,但洛家是楼主的弱点,容玥不得不动容。   “陈展他有什么能耐敢威胁我。”容玥握紧拳头砸向桌子,文书落了一地。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觉到父亲的动怒,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容玥用力咬住下唇,闷哼了一声,单手安抚着腹中的孩子。陈展不过是容澈的手下败将,他竟然威胁暗楼楼主也太猖狂了。或许当初真不该放他离开。   “你下去吧。”孩子的动静小了些,容玥额头上隐约有一丝密汗,倘若是没有洛家牵连,他必会将陈展的痛楚昭告于天下,但现在他绝不会这样便宜他了,容玥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拿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来威胁他。   “楼主,属下有一记不知当不当讲。”管立看着容玥的面色平静了下去,心中有一丝动容,楼主为了一个男宠就将暗楼陷于危险之地太过不值。   “说。”容玥向后靠了靠,恐怕是躺在床上的时间久了,坐在椅子上一阵他的腰就有些酸痛。   “您可以将陈展的罪行禀告朝堂,让皇上来处理,这样不费吹飞之力我们就可以铲除劲敌。”管立的神情有些得意,似乎他还未意识到他已经激起了容玥尽力压住的怒气。   “滚。”容玥用力将手中的毛笔握成了两半,就算他不顾父辈的情意对洛家下手了,那他将来如何和孩子解释,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心,他绝对不忍心看着心爱的人被极刑处死。管立触碰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厉狠,敢这样威胁他的人都已经不存在了,陈展他必须除掉以绝后患,灭族对他一个人来说太轻了。   “是。”管立看见容玥眼中闪过的神色连忙跑了出去。他似乎看到了老楼主冰冷的眼神,倘若是威胁到了夫人的安危他会怎样,管立根本无法想象他的狂怒。   容玥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部,腹中的孩子又动了动手脚。芷凝,倘若我那样做的话,你会不会怨我冰冷无情。他轻抚着腹部,宝宝,我不会伤害爹爹的。他已经动了情,又如何做到当初的冰冷无情。容玥遗传了容澈的性子,不是冷漠而是深情,对爱人的感情是无法动摇的。就算容玥欺骗自己让芷凝离开,他也做不到永不相见。   容玥的眉眼愈加柔和,不知将来孩子的相貌如何,会不会像芷凝更多一些,不过芷凝太过美艳的容颜看着确实让人心痛。容玥不希望孩子再留在暗楼,触碰这些血腥之事,或许跟着芷凝做生意也不错。   寒风渐渐凄冷,天色黯淡了下去,路上的行人匆匆回到家中,空荡的街头更是寂静荒凉。   身着蓝衣面容清秀的中年人站在路边微微的叹了口气,面容秀美的白衣人为他披了一件外衣。   “年纪大了还不注意身体,小心着凉。”容澈皱了皱眉头,唐钰年纪越大反而与不让人放心。   “是啊,我老了。”唐钰看着地上折断的枯枝,有一丝惆怅,近几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有些担心自己会拖累身侧的人。   “不许瞎想,你没老,就算是老了,我也会陪着你一起变老的。”容澈看着唐钰苍白的容颜,倘若他当年在早一些就好了,唐钰的身体也不会如此差,可是现在也不算晚,至少他们还相守在一起。   “好。”唐钰笑了笑,他不想让容澈太过担心他的身体。   “我们进去吧,在外面站久了,你的身体恐怕又受不住了。”容澈扶着唐钰的手走进客栈。暗楼的杀手都是这样,身体受过各种伤,又有几个能长命的,唐钰算是特例了,陪在容澈身边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但他依旧不满足,他想心爱的人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容澈拭去眼中的伤痛,他很爱唐钰,或许他陪在心爱的人身侧,唐钰走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伤痛了。他尽力不将悲伤表露在面容上,他想让唐钰高兴地走完最后一程。   容澈推开门扶着唐钰坐在床上,抚着他冰冷的手,心觉不妥,又为他盖了一层被子。   “阿澈,我想儿子们了。”唐钰靠在容澈的怀中,像孩子一样的玩弄着他乌黑的头发,容澈还是那么年轻,可他却没有多久了。唐钰不是害怕死亡,从他活下来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他总会离开容澈的,但他害怕心爱的人伤心。唐钰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他享受了不曾奢求的温暖,还拥有了自己的血脉,但他依旧舍不得离开。   “好,等过几天你的身体好一些,我们就回去。”容玥紧紧的拥住唐钰,他想拥有他一生,可最珍贵的东西岂能让他拥有那么久。唐钰,你的病一定会好的。虽然心中很清楚,但他依旧在欺骗自己,容澈抚摸着唐钰愈加苍老的容颜。   唐钰在温暖的怀抱中,缓缓闭上了眼睛。容澈抱着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躺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0 章   第九十章   寒风拂去了大地上的唯一一丝温暖,寒冷笼罩着荒芜的庄园。太阳的余温似乎也是那么微不足道。   一阵猛烈的寒风吹来,紧闭的门裂了一道缝隙,凌楚感觉有些寒意,他走到门边,伸手接住了飘落的纸条,那是一张白纸,上面并没有任何话语,他有一些诧异,不明白林音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要他自己发挥吗。   凌楚抬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他立即推开门追了出去,那倒身影似有意而为,在凌楚出去的那一刻就停下了。   “谢堂主,想吩咐凌楚做什么就直说吧,何须这样偷偷摸摸的。”凌楚看着那倒颀长的背影,他没想到谢风竟然也是林音的爪牙,想起过往的种种,他太过大意了。   “凌楚,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再做,不要贸然相信面前的假象。”谢风并没有在意凌楚挑衅的语气,他过去专于他作对,甚至害他失去了很多,凌楚只怕是恨极了他吧,但他也是不得不为。在最后的时候,谢风不想凌楚因自己而落了一个悲凉的下场。   “谢堂主,你自己清楚就可以了,又何必劝我。”凌楚突然有些茫然,他不敢肯定谢风的庄主的人,还是林音派来试探他的,凌楚不敢轻易相信。   “凌楚你现在觉得幸福吗,倘若幸福的话就一直走下去吧,不要再回到那条错误的道路了。”谢风叹了口气,他那天看见庄主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快乐,他不想他们在因误会而错过了,否则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凌楚未想到谢风真的是庄主的人,但他想了想冰灿看着林音将爪牙安排进山庄中怎会没有动容。谢风是林音埋得最深的一个棋子,倘若倒下,他的计划恐怕也是落空了。   “把东西给我。”凌楚将手中的白纸握碎,是怕他犯错误吗,以前不会,现在同样也不会。   “好。”谢风犹豫了一下,眼中有些失望,庄主信错了人,恐怕是终生的痛苦,他想让凌楚再好好想想,顿了顿,他从袖中掏出了纸条,凌楚的心意已定,就算他强迫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是一条错误的道路,我也必须走一走,否则不就全盘皆空了吗?”凌楚接过了纸条,林音已经开始渐渐相信他了,倘若他停下来,过去十几年的辛劳都会白费,而山庄也会陷于危难之中,即使是死路,他也必须走下去。   “凌楚小心一些,有人还在心中牵挂着你,不要放弃。”谢风心中有些歉意,他竟然误会了凌楚。看着凌楚消瘦的背影,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林音这个人披着一张伪君子的外皮,其心异常狠毒,倘若他发现凌楚的背叛,他的下场恐怕异常凄惨,而庄主又能受得住吗,在付出了全部的期望后,看到的却是希望的落空,或许是难以忍受的悲痛。   谢风有了心爱的人,所以他更不想让他伤心,但山庄的恩情,他必须偿还,但愿他回去时可以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老爷。   “你也不要太过大意,山庄中不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人。”凌楚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谢风一眼,好的人还是给有好的下场,他不想自己的幸福是由谢风的命换来的。   谢风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次他是怕凌楚愧对于庄主而擅自行动,不过下次不会了。他闭上眼睛总会想到那张秀美但故作严肃的面容,心中有信念才支撑着他走下去。   冰灿望着凌楚渐渐消失的背影,默默的说,凌楚我和孩子一起等你回家。他阻止不了凌楚不去犯险,但他可以用心去思念着他,有了那份牵挂凌楚就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了。他站在光秃秃的树干下,任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诀,似乎忘记了心念的人早已离开。他仿佛看到了,深夜凌楚脸上流露出期待的神情,在寒风中等待着他回家。那时他遗忘了背后的身影,总是很晚才回家,凌楚的身体已经冻得冰冷了。可现在凌楚知道了有人在等他,是不是就不会让他等的太久了。   凌楚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的羡慕淡了不少,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抱着自己的孩子和心爱的人一起上街。但在那之前,他必须要解决了林音这颗毒瘤。   他已经多日没有去看温润了,也该去看看了,不知道他的伤好一点了没有。以陈缘的身体应该没有把那点小伤放在心中,但在凌楚面前又必须装成伤的很重的样子,也是难为他了。   凌楚在走到那扇门前,停下了脚步,他看得出陈缘对自己的感情,但他却一直在逃避着,那种强烈而扭曲的爱让他感到恐惧。陈缘是不达到目的而不罢休的人,或许在他心底已经隐隐知道陈缘为林音做事,不仅仅是为爹娘报仇,还有和冰灿的对抗。他有些害怕面对温润,倘若那个俊秀的年轻人放下了心中的怨恨,或许现在早就得到他想要的幸福,但现在悲伤已成事实,他们重要成为敌人。   他向前走了一步,隐约闻到了一丝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心中有一丝不安,用力的推开门跑了进去,温润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身上流淌着鲜血。   “温润,我扶你去看大夫。”凌楚将温润抱在怀中,用手堵住他胸前巨大的伤口,但鲜血任从指尖缓缓流淌而出。他虽然对温润毫无感情,但看着他的生命渐渐流失,心中仍感到一丝痛楚,他不是已经为林音卖命了吗,为什么林音还要杀他。   “凌楚,没有用的,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让我把话说完好吗。”温润躺在凌楚怀中,此刻他真的感受到了温暖,但幸福如此短暂转瞬即逝,他还来不及享受。陈缘已经给不了凌楚幸福了,他在最后的时刻只希望心爱的人更够幸福。   “是林音派人做的对吗?”凌楚为温润封住了周身的穴位,减缓了流淌的血液,但他的脸色依旧愈加苍白。   “是,凌楚对不起是我错了,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温润想要从林音手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但等到林音将他的利用价值用尽后,等待的就是死亡,他是绝对都不过林音的,但他唯一愧疚的就是伤害了心爱的人,将他从温暖拉到了地狱。   “温润我会为你报仇的,我绝对不会放过林音。”凌楚感觉到怀中身体的温度逐渐变冷,倘若他不反抗恐怕温润的现在就是他的下场。过去凌楚想用尽生命与林音同归于尽,但现在他有了血脉的羁绊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也会尽自己所能让林音付出代价。   “凌楚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你能当做我是温润,最后再吻我一次好吗?”温润期待的看着凌楚,他想要的永远也无法得到,却赔上了自己的生命。他想最后拥有一次当做回忆也死而无憾了。凌楚恐怕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他一直在执迷不悟,真是傻啊。   凌楚犹豫了一下,但看见温润惨白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忍,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温润有些冰冷的双唇,心中仿佛被敲了一下,有些异样划过。温润满意的笑了笑,今生无憾了,他不希望凌楚为他报仇,他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凌楚回到风寒山庄去吧,我希望你能幸福。”温润不想凌楚也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他虽然讨厌冰灿,但确实冰灿能保护凌楚,给他温暖。   凌楚诧异的看着温润,为什么他会这样说,难道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他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伤痛,陈缘也不是那么坏,只不过是被林音欺骗了的可怜人。他不也是吗,被凌楚从暗楼中救出,曾视他为救命恩人,却为他卖了十几年的命。   “江岚自杀的事情是林音指使的,庄主茶中的堕胎药是我亲自下的,凌楚不要再错过了。”温润再说出埋藏在心底的罪恶时,心仿佛轻松了许多,看着凌楚回到心爱的人身侧,他也会放心的离开。温润轻轻的握住凌楚的手,算是最后的告别了。   不可能的,凌楚感觉心仿佛被重重的一击,心中怨恨了那么久,无法原谅的事情也是误会所致。那时冰灿失去孩子也应该很伤痛吧,他却执意认为他打掉了孩子。凌楚用漠视来面对冰灿的温情,狠狠地伤了他的心,也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   为什么,为什么,凌楚用力的握住温润的衣领,我为林音做了十几年的事,你却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他的心冰冷了,仿佛冷的没有一丝知觉,曾经的恩人确是这样对待他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厉狠,林音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凌楚要用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心爱的人,他不想再看到他受任何伤害了。   温润看着凌楚的愤怒,费力的张了张嘴,因为我爱你,缓缓闭上了眼睛。   失去孩子的痛苦再一次煎熬着凌楚的心,他跪在地上,膝盖已经麻木了。即使已经拥有了孩子,但仍无法缓解凌楚的伤痛再一次被揭开的痛苦,鲜血淋淋。他曾经就那样冰冷的对待冰灿,让他饱受着痛苦和误会,他还要为心爱的人再一次孕育孩子,今生的情他是无法偿还了,凌楚不期待与来生,他想更加用心的去爱心爱的人。   凌楚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他必须冷静下来,只有手刃了林音他才能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1 章   第九十一章   天有些阴沉,喧嚣的大街上,少了人烟的气息,也显得凄清荒凉,没有一丝温度。   白皙的手指上染满了鲜血污迹,凌楚神情悲伤而愤怒依旧执着的挖着,仿佛对疼痛没有一丝知觉。他将陈缘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放到坑中填满了泥土。陈缘儿时爹娘遇害,向往温暖但穷尽一生也未曾得到过,倘若将他葬在山林中,荒无人烟也只有孤独陪伴着他,而这里靠近街头,时常有喧嚣声传来,陈缘也算了了心愿,此生不会再孤独了。   凌楚在坟前用木板写着温润之墓几个苍劲的大字,陈缘生前为了达到目的做尽了坏事,但却落了个凄凉的下场。他最后装作那个单纯的账房先生,应该也是心中向往,但是终生与平静无缘了,凌楚想在他死后满足他的意愿。   温润,等我亲手杀了林音之后再来看你。凌楚转身离开了,他不能被仇恨压倒了心智,他必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去找林音,取得他的信任,只剩下最后一步了,他必须成功。   凌楚也算是陈缘唯一的朋友了,他离开后不会再有人记得世上还曾有那样一个人停留过,对未来有过期许,年纪轻轻便离开了。   凌楚抑制住心中的愤怒,用力握紧双拳,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缓缓滴下鲜血,顺着石阶,淌了一路。他远远看见凉亭上空无一人,凌楚渐渐明白了,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林音想即除去陈缘这个无用的人,又让凌楚误以为是冰灿之意,使二人误会更深,一石二鸟之计,可惜他太小看凌楚了。   凌楚快速跑到凉亭中,面容愤怒,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柱子上,鲜血滴在了朱红的颜色上异常鲜艳。既然林音想让他误会冰灿,他就必须装装样子让林音信以为真,而他的人手应该还未离开。凌楚不再压抑心中的愤恨全部发泄了出来,白皙的手已经血肉模糊,柱子上布满了裂痕。他第一次这样怨恨林音将他救出暗楼,以为离开了痛苦血腥,会看见新的希望,想不到的却是另一种折磨。倘若他没有遇见庄主,他是不是还像原来一样冰冷高傲,但是现在他为了心爱的人放下了冷漠的外衣,宁愿雌伏在他的身下。   就为了一个被抛弃的人,不值得。凌楚用力按住柱子,心中一阵剧痛,鲜血顺着嘴角滴在蓝衣上,妖艳如罂粟,却宛若凋谢般凄凉。他按住了胸口,缓缓坐在石凳上,激动地情绪渐渐平和。他幼年身体病弱,进入暗楼为了活下来强行练武,身体已经熬到了极致,恐怕剩下的岁月他也只能一直病弱了,再无痊愈的可能。凌楚不想让冰灿守着一个半死不死的人过一生,他还会有更好的未来,不能被自己拖累。他甚至想要和林音同归于尽,也算是尽生命中最后的一点价值了,但他想到了冰灿腹中的孩子,心中有了牵挂就再也放不下了。倘若冰灿知道他离去的消息,恐怕会悲痛一生吧,永远活在痛苦中,每每看见孩子的容颜也会伤心。   凌楚用力撑住石凳站了起来,他不忍心再看到心爱的人伤痛欲绝的模样,他必须要活下来站在冰灿的身侧,和他一起看着孩子渐渐长大。凌楚的心中有了牵挂,也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庄主想要的就是相守一生,凌楚可以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墓碑后的黑衣人转身离开了,等到凌楚和诗冰灿自相残杀双亡后,他不费吹飞之力就可以了解心中的怨恨得到风寒山庄。   许久,凌楚等待胸口的疼痛暂缓后,起身走向溪边,将手上的污渍洗去,冰冷的溪水触碰到伤口后,痛意渐渐麻木了,他细细的清洗着伤口的血腥,生怕冰灿发现任何异样,他不想让心爱的人担心他。   天色渐黑了,凌楚脱掉外衣匆匆走向山庄,冰灿这么就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或许会等急了,他害怕冰灿像上次一样未着外衣站在门外等他回家。即使有内力护体,但夜凉寒气重也易生病。   冰灿披上一件厚厚的外衣站在房间外,即使知道凌楚不会这么早就回来,但他仍忍不住想站在外面等心爱的人回来,他希望凌楚能感受到家人牵挂的温暖。他单手抚上有些温热的腹部,虽然隔着衣物并未看出什么,但已经有些微微的突起了。冰灿的眉眼愈加温和,宝宝,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   不觉脚下又向外走了几步,他想尽力给凌楚他能给的一切,有了家的温暖,他不会感到孤独,也就能多一些笑容了。   “庄主,天冷,您怎么还站在外面等我。”凌楚看见冰灿面含笑意的看着他,心中有一丝温暖,但同样生怕冰灿着凉,连忙拉着他走进房间中。   “凌楚,你的脸色怎么会这样苍白,是受伤了吗?”冰灿看见凌楚惨白的脸色,心中一阵痛楚,是他大意了,怎么能让凌楚亲自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他的手指搭上凌楚的手腕,林音武功高强,凌楚怎会是他的对手。他原以为凌楚对林音还有利用价值,他不敢贸然伤害他,但他以后不会在拿凌楚的性命去冒险了。   “没事,我就是有些冷。”凌楚不露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腕用力抱住冰灿,冰冷的身体得到了一丝温暖,冰灿就是他活下去的希望,他很怕会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他宁愿用生命来守护心爱的人。   “凌楚,不要在离开了,留在我身边好吗?”冰灿将凌楚用在怀中,他不想再忍受这样的担心了,稍有不慎便会失去心爱的人。他宁愿去面对一切困难,只要凌楚留在他的身侧就好。   “嗯。”凌楚用力的点点头,他只有冰灿和孩子了,怎会在舍得离开。等事情结束之后他就可以安心的守在冰灿身侧,等待着孩子的出生。   “凌楚你很伤心,可以告诉我吗?”他感觉得到凌楚的伤痛,他希望凌楚能够讲出来,或许就不那么痛苦了。冰灿希望凌楚像他初见时一样,尽管身上有伤蜷缩在一个角落中,但依旧坚强乐观的面对每一个人。凌楚的笑容在岁月中渐渐失去了踪影,眼中的忧伤刺痛了冰灿的心。   “看到庄主之后,我就不伤心了。”凌楚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不想让冰灿担心。   凌楚的手微微伸向冰灿的腹部,但他又不敢触碰,心中的那一道伤依旧恒在那里,失去孩子的痛苦仿佛阴影一般挥之不去。他不想让冰灿同样伤心,将心中的话咽了下去。   “凌楚,孩子又大了一些。”既然凌楚不愿提及,冰灿也不想触碰他的伤痛。他抓住凌楚的手抚上他的腹部,他希望凌楚永远是这样开心的笑容。或许有了孩子,他就会忘记心中的伤痛。   凌楚感受到冰灿腹部的温热,眼角划过一丝湿润,他的孩子在长大,他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他可以有家人了。凌楚轻轻地抚着腹部,眼神愈加温柔,似乎已经忘记了被娘亲抛弃的绝望和在暗楼中不得不面对血腥的绝望。   凌楚,我不会让你再忍受一丝痛苦了,冰灿轻轻地抚着凌楚柔顺的长发,他终于明白爹亲亲自照顾爹爹的坚持,那是对爱人不离不弃的爱,做一切都是值得的。冰灿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凌楚很久都没有这样高兴了,他生怕吵到他。   “庄主,对不起。”凌楚歉意的笑了笑,但手依旧没有从冰灿的腹部离开,他很珍惜和孩子相处的时间,即使孩子很小还不记得他是谁。   “没关系。”冰灿脸上流露着笑容,他坐在床上,方便凌楚继续和孩子交流感情。   “宝宝,要记得这就是爹爹,他很疼你的。”冰灿握住凌楚的手戳了戳腹部,过几天孩子会动了,不知道凌楚会是怎样的惊喜,他又有些期待了。   “庄主,孩子这样小怎会记得我是谁。”凌楚觉得冰灿的话有些幼稚,但他依旧认真地看着他的腹部,好似宝宝会记住他一般。凌楚从未看见过这样孩子气的庄主,他的脸上不觉也多了几分单纯的笑容。   “凌楚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一些。”冰灿看着凌楚呆呆的样子,伸手捏了捏他白皙的脸蛋,几乎没有什么肉,手感很不爽,他皱了皱眉,还是养胖一些好,他看着也不会心疼。   凌楚点了点头,他一直都这样受,既然庄主喜欢,他就努力胖一点吧。   “凌楚头疼不疼。”冰灿见凌楚低着头很长时间,将他拉起来,心疼的为他揉了揉脖颈,他不过是随便说一说,没想到凌楚就真的认真了。他很喜欢凌楚这样单纯的模样,没有尘世的繁杂,只有单纯的高兴,凌楚又有多久没有这样真正的笑过了。   “不疼。”凌楚摇了摇头,依旧依依不舍的望着冰灿的腹部,冰灿的安抚很温柔,他身体的疲劳也渐渐舒缓了。凌楚拉着冰灿的袖子,强忍着睡意,他生怕闭上眼睛后就感受不到这样的温暖了。   “困就睡吧,我就留在这里,等明天睡醒了接着看好吗?”冰灿将凌楚的身体放平躺在自己的怀中,为他盖好被子,手中的按抚不曾停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2 章   第九十二章   一只苍白的手轻轻地推开了窗户,窗外是满目的凄清冷寂,断枝遍地,何来的生机之由。   那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神采,黯淡了下去。芷凝看着窗外远处的那颗树,坚强挺立的面对严寒,不曾倒下,他似乎有了一丝期望,洛家的下一任家主应该不会像他这样糊涂,未曾对家族做些什么,只是险些将洛家带入毁灭之地。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弧度,苍白的脸色也有了淡淡的生气。少主一直很喜欢他的笑容,他想笑着面对生命的最后一刻。   “少主,人在书房。”管家推开了门,看着芷凝面容上淡淡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绝美,他的手挡在了门前,他不想看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少爷年纪轻轻就这样离世了。   “好。”芷凝点点头,他虽然不能为少主做什么,但铲除了陈展之后他就不会在有顾虑了。他不想让容玥感激他,他只想少主在他离开后,可以对孩子好一点,他也就会放心了。   “少爷,您想清楚了吗?”管家哀伤的看着芷凝,只要踏出了这扇门,他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我想清楚了,洛伯您不必在劝我了。”芷凝看着挡在面前的老人,慈祥的面容上流露着悲伤,是他不孝,让他本应是养老的年龄却为他担心。芷凝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天过去之后,一切就都会好的,陈展也不会再与暗楼做对了,他离去后,少主也会忘记昔日的伤痛。   “少爷,您这样做值得吗,暗楼有自己的势力可以去处理,用得着您这样付出吗。”管家的眼角流出一片湿润,他身为洛家的下人,他不能看着少爷去送死。但少爷和老爷是一样的倔强,下定的心意就无法改变。   “为心爱的人付出没有值不值得。”芷凝推开了守在门边的管家,大步走向书房,这是他欠少主的,今日也算偿还了,此生再无憾。芷凝心中仍有太多无法放下的,他相见少主最后一面,他想在抚摸一下自己的孩子,只是可惜这些他都无法再拥有了,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祝福着他们。   “少爷。”管家无力的靠在门边,看着芷凝纤细的身影逐渐消失,老爷我对不起您,没能劝住少爷。管家的泪无声的淌了下来,老爷去世的时候很年轻,甚至心中念得亦是心爱之人,可惜无缘再见。管家拦不住芷凝,只能看着他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倘若暗楼楼主真的爱他的话就不会看着他去送死了吧,但恐怕是容玥和他爹一样,连那个人曾爱过他都不知道。   “我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楼主,等他问起了再说吧。”芷凝对空气说了一句,他不想让少主知道他的事情忧思过重,对身体不好,还是等孩子出生以后再说吧。在芷凝心底他隐隐知道少主已经将他逐出暗楼岂会再管他死活,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但他依旧在欺骗自己,心中的那股心念塌了,他也就在无法坚持下去了。   芷凝感觉胸口处似有一丝疼痛,他伸手按了上去,白皙的手上一片妖艳的鲜红,伤口已经过了许久还未愈合。他笑了笑并未在意,只要过了今天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陈展站在门口,看着芷凝身着红衣,面容的绝美更甚,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不觉竟然看痴了。芷凝果然是个尤物,否则暗楼楼主也不会被他迷住,死了也挺可惜的。   “陆老板别来无恙啊。”芷凝勾起了一丝绝美的笑容。   “洛老爷果然是聪明人。”陈展露出了惊异之色,洛芷凝是怎么猜透他的身份。不过这样又惊艳又有智慧的美人,他是万万不能留的。   “我无意间看了家父的遗留的手迹,能如此记恨容玥的人恐怕也只有您了吧。”芷凝看着陈展眼中的杀气,恐怕是知道了这样惊天的秘密,陈展也不想再留他的命到明天了。   “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陈展伸手想抚摸芷凝的面容,但停留了下来,他有些不忍心杀害这样绝世的美人了。   “陆老板,您怎么敢一人前往洛家呢,难道您没有看见房梁上的黑衣人吗?”芷凝又靠近了陈展一些,他想知道陈展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这样肆无忌惮但挑衅暗楼。   “我怎么会怕一个孩子,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我有他的秘密,倘若他不想与朝廷的军队想抵抗的话,就不敢伤我分毫。”陈展近距离看着芷凝妖治的面容,心中有些厌恶,倘若他真有那些东西的话,他早就对暗楼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那些黑衣人不足为惧,倘若容玥将他杀死后,洛家三百多口的人头明日就会落下来。他不敢这样做,至少他对芷凝心中还有一丝感情。   “哈哈哈。”芷凝仰头大笑,陈展死到临头了还是嘴硬。   “好了,你该说出你牵制暗楼的东西了。”陈展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不想再和一个将死之人耗下去了。   “我说出后你可以饶我不死吗?”芷凝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天真的神情。   “可以,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可以饶你不死。”陈展没想到芷凝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是原为容玥牺牲性命吗,原来他看错了,也就是一个怕死之人。陈展脸上露出了阴谋的笑容,早知道他就该好好的利用他了。   芷凝凑近了陈展的耳边说“那二十万军饷你干什么用了。”   “你怎么知道。”陈展猛地退了几步,额头一阵冷汗,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军饷的事情不是已经随着落君的死烂在了泥土中了吗。许久,陈展冷静下来,就算芷凝知道也仅仅是皮毛而毫无证据,落君不可能将事关家族生存的大事告诉他一个不重要的儿子。   “这么说你已经承认了。”芷凝看着陈展激动的反应,原来他也是怕死的。   “你竟敢炸我。”陈展愤怒的看着芷凝,倘若没有了这个决定洛家生死的秘密,他更没有资格和容玥谈条件。   “陈展,陆家已经灭族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就算是陆家还未灭亡,已陈展的野心,他也会丝毫不在乎。   “我是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你已经死定了。”看来他想不费力就得到暗楼是不可能的了。陈展冷冰冰的瞪了芷凝一眼,这样就像阻挡他攻克暗楼,也太单纯了。   “你想杀了我。”芷凝没有一丝惊异,他从踏入这扇门的那一刻,久未想过要活着走出去。   “你知道这么多,怎么能让我不杀你。”陈展似还带着一丝惋惜的看着芷凝,这样的一个美人就会在了他的手上。看着他的儿子们自相残杀,唯一剩下的血脉也葬于他手,落君恐怕似乎也无法安生。   “你是不是还在等暗楼的杀手救你,我劝你还是别等了,我的人早就将洛家包围了,你的少主要是真心爱你的话怎会就派这点人来保护你。”陈展看着芷凝望向窗外的幼稚举动,恐怕容玥那仅存的一点在乎也来源于芷凝手中的东西,他还真以为暗楼楼主对他动了情。   “我等的是朝廷的军队。”芷凝一字一顿地说。无论容玥心中对他是否还有感情,他都不会动摇自己的心,陈展的将激发没有任何意义。   “什么不可能,你骗我。”陈展愤怒的握住芷凝的衣领,他不相信,就算是深爱容玥,洛芷凝也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家族,将那件事上报朝廷,私偷军饷可是灭族的事情,如果要死恐怕陪葬的就是整个洛家。陈展加大了手中的力度,就凭这句话他就会相信吗,芷凝想得太简单了。   “不信你出去看看。”芷凝平静的说,面色愈加苍白,心中一阵剧痛,伤口再一次撕裂,大片的鲜血流了出来,但在红衣的掩盖下未有任何痕迹。洛老爷早知事情会有败露的那一天,他为洛家选择了一条退路,私瞒偷军饷之人,获砍头之罪。牺牲家主一人即可,洛家依旧安然无恙。   陈展狠狠的放下芷凝,推开门等待他的是众多朝廷官兵。他运起轻功想逃出,却被侍卫按下了。“洛芷凝,洛家会为我陪葬的。”陈展的眼睛突兀,双手青筋暴起,他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孩子手中。   芷凝缓缓站起身体,看着陈展再无反手的可能,流露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终于可以安然的离开了,少主也不会再有任何顾虑。他在恍惚中看见了一个绝美的妇人,身着麻衣,但依据无法掩盖倾城之姿。娘亲,儿子不孝,来陪您了。   “洛老板。”巡抚大人走到芷凝面前。   “有劳大人了。”芷凝行了一个礼。   “洛老板无须客气,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刘某可以帮你完成。”洛老板也算是帮助他了。破此陈年悬案,圣上必会给他提升官职,离光宗耀祖也不远了。   “没有了,刘大人,我们走吧。”芷凝心中有一丝遗憾,可惜他最终未能见少主一面,他悲凉的望着远方,或许少主都不会记得他曾为他牺牲了年轻的生命,在容玥心中只认为他已经走远了,那样就不会悲伤了。为心爱的人付出没有值得不值得,更多的是心甘情愿。芷凝只求少主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然后有一个真心爱他的人守在身侧,这样就够了。   芷凝跟着刘大人一步步的走远了,他的神智渐渐散失,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将那段美好的时间印在了心中,地牢不会太痛苦,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芷凝并不悲伤孩子恐怕永远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希望少主能念及往日的情分对孩子好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3 章   第九十三章   淡淡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宛若散落的梨花,多了几分冰冷,少了几分轻柔,落在地上薄薄的一片,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寒到了心底。   孩子又动了动手脚,似乎在不满爹亲的忽视。容玥无奈的放下笔,面容上的柔意更甚,单手抚上腹部安抚着孩子。宝宝不要闹了,过几天爹亲就带你去找爹爹,好吗。容玥好不容易等孩子安静下来,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密汗,但他并没有丝毫的厌烦。或许对那个冷酷无情的楼主来说,这样的耐心是极其罕见的。   容玥失去了继续处理公务的兴致,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漫天的雪花从天而降,寂静而美好,十分漂亮。他记得芷凝很喜欢看雪,甚至会不顾单薄的衣着就跑出去静静地站站立在雪中,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记得多加衣,尚未痊愈的身体恐怕受不住严寒。容玥心中一阵担忧,生怕他的伤势会更加严重。   他抚上突起的腹部,孩子又轻微的动了几下,是因为看见雪了很高兴吗,果然是随芷凝的性子,不过他不想孩子和芷凝一样忧郁,容颜虽绝美但从未真正的笑过。   “管立,芷凝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容玥修长的指尖落了一片雪花,转瞬即逝了。芷凝喜欢雪花,因为他从未感受过任何美好,即使享受到了下一刻便消失了。   容玥想等事情结束后就永远陪在芷凝的身边,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一起看着孩子长大。这样他就会流露出真挚的笑容了吧,容玥已经强迫了他五年,天天看着他伤痛而又勉强的笑容,余下的时间中他只愿芷凝单纯的快乐没有任何伤痛就好。不知道芷凝会不会在等待中失去了希望。他刻意的冷落只是为了给陈展制造一个他厌恶芷凝的假象,至少他就不会将心思全部放在芷凝身上了。   “楼主,洛芷凝很好。”管立深深的低下了头,倘若容玥知晓芷凝重伤未愈,恐怕又是心神不定。就算是楼主问起来也是芷凝让他隐瞒实情的,而不是他的错。   “管立,欺骗楼主该当何罪,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吧,芷凝到底如何了。”容玥心中有一丝不安,那日芷凝眼中的绝望印在了他的心底,看着他决然离去之后,他又怎么可能安心的吃药,或许管立一直都在骗他,那句话也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他只负责监视芷凝,怎会在乎他的死活。   容玥的手紧紧按住窗栏,他很害怕听见芷凝病重的消息,他已经想好了一切,甚至想带芷凝出去走走,他不能离开,他还没有见到孩子。容玥很自责,他为什么没有给芷凝留下一点希望,有了期待他就不会轻易放弃生命了。   “请楼主恕罪,是洛芷凝不让我说的,他生怕会扰乱您的心思。”管立连忙跪下了,楼主已经离开很长时间了,他恐怕连容玥发怒的样子都忘记了。管立看着容玥冰冷的面容,真怕他会派人将他带下去处极刑。   容玥面容上的冰冷渐缓,是他早该想到了芷凝的心意,否则也不会听凭下人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了。他想亲自去看看芷凝,否则无法放心,但又生怕陈展会对芷凝不利。   容玥看着窗外愈来愈大的雪花,漫天飞舞,其实在他心中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只是他越不过心中的那道界限,将芷凝接入暗楼中,虽可以更好地保护他不受到一丝伤害,却也表明了芷凝就是他的男宠的事实。芷凝一旦踏入了暗楼,又如何回得去,在洛家人眼中会怎么看他。恐怕一个低贱的男宠比下人更甚。芷凝很看重尊严,他更不允许别人嘲笑自己,一个庶出的儿子已经很不光彩了,何况又是靠身体当上的家主。即使容玥对他的是平等的爱,没有丝毫贬低的意思。恐怕他接芷凝回暗楼他会被气的吐血,伤势更加严重了。   “楼主,洛芷凝的身体天生病弱,虽然恢复得还可以,却比常人要慢一些。”管立看见容玥向他投来的目光,赶紧说道。   容玥看着管立惶恐的样子,心中还有一丝不相信,但他不能亲自见到芷凝,否则只会给陈展以可乘之机,他为了得到暗楼,已经准备了多年,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容玥自然也不会因心中虽爱而将暗楼置于险地,他必许放下一切全力以赴。   “属下参见楼主。”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管立。   “楼主,属下有事先告退了。”管立心知黑衣人所禀报的是什么事,他生怕容玥迁怒于自己,赶紧逃走了。   容玥点点头示意黑衣人说下去。   “楼主,洛芷凝派人将当年军饷悬案的实情呈报给巡抚后,他在洛家引诱陈展上钩,巡抚随之带兵将他二人带走了。”   什么,容玥的心猛地沉了,他为了保护芷凝甚至无视陈展的肆意挑衅,但却换来这样的结局。芷凝用一句话消除了暗楼的强敌,也断了容玥的希望。私偷军饷是灭族的重罪,这要他如何救得了心爱的人。   容玥重重的锤向桌子,芷凝,你怎么这么傻。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甚至想去派人接他,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剧痛在他心中蔓延开来,仿佛被狠狠的捅了一刀,鲜血在不停地淌着,却无法找到伤药。一切都不会再有了,芷凝回不来了。腹中有一丝隐隐的疼痛,他用力按住腹部,倘若当初他答应芷凝没有离开,他是不是就不会失去活下去的希望,但现在一切都已经迟了。   芷凝用尽生命将自己刻在了容玥心中,那道巨大的伤痕再也无法愈合了。容玥绝望的看着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像芷凝的生命一般美好短暂逐渐走向了尽头。他还没有对芷凝说出他的心意,那五年的痛苦已经过去了,他想给芷凝温暖,让他遗忘过去的伤痛,但痛却刻在了他心中,容玥再也没有机会了。   容玥重重的靠在桌边任腹中的孩子不停地动着,仿佛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的眼神愈加悲伤,失去了芷凝,这个冰冷而血腥的孤楼,他又如何留得下去。但那些冰冷的话语已经变成了现实,芷凝永远也不会踏入暗楼了,容玥的心也随之离开了。   门被推开了,一个面容俊秀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看见容玥突起的腹部,冷漠的面容逐渐变得愤怒。   “楼主。”容玥略有些诧异,爹亲怎么突然回来了。他看着容澈愤怒的面容,或许他更无法见到芷凝了。   “你。”容澈在听到那句楼主,心中的火仿佛被点起了一般,他离开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儿子的第一句话竟是一句冰冷的楼主,他的心渐渐冷了,容玥难道就没有一丝想念他。   “孩子是那个男宠的。”容澈想尽力忽视容玥的腹部,但抑制住怒火,他曾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愿意雌伏在一个男宠的身下,简直丢尽了他的脸。   “是又怎么样。”容玥抚上隐隐作痛的腹部,脸上隐约闪现一丝柔意,但无法压抑悲伤,或许只有爹亲才能救出芷凝,但本性好强的心让他无法向爹亲低头,坚强的性子只会更加挑起容澈的怒意。   “你,你难道忘了廉耻吗,和一个男宠在一起你对得起你爹爹对你的期望吗?”容澈太失望了,倘若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他就该把那个人赶出去。   “楼主,您不也是如此吗,和一个男宠在一起,还生了两个孩子,为什么我不可以。”容玥激动地说,为什么和心爱的人在一切在外人看来竟是没有廉耻,他本以为爹亲会理解他,没想到也是这样的责备,他的心愈加伤痛。或许是他害了芷凝,倘若他没有踏入暗楼,也不会是一生的凄苦,还没有感受到一丝温暖就离开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爹爹,他那么疼爱你。”唐钰为了救容玥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不允许容澈这样看待唐钰,容澈用力扇了容玥一巴掌,他怎么能说他的父亲是男宠,容玥的话伤了容澈的心。   容玥没有丝毫的躲闪,他受了容澈一掌,腹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的身体向后倾倒,但他靠在柱子上用力支撑住不稳的身体。容玥轻轻地安抚着孩子,他不能再父亲面前示弱,只要坚持住,芷凝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容澈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怎么能打孩子呢,倘若唐钰看见恐怕又要心疼了。故作坚硬的心软了下来,他伸手想去扶容澈,却被狠狠的避开了。   “在您眼中爹爹不是男宠,芷凝同样不是,他是我心爱的人。”容玥用力咬住下唇,腹中一阵猛烈的踢打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他轻轻的按着腹部,不敢用力生怕伤到孩子。   容澈看着容玥惨白的脸色,下唇一片血渍,心下一阵自责,恐怕刚才那一掌容玥已经动了胎气。   “是腹痛吗?”容澈抚上容玥的腹部,虽然生气,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他不能看着他不管。   “恐怕是要生了。”容澈感受到容玥腹部一阵激烈的踢打,皱了皱眉,应该是刚才动了胎气,孩子要早产了。   “孩子还没有足月。”容玥很害怕孩子会有事,腹中孩子的动静愈加猛烈,他用力抓住容澈的衣袖尽力抵制。芷凝很喜欢孩子,他不允许孩子有任何事,否则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小悦,孩子现在出生不会有事的。”容澈的声音很轻柔,他扶着容玥走到床边,心中有些心疼,孩子早产胎位靠上,恐怕他得熬一阵了,小悦自小怕疼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容澈虽然表面严厉但他对孩子的疼爱不会比唐钰少一分。他不想孩子再受这样的生育之苦,但没想到两个孩子都走上了他的道路。   容澈仍记得芷凝眼中压抑的愤恨,但那时容玥对他并没有任何感情,他便放心的离开了,可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即使小悦甘愿雌伏在他身下,但依旧无法缓解那强烈的恨意,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心痛。   “你后悔吗。”容澈握住容玥的手防止他伤害自己,为心爱的人孕育孩子后受到的创伤再难愈合了,他也无法挽救自己的孩子。   “他很喜欢孩子,我不后悔。”即使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容玥依旧不想放弃,倘若芷凝看到孩子应该会很高兴吧。可是他现在却在大牢中等待着死亡,他想去救他却无能为力。   容玥秀美的面容有些扭曲,孩子用力的翻滚,腹中一阵绞痛,他用力握住床栏,双手早已血肉模糊。   “爹亲,我痛。”容玥紧紧的靠在容澈怀中似在寻求一丝温暖,他很害怕,生怕自己会受不住,但这毕竟是芷凝唯一的孩子,就算拼劲生命他也必须生下他。容玥用力的推进着腹中的孩子,但疼痛依旧没有丝毫的缓解。   “小悦,现在不要用力,不然一会就没劲了。”容澈俯身为容玥脱下裤子,看见淌出的丝丝鲜红,他的心中一震,小悦一定不会有事的。容澈更加自责,他早就知道容玥怀有身孕,怎么还能出手伤他。   “爹亲,不要。”容玥感觉到腿上的凉意,面色有些羞愧,他想伸手按住爹亲,但又被痛的跌回了床上。   “不脱裤子你想怎么生。”容澈抚上了容玥的腹部,手心处感受到孩子有力的踢打,看来还有一阵时间了。   容玥不敢按上动静不已的腹部,他屏住呼吸用力抵抗疼痛,但却愈演愈烈,双手再也无法抑制住用力按住高高腾起的腹部。   “小悦,不要这样会伤到孩子的,慢慢的,小口小口呼吸。”容澈握住容玥的双手,他当年亦是如此,但却不想自己的孩子在承受这样的痛苦了,可容玥选择了这条艰辛的道路,他必须看着他走下去。   一个苍老的人走进来后关上了门,他将手中的碗递到容澈手中后,站在了一侧。容澈点点头,示意他查看容玥的情况。   “不要,出去。”容玥用力的挣扎,他怎么能允许自己这样屈辱的样子被别人看见。腹中的剧痛,让他的身体失去平衡险些跌下床,容玥连忙扶住了他。   “你下去吧。”容澈无奈的看着容玥,“现在知道廉耻了,那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容澈被容玥激烈的动作,吓得心险些跳出来,幸好他及时扶住了他,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你不也是这样吗。”容玥有些不满,他甘愿为心爱的人生孩子,但依旧在意自己怪异的身体,无法忍受别人的目光。   “你将他赶走了难道要我给你接生吗?”容澈为容玥拭去了额头的汗珠,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他不想再和他狡辩了。   “你已经生了两个孩子难道还不会吗?”容玥趁着疼痛的间隙问了一句,但看着容澈有些无措的样子,心立刻凉了,他不知道这样放心的将自己交给爹亲,孩子到底会不会有事,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不会让外人看见自己柔弱的模样。   “我怎么可能会。”容澈是会些医术,但他的孩子都是别人接生的。容玥的反应是在太过激烈,他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也只能让大夫离开了。   容玥还想说什么,但阵痛逐渐剧烈,他也无力说话,只能尽全力忍受着疼痛。他突然有一些后悔了,但倘若不是芷凝喜欢,他绝不会甘愿忍受这样的痛楚。   “容玥,孩子不会有事的。现在先吃一些东西,不然你一会就没力气了。”容澈看着容玥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连忙安慰道。他怎么可能拿自己孙子的生命开玩笑,他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医术,才唤来大夫的。他扶起了容玥,舀了一勺粥喂到他嘴边。   “我不想吃。”容玥闻到粥的味道有些恶心,他摇了摇头。   “小悦,乖,为了孩子吃一些吧。”容澈柔声说,他看着容玥无力的靠在自己怀中,有些担心,倘若一会他没有力气,恐怕孩子真的会难产了。   容玥点点头,忍住恶心用力将粥咽下去,胸中的恶心更甚,他推开容澈低头呕了出来。   容澈无耐只好扶着容玥躺了下去,一丝淡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他的脸色一变,羊水破了。   孩子的踢打更加剧烈,容玥按住坚硬的腹部,用力的推挤着,但孩子似乎依旧卡在腹中,没有任何下移之势。   “小悦,你清醒一些,不要这样。”容澈按住了容玥的身体,他这样乱用力只是在浪费力气,没有丝毫作用。   “对不起。”容玥的眼角划过一丝泪水,他已经用尽了力气,但孩子仍没有出来,他的手按住突起的腹部,感受到孩子的动静,心中有一丝不忍。   “小悦,孩子还需要你,你忍心带着他一起离开吗,芷凝也不想你这样做。小悦振作起来,想想你心爱的人。”容澈感受到孩子动静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强烈了,恐怕在延迟片刻,真的会难产,他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放弃。   “芷凝,已经不可能了。”容玥绝望的看着窗外,雪已经停了,芷凝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大牢中,一定很寒冷,他想去陪着他,腹中的孩子在微微的蠕动着。眼角的泪水淌了下来。   “爹亲,我求您救救芷凝。”容玥轻微的抓住容澈的袖子,眼中一片茫然,五年中他没有给过芷凝任何温暖,只有发泄的痛苦。容玥不曾这样的爱过一个人,在他看清自己的心意时,那人却离开了,不是暂时的分别而是永远的不能相见。他还没有说出心中的那句话,芷凝不能离开。   “小悦,生下孩子,我就去救他。”容澈握住容玥的手,无论如何他必须要给容玥希望,不然再拖下去就是一尸两命了。   “真的。”容玥暗淡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握住容澈的手似乎也有了一丝力道。   “我骗你做什么,我总不能让我的孙子没有爹吧。”容澈感觉有些悲伤,恐怕芷凝不是到了濒临生命危险的绝地,容玥也不会发现自己对他的情意。就像他那时看着唐钰身体中流出的鲜血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他,但是为时已晚,就算是救活了心爱的人,他陪伴他的时间也不会是长长久久,终要忍受离别之痛。容澈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过往的事情他也不想在追究了。   容玥按住了坚硬的腹部,再一次尽力推挤着孩子,爹亲的话是说到做到,他想带着孩子一起将芷凝从狱中接出来,那时他看到孩子会是怎样的欣喜,或许就会流露出真挚的笑容了吧。   “啊。”容玥感觉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的身体倒在了床上。   “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小悦,不要放弃,在努力一次。”容澈看到了孩子黑色的毛发沾着许许的鲜血,心渐渐松了一口气,倘若孩子有事的话,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唐钰了,幸好他没有和他一起过来看孩子,否则病又会加重了。   容玥眼中泛起了一丝异样的神采,他用尽全身力气推挤着腹中的孩子,他一定要让芷凝看到健健康康的孩子,否则那双含满绝望的眼睛只会更加伤痛,芷凝也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吧。   一阵孩子的哭声传来,容澈将染满鲜血的孩子抱起放到容玥怀中,轻轻地为他揉着腹部,待他婉出胎盘后,才仔细的看着哭闹的孩子。“小悦,孩子很健康。”   “爹亲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容玥没有看一眼孩子,只是强撑着已到极致的身体看着容澈,倘若没有芷凝,他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希望了,他生怕爹亲仅仅是安慰他的话。可是那样重的罪就算是皇上也无法赦免,容澈又如何做得到那。   “小悦,你放心的睡吧,我会帮你救芷凝的。”容澈为容玥盖好被子,将被爹亲忽视的孩子抱起。   容玥听见爹亲的话,闭上眼睛睡熟了,他想等醒来后,爹亲解决了事情,他就可以去接芷凝出来了。   容澈看着怀中瘦瘦弱弱的孩子,面容依稀看得出很漂亮,长大后恐怕也如芷凝般绝美,他心中有一丝担忧幸好是生在王府中,否则普通人家只会惹来祸患。他摇晃着孩子,宝宝渐渐停止了哭声,宝宝我带你去见爷爷好吗,唐钰看见了这般可爱的孩子,病也会减轻了不少吧。   容澈的嘴角微微勾起,或许他已经遗忘了容玥给他惹了多么大的麻烦,但他已经答应小悦了,就必须把芷凝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4 章   第九十四章   雪后的天空异常的晴朗,风也小了许多,但寒意却更甚了,阳光的暖意,似乎也那么微不足道。   “喜欢阳光就走过去吧。”冰灿站在凌楚的身侧,伸手为他抚去了额间滑落的碎发,看着他渴望的神情,微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楚摇了摇头,在黑暗中呆久了,还是不敢走过去面对阳光。   “凌楚,我陪着你一起过去。”冰灿握住凌楚的手,走到阳光下,温暖渐渐驱逐了冰冷的寒意,暖洋洋的。   凌楚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一丝微笑,但依旧有些胆怯,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他从未这样奢侈的享受过。但有了孩子之后,就必须坚定的站在阳光之下了,他再也不属于黑暗了。或许从暗楼中走出的那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拥有这样的幸福。凌楚很珍惜,他生怕会失去了。   “凌楚喜欢吗。”冰灿到是对阳光没有什么依赖,不过他看见凌楚高兴的笑容,心中也很欣喜。   “喜欢。”幸福来得太快,太不真实,凌楚有些不敢触摸,他害怕会破碎。   冰灿将凌楚拥在怀中,他握住了凌楚的手,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放开了。   “庄主。”一个灰衣人站在院子中,看见两个人亲密的样子欲言又止。   凌楚想退到一边,单被冰灿紧紧的握住了,“你是我的爱人,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怕什么。”冰灿在凌楚耳边低声说。   “可是。”这样被下人看着不要,他们会私下议论的,凌楚挣扎不开,便也无奈的站在冰灿的身侧。   “说。”冰灿的声音又恢复到果断冰冷,仿佛刚才的温柔仅仅是一瞬。   “是,庄主,有人在我们名下的各个酒楼聚众闹事。”灰衣人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庄主,你不能派人去处理,这是调虎里山之计,林音等山庄侍卫离开后,他就会派人来攻打山庄,双拳不敌众人,只怕那时就会束手就擒了。”凌楚生怕冰灿中计连忙说出,但他随即便后悔了,庄主就算是再蠢也会知道他和林音有关系,只怕是他期待已久的幸福刚刚触摸到便化为了泡影。可与山庄的安全相比,他宁愿牺牲自己,但他怕的是庄主会心痛,凌楚最后悲伤的望了一眼冰灿。   “凌楚真聪明。”冰灿揉了揉凌楚柔顺的头发,丝毫未在意他眼中的悲伤。有些事情现在无法解释的清,还不如蒙在鼓中,或许单纯就会幸福。   冰灿怎么可能不知道凌楚的身份,但他已经感受到凌楚的心意,又怎会在意过去的事。冰灿不愿提及,只是怕戳到凌楚心中的痛处,等事情淡去后,倘若凌楚不问,他就装作永远不知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凌楚芒然地看着冰灿,难道庄主还不知道,是不是他就可以暂且享受着奢侈的幸福,他害怕有一天这一切都被夺取时,他会承受不住。   “我们不用管他们,这件事就让暗楼去处理吧。”冰灿将袖中细小的东西递给灰衣人。   灰衣人接过东西,转身离开了。   凌楚没想到庄主还和暗楼有关系,他竟忘记了冰灿父辈之间的交情,或许这样他就更加不用担心冰灿了。   “凌楚,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不想再提了,但是我不希望看见你不开心。”冰灿看着凌楚忧伤的眼神,难道他选择逃避也伤了凌楚的心,可他是为了他好,   不面对痛苦就不会伤心。凌楚在林音手下的那几年想必的受尽了折磨,冰灿的手握的更加紧了,他不想他在受到一丝伤害。   “庄主,我没有不开心。”凌楚微微笑了一下,他没想到冰灿竟然发现了自己的伤痛,他尽力开心一些,他不想让自己的伤心感染到更多的人。   冰灿叹了一口气,或许林音不死,凌楚就不会放下心中的负担,真正的开心。   “凌楚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在房间中等我,我一会就回来。”冰灿心中有些犹豫,但感觉到凌楚的悲伤后,他更加不放心让凌楚直视过去的痛苦,哪些困难让他一个人来面对就好,他只想凌楚微笑的在房间中等他回来。   “庄主,我和你一起去。”林音派人实施调虎离山之计,想必他一会就亲自带人到山庄中,凌楚怎会放心让庄主一人去面对诡计多端的林音,更何况他还怀着孩子,凌楚不可能让他独自处理这件事情。   “凌楚你先回去吧,不过是一件小事情,不用担心我。”冰灿轻松的笑了笑,林音将众多人手都派了出去,他手下的人也不足以面对风寒山庄的人,否则冰灿不会这样放心,他只是怕凌楚会心痛而已。   “庄主,我不是那个瘦弱的小男孩了,也不用你小心翼翼的护在怀中。冰灿,我想保护你和孩子。”凌楚看着冰灿的双眼,他爱庄主,他更不允许自己想一个无用的人被他保护着,尽管他没有什么力量,但他就算是尽全力也会保护心爱的人。或许冰灿根本不知道,那般瘦弱的他竟然是暗楼的杀手,在暗楼那般残忍的环境中活下来的人不可能弱小。   “凌楚不许悲伤,我要你永远站在我身后保护我。”冰灿看着凌楚异常坚定的眼神,在得知凌楚的希望后,他才不再迷茫,他希望凌楚能说出心中的渴望,而不是沉默不语,让他心中一片空旷都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抓住心爱的人。倘若凌楚喜欢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永远都在他的身后被他保护。   “好。”凌楚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的忧伤逐渐消失,他似乎有了存在的价值,留在心爱的人身侧,永远守护他。   “凌楚,我们走吧,去前院凉亭。”冰灿刚想走在前面,但看见凌楚眼中的光彩后,他悄悄地退在凌楚的身后,等待着他的保护,冰灿心中溢出一阵欣喜。   “庄主,你是要去凉亭等待林音吧。”或许酒楼闹事分去了林音的人手,他就更加不足以畏惧了,凌楚心中有一丝不安,林音准备了那么多年,他没有完全的把握怎会攻打山庄,凌楚怕他还有什么计策。   “刚才不是已经叫我冰灿了吗,怎么现在又改了。”冰灿有些不悦的皱皱眉,他原以为凌楚已经开窍了,没想到那就是情急之下说出口的。   “我。”凌楚还是担心冰灿的安危,生怕林音有什么阴谋诡计。   “凌楚不是有你保护我吗,你还紧张什么?”冰灿捏了捏凌楚严肃的脸蛋,他已经看透了林音的计量,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反而是凌楚有些担心过度了。   “我怕应对不了林音的诡计。”凌楚看着冰灿的腹部,还是很不放心,庄主武艺高强用得着他保护吗,他怕的是林音诡计多端,还有其他的变数。   “你要相信自己,说过的话可不许忘记。”冰灿就没想过要凌楚保护他,只不过他想让凌楚安心的留在自己身边,故意这样说的。   走到凉亭时,凌楚看见站在那里的白衣人,心中莫名的一紧,用力的握住冰灿的手。冰灿轻轻地握了握示意他放心。   “林掌门怎么有心情到我这里来喝茶了。”冰灿冰冷的看着林音,他身侧未带一个人,恐怕是太过自信,计划要落空了。   林音看着站在冰灿身侧的凌楚,心立刻冷了,他没想到他苦心栽培他多年,竟然敢背叛他,只是他不明白他甚至不惜杀了温润,凌楚是怎么看出的破绽。   “我想来解决我们之间过往的恩怨,连同处理了背叛我的人。”林音动了杀机,或许当初他还想留凌楚一命,但是现在背叛了他的人只有死的代价,他必须杀了凌楚,而且当着冰灿的面,他要他痛苦。   凌楚看着林音孤身一人,心中更加不安,他苦心准备多年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凌楚生怕庄主会中了他的奸计,但现在根本看不出丝毫的问题。   “不知背叛你的是什么人。”冰灿拉近了和凌楚的距离,直视林音愤怒的面容。   “就是你身侧的人,诗庄主或许你还不知道吧,你身侧对你情意绵绵的下人,竟然是我的人,他帮我监视你的行踪,连我手中的剑谱都是他偷得。”林音等待着冰灿的愤怒,他就是要激怒他,让他感受到被欺骗的滋味,被心爱的人背叛可不是一般的痛苦。   “对不起,庄主,是凌楚背叛了你,求您等事情解释后再对凌楚进行责罚,要如何处置凌楚都甘愿。“凌楚跪在冰灿面前,他没想到林音会出此下作的计策,用这件事重创庄主,等他心乱后再做行动。凌楚深知冰灿对自己的感情,他怕他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抱住冰灿的双腿,无论他对他怎样,他都不会还手。   “你都说了,凌楚背叛了你,那不就是我的人吗。那本剑谱没有什么用就当做是送你了。”冰灿想拉凌楚起来,但凌楚却未有什么动容,他只能作罢,先解决了林音,一会再和凌楚解释。   “诗庄主或许还不知道凌楚和那个叫温润的人感情有多深,真叫人羡慕。”林音看着冰灿平静的面色,心中愈加愤怒,你就忍着吧,我不相信你还能忍多久。   “哎,凌楚这个人就是太重感情了,我记得陈缘离开的时候,他都悲伤了好几天,你说是吧,林掌门。”冰灿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容,林音恐怕就是希望他听见这些话后,气急攻心迁怒于凌楚,但他心知凌楚的心意,何怒之有。只怕是林音的期望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你。”林音气得有些发抖,他不会失败的,准备了这么多年他必须成功。   “我看林掌门是在等救兵吧,不过你不用再费心等了,陈展身在大牢中自身难保,他无法过来救你。”冰灿的笑容中有一丝嘲笑,就算是陈展不在大牢中,他也不该把希望寄托在那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身上。   “你,你在骗我。”林音久久未听到任何声响,心愈加惊慌了,不会的,陈展已经答应过他的,他预谋了那么久不会失败的。   “我骗你做什么。”冰灿伸手示意潜伏在房梁上的侍卫将他包围。   “好了,起来了,地上冷跪久了,膝盖会痛的。”冰灿在凌楚耳边柔声说,用力将他拉起来。   “诗冰灿,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到幸福的。”林音奋力斩杀几个身边的侍卫后,趁空隙向冰灿射出了袖箭。   凌楚听到了身后异常的风声后,起身挡在了冰灿身前,利箭刺入他的胸口。   “凌楚,对不起,我不该带你过来的。”冰灿用力抱住凌楚的身体,倘若他没有执意带凌楚过来他就不会有事了。他不想要凌楚保护自己,他只要他活着就好,他宁愿自己永远站在凌楚面前。现在他才发现他已经离不开凌楚了,但是太晚了。   “庄主,我。”凌楚被冰灿抱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凌楚不要离开,我们还有孩子,你答应过我要一起看着他长大的。”冰灿眼角的泪水滑落在凌楚的衣领中,没有了心爱的人,他不知道以后孤独的生活该如何走下去。凌楚,你不能离开,我们以后还有很长时间要一起走。   “好,我永远不离开。”凌楚在冰灿耳边轻轻的说,抬起手为他拭去了滑落的泪水,他怎么忍心留下冰灿一个人。   “你。”冰灿才发现那丝异样,他低头查看凌楚的伤口,拔出箭后竟未有一滴鲜血滴下,他伸手摸了摸竟是一片铁片。   冰灿下意识的放开双手,面色有些绯红,他刚才抱着他说了那么多的话,竟然还为一个男人流下泪水,简直太羞愧了。   “冰灿,我爱你。”凌楚站在冰灿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幸好他习惯将铁扇子藏在胸前,否则真的离开,他也不舍得。   冰灿有些别捏的回过头,避开了凌楚深情的注视。   “庄主,林音已经死了。”谢风满身鲜血的站在冰灿面前,林音倒在了地上,双眼突兀死不瞑目的看着前方。   “谢风你的伤没事吧。”冰灿有些担忧的看着谢风,他在心中当他是兄弟一般,在山庄中帮助他了这么多年,他心中很感动,却不知如何回报。   “都是小伤,没事,既然林音已经死了,我就不妨碍你们先告辞了。”谢风很开心,终于结束了,他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   “等等,还是包扎了之后再走吧,你也不想看见心爱的人为你担心吧。”凌楚看见谢风的神情便明白了,他恐怕是急着见心爱的人。   冰灿看见他们二人和解了便也下心来,否则谢风只会因他的事而被凌楚永远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5 章   第九十五章   和煦的阳光照在雪地上,晶莹而剔透,渐渐融化为一滩水,消失了痕迹不曾留下一丝踪影。   孩子在襁褓中渐渐熟睡,唐钰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着他白嫩的脸蛋,“宝宝,长得真好看。”   容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孩子终于睡熟了,他可有点惧怕孩子的吵闹能力,但他不敢在唐钰的面前表露出丝毫的不悦。   “是孩子吵到你了吗?”唐钰抬头看着容澈僵硬的站在那里,面露难色。他身为王爷何时被孩子的哭声吵过,今天也是难为他了。   “没有,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抱了孩子这么久手臂该酸了,先休息一会,反正孩子留在这里也没人和你抢。”容澈心疼的看着唐钰苍白的面色,倘若让他知道他讨厌孩子的哭闹声就大大的不妙了。   “你是不喜欢孩子吧。”唐钰专注的看着怀中的孩子,越看越可爱。容澈的第一个孩子自出生就交与奶娘,从未让他亲手抱过,而唐瑄出生后,唐钰又是极其疼爱孩子,恨不得天天抱在怀中,怎会让孩子的哭声吵到容澈。这算是第一次听见孙子哭泣,自然也有一些手足无措。   “没有,唐钰你不要误会,我真的很喜欢孩子。”容澈看着唐钰黯淡的神色很紧张,倘若他真的讨厌孩子,又怎可能为心爱的人生下两个孩子,他怕唐钰生气伤身体。   “我知道。”唐钰看着容澈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好笑,但依旧绷着脸。   “唐钰,你不要生气,我们的孙子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容澈尝试着触摸孩子柔嫩的面颊,手感异常的好,让他有些不想放下了。   “楼主有事就去忙吧,不用浪费时间陪我这个老头子了。”唐钰感觉到容澈声音中有一些宠溺的味道,皱了皱眉。   “楼主的位置已经交给儿子了,我以后就专心陪着你,好吗。”容澈看着唐钰两鬓的白发,有一丝忧伤,他终不能陪他到终生,容澈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心爱的人快乐的度过最后的时间。过去他把心思都放在了暗楼中,甚至忘记了身后的人,等忆起时,他已经苍老了。希望儿子不要再犯他的错,爱人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任何事物可以弥补的。   唐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手指轻轻地抚了抚宝宝的小手。   “你先留在这里,我去看看小悦醒了没有。”容澈看着唐钰依旧在神情专注的看着孩子,有些无力,他没觉得刚出生的皱皱巴巴的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和你一起去。”唐钰将孩子抱到奶娘怀中,起身走向容澈,他看着小悦苍白的脸色实在心疼。他本不愿再让自己的孩子忍受这份苦,但现在只要孩子们幸福就好。   “唐钰,你不要担心小悦的身体,他疲惫过度昏迷是正常。如果他醒来看见你这样憔悴的容颜,岂不会更自责。”容澈看见唐钰终于肯放下怀中的孩子,松了一口气,他身体不好,劳累了这么久,恐怕现在也是强撑着。   “可。”小悦很孝顺,唐钰也害怕孩子会自责,但他同样不放心孩子的身体。   “唐钰你先躺下好好休息,等孩子醒了我让他过来看你。”容澈扶着唐钰走到床上,为他脱下了靴子。   唐钰瞪了容澈一眼,小悦刚生产完,身体还未恢复,你怎么能让他下床走动。   “好好好,我一会带你去看他行了吧。”容澈感觉唐钰年纪越大越会耍一些小脾气。但他喜欢什么事都依着他。   “阿澈,宝宝的父亲呢?”唐钰看着宝宝的模样就知道他爹爹必然长得很漂亮,可他却一直未看到他的身影。他肯害怕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他的小悦会受到伤害。   “小悦不就在房间中吗。”容澈装作没听懂,提起那个人他的肺就气炸了,偷军饷,他捅的篓子是他能填的了的吗,早知道他就不答应小悦了,但也是心里想想而已,那个人是他孙子的父亲,他能不管吗。   “别蒙我,你知道我问的是谁?”唐钰用力拉了一下容澈的袖子,小悦生产,那个人怎么会不在这,没有心爱的人陪伴,孤零零的忍受痛苦应该会很伤心的。   “那个人呀,他因为商议国家正事不能及时赶来,现在正在路上了。”容澈看着唐钰忧心的神情,只好这样解释,他因偷军饷被抓也算是国家正事吧,他生怕唐钰会因此而劳神。   “他不会欺负小悦吧。”唐钰点点头,这个理由还可以过得去,但不知道小悦能不能接受。   “不会的,他很爱小悦。唐钰你就好好休息吧,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也用不着我们操心。”容澈搪塞道,小悦武钢高强,谁能欺负他呀,他真担心芷凝对容玥的恨意是不是依旧存在。   唐钰点点头,放心的闭上眼睛。容澈看着唐钰睡熟后,才缓缓转身离开,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未发出任何声响。   容澈推开房间时,和一个身影重重的撞上了,他不悦的皱皱眉。“你不在床上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爹亲,芷凝怎么样了。”容玥焦急的看着容澈,虽然昨日爹亲答应了,但是犯了那么大的罪,他不知道爹亲能不能救得了他。   “他在巡抚大牢中,你直接去将他接出来就可以了。”容澈看着脸色苍白的小悦,心爱的人在大牢中想必是不能安心吧。他想让容玥亲自去接芷凝,久经磨难后得来的幸福才更加珍惜吧。   “谢谢,爹亲。”容玥跑到外面骑上马,尽最快速度的跑向衙门。   “既然相爱就好好珍惜吧,不要等到失去时才追悔莫及。”容澈面带微笑的离开了,那一句爹亲让他很受用。   容玥飞快的奔向牢房,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下伤口撕裂的疼痛,他无法压抑住心中激动的心情,他们终于可以永远不分开了,他要好好珍爱芷凝来偿还那五年中的伤害,或许芷凝在见到孩子时就会忘记了一切伤痛。   “是已经到上路的时间了吗?”芷凝隐约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他双眼茫然的望着前方,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再见到少主,不过只要容玥和孩子安好他就放心了。倘若再迟一会,也就用不着行刑了。   容玥用力推开冰冷的牢门,在微弱的光线下看见芷凝面色惨白的呆坐在那里,宛若一个破碎的布娃娃,没有一丝生气。   “芷凝,我来接你回去了。”容玥的心仿佛针刺般痛楚,他将芷凝抱在怀中,幸好他没有来迟,芷凝还在,他真的很害怕他见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少主,我不是在做梦吧。”芷凝用力的抬起手指触摸着容玥的脸颊,他没想带他在临死前还会再见到心爱的人一面,即使是梦境也好了,因为他知道少主不会再愿意看见他。   “不是,芷凝真的是我。”容玥握住芷凝枯瘦而冰冷的手抚上他的面容,他心疼的看着芷凝。   “那就好。”芷凝露出了一丝安然的微笑,他就当做是真的少主,他从未这样幸福地躺在少主怀中,真的不想离开,可惜时间不多了。   芷凝抚上容玥平坦的腹部,面色一阵惊慌,漂亮的双眼突兀的瞪着,他用力的握住容玥的袖子“少主,孩子呢。”不会的,他为了少主除掉了陈展,他不会不念情分,伤害孩子的。孩子是芷凝的希望,没了孩子,他只会死得更快。   “芷凝,孩子已经出生了。”容玥轻轻地安抚着芷凝,可惜他太急还没有看一眼孩子,不过孩子像芷凝应该不会长得太差。他想想救出心爱的人,孩子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那就好。”芷凝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只要孩子还在他就放心了,他尽力忍受着胸口的痛楚,努力的将容玥的模样记在心中。   “少主,好好爱孩子,纵然芷凝有再大的错,但孩子是无罪的,我求您不要忽视宝宝。”芷凝握住了容玥的一丝秀发,在脑中想象着孩子的模样,应该会很漂亮吧,可惜他不能看着他长大了。   “芷凝,宝宝是我亲身生下的,我怎么会不疼爱他。”容玥看着芷凝双眼的神采逐渐散去,心中有一丝恐慌。   “少主,我希望您能为宝宝选一个对他好的娘亲。”芷凝在容玥的耳边说,他的声音愈加虚弱,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致了,见到了心爱的人,他就会安心的离开了。   “芷凝,我不会娶妻的,有你留在我身侧就足够了,我们会一起照顾宝宝,看着他逐渐长大。”容玥抱紧了芷凝的身体,想尽力将他留住,但他的身体却逐渐冰冷。   “对不起,少主,吻我,最后一次。”芷凝想触摸容玥的手指,但无力的滑落了,他看着容玥,眼中含着一丝期待。   “芷凝不要离开,宝宝长得很可爱,他的双眼像极了你。芷凝,宝宝还小,他离需要你照顾。”容玥吻上了芷凝冰冷的双唇,这是他第一次用心去吻,却也是最后一次。   “爱。”芷凝满意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水滑落,手重重的放下了。   “芷凝,我爱你。”容玥在芷凝耳边重重的说,他从未想过和心爱的人永远分开,他还有好多话没有和芷凝说,他想等事情结束后将芷凝接回来。   “芷凝,我抱你回家,我们一起去看看孩子,等过几天,我带你和孩子离开暗楼去江南看看,那里很美你一定喜欢,”容玥将芷凝抱起走向牢门外“芷凝,你说话啊,我很害怕孤独,只有你在的时候我会感到快乐,芷凝,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鲜血从芷凝的身上滴下,淌了一路。   “芷凝,我知道你不喜欢血腥,我答应你,我今后不会在触碰了,我就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泪水不断地从容玥眼中留下,芷凝是他的唯一,他不知道没有了芷凝,今后黑暗的道路要如何去走。那五年的冰冷的芷凝陪他度过的,只留下他孤独的一人,他如何走得下去。   “芷凝我们还有孩子,你不是害怕我对孩子不好吗,你可以守在我身边疼爱孩子。”容玥用力拥住芷凝,似想将他融进骨子中一般,前面的十几年,爹亲的忽视,爹爹的病重,让他饱受了孤独,后面的五年,身侧终于有了陪伴的人,但他却不懂得如何去爱,等看清自己的心时,身后之人早已经消失了。   “芷凝,我好害怕,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着我。”容玥没有等到回应,只有芷凝愈加冰冷的身体。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6 章   番外一凌楚   春风轻柔的吹拂着杨柳的枝条,阳光温和的照耀着大地,昔日的冰雪融化的无影无踪。   宝宝伸着白白嫩嫩的小手指着地上的阳光咿咿呀呀的叫着。凌楚温和的笑着,低声哄着孩子,抱着他走向那片温暖的地方。现在他丝毫不惧怕光明了,内心中那片黑暗的阴影已经渐渐淡忘了。   宝宝在阳光下笑着,情不自禁的将手指放到口中吮吸,呆呆的看着那片耀眼的金色。   “歆歆,不许吮手指。”凌楚将宝宝的手指放了下来。   孩子撅起小嘴,用力抓了一下凌楚的长发,好似发泄着不满,他等了等看着凌楚并没有反应,胖胖的手指想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但无耐手太短,只好不停的摩擦。   凌楚感觉有些痒,但为发现任何异样,他生怕宝宝乱动滑落,又将宝宝抱得更紧了一些,孩子趁机拉住凌楚的衣领勾了下来。   冰灿进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冷峻的面容禁不住笑了出来。宝宝没有放手看见爹亲走进来,动的更欢了。   凌楚看见冰灿突如其来的笑容很诧异,他感觉脖颈处有些凉爽,低头竟看见宝宝再扯他的衣服,肉呼呼的手指还在不停地摩擦着他的皮肤。凌楚的脸有些黑了,果然宝宝随他爹亲的性子,都喜欢同一块地方。   凌楚将宝宝放在床上,低头系着衣领,双颊微微发红,抬头发现冰灿的笑意更深了,狠狠的瞪了他一下。   “凌楚,我帮你系吧。”冰灿走近时,凌楚已经系好了,他借机狠狠的捏了他的脸蛋,冰灿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感不错,倒是有一些肉了。   “用不到庄主大人您亲自来,凌楚自己就可以了。”凌楚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才放下心来。   “平日不都是我帮你系的吗,怎么现在又害羞了。”冰灿克制住自己的笑意,凌楚害羞的样子很好看,但发怒的样子更可爱。   一旁的宝宝看着两个爹爹在调情,似乎意识到自己被忽略了,大声地唤着父父,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冰灿决定不再逗凌楚了,不然恐怕他一天都不会答理自己了,冰灿抱起床上的孩子,纤长的手指抚着他嫩滑的脸蛋,轻柔的问“歆歆,喜欢爹爹吗?”   宝宝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凌楚大声的叫着,冰灿感觉有些失落,原来宝宝叫他抱也是为了靠近凌楚,竟遗忘了他这个生身之人。   宝宝的手指抚上凌楚胸前的衣襟,破涕为笑了,用含满泪花的眼睛看着凌楚诧异的眼神。   “歆歆,不要跟你爹亲学,小心学坏了。”凌楚拉下宝宝的手指,无意中发现手指有些湿湿的,竟然发现宝宝在舔他的指尖,还露出了一个笑脸,凌楚的脸更黑了,他怒视着冰灿,他的儿子还这么小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定是他教的。   “歆歆,不要逗爹爹了,玩了半天我们该睡觉了。”冰灿看见凌楚有些阴森的面容,连忙将手中的孩子交给奶娘,他生怕宝宝在作出什么惊人之举。   凌楚望着冰灿温柔的侧脸出神,他从未奢望过会拥有这一切,他感觉这样的温暖很不真实,生怕有一天会突然失去。   “凌楚,怎么了?”冰灿看着凌楚眼中隐约可见的一丝忧伤,现在不是已经很好吗,他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凌楚怎么会又想起过去的伤痛。   “冰灿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凌楚做梦也不会想到,高傲的庄主愿意为了他放弃尊严雌伏在他身下,褪去冷酷,温柔的守在他的身侧,这样的情他如何能偿还的了, 爱是没有付出多与少的,只要他用心爱就足够了。   “我们都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可谢的,凌楚我只希望你不要悲伤,多笑一笑。”冰灿付出那么多又岂是为了得到回报,他想看到爱人忘记伤痛,快乐的留在他的身侧。   凌楚微微一笑,侧身轻轻在冰灿腮边一吻,快速的退回了,他知道冰灿想要的回报是什么,这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冰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看得凌楚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凌楚变了,他走出了冰冷黑暗的地方,冰灿即使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庄主。”家丁抬头看见庄主脸上温柔的笑容,吓得连忙低下了头。   “什么事。”冰灿并未看家丁一眼,眼神依旧停留在凌楚粉嫩的双颊上,凌楚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庄主,米铺成老板在书房等候。”家丁说完后连忙退了出去。   “凌楚,不高兴吗?”冰灿看见凌楚有些僵硬的表情,难道是因为他要去谈生意,凌楚才会不高兴吗,冰灿想不去了,但他害怕凌楚的刚刚有些开朗,那些下人的议论又让他退回了原点。   “没有。”凌楚勉强的笑了笑,成老爷怎么会在这里,也是他们都是生意人,在这里也是必然的。是他太敏感了,就算是成老爷来,也不会来是见他的。凌楚不想让冰灿知道他过去伤痛的事情。   “那就跟我一起去吧。”冰灿害怕凌楚总认为自己是没用的人,逐渐意志消沉,只要让他接一些生意,这样的感觉就会淡了吧。冰灿总是在推测凌楚的心意,但他希望凌楚能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这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我就不去了,我去也不合适吧。”凌楚的笑容有些苦涩,他以什么身份去,是庄主的男宠吗。他害怕成老爷会认出自己,凌楚的心又有些冷了,他恐怕以为自己早就死了,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认识。   “怎么不合适,谈生意哪有账房先生不去的,凌楚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吗?”冰灿眨了眨眼睛,凌楚是他的爱人,他不想他一直偷偷摸摸的藏在屋中,他要让凌楚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侧。   “冰灿,去谈个生意有什么危险的。”凌楚明白冰灿的心意,但是成老爷不行,那是他心中一块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痛,他不敢轻易触碰,他宁愿遗忘在心底。   “我害怕。”冰灿装作单纯的执着的看着凌楚,他害怕他的忽视会失去心爱的人,今天是第一步,以后凌楚就会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侧。   凌楚看着冰灿的模样,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不能表露分毫伤痛,更不能让成老爷察觉任何异样,他是凌楚,成谦早就已经离世了,凌楚不停地选择逃避,担心依旧在微微的痛着,愈演愈烈。   冰灿握着凌楚的手一步步的走向书房,手心中的温暖让他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凌楚松开了冰灿的手,不知他一会要如何介绍他,但那种异样的眼神依旧会刺痛他的心,尤其是亲情间的冰冷。   冰灿柔柔的笑了,给凌楚一个信任的眼神,他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了。   “诗庄主,这是犬子成谭,有什么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成林看见冰灿的身影立即站了起来,身侧的成谭看见凌楚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情。   “成老板不必客气,这是我的账房先生。”冰灿退了一步站在凌楚的身侧。   凌楚淡淡的点了点头,看见那个稚气的少年,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他记得当初他偷偷回家看望时,他还那么小,刚刚会说话。凌楚感受到成林的注视慌忙后退了几步。   “不就是个男宠吗,还变成账房先生了。”成谭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他看凌楚凭借着姿色倚靠在男人怀中就很不爽,这和小倌有什么区别。   “犬子没有管教好都是我的错。”成林用力推了成谭一下,倘若不是想让儿子长长见识,他就不该带他来,生意失利,风寒山庄可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凌楚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或许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更好,知道了只会引以为耻,凌楚尽力躲避在冰灿身后,但仍无法逃过成谭厌恶的视线。他早年怨恨娘亲的抛弃,但为人父母之后,就渐渐明白在那样冰冷的院子中,即使活着恐怕也是等待死亡。他一直很疼爱自己的弟弟,有时间总会偷偷去看看他,但后来他生怕自己的存在会对家人不利,就远远的离开了,听见亲弟弟的话他真的伤透了心。   “成老板有何事。”冰灿冷冰冰的说,眼中的温柔消退而今。   “爹,米铺的事情我们回去自己想办法,被男宠迷惑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人。”成谭用力的拉了拉成林的袖子,他极其厌恶男子的谄媚,看那人靠姿色尚未也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宁愿饿死,也不接受这样的施舍。   “逆子,要不是你米铺怎么落得如此下场,回家我非打烂了你的腿不可。”成林恶狠狠的瞪了成谭一眼,倘若成谭不是他的独苗,他早就动用家规了。   “诗庄主您大人都大量不必跟小儿计较,都怪成某管教不严,回家我一定严加管教。”成林脸上堆满笑容,风寒山庄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倘若再不行的话,米铺就只有关门了。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下了这样的儿子。   凌楚的心仿佛针扎似的疼痛,即使他甘愿陪在冰灿身侧,但在世人眼中,他也是那么的不堪肮脏,又何况是亲人厌恶的话语。凌楚的脸色很苍白,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角落中,心寒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或许他留在冰灿身边也会让他饱受这样的侮辱,那他们的孩子,恐怕世间也很难容下吧。   “庄主,凌楚还有些事情先下去了。”凌楚转身逃离似的走出房间,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单纯的在一起,就算他能忍受,可冰灿容得下众人的非议吗?   成谭在凌楚离开时一直厌恶的盯着他,能放下脸面做男宠,难道连这些都忍受不了了吗。   凌楚的身体有些无力,他不后悔留在冰灿身侧,只是亲人给他的伤害太大,或许在他心中还隐隐的幻想和弟弟相认,但恐怕知道了会更加失望吧。凌楚孤独的走在长长的走廊上,仿佛世间又只剩下了他一人。阳光消失了,走廊上更加阴暗,凌楚悲凉的笑了笑,原来自己还是留在了黑暗中,这样尴尬的身份岂能站在阳光之下。   “凌少爷,小少爷已经睡了。”奶娘看见双眼无神的凌楚说道。   凌楚点了点头,推开门走进房间中,看着宝宝躺在床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着他肉肉的小手,恐怕在那些下人眼中他也就是一个靠姿色留在庄主怀中的男宠罢了。歆歆,我只有你了。凌楚轻轻地将孩子抱起,看着血脉相连的孩子,心中的伤痛缓了缓,只要孩子能快乐就够了,那些非议他宁愿承受,可是亲人厌恶的眼神仍在他心中灼出了一个伤口。   凌楚呆呆的望着孩子,眼中有一丝茫然,孩子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倘若没有孩子,他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凌楚。”冰灿看见凌楚的身影,悬起的心缓缓落了下去,他以为自己又要失去凌楚了。   “冰灿,你怎么回来了?”凌楚没想到他谈生意会这么快。   “凌楚,对不起,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身侧。”冰灿握住凌楚的手坚定的说,他本来想给凌楚一些信心,没想到他伤害了他的心,是他太草率了,没有考虑周到。   凌楚点了点头,他没想那么多,只要能留在冰灿身侧,看着宝宝就可以了。   “冰灿,成老板找你谈生意,最后你答应了吗?”凌楚看着冰灿面色隐约有一丝怒气,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他们的正事。   “没有。”冰灿在凌楚离开的那一刻,心就已经不在了,其还会听成林在那里嘚吧,他只想尽快把他们打发走。   “冰灿你不要生气,成谭年纪还小,心直口快说出心中的不满也是正常,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凌楚生怕冰灿因为今天的误会而以后都不接米铺的生意了,其实尽管凌楚无法忘记当初被抛弃的伤痛,但心中还是关心着自己的家人。   “你对他们怎么突然这样关心了。”冰灿看着凌楚有些慌乱的眼神,成林不过是只见过一面的人,他怎么会这样在意,冰灿甚至有些怀疑凌楚的伤痛不仅仅是成谭的那几句话造成的。   “没有。”凌楚躲避着冰灿的眼神。   “凌楚,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希望有些事情你不要瞒在心中,告诉我好吗?”冰灿最害怕的就是凌楚什么都不说,他很难猜到凌楚的心意。   “冰灿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凌楚的内心依旧无法面对,就算说出来,他们愿意和做一个男宠的儿子相认吗。   “好,凌楚我等你亲口说出来。”既然凌楚不愿说,冰灿肯定不想逼迫凌楚,他只有耐心的等待。   怀中的宝宝被大人吵醒了,一脸不满的握住凌楚的手指,抓着不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7 章   番外一2   凌楚抱着孩子呆呆的坐在窗边,神情茫然。宝宝见爹爹并不打理自己就玩弄起了他的长发。宝宝轻轻地拉了一下凌楚垂落在胸前的长发,凌楚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握住孩子肉肉的手指,继续望着前方出神。   “凌楚,怎么了,是有心事吗?”冰灿扶住了凌楚的肩膀,看见宝宝皱着眉头望着凌楚。这几天凌楚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冰灿知道他心中有事,但他什么也不说,他也不好强迫凌楚说出心中的话。   “没有。”凌楚勉强笑了笑,他也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的情绪有些低落,冷落了一旁的宝宝,恐怕冰灿会看出什么异样。   “父父。”宝宝拉住冰灿的袖子,似在不满凌楚的忽视。冰灿并未搭理孩子,只是看着凌楚犹豫的神情有些担忧,他生怕刚刚走到光明中的凌楚,又再次回到了阴暗。   凌楚轻轻地摇晃着宝宝“歆歆,都是爹爹不好,原谅爹爹好吗?”宝宝趴在凌楚怀中,小脸微微地笑了。   冰灿看到孩子的笑容,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孩子和谁学的,这么缠凌楚,其实冰灿不知道在他小的时候也缠极了他的爹爹。   “凌楚,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冰灿抚摸着孩子不停转着的小脑袋,凌楚讨厌孤独,或许到热闹的集市中,他的心情会好一些。   “冰灿,你今天还有公务要处理,不用抽出一天的时间来陪我,我自己过一会就好了。”凌楚看见宝宝圆溜溜的大眼睛,心情好了许多。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为什么抓着过去而放不下呢。成谦已经死了,只有留在冰灿身侧的凌楚。   “歆歆,想不想去和爹爹一起去集市。”冰灿抚着宝宝嫩滑的脸蛋,舍不得掐住。   宝宝隐约听懂了爹爹那两个字的含义,连忙点着头,用力的摇晃着凌楚的衣袖。   “好吧,歆歆一会爹爹带你一起去。”凌楚果然抗拒不住宝宝的哀求,握住宝宝的小手,无奈的答应了。   冰灿心中有些嫉妒,他那么温柔的和凌楚说竟然还抵不过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的眼神,他笑了笑自己竟然妒忌一个孩子,不过看到凌楚眼中的笑意,他的心也放下了。   “歆歆,你果然还是喜欢爹爹。”冰灿轻轻地捏了一下宝宝的脸蛋,孩子的视线从开始到现在也没有放在他的身上,冰灿有些伤心了。   “冰灿,你生下歆歆时那么辛苦,他不会不喜欢你的。”凌楚握住冰灿的手,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就够了,他不想让冰灿再忍受生育之苦了。   “凌楚,我只要看到你开心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凌楚或许并不明白冰灿的心,他不是嫉妒孩子更喜欢凌楚,他是看到他们父子之间的相处真的很开心。有了孩子的牵挂,凌楚就不会轻易放弃了。   凌楚亦回以一个温暖的笑容,他何必在意那些人异样的眼神,只要看到心爱的人和孩子好好的就可以了。   冰灿推开门温暖的阳光倾泻在院子中,轻柔的微风吹拂着衣诀。凌楚站在阳光下的笑容愈加美好,冰灿看得有些出神,凌楚的容貌虽然仅仅是清秀而已,但却透露着一种单纯的美,美得让冰灿再也无法放弃了。   “冰灿,我们走吧。”凌楚看着晴朗的天空,天气确实不错,正适合出行。   “好。”冰灿走在凌楚的身侧,他不惧怕旁人异样的眼光,他只害怕凌楚忧伤的眼神,仿佛他又无法抓住身侧的人。   “凌楚,把孩子给我吧,你抱了这么长时间手臂该酸了,让我抱一会。”冰灿不等凌楚回绝,伸手抱住了孩子,但宝宝紧紧抓住凌楚的衣袖不放,他只好无奈的顺从了。   “冰灿,没事的,你平时多和歆歆亲近亲近就好了。”凌楚又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冰灿平日事务繁忙,自然由他抱着孩子,时间长久宝宝就和他疏远了,但冰灿毕竟是宝宝的生身之人,等孩子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冰灿的眼神有些失落,但看见凌楚眼中的忧郁退却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许多。   集市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百姓们在各式各样的摊子前寻找着自己心仪的东西。宝宝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周围他并不熟悉的事物,宝宝忽然被一个摊子上各种漂亮的小东西吸引了目光,他用力晃着凌楚的衣袖。   凌楚看见前方是买糖人的就抱着宝宝走了过去。   “凌楚,不要给歆歆买糖,歆歆年龄太小会吃坏牙齿的。”冰灿似乎明白了宝宝的意图,果然小孩子都喜欢吃糖果,凌楚心软,宝宝想要他就会答应,幸好他及时拦住了。   凌楚看着宝宝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有些为难,但想到宝宝的牙齿,还是听了冰灿的劝阻。“歆歆乖,等你大一些爹爹再带你买糖吃。”   宝宝撅着嘴,靠在凌楚怀中算是答应了。他看着周围没见过的东西,转而露出了好奇的眼神,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凌楚望着一旁卖小孩子玩意的摊子,儿时娘亲也时常拿着拨浪鼓来逗他笑,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他不曾回忆过,在暗楼的训练中根本不允许他心中有柔软的东西停留,只是随着记忆遗忘在了心底,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或许娘亲早就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留在成老爷身侧当大夫人应该很幸福吧,再也不会有当年的欺凌绝望。   “凌楚,我们走吧。”冰灿看见凌楚迷茫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伤痛,握住了他的手。这样的凌楚让他很恐惧,不知他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   “好。”凌楚重重的点了点头,不顾身侧人异样的眼神,走在冰灿的身侧,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了他,将他视为另类,冰灿也会守在他身侧的。   喧嚣的集市中,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依稀看得出当年绝美的容颜,她站在巷子中神情执着的望着前方,她看见前方一个身着紫衣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愣愣的站在那里,即使被人无意的撞倒在地,也并未有任何知觉。   冰灿看见面前的以为夫人摔倒在地,连忙拉着凌楚的手走了过去。凌楚再看见妇人的容貌时,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一丝恐惧,他想逃离这里,但心中有担心夫人的安危。   “夫人,您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冰灿连忙扶起了摔倒的夫人,有了孩子后他的心软了不少,更不会置之不理。   凌楚远远站在一边,怀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凌楚的情绪,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他似乎感受到夫人的视线,连忙转身离开。   “成谦,不要走。”夫人的手臂向前伸去,当年抛弃自己的亲生孩子,是她的错,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即使享受着荣华富贵,但她的内心时时刻刻在忍受着煎熬,是她用孩子的生命怀唤换来的这一切。夫人每天都会在巷子口等待,她在等自己的孩子回来,即使她知道孩子恐怕永远也无法回来。在看到那个紫衣年轻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她很高兴孩子还活着,她还想再看孩子一眼,即使成谦怨恨她。   “夫人,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成谦。”凌楚缓缓转身,心中有种窒息的痛,被扔在路边忍受欺凌的痛,在暗楼中双手染满血腥的痛苦跌在了一起,倘若没有当初,他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少爷,平平静静的生活,有了孩子后他不想再怨念自己的娘亲,但心中的伤痛依旧无法愈合。   夫人眼中溢满光彩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儿子怎么会还认她,她只要儿子幸福的生活就好,至于怨恨她愿意永远承受。   “那是。”夫人看见凌楚怀中的孩子,十分可爱。她想伸手去抱,但手无力地滑落了。   “他是庄主的儿子。”凌楚低下了头,他不想再看见厌恶的眼神了,他一人承受就足够了,凌楚不希望孩子也看到这样的眼神。他们在一起是为世俗所不容,但孩子还小,他不应该看见任何丑恶。凌楚挡住了孩子的眼睛。   “不,他是我们的孩子。”冰灿站在凌楚身侧,就算是被所有人唾弃,他也不会扔下他一人的,孩子是他生的,倘若他在逃避的话,凌楚岂不是伤透了心。   夫人看着两个人站在一起抱着孩子的画面很美好,在她心中已经忘记了世俗,只要他的儿子幸福就好,她愿意站在背后默默的祝福着他们。   “我能不能抱抱孩子。”夫人看着凌楚怀中的孩子,和凌楚儿时长得很像。她不是个好娘亲,在儿子那么小的时候就扔下了他,她想最后再抱一次自己的孙儿,也算是无愿了。   “好。”凌楚在听见夫人的话后,心放了下来,眼中有一些感激的神情,他小心翼翼的将儿子递给了她。   冰灿轻轻地拥住了凌楚的肩膀,无论何时我都会守在你的身侧。凌楚感觉到一丝暖意,回头微微地笑了。   “这孩子,长得真可爱。”怀中的宝宝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夫人,露出了一个笑脸。夫人逗着宝宝,宝宝咯咯的笑着。她似乎将自己所年来的母爱加在了宝宝身上,虽凌楚未能感受到,但宝宝开心,她心中的罪恶感也就少了几分。   “天色不早了,您出来了这么久家人也该担心了,还是快回去吧。”凌楚伸手接过了孩子,无论他怎样怨恨娘亲,在心底都是希望和娘亲相认的,他同样也不愿和夫人相认,他生怕在见到那样厌恶的眼神。   “我能靠近你一些吗,我就想看看你,你和我的一个儿子长得很像,他从下就丢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夫人哀求的看着凌楚的双眼,这是她偶然遇到,恐怕也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在也无法见到。   凌楚点了点头,他看着娘亲靠近了他的身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娘亲的抚摸,那么熟悉那么遥远,醒来时便已经是黑暗了,凌楚抑制住眼角的泪水,他不能和他们相认,他或许会象过去一样时常回家看看他们。   夫人抚摸着凌楚的侧脸,泪水缓缓淌了下来,对不起,是娘亲错了。她日日念佛,只为求得儿子健康的活着,今天看他幸福她就放心了,相认夫人已经不奢求了。她还会每天来这里等着,忏悔心中的愧疚,等着再见她儿子一眼。   “娘亲。”成谭匆匆忙忙的赶来,看见夫人的身影,停下了脚下的步伐。   夫人放下了手,在冰灿身侧轻轻说了一句“多他好一点。”转身走向了成谭。   “诗庄主谢谢您,母亲年纪大了,有些糊涂,倘若母亲有失礼之处,成谭给您赔罪了。”成谭俯身行了一个礼。   “没事,还是在成夫人身边派几个丫鬟跟着,这样就不会有意外了。”冰灿没想到那竟然是成谭的母亲,但成家也不是小户,夫人随意走出没有丫鬟跟着也实为诧异。   “庄主,说来也怕您笑话,早年大哥走丢,父亲一直派人寻找未果,母亲年纪大了便渐渐神志不清了,她总喜欢站在大哥丢失的那个巷子,一站就是一整天,生怕身边有丫鬟,大哥会避开她。”成谭无奈的说,父亲在外奔波生意很忙,而他稍有不注意母亲便会消失了踪影,母亲年纪越来越大,他很担心。   “娘亲,我们走吧,大哥不会站在这里等你的,倘若他回来了他会去找你的,你等也等不来。”成谭扶着夫人渐渐走远了。   凌楚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一直没有动,怀中的孩子感觉到一滴冰凉的泪水,张开双臂用力抱住凌楚。   冰灿伸手拭去了凌楚脸颊上的泪水,轻轻的在他耳边说:“我会一直守在你身侧的,凌楚,我们回去吧。”   凌楚握住了冰灿的手,一步步走回他的家。他有了家,也有了孩子,永远都不会再是孤单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8 章   番外一3   凌楚的左肩处有一片光斑,在阳光之下渐渐驱逐了他的寒冷。冰灿趁凌楚不注意抱走了他怀中的孩子。宝宝惬意的晒着阳光,突然被抱离了温暖的怀抱,不满的抓住凌楚的长发不放,冰灿抓住了宝宝肉肉的小手,孩子和凌楚的亲近程度让他有些嫉妒。   “冰灿,怎么了。”凌楚有些不解,孩子不是睡得很好吗,冰灿怎么突然抱走了。   “我在家抱着孩子,你一会去查账。”冰灿捏了一下凌楚的脸蛋,心情好不少,倘若他在不抱着孩子的话,宝宝恐怕都忘记了他这个生身之人。   宝宝不满的向凌楚伸着手,冰灿微微笑着握住了宝宝的手。   “可是也不应该是我查账。”凌楚愣住了,就算是庄主不愿去的话,也不应该由他来做,他算是什么身份。凌楚伸手想接过孩子,单被冰灿的眼神遏制住了。   “你不是账房先生吗,难道不应该去查账吗?”冰灿装作单纯的看着凌楚,那日的话他可不是随便说说,他想让庄中所有人都认可他,而不是以他身侧人的身份留下。   “可,好吧。”凌楚看着冰灿执意的表情无奈的答应了,可他不是账房先生那会查账呀。但倘若凌楚对账本一无所知的话,他当初也做不出假账。凌楚明白冰灿的心意,他想让自己在庄中找到一个位置,而不是站在庄主身后无所事事的活着,这样活着更有动力。   “宝宝,乖乖睡觉,一会爹爹就回来陪你。”凌楚抚摸着孩子的脑袋,依依不舍地说。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的。”冰灿的面容有些黑,不就是离开一会吗,至于这样生死离别的吗。不过看到宝宝和凌楚感情深厚,他还是很开心。   凌楚看着宝宝安静的躺在冰灿怀中,放心的推开门走出去了。   冰灿看着宝宝眼中含满的泪花,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歆歆,为什么不想要爹爹离开也不说,直到爹爹离开了才忍住眼中的泪水。”   宝宝和凌楚的性子一样,什么都埋在心中,装作没有事的一样,但依旧是很伤心,别人看着他勉强的样子很心痛,却无法猜得透他的内心。   冰灿没想到凌楚是有爹娘的,但他更没想到成夫人竟是他的娘亲。其实在凌楚心中是很想相认的,他那天提及成谭时话语中满是担忧和关怀,在面对成夫人时也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冰灿知道凌楚顾忌的是什么,可是他这个生育孩子的人又不怕,他又怕什么。况且成夫人眼中流露的又满是深情,成谭不过是个孩子罢了,等他想清楚就应该能理解了。   以成夫人对凌楚的愧疚,就算她看见了凌楚的身影,知道她的孩子还活着,同样还会在巷口等待,也算是对自己的惩罚。   “你爹爹真傻,以为他自己瞒着不说大家就都会幸福了。歆歆,要不要我们帮帮他呢。”凌楚认为他永远不相认,其他人就不会受到伤害了,但成家会牵挂着他们丢失的孩子,冰灿看着凌楚也会忧心,他愿意站在他的身侧,和他一起承受一切。   “歆歆,先睡一会,等睡醒了就能看见爹爹了。”冰灿轻轻地摇晃着孩子,他看见宝宝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执着的望向窗外等待着凌楚回来,他有些心疼。为人父母都是如此,他体会得到成夫人等待孩子回来的心情。   街上的行人渐少了,凌楚因为心念着尚在家中的孩子也未做停留,直接走向了最近的一家酒楼。   二层小楼,牌匾高高挂起,内置古朴,有一种书香儒雅之气。凌楚走进时楼中并没有多少人,但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凌楚环视四周看见一个圆桌上坐了四个人衣着简练,面相凶悍,而杀人之利器则藏于桌下,目光紧紧盯着靠窗边坐的那个年轻人。   凌楚拿出袖中折扇,轻轻扇了扇,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便走走,看见桌边的那个人,快速走了几步坐到他面前。   “凌楚,你怎么来了。”成谭高度紧张的坐在那里,他突然看见面前的人,愣住了,凌楚这个时候怎么回到酒楼中来。   “成夫人的身体还好吧。”凌楚看见成谭眼中的厌恶淡了许多,心便也放了下来,或许他真的想多了,成谭还年轻,等他明白了,就会理解他的。   “娘亲的身体没事,她只是偶尔有些痴傻,经常把路人认做是自己的儿子,昨天的事情多谢了。”成谭眼中有一丝感激,他自然不会以为娘亲将庄主当做是自己的儿子,但他远远看见娘亲抚摸凌楚的脸颊,他并未有任何动容,心中很感激,换做是其他人早就当娘亲是疯子了。   “没关系,成夫人经常认错人吗?”凌楚提及夫人时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他记得当年在暗楼中拼死挣扎着活下来时,在门边看见娘亲面带笑容的抱着弟弟,他那么孤独,家人都已经将他遗忘了再也不会想起他的存在,而他傻傻的等待也是痴念,本来温暖的家却愈来愈冰冷了。凌楚疯似的逃离了,就在也没有回去过,不想娘亲也是没有忘记他的,可凌楚却不敢相认,心中的那道伤疤他迈不过去。   “早年大哥丢失,娘亲很自责,她几乎天天在巷中等待,痴傻时便把年轻人当做了她的儿子。”娘亲将对大哥的那一份爱全部加载了他的身上,成谭看到娘亲天天以泪洗面的模样很伤心,但他又无能为力,大哥在儿时走失的,他又到何处去寻。可是现在他又惹了这样的祸事,只怕是逃不过了,娘亲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在失去一个恐怕是承受不起了。   “昨日娘亲回家后很高兴,疯病也没有再犯,你可以在闲来无事时到家中坐坐吗,娘亲见到你后就不会因思念而伤心了。”成谦看着凌楚平和的面容,希望他能答应自己,等过了今天恐怕他就不会再存在了,他那天看凌楚对娘亲并不是太过排斥,有凌楚时常看看,娘亲的病也就会好一些了吧。   “你可以让我去家中看看。”凌楚的神情很激动,他原以为在成谭眼中,他就是一个以身体取悦人的男宠,没想到他会允许自己去回家,这算是他就受自己了吗。   “为什么不可以,”成谭看见凌楚眼中隐隐含着一丝泪水,有些不解,“对不起,那天误会你了。”成谭感觉到凌楚态度的温和才发觉自己误会他了,他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谄媚奉承欺凌弱小。凌楚对娘亲好,就改变了他在成谭心目中的想象,或许他并不是男宠,仅仅是误会而已。   “没关系。”凌楚笑了,他从未这样开心过,被亲弟弟的谅解已经驱走了他心中的伤痛。凌楚的笑容很好看,似乎连一旁的成谭也有些痴迷,他渐渐想通了,这也难怪那些人会妒忌他。   “凌楚,你快离开这里。”成谭用力推了凌楚一下,他隐隐感觉到那丝危险的气息又逼近了,他不想让凌楚陪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为什么?”凌楚神情冰冷的扫过身侧的那四个人,他们按住手中的兵器,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凌楚曾经是暗楼的杀手,经历过甚多,自然不会惧怕现在的危险。   “不为什么,不想死的话就快走,刀剑伤人免得一会动起手来伤了你。”成谭向凌楚身侧挪了挪,他生怕一会他们突然动手会伤了凌楚,他已经不可能逃出去了,但不能连累一个无辜的人。   “那你怎么办?”凌楚看着成谭一副看似毫不惧怕的样子,其实手心中已经满是汗,他自由学一些经商之道,应该不会什么武艺。   “我一会自有办法,你快走吧,不然一会就走不了了。”成谭催促道,那些杀手是必要了他的命,凌楚即使留在这里也是徒劳。   “可是我走了的话,酒楼怎么办,倘若庄主发现酒楼被毁坏,定要责罚我的。”凌楚脱延时间,在等待那些杀手动手,但他们似乎也坐定了,紧紧盯着网中之鱼。   “人命重要,风寒山庄这么大,自然也不会在乎这小小的损失,倘若你真的难办的话,就找米铺来赔,你快走吧,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成谭有些无奈,这样危险,稍微不慎就危及生命,怎么凌楚就不害怕呢。   “你先走,一会这些人我来收拾。”凌楚自己能逃脱但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不一定了,况且他还是他的弟弟,他怎么会让他受伤。   凌楚未等成谭说话就拉起他的手向外跑,走到客栈门口时,他用力推了成谭一下,转身对上身后的杀手。   “凌楚,你打不过他们的,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赶紧逃吧。”成谭执着的站在那里,他不相信凌楚身形瘦弱竟能打得过那些凶悍的杀手,他生怕他为了自己而丢掉性命。   凌楚侧身避开刺至胸前的刀,轻点折扇击在杀手的胸前,杀手倒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他折扇点击杀手的手腕,刺刀应声落地。一个杀手抬刀刺向成谭的胸口,凌楚推到成谭,折扇滑向杀手的喉咙,缓缓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两个杀手看着那一招毙命的招数,慌忙逃出去了。   “你手臂流血了。”成谭看着凌楚手臂溢出的鲜血,眼中有些歉意,倘若不是为了救他,凌楚就不会受伤了吧。   “没事。”凌楚脱下外衣用手帕轻轻包裹好伤口,这点小伤他并未在意,不过他生怕冰灿看到了后会担心。   “你竟然会武功。”成谭看着凌楚迅速的包扎伤口,手法熟练有些不可思议,凌楚看起来就像是个瘦弱的书生,他怎么可能会武功,而且能打得过那些杀手,会武艺的不都是一些彪形大汉吗。   凌楚不想再提起他在暗楼时的痛苦了,不过他看着成谭没有事也就放心了。   “你是怎么惹上他们的。”凌楚担心自己虽然今天救了他,但那些杀手失败后是不会放弃的,他们还会找机会杀了成谭,而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他的身侧。凌楚想知道成谭的仇家,也好从根上去解决。   “我酒后一时逞英雄,看钱金欺负少女,就将他打残了。钱金是钱家的唯一一根独苗,钱老板想出恶气,就想派人杀了我。”成谭低下了头,倘若不是为了一时之快,他又怎会如此,还连累了父亲,可是当时钱金的模样太可气,他不得不出手。   “米铺生意上的失败也是因为钱老板吧。”成老板从未与山庄做过生意,而那日他面容憔悴,想尽力讨好冰灿也是为了挽救米铺吧,可惜因为凌楚面露异色突然离开,冰灿也没有心思在和成林谈下去。   成谭点了点头,神色忧伤,是他不孝为家中惹来了这么大的祸患,可是就算是他死了,钱老板也不会放过父亲的。   “成谭你先回家吧,近日不要再出来了,我想经过了今天那些杀手应该不会再轻易动手了,至于米铺的事情,我在想办法吧。”凌楚生怕成谭出来久了,成夫人也会担心。   “谢谢,米铺的事情你不要再费心了,我自己想办法就好了。”凌楚已经救了他一命,成谭不好意思再让他为自己家的事情劳神了。   凌楚点点头看着成谭的身影从自己面前消失才转身离开,他笑了笑,成谭是他的亲弟弟,还有什么可费心的。   冰灿将好不容易哄着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他走向窗外,打开窗户看着路的尽头。其实孩子想念凌楚,他也在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思念,可凌楚才出去不久,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冰灿有些嘲笑自己果然生了孩子,头脑就简单了许多。他转身回到床边守着宝宝生怕他翻身,发现身侧没有人醒来会哭闹。宝宝虽凌楚的性子,连害怕孤独都那么像。   冰灿轻轻地拍着宝宝的身体,“歆歆,等你醒来,爹爹就会回来了。”其实这句话他也是对自己说的,他似乎已经离不开凌楚了,哪怕是那么一刻,心里也会不安。   凌楚在走进房门时,心中有一丝温暖把余留的寒冷都驱走了,他面带微笑的推开了房门。   “凌楚,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冰灿看见凌楚的身影,话语中没有一丝的责备,反而很欣喜。   “凌楚你受伤了。”冰灿起身走进凌楚是发现他面色有些苍白,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他不明白让凌楚查账怎么会受伤,早知他就和他一起去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就是一点小伤而已。”凌楚拉过冰灿的手,那点伤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在冰灿眼中却放大化了。   “一点小伤也是受伤了。”冰灿执着的看着凌楚,他不相信一个小口子就能有那么大的血腥味。   凌楚迫于无耐只好脱下了外衣,露出了手臂上的伤口,虽然不大却极深,看得出是用内力划出的。冰灿小心翼翼的为凌楚脱下内衣,从抽屉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凌楚,有些痛,忍着点一会就好了。”冰灿从瓷瓶中倒出药末轻轻地洒在凌楚的伤口上,他看着那道伤口确是不忍心触碰,冰灿很自责,倘若他和凌楚一起去,他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冰灿我没事,真的。”凌楚看着冰灿那般小心的神情,他拉过他的手,他真的没有察觉到疼痛,这些伤和当初在暗楼中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身边又有心爱的人。   “凌楚,我很担心你。”冰灿看着凌楚的眼睛,他说过不会再让心爱的人受到一丝伤害了,但是现在凌楚又受伤了,冰灿小心的为凌楚穿上外衣,他要让那个伤他的人付出代价。   “好了冰灿,下次我会小心一些。”凌楚感觉冰灿的眼神太过严肃了,这次就是意外,没有人会伤害他。   “还能有下次吗,”冰灿用力的捏了一下凌楚的脸蛋,算是惩罚,凌楚已经有了牵挂他的人,他怎么还这样不注意生命的安危。   “是酒楼的人伤的你?”冰灿想没有人会刻意伤害一个路人,只有在酒楼中有人买凶杀人被凌楚看见救下了,才会受伤。   “我去酒楼时,发现成谭坐在那里,被周围的杀手盯住了,我救他时不小心受的伤。”凌楚尽量轻描淡写,他不想让冰灿担心,反正他也回来了就是受了一点轻伤。幸好钱老板请的不是暗楼的杀手,否则他就有一些难办了。   “是钱豹请的杀手,他恐怕不仅仅想杀了成谭,还想整垮成老板的米铺吧。”在那天凌楚的情绪有些不对时,他就已经派人去查成林了,但没想到他惹了这么大的祸事,恐怕山庄不出手援助的话,他的家业已有毁于一旦了。凌楚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冰灿不可能坐视不理,就那件事他尚可饶过钱豹,可他派人伤了凌楚,他绝不会轻饶他了。   凌楚握住了孩子张开的小手,冰灿知道这些事情也属于正常,他身为庄主怎么可能不对任何一家老板的根系了解透彻。   “冰灿,成老板很有诚意,米铺的大米价格偏低,酒楼的需求量不低,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凌楚想不露任何痕迹说出,但冰灿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意。即使家是冷的,但那毕竟是他的家,凌楚不可能没有丝毫的留恋。   “我可以同意,但是你明天必须陪我去一个地方。”冰灿看着凌楚有些闪烁的目光,倘若他不选择推凌楚一下的话,或许他永远无法迈出那一步,亲人是他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   “好。”凌楚点了点头,面容上有一些笑意。   凌楚不经意间低头对上了宝宝的眼睛,他有些愧疚竟然忽视了宝宝,都没有注意到宝宝是何时醒来的。凌楚有些溺爱的张开手想将宝宝抱在怀中,宝宝还小就这么懂事,他有些心疼。   “歆歆,爹爹受伤了,爹亲来抱你好吗?”冰灿伸手抱过了床上的孩子,凌楚手臂上的伤口极深,他生怕一用力就裂开了。宝宝任冰灿抱在怀中也没有哭闹。   “冰灿没事的。”凌楚还想说什么单被冰灿的眼神遏制住了,他只好坐在一旁看着冰灿怀中的宝宝。   家凌楚已经拥有了,但心中的伤口他依旧不敢触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9 章   番外一4   一线晨光斜射入屋中,阳光有些刺眼,凌楚向后退了退,不想靠在了冰灿怀中,他下意识的便挪开了,但腮边的微红依旧被冰灿发现了。   “凌楚,你何时这般主动了。”冰灿看着凌楚略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眼中全无一丝阴郁,这就是他想要的凌楚,他宁愿为他付出一切。   凌楚发现冰灿还是冷冰冰的好一点,现在温柔起来他到有一些无措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蹦出一些惊人之语。   “好了,凌楚跟我出去一趟。”冰灿含笑的看着凌楚,两个人都如此亲密了,凌楚稍稍被挑逗一下,还是会害羞。   “这么早去哪里?”凌楚有些诧异,就算是去查账,时间未免也有些太早了吧,他有些摸不清冰灿在想什么。   “等一会到了我再告诉你。”冰灿想给凌楚一个惊喜,以凌楚的性子他绝对不会主动与成夫人相认,他只会暗自神伤,而成夫人也是在自责与等待中渡过余生。倘若凌楚与娘亲相认的话,他应该会很开心,就再也不会有忧伤了。   “可是歆歆还没有醒。”凌楚看着冰灿神秘的眼神,点了点头,但他想到孩子醒来看见两个大人都不在身边,可能会一直哭闹着要找他们,心中又有些迟疑。   “你放心吧,歆歆身边有奶娘能够照顾,等他醒了,我们就会回来了。”冰灿叹了口气,歆歆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来都是很懂事不哭也不闹,但对于凌楚都是一直哭着要他抱,难道他长得没有凌楚温柔吗,可是他已经尽力变得很温柔了。   凌楚为宝宝盖好被子,又叮嘱了奶娘几句才放心的离开。   早晨微风轻柔,阳光明媚,街道上已经有一些摊贩,路上的行人渐多,纷纷被叫卖声吸引了过去,站在摊子前面讨价还价。   “你原来就是要我陪你一起逛集市啊。如果要是晚上来应该会更热闹。”凌楚微微地笑了,和心爱的人一起逛集市会更加温暖,他握住了冰灿的手,当年他为了逃避黑夜的孤独冷寂就躲在集市中,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内心更加痛苦,即使人再多,他也都是孤独一人。   “你儿时和爹爹一起逛过街吧。”凌楚看着冰灿有些好奇的眼光,那天他光顾着照看宝宝了,竟然没有发现冰灿的怪异之处,还是他是大家少爷就不允许去世俗街景。   “我小的时候,爹爹的身体很不好,爹亲一直在照顾爹爹就没有怎么带我出来过。”冰灿的眼神有些哀伤,他并没有责怪爹亲对自己的疏忽,他只是很担忧爹爹的身体,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冰灿,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凌楚拥住冰灿的双肩,没想到他儿时的生活竟也是如此凄惨,可是凌楚都不敢回忆他过去在血腥中熬过来的痛苦。   冰灿任凌楚拥住他一直向前走着,或许他一直都不知道冰冷的是怎样的感受,但是他现在真的很温暖,冰灿的笑意一直渗到了心底。   “凌楚,到了。”冰灿拉了拉身侧正出神的凌楚,他远远看见一个夫人站在门口张望着,即使已经知道了儿子过得很好,但依旧在等着他回家,算是对内心的愧疚。倘若凌楚今天没有来,她恐怕会一直等下去。   凌楚看见前面的牌匾,停住了脚步,他隐隐知道冰灿的来意,心中有些恐惧,不仅向后退了几步,但被冰灿用力拉住了。   “凌楚,我都不害怕,你还畏惧什么,更何况成夫人也不一定排斥,我们过去吧,夫人一定等了很久了。”冰灿感受到手心处的颤抖,他等待着凌楚的回应,倘若凌楚执意不愿的话,他也不会勉强他。   凌楚向前迈了一步,成夫人发间已经有了许多白发,面容是与年纪不符苍老,他还记得成谭所说的,那天成夫人看见他后很高兴。凌楚一步步向宅院门口等待他回家的娘亲走去。   夫人看见凌楚的身影激动的向前走了几步,连忙握住他的手,生怕儿子会突然消失一般。她没想过儿子会原谅自己的罪过,她只想再见到孩子一眼。   “谦儿,不,孩子。”夫人想唤凌楚的小名,但又害怕他拒绝自己,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被自己深深伤害的儿子了。   “孩子,能进府陪我坐一会吗?”夫人握住凌楚的手不放,她的身体已经不好了,她生怕就见不到思念的儿子了。   凌楚看着夫人眼中的泪水有些不知所措,他回头望了望冰灿。夫人憔悴的身体让他不得不忘记了过去的伤痛,但那句娘亲他唤不出。黑夜时,小小的身体不停的呼唤着娘亲,嗓子已经哑了,他浑身冰冷的坐在角落中,孤独的望着月亮,从那时,他就惧怕黑夜了。   “凌楚,我们进去吧。”冰灿按住了凌楚的肩膀,无论如何他都会守在他的身侧,永不离开。   府中虽然质朴但依旧流露出曾经雍容华贵的气息,看来成老板为了救米铺也废了不少心思,只是可惜大势已去。   夫人一直拉着凌楚的手不放,凌楚只好扶着夫人坐下了,他则坐在夫人的身侧,凌楚看着夫人的脸,他记忆中娘亲美貌的面容已经变得苍老无比,或许过去他还想问娘亲为什么一定要丢下自己,但是现在他有了孩子已经释然了,有那个娘亲不是疼爱孩子的,或许她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孩子谢谢你能陪着我。”夫人看着凌楚清秀的面容,泪水不停的滴落。   “你和我的儿子长得很像,他要是活着也如你这般大了,可是我对不起他,谦儿一出生时就很瘦弱,只有那么一点大,他身体不好时常会生病,那时老爷正外出经商,大夫人一直想将我们母子暗中整死,我当时恐怕等不到老爷回来,更是连自己都无力顾及,只好将孩子丢在了巷口。我对不起孩子。”夫人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的荣华富贵都是用孩子的命换来的,她有何资格享受。   “什么,孩子是你扔下的。”冰灿诧异的看着夫人,眼中有一丝隐隐的愤怒,怎么会这样孩子不是走丢的吗,她是娘亲啊,怎么会扔下自己的孩子。   “我当时将孩子抱在了巷口处,我也不忍心将孩子扔下,可是孩子跟着我只会更惨,我当时想等我重新得到了老爷的爱再将孩子接回来。我让孩子乖乖的站在那里等着,就转身跑回去了。但我没想到孩子一直等到了晚上仍没有离开。都是我的错。”夫人绝望的哭泣着,她偷偷出来看到孩子的身影,仍狠心的离开了,但是她也遭到了报应,每天晚上都会有心口痛的毛病,她对不起孩子,可是就算她死了又如何能偿还呢。   “你知道吗,那天下着小雪,倘若不是我和爹亲出去,凌楚已经冻死在街头了。”冰灿冰冷的看着夫人,他不知道带凌楚来见这个当年将他抛弃的人是对还错,或许已经激起了凌楚心中的伤痛,他已经会后悔了。冰灿仍然记得当年他看见那个少年时,衣着破烂浑身冻得瑟瑟发抖,满眼中是挣扎着活下去的坚强,或许没有那份坚强他已经熬不到现在了。   “孩子的身体不好,我将他扔下时还不足五岁,我甚至以为他活不下来了。”夫人看着凌楚,她能见到自己的孩子就已经了了心愿,其他的她并不奢求。幸的老天保佑,谦儿还能好好的活下来,她这样狠毒的母亲已经不配做成谦的娘亲了,看到他幸福的样子,她真的很高兴。   不足五岁,冰灿再见到凌楚时已经十几岁了,那他那近十年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到底遭受了何等的痛苦。   “孩子还不到五岁,你扔下他就等于逼死了他,那么小的孩子你让他怎么活下来。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娘亲。”冰灿没想到他见到凌楚时,他已经在街头流浪了近十年,他那么小,吃什么穿什么,冬天那么冷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冰灿愤怒的看着面颊泪迹斑斑的夫人,眼圈已经红了,他从来不知道凌楚竟然忍受了那么大的痛苦。   “冰灿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凌楚看见冰灿眼角的晶莹,走过去将他拥在怀中,倘若他没有被抛弃不就无法遇见心爱的人了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选择坦然接受。   “你,你们好好在一起吧。”夫人想握住凌楚消失的衣袖,但手臂垂了下去,她已经抛弃了儿子,凭什么要求儿子再来看自己。夫人绝望的靠在椅子上。   “冰灿,我们回去吧。”凌楚看见冰灿比自己还要激动,心中有一些暖意,他回头看了一眼夫人,饱含泪水的眼中满是悔恨,或许当年真的是迫不得已,他又何必去追究。   “对不起。”冰灿原以为自己会帮到凌楚,没想到却揭开了他的伤疤,他不想再问凌楚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生怕凌楚会更加伤痛。不过他以后会永远陪在凌楚身侧,再也不离开了。   “没事,有你留在我的身侧,还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我真的很高兴。”凌楚轻轻抚上冰灿的面颊,他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他已经很知足了,而过去的那些伤痛都微不足道了。   凌楚握住冰灿的手,再看见迎面走来的成林时,紧握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只要心爱的人高兴,又何必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诗庄主,凌公子多谢昨天对小儿的救命之恩,成某感激不尽。”成林行了一个礼,但看见冰灿冰冷的面容,心中有些惧意。   “成老板客气了。”凌楚点点头,算作回礼了,但冰灿面露寒意,似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成林目送二人离开才缓缓走进家门。   “冰灿,那件事情成老板不知道。”凌楚看着冰灿逐渐解冻的面容,他儿时几乎没有见过爹几回,所以感情很疏远,但被极其疼爱自己的娘亲抛弃,恐怕伤透了心。   “倘若他不娶妾,又怎会有这件事情发生。”冰灿听见凌楚极力为成林辩解,凌楚的心太软了,他也不好再难为成家。   凌楚不禁哑然失笑,他爹不娶他娘,哪来的他呀,冰灿的怨言连凌楚也带上了。   “那我们之前说好的事情。”凌楚有些担心冰灿心中愤怒就说话不算数了,倘若没有山庄的相助,米铺真的敌不过钱家。   “凌楚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冰灿终于明白凌楚对孩子的疼爱了,那是血脉相连的羁绊,凌楚自小被至亲抛弃,在冰冷中度过了近十年,他自然希望有了一个孩子陪着他。冰灿想做的就是让凌楚开心。   “我们有歆歆就够了。”凌楚不知道冰灿怎么会突然扯到孩子身上,不过那样的痛,他不想让冰灿再忍受一次了。   “可是歆歆太孤独,我们再要一个孩子陪着他,好吗?”冰灿期待的看着凌楚的反应,却发现他坚决的摇了摇头,凌楚不是很喜欢孩子吗,再要一个孩子家中也会多一些欢乐。   “要是我已经有了呢。”冰灿真的想为凌楚在带来一个孩子,有两个孩子陪伴在身侧,他就永远也不会感到孤独了。   “冰灿,我爱你,我有你和孩子就已经足够了。”凌楚拥住冰灿,吻上他粉色的双唇。   冰灿看着凌楚眼中的深情,叹了口气,孩子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0 章   番外一5   耀眼的阳光照射在房间中,驱走了屋中的黑暗和寒冷,增添了无尽的温暖。   凌楚看着床上的宝宝闭上了眼睛似在熟睡,轻手抚了抚他嫩滑的脸蛋,流露出溺爱的神情。凌楚的手刚触到宝宝的后背就被冰灿严厉的眼神遏制住了。   “不行,你的伤还未好全,如果用力的话伤口会裂开。”冰灿拉开了凌楚伸向宝宝的手。   “冰灿,就抱一下好吗,我保证伤口不会裂开。”凌楚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冰灿,他都有好几天没有抱孩子了,他看着孩子不哭也不闹只是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很心疼。   “不行,再等几天。”冰灿看着凌楚由于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容,有些担忧,凌楚身体本来就弱,倘若伤口在裂开肯定会更严重。   凌楚凑到冰灿面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双唇,冰灿闭上眼睛感受着凌楚的温度,一瞬间便冷了下去,他睁开眼睛看见凌楚已经抱起孩子了。冰灿瞪了凌楚一眼,责怪他竟然用这种方法骗自己,害得他已经投入了,才发现是骗局,他连忙用手托住孩子,生怕凌楚的手臂太过用力。   凌楚笑了笑,原来这种方法这么好使,早知道他之前就用了。不经意间脸颊被冰灿用力的捏了一下,他的笑容更深了。   怀中的宝宝睁开了眼睛,感受到熟悉的怀抱露出了一个笑脸,转了转身子继续睡。   “凌楚你变坏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冰灿将身体更靠近凌楚,凌楚的体温有些低,但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有一种安全感,仿佛凌楚会永远留在他的身侧。   “我都是跟你学坏的,你说该怎么补偿我呢。”凌楚学着冰灿的语气说,冰灿已经褪下了身体外面裹着的那层坚硬的铁壁,他可以看到他内心的炽热,感觉心中的冰冷已经被融化了。活着真好,他可以享受家人的温暖,凌楚第一次为活着而感到快乐。   “那就再给你带来一个像歆歆一样可爱的孩子吧,你觉得这个补偿好吗?”冰灿有一丝兴奋,凌楚终于中计了,他爱凌楚随意甘愿为他在孕育一个孩子,在心爱的人面前所有的痛都已经微不足道了,只要他快乐就好。   “冰灿如果你能不像生歆歆一样那么痛苦我就答应你。”凌楚认真地看着冰灿,倘若他知道生孩子会那么痛苦,他可以不要孩子。他很害怕,在那样强烈的剧痛中心爱的人会离开自己,只要冰灿在身侧就足够了。   “生育孩子怎么可能不痛。”冰灿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有了那样撕心裂肺的痛,他才会如此爱这个孩子就如同他的生命一般。   “冰灿我不想让你在忍受一次那样的痛苦,孩子我们有歆歆就足够了。我不想失去你。”凌楚突然拥住冰灿,他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让他感受到幸福,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倘若冰灿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恐怕又会回到当年的冰冷,黑暗的看不到一丝希望。   “好了凌楚,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冰灿回拥住凌楚,孩子的事情暂时先算了,他也不想再看到凌楚为自己担忧的样子。冰灿还记得歆歆刚出生那会,凌楚几乎整夜的守在他身侧,未曾合过眼,只是怕自己一旦闭上眼睛他便会离开了。冰灿有些无奈,我怎么会丢下你和孩子一个人离开呢。   门轻轻敲了几声,凌楚靠在冰灿怀中并未起身,冰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凌楚果然是想通了,他不在乎下人怎样议论,他只在意心爱的人。   “庄主,钱老板带人到米铺要砸场子。”家丁说完后转身离开了,未曾抬头看一眼,他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凌楚握住冰灿的秀发,果然是心软嘴硬,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成家,担心钱豹会复仇,派人去盯着米铺。   “你去哪?”凌楚看见冰灿起身推开门走出去,将孩子交给进来的奶娘,也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你说我去哪。”冰灿故意放慢了脚步等身后的凌楚跟上来,成家毕竟是凌楚的家,就算他们再伤害凌楚,他也不能看着他的血脉至亲受伤而不管。   “谢谢。”凌楚握住了冰灿的手,就算是冰灿不愿管闲事,他也不好强求他,但没想到冰灿在背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还说什么谢,傻瓜,我为你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冰灿绷起的面容渐渐柔和了下来,他不仅仅是为了成家,也是因为钱豹误伤了凌楚,他不可能坐视不理任他飞扬跋扈下去。   凌楚深情的看着冰灿,心爱的人给了他一切,将他从冰冷中拉出来,这又岂是一句谢谢可以偿还的,他愿意用一生来说一句爱。   米铺中高高悬起的牌匾已经落下摔成了两半,钱豹正指挥着人砸铺子。成林无力的站在那里,神情绝望的看着几代的心血毁于一旦,钱豹他惹不起,但儿子的欠下债只能由老子来偿还。成谭不服上前和家丁争斗,无耐寡不敌众,被按在了一边,成林想去救儿子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业被毁掉。   成林远远看见凌楚的身影,张开口想说什么,却也闭上了,痴痴地看着凌楚,他没想到儿子还活着,当初得知独子丢失时,他彻夜派人去寻,却也未果,后来成谭出生了,他的心也淡了一些,但失去儿子依旧是他心中的一处伤痛。成林想认凌楚,可他没脸相认,倘若当初不是他忽视他们母子,又怎会造成今日的痛。成林脸上满是渴望又夹杂着忧伤。   “大哥。”成谭看见凌楚走过来就大声地唤着,他年纪小还未懂得太多,只是知道大哥还活着,心里很高兴,那些对凌楚的误会已经抛之脑后了。   凌楚听见那声大哥,愣住了,转身看向成谭迅速走过去,在被亲人相认后内心无法抑制的喜悦,而在冰冷中孤独的岁月已经忘记了,他终于找到家了,找到心的那一片栖息地。   那些家丁看见凌楚含有杀气的眼神,下意识的放开手相后退了一步。   “成谭,你没受什么伤吧。”凌楚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是孤单一人,他现在终于和家人相认了。凌楚检查着成谭的身体,生怕他受到什么伤害,眼神中流露出一个哥哥对弟弟的疼爱。   “没有,大哥幸好你来了,不然米铺就被钱豹砸了。”成谭看着钱豹丑恶的身姿,愤愤的说。   “谦,不,凌。”成林的双手不停地摩擦着衣服,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凌楚说,儿子会原谅他当年的忽视吗。成林自儿子丢失后,就再也没有去太远的地方经商,他时常会留在家中陪儿子玩一会,即使这样也无法缓解他心中的愧疚。   凌楚看着面前的成林,这个父亲他太陌生了,甚至感觉不到一丝血缘的羁绊,倘若唤父亲的话,他绝对说不出口,没有一丝恨意也就没有任何感情。凌楚离开时都没有见过父亲几面,现在的成林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大哥,爹爹知道了你后,就很想见你,只是他觉得愧对于你,一直不敢去见你。”成谭看出了父亲的局促,连忙说出他心中的意思。   成林看着凌楚的眼神,只是点点头在也说不出来其他话,他甚至不敢让凌楚去家中看看,他生怕他会拒绝。凌楚在忍受了流浪街头饥饿寒冷之后,又怎会原谅他,成林也只是想看看儿子,知道儿子在风寒山庄衣食无忧过得很好就可以了。   “爹,你不是有话和大哥说吗?”成谭推了推站在那里的父亲,他还年少,只觉得有了一个大哥很高兴,但不曾知道爹娘做过的事情,和凌楚究竟经历过什么。   “谦,凌公子。”成林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害怕凌楚会厌恶过去讨厌成谦那个名字,但他唤凌公子却又是心中的一道伤,或许儿子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成林渴望的是儿子能唤他一声爹。   “大哥,爹想让你回家看看,娘也很想你,我们一会回家好吗?”成谭嫌父亲说话太费劲了,只好自己说出,那样单纯的面容让凌楚不忍心拒绝。   成林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凌楚,他就只是想和自己的儿子吃一顿团圆饭,他害怕凌楚会拒绝。   “好。”凌楚拍了拍成谭的肩膀,既然是弟弟的心意他就答应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他又何必迁怒于年幼的弟弟,看到成谭开心的样子,他也很高兴。   成林听见凌楚答应,才放下心来,露出了一丝笑容,只要凌楚愿意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就好,他也算能偿还心中的愧疚。   成林看见钱豹已经带人灰溜溜的离开了,他连忙走向冰灿想低头行礼,却被冰灿拦住了。   “感谢的话就不必了,钱豹不会再带人来了,至于米铺的损失他也会全部赔偿。”冰灿可不想长辈给晚辈行礼,他看见凌楚眼中的一丝笑意,心知他当初带凌楚回家不是错的,或许他心中的伤痛真的能抚平。   “冰灿我们回家去看看好吗。”凌楚握住了冰灿的手,他想回到家中了,即使曾经被伤害过,但那里有他的血脉至亲在等着他,就像冰灿抱着孩子在等他一样,好不容易才等到的,他不想再错过了。   “好,我们一起回去。”冰灿淡淡的笑着,只要凌楚能忘记悲伤就好。   成林走在凌楚的身侧,不远不近,他已经看到了儿子,或许不久在亲情的包围下,凌楚就能真的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1 章   番外二谢风   天色有些微暗,路上的行人已经渐渐稀少,偶尔停留的几个百姓看了看天色,也纷纷走向家中,入夜后天气会更加寒冷,街上也应该没有几个人了。   谢风看见远处的宅院,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光芒,他快速走了几步,来到院门前用力的扣了扣铜环。   来人探出头看了看他后,将门打开了,“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钱没有结算清楚。”家丁有些诧异,他都消失了几个月怎么又回来了,可老爷不会那么抠,连护院的银两都扣。   “不是,家中的事处理完了,我回来继续当护院。”谢风笑了笑,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老爷,面容的笑意更浓了。   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从远处走过来,他看了看面带笑容的谢风,眉头紧皱,“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回来继续当护院。”谢风看见管云面色不善,就微微低下了头,他不想惹事生非,他只希望回到老爷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老爷已经将你辞了,你还回来做什么。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出去还能找个落脚之处。”管云看着谢风有些不耐烦。   “老爷允许我请假离开,现在我回来有什么错。”谢风心知自己栽在管云手中,恐怕是过不去了,他四处张望着,但依旧没有看见老爷的身影。   “你请的是三个月的假,现在早就已经过了三个月,你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赶紧走吧,我不想派人来赶你出去。”管云冷冷的说,他以为谢风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他还是回来了,他延误了期限老爷就不会再留他了。   “我见到老爷才肯离开。”谢风不相信老爷会赶他出去,这一定是管云的一面之词。他过去就与管云不合,没想到今天就栽在他手中了,倘若老爷不出来,他恐怕只能离开了。   “谢风,我最后劝你一句赶紧离开吧,在别处另寻一个活计总比做护院要强,我要是你就不会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了。”管云看着谢风坚定地站在那里,一副死都不离开的模样,他只好唤出了府中的护院。老爷现在应该已经歇下了,倘若吵醒了老爷谢风就不一定能赶得出去了。   “老爷,谢风回来了。”谢风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家丁,他不是没有能力留下,而是如果他伤害了他们不更是罪上加罪了吗。谢风想等老爷出来了,一切就能说清楚了。   “你不用再费力了,你们都给我上把他赶出去。”管云想在不知不觉中将谢风赶出去,同样不让老爷发现他来过,他必须速战速决。   “住手。”一个身着白衣,面容俊秀的年轻人从走廊中走了出来。   “老爷,谢风私闯府中,不守规矩,属下想派人将他拦下。”管云有看到老爷的身影略些失望,这样他就不太可能将谢风赶出去了。   “老爷,我这次回来就不会在离开了。”谢风走到老爷面前,看着他清瘦的面容有些心痛,他这次把欠下的情都还清了,从后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谢风,我不是说过你走了就不用回来了,你现在回来做什么。”木清寒冷冷的说,谢风既然心中惦念他的庄主,还回来干什么,他一直留在那里就可以,他没想求他留下。   “老爷,我只是家中有事离开,现在回来了,以后就再也不出去了。”谢风熬了三个多月好不容易才回来见到心爱的人,他自然不忍心离开。   “你走吧,我不用你回来,府中护院也不缺你一个。”清寒冷清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丝怒意,谢风已经将风寒山庄当做了家,他不用他施舍似的回来看一眼。   “老爷,我已经是孤身一人,您想把我赶去哪里。”谢风有些不明白清寒何来的怒意,他顿时有些无措,只能以柔弱应对,但愿清寒能让他留下,只要留在府中,一切就好办了。   “你不是可以回到风寒山庄吗?”清寒无视谢风哀求的眼神,他留在风寒山庄中三个多月没有一点音信,现在回来恐怕也是为了他的庄主吧。   “山庄是我的雇主,完成任务后我自然会离开,这里才是我的家,老爷您不会真的让我露宿街头吧。”谢风隐隐知道清寒因何而怒了,但他现在一言半句怕是解释不清,他担心清寒真的会将他赶出去。   “留下是你自己的意愿,我没有逼迫你半分。管云,此人犯规私自离开山庄,至于如何处置就有你去办吧。”清寒听见那句家,面容上的寒意微微缓和了一些,但他仍生气谢风三个多月没有一丝音信,就算惩戒谢风,在他心中依旧不会轻易原谅他。清寒转身离开了。   谢风微微愣了一下,但马上流露出了笑意,老爷就算是答应他留下了吧,虽然是被惩罚,他知道自己落在管云手中不会太过轻松,但他依旧很高兴,或许老爷已经原谅他了。   “老爷已经离开了,还看什么看。”管云恶狠狠地瞪了谢风一眼,他不将老爷放在眼中,随意的闯入府中,老爷仍然将他留下了,他一定好好的替老爷管教管教他。   谢风未在意管云的话,仍看着清寒消瘦的身影缓缓离开,才回过神来。他没有一丝害怕管云的惩罚,不过是一些劈柴打水的活,有些耗时间罢了,看来今晚他是睡不成了。   谢风跟随着管云来到厨房后面,看见堆得和小山一样高耸的木块,不禁吃了一惊,管云就算是想整他,未免也太过分了,谢风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不但是一夜不能睡,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休息的时间。   管云以前是和谢风不合,但他忌惮于老爷的威严,不好发作只能憋在心中,好不容易等到谢风离开了,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不想他没走多久又回来了,管立怒火中烧,又借着老爷的命令,必然会竭尽全力的整垮谢风,最好让他离开为好。   “谢风你劈完这些柴后,在将水缸中的水挑满,你的房间我还未派人收拾出来,就先睡柴房吧。倘若要我发现你还未干完这些就先休息了,你知道老爷的脾气,他不喜欢油嘴滑舌的人,恐怕真的会赶你离开。”管云看着谢风为难的神情,心中的火气消了不少,谢风也有你落在我手中的那一天,搬出了老爷,他就不怕谢风不听话了。管云转身离开了,剩下谢风一人面对几天也干不完的活。   谢风无奈的看着那小山般的柴堆,十几个空空的水缸,头都有些痛了,这样也好他就不用在柴房凑合一晚了。不过以后管云还会想尽办法的为难他,谢风想到清寒俊秀的容颜,仿佛又有了一丝动力,只要能留在老爷的身边就好,这点小苦算什么,谢风练过武艺,也根本没有把这些活放在眼中。   谢风拿起扔在一旁的斧子,起身时腹部略有些痛,他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中,只当是胃病犯了,熬一会就好了。   夜色已经深了,院中十分寂静,只有不断传来的砍柴声。皎洁的月光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烈风更加寒冷了,划在衣服上深入骨中,谢风的身影显得极其单薄。   在微微的月光下,谢风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隐约有汗珠滴落,他紧咬下唇用力抵制腹中愈演愈烈的疼痛。谢风直起身体,单手按住腹部,他皱了皱眉头,不知这次胃痛怎会这样剧烈,或许是常年积累所致吧。他想放下手中的斧头,但他又生怕管云会借此机会将他赶出去,毕竟是好不容易才求得的机会,或许出去了之后,他就再难进来了。谢风忆起他当年练武时极其辛苦,比起这点活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能留在府中才是最重要的。   谢风抚了抚腰带上系着的玉佩,只要他坚持下去,老爷迟早会被他打动的,他想留在老爷身侧的愿望也就会实现了。谢风重新举起了斧头批向身侧的木头。   风渐渐小了,晨曦的一线阳光拨开了黑暗为大地带来了一丝光明。   谢风的脸色惨白,额头的碎发已被汗水沁湿,他将最后的一桶水倒入了水缸中,无力的靠在墙边,他用力按住腹部,小步小步的向前走着。谢风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这样虚弱,仅仅干了一夜的活就虚脱了,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管云今后的责难,但不管怎样他是都不会离开。   谢风的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他扶着墙走到走廊中,看着远处的房间,他的意志渐渐涣散,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想见到老爷,撑到现在也就是为了见到心心念着的人。或许他被惩罚完后,老爷心中的气散了,也就能原谅他了吧。谢风想听见老爷亲口说出留下他,而不是他暗自妄想,那样就会带着希望来面对管云的刁难。   谢风想伸手敲门,但缓缓放下了,他生怕吵到清寒,腹中的剧痛让他坚持不住愈加虚弱的身体,他用力咬住下唇,身体缓缓靠在了墙边。   清寒推开了门,一阵寒气袭来,他不悦的皱了皱眉“什么事。”   清寒侧身看见倒在墙边的谢风,脸色苍白,大地的汗水顺着额头滴下,他心中闪过一丝恐慌和不安,连忙将谢风抱进来,触到他冰冷的皮肤,清寒十分担忧,将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昨夜很冷,他明明知道管云与谢风不合,简单的惩罚在他手中都变成了酷刑,他为什么还要任管云处置谢风,清寒握住谢风冰冷的手很是自责。   清寒单手搭上谢风的脉搏,脸上充满了震惊,他以为谢风仅仅是受凉得了风寒,没想到他竟有了孩子。清寒将手伸进被中抚上了谢风平坦的腹部,眼中的担忧盖过了欣喜,谢风本就身上有伤,昨夜又劳累过度动了胎气,恐怕孩子的身体会很弱。但清寒不忍心放弃这个孩子,谢风同样也不会,他生怕他知道后会心有劳神,清寒不想告诉他,这件事让他自己担心就好了。   清寒靠在谢风身侧,单手抚上他消瘦的面容,“谢风,你知道吗,我们有孩子了。”清寒的话语异常轻柔,夹杂着一丝喜悦。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那种血脉相连的羁绊让他冰冷的面容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有了家人,他就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那种享受天伦之乐的温暖生活,他从未期待过,不过有了孩子他也就有了一丝向往。   谢风现在的身体还承受不住路途的奔波,清寒想等他生下孩子后将宅子卖了,和他一起到乡下过着平静的生活。   清寒想起身离开,却被发现谢风的手微微的动了动,他隔着被子轻轻地抚了抚谢风的腹部,“你放心,宝宝没事,我一会就回来。”清寒未发现他的面容是异常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2 章   番外二2   天气晴朗,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地面的冰块处,晶莹耀眼,有一些渐渐融化消失了踪影。   谢风睁开了沉重的双眼,看见坐在他身侧表情柔和的清寒,他下意识坐了起来。大脑中一片空旷,他只记得他似乎昏倒在地上,然后就不太记得了,他看见清寒眼中从未流露过的温和,心中反倒有一丝不适。   清寒担心谢风太过用力会伤到孩子,连忙将他小心翼翼的扶起,“还痛吗。”   “没事,老爷不用担心,就是胃痛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就好了。”谢风隐隐感觉腹部还有一丝钝痛,他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生怕老爷太过担心他的身体。谢风也并未把疼痛放在心上,心想过一会或许就好了。   清寒看向谢风平坦的小腹,谢风现在身体很虚弱,他担心孩子的事情会刺激到他,还是过一段时间,等谢风的身体好一些了再说吧。   “老爷是不是我得的不是胃病。”谢风看见清寒眼中的凝重,心中闪过一丝疑问,老爷从未如此温柔的待过他,不是因为知道他得了绝症才会如此珍惜。   “怎么会不是胃病,谢风你不要多想,把药喝了就不会痛了。”清寒害怕谢风胡思乱想,但他又不能告诉他实情,就赶紧搪塞过去。清寒伸手端起桌上的药碗,舀了一勺汤药,用下唇试了试温度,小心的吹了几下,喂到谢风嘴边“小心烫,良药苦口,病才会好的快一点。”   “老爷,你告诉我,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谢风看见清寒小心翼翼的样子,更加担心,倘若不是绝症,老爷又怎会如此悉心照料,谢风眼中闪过一丝伤痛,看来他是不能和老爷长相守了,但愿老爷在他离开后能找到一个陪伴他一生的良人吧,看着老爷幸福,他的心愿也算是了了。   “我到底说几遍你才会相信,就是长年积累的胃病,喝几贴药就好了。”清寒的声音又恢复到原来的冷清,他不知道不过是一个腹痛罢了,顶多可以说成胃痛,谢风怎会联想到绝症的。手中的药碗已经有些冷了,看来他又得叫人去重煎一副了,清寒有一丝不耐烦。   “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谢风小声的说,看着清寒有些微微发怒的样子,心中的大石头才落地了,或许刚才仅仅是他看错了,他身体这么健康怎么会得绝症。   “把药喝了。”清寒将药碗递过去,看来他的态度是不能太好了。   谢风接过药碗,仰头而尽。“慢点喝,又没有人和你抢,会呛到的。”清寒抢过谢风的药碗,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他将药碗喂到谢风嘴边,小心的让他喝了下去。   “老爷,昨天我已经干完了管家交代的活,您就算答应我留下了吧。”谢风看着清寒温柔的眼神,又担心他会等他病好了之久,就将他赶出去。可是谢风已经接受了惩罚,清寒就应该将他留下了吧,他不听见清寒亲口说出是不会安心的。   “我怎么会再赶你出去,谢风,一会躺在床上不要动,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换下人去做。”清寒为谢风盖好被子,心中仍放心不下,但他又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陪着谢风。估计他守着谢风,谢风也不会安心休息。   清寒抬头对上了谢风惶恐不安的眼神,看来他还是太温柔了“你好好躺在这里,倘若我发现你出去了,明天就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的身影了,我不想雇你当护院,还一直养着你,赶紧将病养好了就算了。”清寒的面容仿佛冰块一样,谢风果然是当下人的料,只能接受他冷冰冰的样子。   “我就在隔壁,如果你要是又腹痛了,就派下人去唤我。”清寒的声音又柔了下来,他看了看谢风略有些苍白的面色,稍稍放了心才缓缓转身离开。留在隔壁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会知道,那样才安心一些。   谢风点点头躺在床上听从老爷的吩咐好好休息,养好了病之后,他才能继续留在老爷身边当护院。   许久,紧闭的窗户显得屋中越发闷不透气,窗外明媚的阳光也仿佛被那一扇门遮住了。谢风觉得自己躺的时间太久了,骨头都有些散架了。他穿好衣服走下床,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放下了手,老爷就留在隔壁,这里的声响都听得很清楚,他担心老爷真的会将自己赶出去。可是他感觉自己的病都已经好了,腰躺的都有些酸痛了,出去活动活动还能好一些,病好了出去就不算犯规了吧。谢风单手按上门却不敢用力,他还是有些忌惮老爷的威严,算了好不容易才能留在这里,不就在屋中闷一天又算得了什么。谢风转身走向床铺。   门突然被打开了,管云看见谢风的身影,心中愈加愤怒,他找了他好久,没想到他竟然留在老爷房中,他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躲在这里。   “谢风,我不是让你睡柴房吗,你怎么敢在老爷的床上休息,你是不是不想留下了。”管云大声呵斥,果然是出去了几个月就不守规矩了,今天他要替老爷好好教训他。   “老爷让我睡在这里,我怎么敢出去。”谢风装作无辜的说,老爷的命令他怎么敢不听。   “你胡说,我就不信了,老爷怎会让你一个下人睡在他的房间中。”管云狠狠地瞪了谢风一眼,他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老爷有洁癖怎么会允许谢风脏兮兮的就躺在床上。   “你爱信不信。”谢风坐在床上不想再说话,他感觉管云的声音很吵,心中有些烦躁。   “你起来给我去干活,老爷凭什么将你养在府中,还让你白吃白喝。”管云看见谢风坐在老爷的床上更加愤怒,他凭什么这样放肆,管云都不敢这样做,他用力拉扯谢风的衣袖。   “昨天的惩罚我已经完成了,你别忘了我是护院。”谢风皱了皱眉头,用力甩开管云的手,腹部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昨天是昨天,老爷交代我给对你的惩罚还未结束,你必须跟我走。”管云多日来集聚的气全撒在了谢风身上,今天不让他累倒在地,他是不会罢休的。   “管云,出去,这是第一次,倘若再有下次我不想再府中见到你的身影。”清寒从门外走来,看见管云的身影面色阴沉,他就出去了一小会,未曾想管云会趁机进来,是他疏忽了。“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可是,老爷。”管云还想说什么,但看见老爷冰冷的面容,转身离开了。   “谢风是不舒服吗,又腹痛了。”清寒看见谢风的脸色苍白,眉头微皱,单手按住腹部,心中一片担忧,连忙走到他身侧,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个药丸喂到他口中。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就不应该离开。”清寒抚上谢风的腹部,他心知管云与谢风不合,他怎能将谢风一个人留在房间中,幸好他及时回来了。   “没事,已经好多了。”谢风看着清寒担忧的神情,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但他想起老爷不愿让任何人触碰他,就慌忙放开了自己的手。清寒刚想回握住谢风的手,却发现他松开了,手尴尬的放在那里,谢风再一次感叹谢风就是当下人的命,接受不了他对他的好意。   “现在还痛吗?”清寒担心刚才管云的话会刺激到谢风,或许他以后还是留在这里为好吧。   “不痛了。”谢风感觉吃下药之后疼痛略有一些缓和,皱起的眉头也平和了一些。   谢风的身体虚弱,不是一天半天可以恢复的,清寒看着谢风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也就放心了许多,他走到桌边看了看刚才丫鬟送进来的几样菜,挑了一些酸酸甜甜比较符合谢风口味的,端起碗走到床边。“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多吃一些,对,身体好。”清寒用筷子夹了一片肉喂到谢风嘴边。   “我不想吃。”谢风看见肉上油腻腻的一片,有些恶心,身体向后倾了一些。   “没事你尝一下,倘若不合胃口的话,我在叫下人去做一些。”清寒又换了一下青菜,谢风不肯吃饭的话,恐怕对孩子也不好,他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些。   谢风无耐张口咬住了,吃起来到不那么油腻酸酸甜甜的,很和他的胃口。   “老爷,我自己来吧。”谢风伸手接过清寒手中的碗,吃进口中之后,他到有一些饿了,但是他不敢让老爷亲自喂他。   “好,多吃一些,桌上还有很多。”清寒看着谢风吃饭的样子很高兴,他还担心他会吃不下饭,想尽办法让厨子多做一些样式。   “慢一点吃。”清寒看见谢风迅速解决完一晚饭,吃惊中夹杂着一些自责,倘若他知道谢风饿了,他早就会让人将饭送过来,也不会让他一直忍着。   “老爷,我自己来吧。”谢风刚说完,清寒已经将碗拿走了,他又挑了一些谢风刚才未尝过的菜式,心中已经将谢风的喜好暗自记下了。   “老爷你怎么不吃呀。”谢风端着清寒送来的饭菜有些不自然,他夹起一片菜叶看着清寒的目光,又放下了。   “我也吃,你快吃吧。”清寒走到桌边敷衍似的夹了几筷子,看见清寒不再注视他,谢风才埋头吃了起来。   “老爷,您怎么才吃这么少。”谢风看见大半的饭菜都被他消灭掉了,而老爷只吃了很少,是不是他留在这里的缘故,谢风知道清寒的洁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吃好了就躺下休息吧。”清寒看了看谢风仍然很平坦的腹部,已经将近四个月了,怎么还会没有一丝突起,还是谢风太瘦了,看来以后必须要想尽办法让他多吃一些。   “老爷,我的胃不痛了是不是可以下床了。”谢风自小练武,那受得了一直躺在床上,能躺到现在就已经是极致了。   “不可以,你的病未好全,那天突然犯了是不是还要我花钱给你请大夫。赶紧躺下休息。”清寒的声音冷了下去,看来他不命令谢风,他是不会听自己的话的。   谢风无耐躺在床上,看着清寒为他盖好被子,就坐在了他身侧,身体有一些僵硬,直愣愣的盯着清寒,老爷留在这里,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放松。   “你是不想我让留在这里吗?”清寒冰着脸看向谢风。   谢风连忙闭上眼睛,装作休息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3 章   番外二3   天空略有些阴沉,冷风中欲显寒冷,微弱的阳光带来了一丝暖意。   谢风醒来时身侧的人已经离开了,他伸手抚了抚冰冷的床铺,不知为何他近日总是嗜睡,竟然连老爷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谢风皱了皱眉,身上还有些倦意,但天已经大亮了,他必须起来,谢风摇了摇头,真是越躺越懒惰了,他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有些微微突起的小腹。谢风伸手按了按,这几天都是用完饭就躺在床上休息,病养好了,到胖了许多,他必须出去走走渐渐身上的肉了,否则连护院都不会用一个胖子。   谢风看着腹部那块突起的肉越发别扭,恨不得马上减掉,他是习武之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有赘肉。谢风拿过身侧的腰带,紧了又紧直到将那块肉掩盖为止,他满意的放开了手,推开门走向门外。   “你怎么起来了,身子倦就多躺一会吧。”清寒将准备出门的谢风推进房中,他心知谢风怀着孩子易困,就想让他多休息一会。   “老爷,我的病已经好了,您就让我出去做一些事情吧。”还躺,谢风都躺怕了,现在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就想把肚子上的肉减掉。谢风下意识的用衣袖遮住了腹部,他生怕老爷发现了之后,连护院也不让他做了。   “你怎么把腰带系的那么紧。”清寒似乎看出了一点问题,他用力将谢风的手拉开,看见腰带紧紧系在腹部,他的脸色有些变了,这样紧孩子受得了吗,他迅速解下谢风的腰带。   谢风似也被清寒的厉色吓住了,他不明白自己不就是系个腰带,他怎么会这样生气。但谢风更害怕清寒会发现腹部的那块赘肉,他向后退了一步。   清寒单手抚上了谢风的腹部,感觉到了一丝微微的突起,寒冰般的面容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的孩子长大了,倘若不是今日谢风的异样,他还不会发现。   “痛吗?”清寒修长的手指抚在谢风的腹部,舍不得拿下来,他担心刚才的紧系会伤到孩子。   谢风摇了摇头,他看着清寒异常柔和的面容,有些不解,伸手将他抚在自己腹部的手拿了下来,身上有赘肉是他的痛处,他又怎会让清寒触摸,谢风只想尽快减下去。   “以后腰带不许系的那么紧了,听见了吗。”清寒挡住了谢风想说的话,谢风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看来孩子的事情他必须告诉他了。清寒低头将腰带松松的系在谢风腰间。   “老爷,您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将腰上的肉减掉。”谢风看着清寒温柔体贴的样子,心中到惶恐不安,是不是他什么地方惹老爷生气了,或许等一会老爷就会将他赶出府中。谢风记得上次离开时清寒也是很温柔,结果他回来时就恢复到冷冰冰的样子,他甚至差点连门都进不来,恐怕他这次出去了就再也没可能进来了。清寒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突然的温柔,真让谢风无法接受了。   “如果这不是赘肉呢。”清寒怜爱的看着谢风的腹部,宝宝被爹亲说成赘肉,估计是要生气的。   “不是赘肉那是什么?”谢风问了一句,但他心中已经渐渐清楚了,没想到他也是那样的体质,可以孕育孩子,他向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看着清寒,或许老爷会把他当做怪物吧。   倘若谢风早就知道自己可以孕育孩子,他是不会那么轻易上床的,至少也要做一些防治措施。可是现在就算孩子出生了,他被别人当做另类一样看着,也会很自卑吧,是他害了孩子。更何况老爷也不会喜欢男人生出的孩子吧。谢风抚上了腹部,已经感觉到了一丝突起,他站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恐怕连留在老爷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他只想简简单单的守在老爷身侧,根本没想过他以后娶妻,自己怎么办,现在有了孩子他更加茫然了,是离开了,可是走到哪里自己都是怪物。   “谢风,你不用担心,孩子很好,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看着孩子渐渐长大。”清寒拥住了谢风的双肩,他感受到了他的颤抖,突然被告知孩子的存在,或许或很害怕,但有自己陪在他身侧就会好一些了吧。他知道心爱的人最重要,倘若连他都不接受,清寒无法想象谢风会怎样自暴自弃。   “你不认为我是个怪物。”谢风用力握住清寒的手,仿佛是身边唯一能抓得住的依靠,在清寒温暖的怀中,他的恐惧渐渐消退了。   “宝宝的爹亲怎么会是怪物呢,谢风你不要再乱想了。”清寒拉住谢风的手抚上了微微突起的腹部,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丝弧度,清寒的笑容很美如昙花绽放的那一刻,但他似乎永远也不会笑。   “可倘若孩子知道生育他的是一个男子的话,他该怎么面对世人。”谢风不敢想象,倘若他的孩子觉得羞耻的话,那么他该怎么般,是后悔吗,但是他无法狠心打掉腹中的孩子。   “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诗庄主不是一样活得很好吗,谢风你安心生下孩子就好了,宝宝会有他自己的道路去走。”清寒柔声说,他知道谢风在担心什么,但他绝对不会让谢风受到伤害,他想等谢风生下孩子身体稳定了之后,就带他到乡间去,那里的生活更平静。   有了清寒的话,谢风就不在担忧了,诗庄主不是光明正大的活着吗,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清寒不嫌弃他就够了。谢风抚了抚腹部,心中有一丝歉意,他竟然将孩子当做赘肉了,幸好孩子还小,不然他真不好解释。   “老爷,你把我留下是不是也是因为我有了孩子。”谢风看着清寒突然变得温柔的面容,他希望老爷将他留下是因为舍不得,而不是他有了他的子嗣,他不想像女人一样用孩子留下心爱的人。   “那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知道你和管云不合,还让他惩罚你吗。”倘若真的不爱,他怎会如此生气,就是因为真的动了情,他才不允许自己爱的人很长时间没有一点音信,最起码也要回来看他一眼。   谢风笑了,他是明知故问,老爷心中依旧是放不下他,他真的可以永远留在老爷身边。谢风突然对腹中的血脉有些期待,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也想老爷那般秀美。   清寒突然松开了握住谢风的手,转身走向外面。   “老爷,我。”谢风突然有些慌张,连忙抓住清寒的衣袖,他生怕他会生气了。   “你不是说留在屋中有些闷吗,我想带你出去走走。”清寒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拿过外衣为谢风披上了,担心他怀着孩子,身体恐怕容易受寒。   谢风趁清寒不注意拉住了他的手,清寒知道也并未躲避,只是任谢风握紧了,或许这样能让他安心吧。   谢风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尽管很寒冷,但他心中依旧有一丝无法抑制的喜悦,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吧。   穿过了来来往往的人群,清寒停留在了一家酒楼前,带着谢风走进去上到二楼雅间。   谢风一直望着窗外,眉头微皱,刚才他就发现有几个人在跟着他们,但没有动手,似乎就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发现有人在跟踪而已,谢风心中有一丝顾虑,老爷不会功夫,他又怀着孩子,恐怕动起手来他们只剩下吃亏了。   “谢风,怎么了。”已经上了几道菜了,清寒依旧发现谢风在望着窗外愣神,他轻轻唤了他一句,他们做得那么明显,谢风恐怕是已经发现了。或许这次仅仅是提醒,下次就不一定了,谢风有了身孕,他不敢再去冒险了。清寒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但恐怕别人不愿意。   “没什么。”谢风随意夹了一点菜但仍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害怕告诉了清寒,会让他更加担忧,但他又不知道他们是针对什么而来。   “谢风,你不用担心,胡老板只是害怕我与他合作别的商家会不同意,所以才派人跟着我,如果你不舒服的活,他就让他把人撤了。”清寒很自然地说,倘若他不说谎搪塞过去,恐怕谢风永远都不会心安,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今天能瞒过去,但谢风也是练武之人时间久了恐怕瞒不过。   “是我多虑了,不过老爷,你今后也要多加小心。”谢风看着清寒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开始吃桌上的菜,但他仍未完全放下心来,留了一个心眼。   “好,谢风你多吃一些菜,对孩子的身体好。”清寒为谢风又夹过了一些菜,看着他吃饭的模样,微微地笑了,随意的夹了一点菜吃了进去。   谢风抚了抚腹部,感觉又大了一些,他是不是吃胖的,但他看见清寒的眼神,赶紧将心中的念头压了下去。   清寒握住了谢风的手,真想这样永远过着平静的生活,或许过去他心中执着的念头都已经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4 章   番外二4   一线耀眼的阳光斜射入屋中,谢风觉得面容上有些异常的温暖,他睁开了眼睛,发现清寒已经推开了门。   “老爷,你去哪里。”经过了前几天的事,谢风非常不放心,老爷不会武功,倘若遇到什么事情只怕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谢风快速的穿好衣服,他跟老爷一起去如果遇到危险也能抵挡一阵。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清寒按住了谢风,将他扶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清寒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身侧的人,倘若和他一起出去,他只会分心无法应对困难。   “老爷,我和你一起去吧。”谢风看着清寒,心中有些不安,只有陪在清寒身边,他才会放心。   “谢风听话,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出去和刘老板谈生意,没有什么危险,一会就回来。”清寒柔声说,他伸手抚了抚谢风突起的腹部,有了家人,他就不能在不顾及自己的生命了,他们比一切都要珍贵。   “那你早一点回来,我和孩子等着你。”谢风握住清寒的手,缓缓放开了,他会在这里等着老爷回来,永远都不离开。   “好。”清寒转身匆匆离开了,他生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他愿意放弃一切,哪怕是最重要的东西,只要谢风不受到伤害就足够了。   清寒走向了那扇幽深而充斥着寒冷的门,一旦踏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一个俊美但面若冰霜的人站在窗边,冷冰冰的看着清寒走进房间中。青木,你到底还是屈服了。   “青木见过楼主。”清寒屈膝行了一个礼。   “青木,你明白踏入暗楼意味着什么吗。”容玥冷冷的说,他以为还要用些手段,才能得到这个人才,但没想到他自己走进来了。   “明白,属下愿誓死追随楼主。”清寒单膝跪在地上,神情冰冷但眼中尚有一丝柔情,他的家人还在等他回家。   “我想要你的理由。”容玥很好奇有什么可以让青木不惜牺牲自由的代价进入暗楼,只为摆脱他的仇家,凭他的能力足够脱身了。   “内子有了身孕不宜奔波。”清寒的眼神异样的温柔,为了谢风足够了,他在,清寒才能感受到温暖,没有了他,他就只剩下冰冷和孤独相伴终生。   容玥点了点头,脸上的冰寒渐渐融化了,这个理由足够了,没想到青木也是个重感情的人。   “喜欢就好好在一起吧,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容玥看着清寒的身影渐渐消失,转身走进了一个隐蔽的房间。   一个面色苍白但容貌绝美的人平静的躺在床上,好似睡熟了一般,但那精致的容颜,让人无法挪开眼。   容玥修长的手指抚过芷凝的侧脸,“芷凝不要再睡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宝宝,他长得像极了你,一双眼睛也是那么漂亮。”   床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容玥双眼中好似蒙了一层雾般,他用力握住芷凝的手,似想融进骨中一般,他很害怕芷凝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容玥留在这个充斥着鲜血和黑暗的楼中很冷,只有芷凝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没有了光明他在黑暗中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容玥很恐惧,他想芷凝醒来哪怕是说一句话也好,他感受过身侧人相伴的快乐,就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孤独,即使那时候他并不懂得珍惜。   床上的人只有微弱的呼吸,显示着他还活着,容玥愿意为这微弱的希望等到永远,哪怕是生命的终点,只要心爱的人还活着就好。   容玥抱过奶娘手中的孩子,宝宝感受到爹亲身上的寒冷,突然大哭起来,小脸皱在一起满是泪痕。容玥将孩子放在芷凝怀中,芷凝有宝宝陪着你就不会感到孤独了吧。   宝宝看了看床上熟睡的美人,渐渐停止了哭啼,玩弄着他垂落胸前的头发。容玥看着他们父子俩,冷峻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笑容。   寒风吹拂着门窗,不断的发出声响。天气似乎又冷了,熬过了最寒冷的时间,就可以等到春天了,但那一刻确实最难熬的。   谢风躺在床上单手抚住微微突起的腹部,心中越发不安,老爷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倘若遇到危险怎么办。那几个暗中跟踪的人更是让他生疑。谢风安上了门边,可就算是他出去寻找老爷,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是徒劳。但留在封闭的房间中更是让他不安。   谢风转身缓缓坐在床上,倘若老爷回来时看不见他的身影岂不会更生气,他还是留在这里等待吧。谢风突然感觉自己像是等候相公回家的妻子,他笑了笑,尽力把脑中不正常的想法挥去,他是男人怎么能老想女人的事情。但能为心爱的人留下子嗣,谢风确实很开心。   路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街上的摊贩也已经收拾东西想温暖的家中赶去。清寒在寒风中快速的奔跑,他担心谢风会在家中等急了。即使已经付出了今后的自由,余下时间只能在黑暗和血腥中度过,但他心中仍溢满欣喜,不似往日的茫然。他有家人了,他心爱的人在家中等待着他。充满着感情的宅子即使在冰冷也是家。清寒感觉心中暖暖的。   清寒推开了紧闭的房门,看见坐在床上等他回来的谢风,冰冷的面容洋溢着笑容。   “老爷,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我倒杯茶给你暖一暖。”谢风看见清寒的身影,赶紧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他皱了皱眉,老爷身体单薄有没有内力,怎么受得住这样的严寒。   “谢风,我不冷。”清寒拉住谢风的手将他拥在怀中,感受到怀中人身体的温暖,他冰冷的心渐渐融化了,他不知道自己感受到了温暖,是不是还能想过去一样看着鲜血流淌在地上,不能杀人的杀手也只能死。   “老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的生意谈的不太成功。”谢风感觉清寒突如其来的感情有些怪异,他记得老爷从未流露过太多感情,大都是冷冰冰的。   “不是。”清寒松开了手臂,温柔地看着谢风,他终于有家了,现在这里就是他的家。   谢风站在那里被清寒看的有些不自然,他还不习惯这样温柔的老爷。他单手抚在腹部,面容有些茫然又夹杂着一丝惊喜。   “谢风,是腹痛吗。”清寒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   “孩子,动了。”谢风摇摇头,拉过清寒的手抚在腹部,谢风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笑容。   清寒感觉到手心处有一丝微微的触动,他的孩子动了,他马上就要做爹爹了,欣喜溢满了他的心,清寒从未感到如此开心过。心爱的人相伴身侧,还可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即使牺牲自由也足以了。   清寒俯下身,手轻轻地抚在谢风的腹部,流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但也极其好看。   谢风任清寒抚着自己的腹部,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不禁有些好笑。他看着清寒的容貌,平时冷冰冰的,但温柔起来也十分漂亮。   许久,清寒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从喜悦中平静过来,才意识到谢风站了这么久,恐怕腰早就已经酸了,他起身将谢风扶到了床上。   “腰痛吗。“清寒有些自责,谢风月份大了,腰部本来就会酸痛,他怎能让他站那么久,清寒低头为谢风按揉着腰部。   谢风摇摇头,转身拥住清寒,只要老爷高兴,就算为他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风渐渐小了,大片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地上铺了一片的积雪,路上的行人打着油纸伞走向了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5 章   番外三1   春暖花开,春风轻拂着杨柳柔嫩的枝条,花瓣顺着敞开的窗户飘入屋中。   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约莫四五岁,手中握着一个毛笔,费力的在白纸上写着字,他时不时的向窗外望着。抬头看见一片花瓣飘落,他伸手接住了,将毛笔扔下,专心地看着手心中的花瓣。   “小少爷,楼主交代的是五篇,您一篇还未写完,您就专心一些吧。”管立站在一旁,看着一片花瓣都能吸引少爷的注意力,不禁有些头痛,少爷没有完成任务,楼主重罚的是他呀。看着楼主面若冰霜的容貌,怎么少爷的性子如此活泼,管立根本管不住,只有受罚的份。   容惜泞握住笔,心不在焉的在纸上划了几笔,依旧侧身望着窗外,柳叶眉皱成了一团。   “小少爷,您快写吧,如果您完不成任务,楼主可是会惩罚的。”管立是干着急,看着少爷漫不经心的样子,他都想替他去写了,要是被楼主发现,赏几百鞭都是可能的,他缩了缩袖中的手。   “可是今天天气很好,为什么爹爹还不来呢。”惜泞咬了咬手中的笔杆,崛起了小嘴,他一直在等爹爹,只要爹爹过来看他了,他就不用继续写了。可是爹爹身体不好很长时间不能来一次,他等的很伤心。   “小少爷,洛少爷前几天刚来过,您就别等了,还是快点写吧。”管立没想到少爷还在等洛芷凝,也是小孩子玩心强,谁愿意在这里写半天的书,下午又要去练武,管立都有些心疼了,可是他是楼主的继承人,必须要如此呀。   惜泞点点头,拿起笔继续写着,不过他心里很不开心,笔下的字写的歪歪扭扭的,眼神是不是的飘向远方。   “少爷,您认真点,倘若楼主看见这张字,恐怕又要您重写了。”管立摇了摇头,看来少爷今天又要受罚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惜泞推开门,迅速地跑了出去,他为看见来人,直接抱住了他的腿。“爹爹,你终于来了,泞儿好想你。”   管立有些诧异,芷凝不是前几天刚刚来过吗,怎么现在又来了,难道是楼主突然慈爱之心大发,允许他陪着小少爷了吗。   管立看见容玥冰冷的面容,心瞬间冷了下去,原来是他想错了,少爷今天只怕是有要受罚了。   “惜泞,爹爹身体不好,他过几天再来看你。”容玥拉住了孩子,看见惜泞一脸失望的样子,他有些不解,芷凝一直昏迷醒来后也身体不太好,没有和孩子相处多长时间,而他天天来看孩子,怎么就没见惜泞和他多亲近,而是黏在芷凝的怀中,容玥有些嫉妒了。   “可是今天天气很好,难道是爹爹又病了。”惜泞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爹爹病了,可能会好几个月都不来看他,他又只能天天练字再加上练武,惜泞很伤心。   “爹爹没病,他就是身体不好,不能时常来看你。”容玥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解释,难道以后天天都天气晴朗,就让芷凝陪着惜泞一起玩吗。容玥担心惜泞玩心大会耽误他学习,更害怕芷凝的身体受不住。   “可是泞儿可以去看爹爹。”惜泞用力摇晃着容玥的衣诀,他想看爹爹。倘若是芷凝站在这里,他立马就会扑到他怀中,可是面对冷若冰霜的容玥,他还是有些畏惧。   “等你做完我交代你的任务再说。”容玥懒得在和惜泞解释,直接走进去查看惜泞完成的怎样了。   惜泞有些泄气的坐在地上,等他完成任务,太阳早就下山了,怎么还能看得见爹爹。惜泞想见爹爹就是为了玩一会,可惜这个愿望很久之后才能实现。   “父亲。”惜泞想起了一个困扰在他心中的问题,他刚刚问管立,他又不肯说。   “什么事?”容玥听见惜泞糯糯的声音,本不想理睬,就算他再怎么哀求他都不会让惜泞去见芷凝,芷凝心软看见孩子不喜欢写字,就直接让他做想做的事情了,可是暗楼楼主根本不需要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容玥必须要把孩子培养到能接任暗楼为止。容玥看到管立用力的摇头,心中到有了一丝兴趣。   管立将身体转过去,他不想不搭理小少爷他就会忘记了,但没想到他竟敢去问楼主,只怕是整个暗楼的人都会遭殃了。   “父亲,什么是男宠。”惜泞用单纯的眼睛看着容玥,他并不知道这不是一个好词,孩子还小无意中听了一句就很好奇。   “你不用知道。”容玥的面容更冷了,他看了管立一眼,孩子一直留在房间中练字,怎么会知道这样的词。   管立的双腿更加颤抖了,他怎么会知道少爷口中这些烂七八糟的词是从哪来的,看来是他要负全责了,几年前欺骗楼主的张还没有算清,倘若加在一起,他是命不久矣了。   “爹爹也很漂亮,那爹爹是不是男宠呢。”惜泞小声地说了一句,他记得别人都说男宠很漂亮,那爹爹就一定是了。   “你听谁说的。”容玥冷冰冰的看着,用力按住惜泞的肩膀,他已经尽力扫除了那些对芷凝有异色的人,怎么现在还会有人存在,更何况是这句话传到了惜泞耳中,他必须要严惩。   惜泞哪受得了容玥这样瞪着,又加上肩膀的疼痛,小脸一皱就要哭出来。   “不许哭。”容玥继承了容澈的毛病,讨厌孩子的哭声,但他那样冰着一张脸,孩子不哭出来也是奇迹了。这一招对芷凝倒还管用,他会将孩子抱在怀中尽力的哄着,但容玥只会更加厌烦。   惜泞忍住了眼中的泪水,用力憋着,小脸通红,他更加想念爹爹了,可是要好多天之后才能看见。管立连忙走过去,用手帕失去了惜泞面容上的泪水,他害怕楼主会更加愤怒。   “这句话不许让你爹爹听见,知道吗。”容玥看着孩子委屈的坐在那里,心又有些软了。可是芷凝过去最讨厌别人唤他男宠,卑微没有尊严,倘若让芷凝听见,生气倒好,但容玥怕他气坏了身体,几年来修养的心血又白费了。   惜泞点点头,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容玥,经过了这次,容玥在他心中的形象大减,已经有些恐惧了。   “管立,将此事查清后禀报给我。至于这次你的错我就不追究了,以后看严少爷,倘若我再发现一次,你就永远消失吧。”容玥冰冷的说,他回头望了惜泞一眼,声音略有些柔和,“以后字帖每天增一倍,直到写得我满意为止。”   带容玥离开后,寒冷的气氛渐渐消散了,惜泞面容上的泪水如决堤办流了下来,“我不想写,我要爹爹。”   “小少爷乖,再过几天等你写完这些字帖,洛少爷就会来看你了。”管立为惜泞拭擦着脸上的泪水,将毛笔放到他手中,少爷只怕是又要熬到很晚了,要是洛芷凝在这里就好了。   惜泞点了点头,拿起笔认真地写着,管立站在一旁守着。   容玥在走廊中,发现远处房间的门已经打开了,芷凝站在门边正想向外走。   “芷凝,你怎么出来了。”容玥快走了几步,面容上的冰霜已经退却了,只剩下温柔的眼神。   “屋中有些闷,我想出去走走。”芷凝已经从屋中走出来了,连续在房间中待着,确实很闷,他想透透气。   “好,我陪你一起走走。”容玥见芷凝不想再回到屋中,他伸手握住了芷凝有些冷的手,他平日没有时间太多时间,只能留芷凝在房中待着,难得今天天气很好,他想陪在心爱的人身边。   “不用了,我自己走走就可以了,楼中事务很忙,你还是不用陪我了,难道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芷凝没有挣脱容玥的手,他没想到容玥今天竟有这样的兴致,愿意陪他闲逛。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以后我多抽出些时间来陪着你好吗。”容玥看着芷凝精致面容有些出神,不觉凑近了一些,容玥很自责,他竟然将芷凝一个人扔在冰冷而空旷的房间,今后无论如何他要多留些陪在芷凝身侧的时间。   芷凝闭上眼睛等待着容玥的吻,许久没有任何感觉,芷凝发现容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他无耐没想到少主无论过了多久都是木木的,也不懂风情。芷凝侧身双唇轻吻容玥的脸颊。   容玥有些腼腆的笑了,白皙的脸微微发红,双眼略有些迷离,他握住芷凝的手又紧了。   “玥要不我们回房吧。”芷凝看着容玥有些局促的样子微微地笑了,过去看着少主冷冰冰的样子,却没有发现他动情时这么可爱。   容玥竟有些不敢面对芷凝的笑容,他的笑容很美,竟让他沉迷其中而不能自拔。容玥以前也是可以麻木无情的压在芷凝身上,现在有了感情,却禁不起他的挑逗了。   “既然出来了,我就陪你走走吧。芷凝你刚才是不是想去看泞儿。”容玥看着芷凝看向远方的眼神,他没想到他为了儿子都愿意勾引自己了,心中有一丝小小的失落,仿佛在芷凝心中他没有儿子重要一般。   “是,但是我就是想偷偷的看一眼,我不会让泞儿知道的。”芷凝想陪着孩子,他不忍心看着孩子那么小就吃这么多苦,但他也不会知道当上暗楼楼主,是要经过怎样的训练。   “芷凝你常常去看孩子,会让他的意志薄弱,你也知道只有吃得苦中苦才能坐上楼主之位。泞儿比起我们的过去已经是很幸福了。”容玥拥住芷凝的肩膀,泞儿现在还有爹爹疼爱,可他像泞儿那么大时,连爹爹的面都没有见过,而芷凝也应该是忍受了痛苦。   芷凝点点头就是因为过去吃了很多苦,他才不忍心让孩子在受苦,可是现在不吃苦的话,或许以后会害了他。   风吹过,枝头盛开的花瓣飘落,落满了芷凝的肩头,发间还有许多,容玥伸手为他拂去了落花。   两年了,他等了两年才等到芷凝醒来,他仍记得当初他抱着浑身冰冷的芷凝,心已经绝望了,但上苍可怜他,还给了他一个可以等候希望的机会,他坐在芷凝床边,静静地等待着,春去秋来,漫天的花瓣已经落了两次,他几乎忘记了给孩子起名字。容玥在孤独中等待,他很怕心爱的人不会再醒来,爹爹还有爹亲陪着,而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不要在离开我了。”容玥很害怕再失去,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容玥紧紧地握住芷凝的手,心依旧无法安定下来。   “我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吗。”芷凝看见容玥眼中的水汽,将他用在怀中。两年了,确实让他等的太久了,芷凝在醒来握住容玥的手的那一刻就不会再离开了,他也不忍心再丢下他。   “不许食言。”容玥执着的看着芷凝,他害怕他会再一次离开,他不想要那样的舍命相助,他宁愿芷凝永远留在自己身侧,容玥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分离。   “好,永远不离开。”芷凝吻上了容玥的双唇,他也不想再看见心爱的人伤痛的眼神。倘若他在早明白一些,容玥就不会受那样的痛苦了。幸好他还活着,可以陪在容玥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6 章   番外三2   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过长长的走廊,芬芳的花瓣落在芷凝肩头和发间,更趁他绝美的面容,如海面上的昙花般美丽而不真实,稍稍触碰便会破碎。   芷凝走到门边,他记得以往,在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路的时候,泞儿听见他的脚步声就会扑上来,但他现在走近了,也未见泞儿的身影。是不是真像容玥说的那样,时间长了,泞儿的心性淡了也就会冷静下来。只有耐得住寂寞才能做成大事,可惜泞的性子太活泼,终不成气候。幸好有容玥严厉的管教,倘若是任芷凝宠下去,不知道会怎样。   芷凝推开门看见泞儿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小手握住毛笔认真的写字。旁边放了几张已经写好的字帖。   芷凝看着孩子很小就要付这么多辛苦有些心痛,但不付苦是难成大才的。他刚想张口说什么,单被管立拦住了。   “洛少爷,小少爷刚刚踏下心来写字,我害怕您一说话就扰乱了他的心,如果完不成楼主交代的任务,少爷恐怕又要受罚了。”管立关上门,站在门口小声的对芷凝说,那件事情刚刚平息,他害怕小少爷说漏了,芷凝听见气坏了身体,恐怕楼主又要动怒了,少爷也连着受罚。   管立不敢靠的芷凝太近,他隐隐闻到了一丝清幽的花香,抬头看见芷凝绝美的容颜,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那好,我就站在外面远远地看着就好了。”芷凝站在窗外看着孩子认真的写着字帖。   “洛少爷,小少爷现在很好,您身体不好一会就离开吧,倘若楼主发现,恐怕又要发怒了。”管立看着那单薄的身体站在微风中,生怕他会站久了头晕。世间罕见如此绝代佳人,也难怪楼主会如此珍惜。   “好。”芷凝点点头,额间的碎发滑落,他伸手抚了抚,露出白玉般的藕臂。   管立连忙推开门走进屋中,他不敢再看下去了,生怕会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惜泞开心地笑着,顺着推开的门缝跑到芷凝的面前。   “泞儿,怎么不想要爹爹抱了。”芷凝张开手想要抱惜泞,却被他拦住了。   “不是,泞儿太重了,爹爹的病好了吗?”惜泞摇了摇头,父亲说爹爹的病还没有好,他可不想因为他太沉而累病了爹爹。   芷凝疑惑的看着管立,他什么时候生病了,但看见管立的眼神后,他微微一笑“泞儿还担心爹爹呢,爹爹的病已经好了。”芷凝似乎隐隐明白这就是容玥的托词,但为了惜泞能专心,也只能这样了。   “爹爹,你看看我写的字。”惜泞拉着芷凝的手走进房间,他苦练了这么多天,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爹爹看见之后一定很高兴。   “泞儿写的字真好看。”芷凝拿过桌上的几张字帖,其实泞儿并不笨,只要静下心来就可以了,不知道容玥用了什么方法让惜泞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一天。   “这是爹爹给泞儿的奖励。”芷凝将惜泞抱在怀中,孩子逐渐长大确实也沉了不少,他看着酷似自己的孩子,心渐渐融化了,倘若不是身侧的人他何来如此可爱的孩子。芷凝早就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男宠了,就算是又怎样,只要能留在心爱的人身边,也就足够了。   “爹爹,您好久都没有亲过泞儿了。”惜泞撅着小嘴,父亲说过只要他专心完成交代的任务,爹爹看到后会很高兴,病也就好的很快。他专心了这么多天是不是可以要求一点奖励。   “好,爹爹亲泞儿。”芷凝在惜泞腮边吻了一下,他看到孩子长大了不少确实很高兴。   管立在一旁给芷凝使了一个眼色,洛少爷时间不早了,您就快离开吧,十篇字帖可不少,小少爷还要背诗文,稍稍耽误一会就又要熬夜了。   “泞儿,专心学习,爹爹过几天再来看你好吗?”芷凝抚了抚孩子的头,他是该离开了,不然容玥的苦心就白费了。   “好,爹爹您一定要说话算数。”惜泞依依不舍的看着爹爹,他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不过等下次爹爹来的时候看见他背古诗一定很高兴。   “泞儿,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芷凝笑着说,他太过溺爱孩子,惜泞的玩心又太强,幸好有容玥严加管教,不然恐怕他一天也无法静下心来。想到泞儿以后会接任楼主,继续留在这个充满血腥而残酷的楼中,芷凝眼中流露出一丝忧郁的神情,不知道惜泞能不能承受得住。或许就算是容玥天生性子冷淡,也只有芷凝的陪伴,才不会觉得冰冷。   “爹爹您上次就骗过泞儿。”惜泞不满的说,害得他心不在焉的等了半天,还被爹爹罚。   “泞儿乖,这次爹爹不会在骗你了。”芷凝有些无语,那次他不过随口一说,骗骗孩子而已,谁知道到了春天,每天的天气都是那么晴朗。   惜泞点了点头,既然是爹爹说的话,他就会相信。惜泞坐在那个小木凳子上继续拿起了笔。   “泞儿太顽皮,麻烦你多照顾他了。”芷凝走到门边,也难为管立了,整天对着一个顽皮的孩子,稍有不慎就会被楼主责罚。   “洛少爷客气了,这是属下的职责,怎有麻烦之说。”管立为芷凝打开了门,天天在房间中对着一个可爱的孩子,倒也不觉得寂寞了,管立眼中露出了一丝慈爱之色。   芷凝转身走向房间中,远远看去房门已经打开了,他快走了几步,进去时容玥已经站在房间中等着他了。   “容玥,没想到你真的会抽出时间来陪我,其实也不用,我一个人留在房间中习惯了,倒不会感到太寂寞。”芷凝笑着想搪塞过去,看见容玥的身影就已经知道,他今天和孩子多说了几句话,回来的有些迟了。但芷凝看着泞儿才那么小就要练字很辛苦,他不想让他在责罚孩子了。   “你站了那么久也饿了,坐下吃饭吧,我特意吩咐他们做了一些你喜欢的菜色。”容玥伸手为芷凝加了一些他喜欢的菜,他有些怨念芷凝竟然陪着孩子而忘记了时间。他生下孩子是为了让芷凝高兴,却没想到竟然夺走了芷凝大部分的爱。虽然和儿子抢芷凝太不合适,但容玥依就想心爱的人眼中只有他。   “这么早就吃饭啊。”芷凝闻到饭菜的香味不觉有些饥饿,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他再拖下去就过了午饭的时间了。芷凝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容玥,今天他看着儿子的进步,太过高兴,就想多陪他一会。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怕你饿了,没等你回房就提前叫人备饭。”容玥温柔的面容渐渐有些冷了,“我也没见过你为了陪我而忘记吃饭。”容玥有些不满的说。   “因为你爱我,所以不忍心让我为了陪你而不吃饭,容玥今天我忘记时间了,就多陪了儿子一会,可晚上我不是有很长的时间陪在你身边吗。”芷凝坐在容玥身侧,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露出了一丝绝美的笑容,他没想到容玥竟然吃自己儿子的醋。   容玥想到晚上脸色有些微微发红,低下头避开芷凝的眼神,他也感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了,但是看着芷凝心中一直挂念着儿子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满。   “容玥,这道粉丝肉做的不错,尝尝看味道怎样。”芷凝夹了一片容玥最喜欢的粉丝肉喂到他嘴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爱人和儿子怎么能一样呢,爱人他愿意用心来守候,而泞儿是容玥为他生下的,他格外珍惜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给孩子。   容玥看见芷凝的笑容,颇为受用,张开口咬住了,一种熟悉的恶心感从喉咙中传来,他低下头呕了出来,但面容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容玥,是胃不舒服吗?”芷凝担忧的看着容玥,起身为他盛了一碗汤。“可能刚才肉太油腻了,你先喝些汤清清口。”芷凝没看见容玥犯过胃病,可是他刚才呕吐又作何解释。   容玥按住了芷凝的手,他本以为他会明白,没想到还是这么糊涂,“你难道认为这就是胃病吗?”   “不是胃病那是什么?”芷凝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不解的看着容玥,难道他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容玥握住芷凝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看着他欣喜的面容,容玥突然有些后悔了,多了一个孩子,多分去了芷凝的一部分爱,而留给他的就更少了。但容玥即使不愿也没想过要放弃孩子,毕竟这是芷凝的血脉,他也很高兴。   “容玥,我没想到你会再有一个孩子。”芷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以为他今生只能有泞儿一个孩子了,他没想过容玥会愿意在为他孕育一个孩子。他欣喜的看着容玥的腹部,手小心翼翼的抚在上面。   “难道你不愿意?”容玥想到芷凝会将更多的爱加在孩子身上就有些不满。他又没有做任何预防措施,自然有了一个还会再有一个,但想到腹中的孩子容貌会很像芷凝,他的嘴角就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有,我是太高兴了。”芷凝拥住容玥的身体,他以为那次有泞儿只是意外,他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但没想到是少主心甘情愿为他孕育孩子,是他错了,错的太离谱,将尊严看的太重,可在心爱的人面前即使躺在身下也是值得的。芷凝险些错过了,但幸好心爱的人还守在他的身侧。   “只要你高兴就好,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容玥抚了抚芷凝的后背,他生怕芷凝忆起过去的事情,再次刺激到他的伤痛。容玥等了两年才等到心爱的人醒来,他不想再等一次了。   芷凝生怕压到容玥腹中的孩子,连忙起身坐待一边,容玥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尚未成型的孩子,他也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吧。   “你不许把大部分的爱都放在孩子身上。”容玥咬住了芷凝漂亮的耳垂狠狠地说,一个孩子已经如此了,两个孩子岂不会更甚。   “好,我的爱都属于你,可以吗?”芷凝的耳边已有些粉红了,他将容玥压倒在床上,用粉嫩的舌尖轻轻的舔了容玥消瘦的锁骨,他还不罢休了啃了几口。   “芷凝不要闹,赶紧吃饭吧,不然一会饭菜都凉了。”容玥的身体一阵颤抖,面色已经绯红了。   容玥暗自愤恨,自己的身体太不争气,芷凝稍稍一碰就有了反应。   “我哪里闹了。”芷凝还想碰一下容玥身下突起的事物,但被他避开了。芷凝笑了笑将容玥扶起来,继续吃饭,不过容玥早就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他算栽在芷凝手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7 章   番外三3   管立如厕完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温暖的阳光略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慢悠悠的走着。突然眼前一黑,管立睁大了眼睛,他怎么又来了。   “管立,还记得我吗?”中年人站在管立面前,脸几乎贴在了管立面容上。   “你来找我什么事?”管立身体一阵哆嗦,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后,心缓缓塌了下来,他受了那人一万两银子,就算化成灰都记得。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送两个美人给楼主,也算尽我的一片心了,他日有不慎得罪楼主的时候,楼主也能网开一面。”中年人表情虔诚的说,幸好当时管立收了他一万两白银,否则他就想拍马屁,也没地方拍。   “送美人你想什么呢,你也知道楼主不喜欢这口,你还是回去吧。”管立的眼睛都瞪圆了,倘若要楼主知道是他收下了送来的美人,还不直接削了他呀,要是被洛芷凝看见了,他更不敢想想后果了。   “如果楼主知道你收了我一万两白银会怎样。”中年人听见管立的话并未有任何失望,管立是个老油子了,能不惹祸上身的就立刻逃出去,他今天必须将他拉下水。   “你,我还给你可以吗。”管立都想抽自己一巴掌了,可是他现在也拿不出一万两,只能打欠条了。   “你说呢,收银量的时候你干什么了,美人我带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倘若我发现楼主没有看见美人的话,管立你想想你会怎样。”中年人转身离开了,那一万两白银他根本没有放在眼中。   “唉,我是做了什么孽呀。”管立愁眉苦脸的看着那两个美人,这一顿打他是免不了的了。   管立细细看着那两个年轻人。年长些的面容俊美,一双柳叶眉映衬下的眼睛宛若琥珀般漂亮,年轻的容貌很清秀,粉嫩的唇色倒是有些撩人。管立摇了摇头,就算把他们俩的优点全结合在一起也抵不上芷凝的一份,更何况楼主对洛芷凝的情意真切,他又怎会把这两个美人放在眼中。   “你们跟我走吧。”管立叹了口气,他还是想先如何保命吧,至于喜不喜欢美人就都是楼主的事情了。   “您是带我们去见楼主吗?”年长的面露喜色。   “你先不要高兴得太早,楼主根本看不上你们。”管立看了看那两个美人,姿色是不错,但看过了芷凝,他们又如何入的了眼。   “为什么,是因为洛芷凝吗。”年长的人紧紧跟在管立身后,似还想打探一些关于楼主的消息。   “我劝你一句,楼主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为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管立走向了容玥的书房,凭这点姿色,就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吗,就算洛芷凝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楼主也不会看上你们。他们何知芷凝付出了多少。   “在这里站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进去,谁要是好奇,丢了性命可就不是我的事了。”管立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伸手敲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楼主。”管立看见楼主冷若冰霜的面容,又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事?”容玥抬头看着管立犹豫的神情。   “我。”管立被容玥看了一眼后,含在口中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有事说,没事就回去陪着惜泞,我没时间和你耗着。”容玥把手中的笔重重的放下,心中有些不耐烦。   “楼主,罗帮主想送两个美人来孝敬您。”管立看见容玥愈加阴沉的面容,心几乎要跳出来,他自负聪明才智,把持不住自己的贪欲,恐怕就要栽在这里了。管立就算是后悔也迟了。   “管立你留在楼中久了,是不是已经忘了我的规矩了。”容玥突然加大了声音,管立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替他收美人了。   容玥从将芷凝接入楼中的那一天起,他就不会再有男宠了,而芷凝是他相伴一生的人。他甚至不敢再提任何有关男宠的话,他生怕激起芷凝刚刚缓和的伤痛。管立的那句话算是触了容玥最大的眉头。他让容玥想起了过去伤害芷凝的往事,他今天岂还会走得出这扇门。   “楼主,算来管立也在您身边多年了,您能让管立再说最后一句话吗?”管立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珠,他这是殊死一搏,能不能出去只看那一句话了。   管立见容玥没有说话便接着说了下去,“楼主,我知道您心中只有洛少爷而在容不下其他人,可就算您现在赶他们出去,他们也不会心服口服,只会责怪洛少爷迷了您的心智,倘若让他们见洛少爷一面,看见洛少爷傲人的容姿与气质,他们自叹不如,传出去洛少爷的名声也好听。更何况洛少爷深爱您,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两个人。”管立看着看着容玥的脸色稍好,身体一放松险些摔倒在地。   容玥到没听管立说那么多,他只听见管立说芷凝很爱他,容玥到颇为受用,可他绝不会冒险去让芷凝见到那两个美人,就算芷凝不在意他也会在意的。   “你去把芷凝的画像拿去给他们看,看完就让他们离开。”容玥想了想也只有画像了,他不能让芷凝传出去只是他的男宠。而容玥除了欣赏芷凝的容貌还有他的才华,但现在只剩下满心的爱意了。   “可楼主。”管立想了想,这样那两个美人不仍是看不见容玥吗,他说这么多话也是白费了。管立原本想楼主不可能答应芷凝单独见美人,起码他要陪在一旁,但现在楼主根本就不搭理他那套。算了,还是命要紧,被楼主知道也就算见过了吧。   “可是什么,还不快去办。”容玥冷冷的看了管立一眼,他心机颇多,倘若不是看他为暗楼付出多年青春,他根本不会留下管立。   “是是是。”管立连忙点头答应,顺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芷凝身着白衣,单薄的轻衣无法掩盖他绝妙的身姿,微风吹拂,他额间的碎发略有些滑落,更有一丝别样的美。   芷凝担心容玥有孕后身体更易疲倦,而楼中事务繁多,容玥坐在桌案前或许一上午都不会起身,腰背处更是酸痛不已。芷凝没办法为心爱的人分忧,但为他按摩缓解酸痛还是可以的。   芷凝远远看见两个年轻人站在容玥的书房前,似还不停地张望着什么。   黎辰在看见芷凝的容貌时就已经明白了,他差的太远了,不仅仅是绝代的姿色,还有那淡然脱尘的气质。容玥有此佳人在怀,又怎会需要男宠,只怕是世上再找不到与他媲美的人了。   “洛少爷。”黎辰唤住了走过来的芷凝,露出了一丝坏坏的笑容,他自傲的姿色连芷凝的一分都不如,心中到底是不甘的。   “你们是。”芷凝看着他们的衣着华丽,根本不像是杀手,难道是有求于容玥。   “我们是楼主的男宠。”黎辰自豪的说,他有些嫉妒容玥能拥有这样的佳人,不过不知道佳人是否愿意留在容玥身侧,他可很愿意拯救佳人于苦海中。   “男宠。”芷凝笑了一下,还有人自愿称自己为男宠的,真是为了权贵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好美啊。”黎辰看着芷凝流露出浅浅的一笑不禁痴迷了,他走到芷凝面前想触摸他的容颜。   “你来这里不会就为了看我一眼吧。”芷凝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看黎辰举止优雅得当,就算不是王侯之子也是贵族大家的少爷吧,难道男宠的称呼就不会玷污了他的身份。   “我说我是楼主的男宠时难道你就不生气吗?”黎辰看着芷凝含笑的看着他,皱了皱眉,放下了抚在芷凝面容上的手。美人一旦有了头脑就是罂粟了,握在手中还生怕会中毒。   “难不成您愿意抛下身份地位,就做一个小小的男宠。”芷凝明白容玥的心意,又怎会生气。   “可是你不就这样做了吗?”黎辰看着芷凝,他并不是一个空有姿色而没有头脑的人,为什么要抛下地位和尊严,只为做一个卑贱的男宠。   “我愿意留在容玥身边,就算是做一个男宠也值得。”芷凝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忧伤,当初他太过在尊严,甚至不惜抛弃生命,可又有什么用,失去了心爱的人,在冰冷的世上也只剩下孤独和痛苦了。芷凝更庆幸,他还有机会做男宠留在心爱的人身侧,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太可惜了,这样的美人就沦为男宠了。”黎辰叹了口气,容玥就是个冰渣,还没有任何感情,怎么值得这样绝色的美人全心全意的为他付出,容玥简直太幸运了。   “住口,芷凝不是男宠,谁让你进来的。”容玥冰着一张脸突然推开房间走了出去,要不是刚才管立劝说,心中也想知道芷凝的心意,否则他早就会将芷凝拉回房间。容玥看了看芷凝平静的面色,到放心了些,但他侧身看见黎辰的面容,脸上的怒意突然而起。   “芷凝不要听他瞎说,回房间等着我。”容玥按住芷凝的双肩,想把他推回房间,黎辰胡乱说话,他生怕芷凝听见了会气坏了身体。   “表哥,你竟然将这样的美人藏在家中,也不让我看一眼,真是令我好生羡慕呀。”黎辰走近芷凝想揽住他纤细的腰肢,被容玥冰冷的眼神定在那里动弹不得。他也有些嫉妒容玥了,但这样的美人天下恐怕也仅此一个,他再上哪去找。   “你不是刚自称为我的男宠,怎么又变成表哥了,我没有你这样的表弟。我不想命人赶你出去,转身自己走出去。”容玥将芷凝推进房间中,冷冰冰的瞪着黎辰,倘若不是碍于这份关系,他早就想将他碎尸万段了。   “表哥,我能再看一眼美人吗,也算死而无憾了。”黎辰依依不舍的看着房间中的芷凝,他还不想惹怒了容玥,否则就算是他的双亲也就不了他。   “滚。”容玥将芷凝挡得严严实实的,芷凝是他的人,他不许别人随便看。   “大美人的宝宝一定很漂亮,表哥你的宝宝我预定了。”黎辰抬起头看见的只有紧闭的房门和扑面而来的灰尘。   “不知道表哥的宝宝是不是也想美人那样漂亮。”黎辰自言自语地说,他抬头看见了前面不远的管立,心中大喜。“那个谁,你先站住。”管立立即没了踪影。   芷凝看着容玥阴沉的面容,伸手抚了抚他的面颊“容玥,不要这样一直冰着脸,会吓坏宝宝的。”芷凝一直很担心,泞儿会和容玥的性子一样冰冷,但看见泞儿活泼的性子,他心中的担忧也就消了。   “他还在我腹中,他知道什么。”容玥的面容渐渐柔和了下来,幸好今天是黎辰,倘若是一个杀手装扮成男宠混进来,用芷凝要挟他,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芷凝是他心中最珍贵的东西,他宁愿用生命去换。   “容玥,他真的是你表弟吗?”芷凝想起黎辰不禁叹了口气,怎么表亲之间就差那么多,黎辰的性子也太活泼了吧。   “不是,我不认识他。”提到黎辰,容玥的脸又冷了下来,要不是一直有人拦着他,他早就把黎辰看成一百多断了。   “还生气呢,容玥我刚才说的话你满意吗?”芷凝笑着揉了揉容玥的面容,怎么手感是暖的,看着就那么冷呢。   “芷凝,倘若刚才是一个杀手的话,那该怎么办。”容玥回想起来一阵后怕,管立说了几句话让他乱了心智,尽想着去听芷凝的心意了,等事情过后才担心芷凝的安危,那还有什么意义。容玥有些自责,芷凝答应留在自己身侧,一定是真心实意的,他为什么还要怀疑他。   “有你保护我,我还会有什么事。容玥不要再想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芷凝以唇封住了容玥的口,如果他的存在是容玥的负担的话,他也不配留在这里。   容玥缓缓坐在椅子上,双眼迷离,已经有些情动了,他沉浸在芷凝的吻中还未醒过来。芷凝俯下身用舌尖轻轻舔了舔那个还在挣扎中的事物。   “芷凝,不要。”容玥伸手去拉芷凝,虽然他明白这是在书房,但已经情不自禁,就算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好久没有尝过我的味道了吧。”芷凝而容玥耳边轻轻说,他没想到容玥会这么敏感,稍稍一碰就情动了。芷凝含笑着脱下外衣,露出雪白的酥肩。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8 章   番外三4   金色的光芒倾洒在大地上,一张精致的面容露在窗边,漂亮的双眼略有些无神。幸好是在暗楼中,倘若换做了大街小巷,人们估计都围成一团了。   容玥推开了门,发间落了几片花瓣,俊美的的面容更有一丝柔和之色。芷凝抬起头望着容玥,不禁张口说了一句“容玥,你真美。”   现在的容玥哪有一丝严厉之色,他听见后也并未生气,伸手揉了揉芷凝的秀发“芷凝,起来了。”   芷凝摇了摇头,趴在窗边不想起来,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容玥的手指。容玥下意识的向回收了收“好了,芷凝,不要闹了,起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芷凝看着容玥有些诧异,他怎么会有时间带着自己随便逛。   “去了就知道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容玥将懒洋洋的芷凝拉起来,伸手拿过外衣为他穿上。容玥记得那天他也没有做的太久,况且也恢复了好几天,芷凝怎么还是这样疲惫不堪。他记得过去,过去芷凝面对冰冷的容玥,什么也不敢说,只有坚强的撑过一夜夜的痛苦,好在现在芷凝愿意对他表露心意,就算有任何不愿也会说出来。   “是洛家吧。”芷凝眼中的懒散一挥而去,虽然那里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的家,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但娘亲还葬在那里,他也要回去看看。   “芷凝,要是你不舒服,我们就下午再去吧。”容玥看着芷凝苍白的面色有些心疼,芷凝不比他有内力,恢复起来很快。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平时闲来无事,便习惯趴在窗边小睡一会。”芷凝穿好衣服,俯下身将容玥的腰带又松了松。   “是我疏忽了,你闲来无事顺便将儿子的字帖也写了几页吧。”容玥想让芷凝到书房陪着自己,但书房总也比不上卧房,想休息便能躺下休息,这个想法也只能作罢,没想到给芷凝和儿子一起欺骗自己的时间了。   “你也看得出我的字体,我只是害怕儿子辛苦替他写过几页罢了,不过以后不会了。”芷凝没想到他已经尽力掩盖了,但依旧被容玥发现了,可是看着泞儿还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就要那么辛苦,确实也有些不忍心。   “芷凝,我也是为了泞儿好,儿时不严加管教,将来一定不成大器。”容玥身为楼主,就要背起肩上的担子,泞儿还那么小,换做是寻常人家,可能现在正在大街小巷中玩了,但他是世子,不加倍付出怎么担得起。   “好,我听你的。”芷凝微微叹了口气,他看着容玥,他儿时也会这样辛苦吧,可容玥的性子闷,应该不会有怨言的。可是泞儿性子太活泼,坐不住也属于正常,或许等大一些就会好了。   “你以为我天生也很喜欢那些东西,只是我生来便要背负起肩上的担子,不得不接受罢了。”容玥无奈的笑了,那是他一个月也见不到爹亲一面,他甚至都怀疑自己不是爹亲生的。后来看见了温柔的爹爹,他心中便有了一丝期盼,只要他在优秀一点,爹爹就回来看他,但是爹爹身体不好,时常会吐血,他也只能在无尽的孤独中等待。   “容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芷凝握住了容玥的手,那几年容玥发泄的也是心中的苦吧,只是他们都不了解对方的心,越走越远。这暗楼虽然孤独,但有他陪伴在身边,容玥也会温暖一些吧。   容玥走在芷凝身边,手握的更紧了,有芷凝在这里他才会有生存下去的希望,或许他过去太迟钝了,倘若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芷凝又怎会遭受这样的痛苦。   阳光明媚,轻柔的春风吹拂着大地,漫天的花瓣飘飘而落,香气芬芳飘远。   “为什么要今天带我去洛家,是因为有空吗。”洛家是他和容玥痛的根源,芷凝已经忘记了许久,容玥又提起了,不是时间太久了,而是芷凝刻意的遗忘。   “今天是娘亲的忌日,你不会忘记了吧。”容玥看着芷凝一片茫然的眼神有些诧异,过去芷凝每到今日时,便会溢满伤痛,容玥知道是他娘亲的忌日,即使是在芷凝昏迷时也会亲自去看看。   “我怎么会忘记呢。”芷凝嘴角微微翘起,勾起了一丝微笑,没想到容玥对这件事那么上心,那句娘亲让他很受用,芷凝已经拥有了心爱的人还有孩子,过去的伤痛就逐渐淡忘在脑海中。或许娘亲知道他幸福,也会很开心的。   芷凝和容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摊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芷凝忆起了过去娘亲牵着他的手走在大街上,那时生活很苦却也很温馨,可是逝去的终无法回来,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两个人长得都不错怎么会是那种关系。”“他还要不要脸了,一个大男人竟然做男宠,还敢走在大街上。”一群人站在他们的背后指指点点。   “容玥没有关系的,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足够了。”芷凝感觉容玥的手有些发紧,他抬头看见容玥冰冷的面容含着一丝怒意。芷凝靠在容玥肩头“容玥不要生气,对宝宝不好。”   “容玥要不我们回去吧。”芷凝拉了拉容玥的手,他自小被人辱骂,已经习惯了,但容玥是王府世子,又怎么受得了呢。   “我们继续走吧,还有几步就到了。”容玥努力让僵硬的面容柔和一点,芷凝都不在意,他为什么要放在心中。   芷凝走到大门前,扣了扣铜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人跑出来开门。   “少爷,您终于来了。”管家站在门口看着芷凝的容颜,双眼中不停地淌下泪水。   “洛伯,我不是给了您一笔钱让您回到乡下养老吗,留在这里他们没有难为您吧。”芷凝握住了管家苍老的手,在这里只有管家对他很好,将他当做亲生孩子对待。   “他们都搬走了,剩下的仆人走的走,回家的回家,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楼主一直派人照顾我,我守着老宅等着您,看到您回来,我死也瞑目了,算是对得起泉下的老爷夫人了。”管家掏出手帕擦拭着泪水,他还以为少爷不会回来了,那他怎么对得起对自己恩重如山的老爷。管家也不想提及新任家主嫌芷凝住过的地方晦气,不惜重金舍了老宅,命大家搬走了,而他,家主恐怕也没有把他放在眼中,更不会管他的死活。   “谢谢,容玥你还能记得派人照顾洛伯。”芷凝回头望着容玥,那样冷冰冰的人还能记得这件小事。倘若没有人照顾洛伯,他这么大年纪了,恐怕也熬不了多久了。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容玥温和的笑了笑,更应该说谢的是他,芷凝陪他度过了最黑暗的时间。容玥不相等芷凝醒来时看见最疼爱自己的人的尸体,这样做也是替芷凝尽一份孝心。   芷凝眼中有些湿润,他们会彼此相伴走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会更加用心的爱身边的人。   “少爷,楼主,别再外面站着了,我们进去吧,我为您准备了您最喜欢的桂花糕。”管家满是皱纹的脸上也展开了笑容,少爷回来了就好。   “洛伯,我已经回来了,您就放心的回家养老吧。”芷凝看着管家更加衰老的身形,他实在不忍心让他孤零零的依然留在这里了。   “少爷,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我答应过要看守这个宅子,我人老了,留在祖宅中清净也安心。”管家的眼神异常坚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这个他待了半生的地方。   “好吧,洛伯我会多派些人照顾您。”芷凝见管家不肯离去也只能如此了。   “少爷我先退下了,倘若有什么事您在派人唤我。”管家不想再打扰他们二人,转身离开了。   容玥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喂到芷凝口中,“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吗?”   芷凝点点头,就算现在在香甜也不是小时候的味道了,儿时很穷根本吃不饱,也就管家回送些吃的来,被大夫人看见还要受责罚,那时最想念的就是娘亲做的桂花糕,含在口中很甜。   芷凝流露着幸福的笑容,他拉着容玥的手走向后院的那颗桂花树,那片树下埋的便是娘亲的尸骨。   芷凝看着那颗桂花树,他现在很幸福,心爱的人陪在身侧,有了一个温暖的家,还有很可爱的孩子,娘亲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芷凝已经不在乎他留在一个男子身侧,就算世人不接受,但倘若娘亲看见他们幸福,也会默默祝福他们的。   “芷凝,娘亲会不会怪我将你带坏了。”容玥站在桂花树前,看着芷凝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看着自己的儿子留在一个男人身边,娘亲会不会责怪他。   “你怎么会这样想,娘亲看着我这样幸福应该替我高兴才对。”芷凝伸手抚上容玥的腹部,他马上就又要有一个孩子了。倘若不是容玥他何来的温暖。   “娘亲,你放心吧,我会永远守护在芷凝身边。”听见芷凝的话,容玥心中的自责少了几分,他淡淡的笑了。   芷凝看着容玥认真的样子,侧身轻轻在他腮边吻了一下,容玥的脸颊有些粉红,芷凝看着容玥害羞的表情,满眼中都是笑意“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时间还早,你怎么不多留一会。”容玥本想出去让芷凝单独和娘亲待一会,但无奈手被他紧紧握住,只能陪他一起留在这里。芷凝过去一直很思念他的娘亲,怎么今天这么快就离开了,是因为顾及他吗。   “不了,娘亲也不希望我永远停留在她离开的伤痛中。我们走吧。”芷凝望着远方,或许有时间来思念逝去的人,倒不如多陪陪身边的人,容玥站了这么久身体也该倦了吧。   “好。”容玥和芷凝一起走出府门,走在大街上,面对着路人的指指点点,容玥心中的烦躁也淡了许多,他坦然的走着,看见一旁芷凝担忧的神色,温柔的笑了。   “容公子。”一个衣着华贵身材臃肿的年轻人,看见他们立刻走了过来。   容玥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着。   年轻人看着容玥身侧的芷凝像是着了迷似的,站在那里,都没有发现容玥眼中的怒意。   他身边的手下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人都走到他面前了。他的眼睛仍一动不动的盯着芷凝,“容公子,在下可否请您到嵩明楼吃顿便饭。”   “我没有时间。”容玥厌恶的看着面前人的眼神,那人的眼睛几乎迷在芷凝身上,已经犯了容玥的大忌,不过碍于芷凝在他身边,他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怒意。   “那我改天再请。”年轻人依依不舍的看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他才回过神。   “那个美人是谁。”他看上的人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势必得到。   “侯爷,他是容公子的男宠。”侍卫在一旁说道。   “那个人我要定了。”不过是个世子,他碍于容澈的身份不想惹事才如此容忍,但荣王爷隐退多年,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他岂还会怕容玥。侯爷看着美人消失的方向,那个人迟早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9 章   番外三5   芷凝伸手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他侧身站在窗边看着惜泞用小手握住毛笔,认真的写着字,眉眼愈加柔和,不觉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芷凝想象着容玥腹中的孩子也会想泞儿一样聪明乖巧。   管立听见脚步声便知道是芷凝,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他心中的歉意更甚,对芷凝的芥蒂也就之间消失了。   “洛少爷,您进去吧。”管立推开门看见站在窗边的芷凝。   “不了,我就站在窗边看一会就好了。”芷凝笑了笑,他也不想管立难做,倘若容玥知道恐怕罚的又是管立。芷凝看见惜泞不像以前那样东张西望,心中很开心,或许这是年龄的问题,泞儿逐渐长大了也就会沉着冷静下来。   “洛少爷,小少爷坐在那里写了半天了,您进来看看他,也能顺便放松一会。”管立推开门让芷凝进去。总看着洛少爷站在窗外,他也有些过意不去了。   “爹爹。”惜泞放下笔,跑到芷凝身边,拉着他的袖子。   “让爹爹抱抱泞儿。”芷凝伸手想抱起惜泞,却被孩子拦住了,他有些失望,是不是自己总不来看孩子,和孩子的关系到疏远了。可容玥天天来看惜泞,也没见惜泞和他多亲近,心中也只有惧怕了。“没事,你爹亲不在这里,他看不见。”   “惜泞是大孩子了,不用爹爹抱了。”惜泞一本正经地说。   芷凝看着泞儿严肃的样子隐隐看见了容玥的身影,他伸手划了一下惜泞的小鼻子,“你再大也是爹爹的孩子,来坐爹爹腿上。”芷凝将惜泞抱到了他腿上,不知道容玥是怎样教导的孩子,芷凝没想到芷凝竟然不吵着要他抱了,他感到了一丝疏远,芷凝还是希望孩子活泼一些。   “泞儿,你爹亲是怎样跟你说的,怎么不让爹爹抱了。”芷凝看着泞儿跟个小大人似的,坐的端端正正的,心中倒有一丝忧虑,是不是惜泞长大了也像他爹亲那样冷冰冰的。   “父亲说我长大了,要努力变强保护爹爹,这样爹爹就不会受到伤害了。”惜泞看着芷凝的眼神异常坚定。父亲说过,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保护心爱的人了。   “好,爹爹等着泞儿逐渐变强。”芷凝的眼神有些茫然,他不知道儿子留在这个充满冰冷和黑暗的暗楼中到底对不对,但这是他的命运,终无法逃脱。而能留在暗楼中的也只有强者,容玥第一次告诉了惜泞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爹爹你不高兴吗?”惜泞看见芷凝有些悲伤的眼神,眼中的神采也消退了几分。   “没有,爹爹看到泞儿长大了很高兴。”芷凝抚了抚惜泞的脑袋,他还不想让儿子过早了解这个世界的黑暗,他希望惜泞能快乐几年就快乐了几年吧。   芷凝拥住怀中的孩子,他看见那成摞的字帖,重重地叹了口气,泞儿下午还要练武,蹲马步更是很辛苦,可容玥小时候亦是如此,他在心疼孩子又能怎样,他不能替孩子承受,以后的路还要他自己去走。   “泞儿,你觉得苦吗?”芷凝抚摸着孩子已有些红肿的手,他不忍心再让孩子过早的承受这些。   “爹爹泞儿不苦,泞儿要变强保护您。”惜泞摇了摇头,只有咬牙坚持下来,才能逐渐变强。   芷凝听着孩子稚嫩的声音,心中有一丝痛楚,他记得他小时也是那么对娘亲说的,他抚着娘亲脸上的伤痕,坚定的说他一定要努力变强保护娘亲。芷凝的儿时充满了伤痛,甚至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可是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无忧无虑的活着。   “爹爹您怎么不说话呢。”惜泞摇晃着父亲的衣袖,看着他漂亮的双眼中含着一层水气。   “对不起,泞儿,爹爹刚才走神。”芷凝笑了笑掩盖自己的忧伤,孩子还小,他不想让孩子知道太多。   门被推开了,容玥看见坐在芷凝腿上的孩子没有半分异色,他径直走到孩子面前,面容也难得温柔了下来。   “父亲,这都是我写的。”泞儿看见容玥,开心的拿起桌上的字帖递到容玥面前。   “泞儿写的有进步,今天剩下的就不用写了,外面天气不错去玩一会吧。”容玥接受惜泞递来的纸,难得的点了点头。   “爹亲太好了。”惜泞头一次被爹亲称赞,高兴的有些忘了形,从芷凝腿上做起来高兴的跳着。   “管立照顾好惜泞。”容玥吩咐道,小孩子不知轻重,他生怕看不到,泞儿会摔伤了。管立连忙点点头。   “泞儿,玩的开心一些,爹爹下次来看你。”芷凝俯下身摸了摸惜泞的脑袋,看着孩子开心的笑容,他的忧伤也散了几分。   惜泞点头答应着,拉着管立的袖子,跑了出去,吓的管立胆战心惊的喊道“小少爷,您慢一点,慢一点。”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几乎都跟不上了。   “芷凝,不开心吗?”容玥早就发现芷凝眼中有一丝忧伤,他等着孩子离开后,才缓缓开口。   “孩子还那么小,我们就让他每天学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太残忍了。”芷凝靠在了容玥怀中,他甚至不想让孩子独自一人留在这冰冷的楼中,可他们终会先一步离开的,剩下的岁月孩子如何度过。   “芷凝,泞儿是很苦,可他不学东西,怎么在暗楼中立足,只有更强才能领导强者。”容玥有些无奈,父亲为了爹爹用尽全力得到暗楼,而他为了芷凝则要用生命守护暗楼,或许泞儿有那么一天为了心爱的人也会如此的。   “容玥,难道就不能离开吗,不能像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样吗?”芷凝握住容玥的手,他已经不想荣华富贵了,就算得到孤身一人又有什么用,他只希望孩子和平常百姓一样能快快乐乐的就好。   容玥摇了摇头,他踏上了这条路就永远都不能离开了,容澈动用一切手段夺得暗楼,甚至包括他将芷凝从大牢救出,朝廷都知道,只是他们荣王府掌管暗楼可以为朝廷处理一些事情,否则早就不会留下荣王府了,而他的儿子也只有一条,要么将暗楼握在手中,要么死。   “对不起,芷凝。”容玥闭上了眼睛,他不敢面对芷凝眼中的伤痛,当时别无选择,他只想救出心爱的人,而将自己的一生甚至包括后代都囚禁在暗楼中了。   “容玥,没事有宝宝陪着泞儿他也不会觉得寂寞,他以后也会有深爱的人陪在身边。”芷凝看向容玥的腹部,容玥的难言之隐他又何曾知道。好在暗楼虽然充满血腥,但有心爱的人陪伴也不会那么冰冷了。一生到底有多长,在孤寂时是那么漫长难熬,在面对心爱的人时是那么短暂,还未陪伴彼此多久就要面对分离。   容玥并没有说话,是他害了泞儿,将泞儿的一生都留在这里了,可是他更惧怕和芷凝分开,倘若当初要他用生命去换,他都会答应的。暗楼太冰冷了,容玥独自一人留下,他一刻也待不了。   “容玥,宝宝会幸福的,他会像你一样找到心爱的人,有人陪伴在身侧暗楼就不那么冰冷了。”芷凝吻上容玥的侧脸,孩子们会有他们自己的幸福,做爹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他们长大。现在刻苦一些将来面对困难时或许就轻松了。   “容玥,外面天气不错,花开的正盛,我们出去走走吧,宝宝也一定会喜欢的。”芷凝抚上了容玥的腹部,容玥疼爱孩子不会比他少一分,或许他更看不得孩子受苦,但他选择了这条路,必定要如此。   容玥点点头,面色也缓和了许多,他不想让芷凝知道这是为了救他的生命,而作出的选择,否则他会自责一生的。   “楼主,小侯爷请您和洛公子去鸿天酒楼一趟。”容玥推开门看见黑衣人跪在地上。   容玥皱了皱眉头,他不喜别人痴迷的看着芷凝,更讨厌他用占有的眼神盯着心爱的人。林泽,他必须除去了,不仅仅是因为他厌恶,而是功高盖主,朝廷已经容不下林家了,皇上想收回他手中的兵权。   “芷凝,难得今天一次,你陪着泞儿好好玩玩吧。”容玥温柔的笑了笑,林泽痴迷的看着芷凝,一会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不许心爱的人有任何危险。   “容玥侯爷都邀请我了哪有不去的道理,你放心吧,有你在身边,我会有什么事。”芷凝拥住容玥的腰肢,让容玥一个人面对那个侯爷,他也不放心,他是必然要陪容玥一起去的。“你不是说过要永远站在我身侧吗?”   “一会不许说话,就坐在我身侧。”容玥看着芷凝,倘若他不答应,他也不会带他一起去。   “好,楼主,我答应您。”芷凝抚了抚容玥的脸,冰冷的面容略有一丝柔和。   容玥握住芷凝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芷凝松开了紧握的手,微微的笑了笑示意容玥放心,容玥点了点头向前走过去,芷凝跟随在他身后。   “容公子,请上二楼雅间。”小二站在门口看见二人到,他随后关上了门。芷凝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而无一人,想来侯爷是包下了整个酒楼,芷凝想到他的眼神就有些厌恶。   “容公子今日能来是我的荣幸,我知道你容公子喜静,就包下一整个酒楼来等候。”林泽笑着说,眼神不停地飘向容玥身侧的芷凝。不知道容玥用什么手段得到了这样的绝世美人,不过是无论如何也势必得到了。   “容公子能应约,我敬您一杯。”林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容玥伸手拿起酒杯,却芷凝拍开了,他拿起面前的酒杯站了起来,“我家公子身体略有不适,清方愿替他代劳。”芷凝饮尽杯中酒后退回到了容玥身侧。容玥眉头略皱,有些不满。   “美人真美。”林泽痴痴的看着芷凝绝美的容颜,似乎已经被勾去了魂魄,这样貌美的人,唱歌也应该很好听吧。“在下可否邀请美人为我唱一曲来饮酒助兴呢。”   芷凝眼中的愤恨更深了,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达官贵人更甚。那时芷凝宁愿留在容玥身侧忍受屈辱,他还要尽力去讨好他,他生怕楼主厌倦了他后会将他送给别人,那时不知道他以后的生活会怎样痛苦。   “他嗓子不好,还是侯爷代劳吧。”容玥冷冰冰的说,单手握住的酒杯已出现了道道裂缝。林泽今天是必须要留下了,他岂会忍受芷凝受这样的侮辱。   “别气了,回去我只给你一个人唱好吗?”芷凝揉了揉容玥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   林泽刚想张口便想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了,竟然让他堂堂朝廷侯爷在酒楼中唱歌,容玥当他自己是什么人了,不过是个过气的王府世子,就算是他父亲荣王爷站在这里他也不惧怕。林家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他要一个美人又算得了什么。   “美人,能为我和容公子倒杯酒吗?”林泽忍下了尴尬,面容已经有些冷了,倘若是容玥主动将美人送与他,此时还可罢休,否则受此大辱,他必须要扳倒容王爷。   “他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劳烦王爷自己倒吧。”容玥已经忍到极致了,手中的酒杯化为了碎片,容玥的眼中布满了冰霜,这个人不得不除,就是留下,也为祸四方。   芷凝的纤指轻轻地在容玥的肩边揉着,他已经感受到了身边人的怒意,芷凝担心容玥会气坏了身体。   林泽看着两个人亲密的样子,容玥脸上傲然冰冷的神情,他愈加愤怒。倘若今天容玥将美人留下,他尚可放容玥离开这里,否则容玥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必须将他留在这里了。“美人,在下不才府中到有几个名医,不知你可否愿意到府中去养病。”   “侯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住不了太高贵的地方,我还是回我的家中吧。”芷凝看着林泽摇了摇头,可惜家世显赫,在他这一世便戛然而止了。芷凝担忧的看着容玥的脸色。   “芷凝,这里太乱,我们回去吧。”容玥看了看窗外,握住芷凝的手转身离开。   “你,你给我站住,容玥你不要不知好歹,你以为你是谁,你爹已经多日没有在朝堂中出现过了,恐怕皇上已经忘了他是谁。我祖上为朝廷创下赫赫战绩,圣上赐我林家侯爷之位。容玥今日你留下美人,我们之间的恩怨便可一笔勾销。”林泽气得脸都有些发抖了,被容玥白白戏弄了,难道他就想这样离开,没门,除非留下美人。   “可惜林家出了一个你这样的儿子,让家族臭名远扬,芷凝,我们走吧。”容玥冰冷的看了林泽一眼,倘若他不惦记芷凝,容玥还尚可饶他一命,但现在不可能了,林家要怪就怪他的后代太贪色吧。   “来人把他们给我拦住。”林泽大怒用力的拍向桌子,容玥辱骂他的家族,这口恶气不出他无以见祖上。   一队身着官服的人马匆匆跑上楼,将林泽团团围住了。一个身穿红衣朝服的大人走上楼朝容玥微微点点头,“小侯爷,老侯爷在两军交战期间和敌人通信,身犯重罪您和我们走一趟吧。”   “你胡说,我爹那么忠心,他怎么会叛国,你放开我。”林泽用力的挣扎着。   芷凝回头望了一眼,被容玥用力拉住,走出了门外。芷凝和容玥一起上了马车后,静静地坐在那里神情低落,一言不发。   “投敌叛国是灭族之罪。”芷凝靠在容玥怀中,神情忧伤。   “芷凝,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林家功高盖主,皇上已经不想再留他了,被灭族也是迟早的事情。”容玥柔声说,芷凝没必要为那种人自责,或许少一个那样的人,世上反而安定一些。   “倘若不是我,或许他还能在逍遥一会吧。”芷凝无法忍受一个家族几百口人,因自己而毁于一旦。芷凝只想要平平安安的生活,但却因为他而发生了很多事。他很自责,倘若不是他那些人也就不会死了吧,可能他就是个灾星。   “芷凝,你不要想太多,林泽就算不惹上我,他的性子恶劣也会惹上其他人,或许我们除去了一个恶霸,还是为民造福了。”容玥拉过芷凝的手抚上他的腹部,他想将芷凝的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心中的忧伤也就会淡些。世上可能会有很多人因你而死,但你身上背负着艰巨的使命,即使悲伤也必须不停地向前走。“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容玥想起泞儿的顽皮就一阵头痛,倘若和惜泞一样就有的他烦了。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不想要你那样管教他了。”惜泞已经没有了天真的童年,过载的接受了刻苦的训练,芷凝只希望容玥腹中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快乐的童年。   “好,我答应你,让他天天陪在你身边。”容玥看见芷凝提到孩子,眼中的悲伤淡了许多,微微地笑了,泞儿已经承担了一切,那么腹中的孩子只需要过他喜欢的生活就足够了。   芷凝轻柔的看着容玥的腹部,宝宝出生后应该很快乐吧,至少不会小小年纪便承受那么多艰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0 章   番外三6   微风吹过,漫天的花瓣在天空中飞舞,芷凝眉眼中略有一丝忧郁,几日前林泽被官府带走的身影他迟迟不能忘记。倘若不是因为他的容貌,林泽又怎会惹怒容玥。就算是朝廷容不下他,那他也会在享受几日的春光。   芷凝推开门向外走去,微风轻抚着他的衣诀,花瓣落满了他的肩头。芷凝伸手接住了飘落的花瓣,或许太过美丽的人都是祸水吧。倘若他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娘亲也不会被大夫人折磨致死,剩下的种种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可能他会为容玥带来更多祸事,但芷凝不能离开,暗楼太过冰冷,容玥一个人恐怕无法受得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心爱的人一起留在这个黑暗而充满血腥的楼中。芷凝不再是当年孤身一人了,他有了容玥,还有两个孩子,再也不能轻易离开了。或许活着也是好事,至少容玥和孩子们会很开心。   芷凝走到柳树下听见了一阵喧闹声,脚下的步伐不觉向前快走了几步。容玥喜静,暗楼中更是没有一丝嘈杂声,有的只是花落声和微风拂过枝叶的声音,芷凝心中有些好奇。一个黑衣人站在芷凝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洛少爷,前面不□□全,请您止步。”   “不安全,暗楼中还会不安全。”芷凝听见吵闹中还夹杂了一丝哭声,他心中的怀疑更多。暗楼中杀手众多,岂还允许有人进入。就算有人心怀歹意进来也被拿下了,根本不允许挣扎这么长时间。   芷凝又向前走了一步,结果被杀手死死拦住,“前面吵闹的是何人。”   “是一个年迈的妇人,楼主近期不允许我们在楼中杀生,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我们将她赶不走只能团团围住了。洛少爷,对不起吵到您了,我们马上会处理此事。”杀手面对妇人的哭泣也没有办法,但是惹怒了洛少爷更不好办,他就算是抬也要把那妇人抬出去。   “既然是妇人就不要为难她了。”芷凝绕过杀手走到前面,那妇人来到这里必然是有她的缘由,将事情解决完,她必然会离开的,否则赶恐怕是赶不走的。   杀手见芷凝执意要过去,他又不好阻拦他,只能紧紧跟在他身后保护他。   芷凝拨开了围成一团的杀手,一个年迈的夫人跪在地上哭泣,衣着朴素,脸上满是污迹。   “夫人您有什么话起来再说。”芷凝伸手扶起了妇人,倘若娘亲还活着也适合夫人这般年纪了,他无法看着妇人跪在地上坐视不理。   “您是洛公子吧。”妇人看着芷凝的相貌绝美,和那个年轻人所说的长相差不过,她握住芷凝的手,眼泪不停地滴下来。   “我是姓洛。”芷凝有些诧异,他并不认识这位夫人,她怎么会知道他姓什么。   “洛公子,请您救救我相公和儿子吧。”夫人再次跪在地上,那个年轻人说过只要找到洛芷凝,林家就有救了。她不顾旅途艰辛,为的就是救相公和儿子,就算是付出这条命也值得。   “夫人您快起来。”芷凝怎么受得起白发苍苍的夫人的跪拜,他用力拉起跪在地上的妇人。   “洛公子,您答应我,我就起来。”她只有这一次挽救林家的机会,她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好,我答应您,您快起来吧。”芷凝有些无奈,但他不忍心看着夫人跪在地上,希望他这句答应不要给容玥惹来什么祸事,但现在他来不及考虑这么多。   “洛公子,我家相公被诬陷与敌军私通,我求您救救他,他一生忠良,没办过任何通敌的事情啊。”夫人苍老的面容满是泪痕,她相公一生为国杀敌,怎么年老时被扣上了这样的罪名,家门不幸啊。   芷凝看着年迈的夫人,她应该是那个侯爷的母亲吧,容玥因他而怒,让官府的人带走了侯爷,他的家人到底还是找来了,芷凝心中的愧疚更甚,倘若不是他或许林家也不会被扣上投敌叛国的罪名吧。林泽本质虽坏,但叛国罪名太重了,三口多口人命压在芷凝心中,压得他喘不过气。   “夫人,您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芷凝转身走了进去,他的手上就像染满了鲜血一般,不是他杀的又怎样,可那些人是因他而死。芷凝更加痛恨自己的容貌,光艳照人却是祸端的开始,今天或许是林泽因他而惹祸上身,明天可能是别人,他不敢保证他留在容玥身侧,心爱的人会永远平安无事。   夫人看着芷凝的身影久久没有离开,黎辰站在夫人面前,“您不用留在这里了,还是回去等好消息吧。”   黎辰站在楼外不敢踏入半分,倘若是表哥知道他将林夫人带到这里来闹事,让芷凝本就自责的心更加伤痛,还不把他拔了层皮。黎辰感觉后背有些凉嗖嗖的连忙离开了这里。其实他也不想惯这闲事,但让一个重臣蒙受不白之怨获杀头之祸也太过分了吧。人还是做点善事为后代积德为好。   芷凝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看着端坐在那里的容玥,他不知道容玥当年为了将他就出来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芷凝本以为自己活下来了,就会像想象的一样,守在心爱的人身侧过着平静的生活。可林泽的事情让他看清了,自己活着到哪里都是祸,不知道会害了谁。   “芷凝,你怎么了?”容玥抬头看见芷凝眼中的伤痛,连忙起身走到他身侧。   “容玥,你还未那天的事情生气吗?”芷凝看着容玥眼中的柔和,因为爱而不忍心让其他人伤害心爱的人,所以害了更多的人,究其根源还是他的错。   “我已经不生气了。”容玥担忧的看着芷凝,他生怕曾经在痛苦中挣扎的芷凝又回来了,他以为芷凝醒来后,一切就都会过去的。容玥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林夫人的话又激起芷凝心中的伤痛,或许他早该派人拦住芷凝,而不是在这里等着送人情。   “但是你当时很生气,你生气林泽觊觎我的美色想得到我,可是倘若我没有那么美,林泽怎会有那样的想法,又怎会惹来杀身之祸。”芷凝想逃避,但他逃避不开,自小娘亲被人骂做狐狸精惹祸精,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亦是如此,倘若容玥没有这样的能力,那么林泽会不会用尽一切手段来得到他呢。   “芷凝,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林家气数已尽他必然会这样。”容玥想尽力抚去芷凝眼中的忧伤,却发现他无能为力,就像他当初无法挽救芷凝,只能看着他身陷大牢一样。容玥用力拥住芷凝冰冷的身体。   “难道一世忠良就只能换来灭族之祸。”芷凝看着容玥,他不相信,这不公平。   “芷凝,这世上没有公平与不公平,林家一世忠良,但圣上容不下他功高盖主,我只能尽力保林家平安,也算是为孩子寄一份德吧。”容玥眼中有一丝苍凉,倘若不是暗楼对朝廷还有用处,或许他就已经步了林家的前尘。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他只想陪在心爱的人身侧,度过这一生也就够了。   “容玥,谢谢。”芷凝眼中的伤依旧没有散去,他没想到容玥会这么轻易放过林家,或许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吧。   “芷凝倘若你不喜欢暗楼的话,再等几年,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就像爹爹和爹亲一样,好吗?”容玥只希望芷凝能开心一点,他尽力为林家求情也是为了芷凝,他不想让他身上背负那么多罪,倘若是错,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你还很小吧,容玥,我不忍心在泞儿那么小的时候,就将他仍在这冰冷的暗楼中。”芷凝的眼中有些湿润,他靠在容玥怀中,或许没有身侧的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也撑不住了。   “好,我们不离开,永远陪着孩子们。”容玥抚着芷凝的秀发,人生不过百余年,他只想看着心爱的人开心,而暗楼在寒冷有心爱的人陪着也不会那么冷了,况且他也不想把泞儿丢下。   芷凝闭上眼睛,只要他永远留在暗楼不踏出一步,或许就不会有祸事因他而起了吧。他只想平平静静的陪在容玥身边,看着两个孩子长大。   容玥看着芷凝精致的面容,从将他从大牢救出的那一天开始,他留在暗楼就是为了守护心爱的人。容玥握住芷凝的手抚上他的腹部,或许孩子出生后,芷凝天天照顾孩子,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吧。   容玥对腹中的孩子有一丝期待,不知道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芷凝多一点。希望不要像泞儿那样,相貌过于阴柔恐怕也难以服众。   金色的阳光照在芷凝身上,有一丝祥和宁静之感,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容温和了许多的容玥,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1 章   番外四秦昕1   枝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翠绿晶莹,片片透露着勃勃生机。   一个身着紫衣,面容秀美的年轻男子坐在床上,他身边的孩子更是粉嫩可爱,胖嘟嘟的小脸溢满了笑容。   “爹爹,爹亲怎么还不回来?”孩子拉着秦昕的衣袖,撅着嘴问,他很想念爹亲。   “绵儿乖,爹亲,很快就回来了。”秦昕将孩子抱到他腿上,轻轻摇晃着孩子。唐瑄不放心容玥,生怕他在孤独中等的太久了会一时想不开,唐瑄想去暗楼看看,可这一来一去也需要一段时间,绵儿从未与爹亲分开过,自然会思念爹亲,忍不住不停地询问,但秦昕也只能哄哄孩子了。   “爹爹,你骗人,你总说爹亲很快就回来了,但他一直都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就不回来了。”绵儿眼中的泪水在不停地打转,爹亲是不是不要他和爹爹了。   “不会的,你爹亲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秦昕用手帕为绵儿拭去眼泪,他心知唐瑄是去暗楼了,自然不会担心,否则也会和绵儿一般想法吧。“绵儿是男子汉,不能随便哭泣。”   “是绵儿错了,可是爹亲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绵儿尽力憋住眼中的泪水,小脸通红,爹亲那么疼他,他是不该这样想爹亲。   “绵儿,再等等,最迟今天爹亲就回来了。”秦昕估计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倘若唐瑄再不回来,他就会去派人寻了。   绵儿点点头,从爹爹腿上趴下来,坐在窗边,双手托着下巴,痴痴地望着窗外,就好像唐瑄现在会回来一般。   秦昕抚了抚绵儿的脑袋,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用孩子将唐瑄绑在身边到底对不对,但秦昕无法看着心爱的人离开自己身边。那个人已经放出来了,他很害怕唐瑄会离开自己,他不敢让唐瑄知道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秦昕将唐瑄留在身侧已经三年了,当年的奢望变成了现实,他就在也接受不了分离了。   秦昕按住了自己的手,孩子出生后他就更没有勇气放唐瑄离开了,他不知道这件事还能瞒多久。而唐瑄会为了孩子留下吗。秦昕心中很乱,天天看着唐瑄的身影更是痛苦,即使将他拥的再紧也毫无意义,因为他心中就没有他的身影。   “王爷,有位姓陈的公子来找您。”管家说完后转身离开房间。   “绵儿乖自己在房间玩一会,爹爹有事出去,很快就回来。”秦昕抚了抚孩子的肩膀,示意身侧的奶娘照顾绵儿。   绵儿点点头,心中似还想着爹亲的事情,依旧执着的望着窗外。   秦昕转身走向书房,房门大敞着,在看到那倒颀长的身影时,秦昕的心就已经渐渐冷了。他瞒着唐瑄又有何用,那人已经找来了,或许他是想带走唐瑄的吧。倘若换做五年前秦昕还可以为了心爱的人放弃一切,只要看着他幸福就好,但现在他已经放不下了。秦昕的眼中有一抹挥不去的忧伤。   “在下阮清尘,见过王爷。”清尘俯身行了一个礼,他容貌俊俏,一身白衣,手握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倒也迷倒了不少京城少女。   “阮公子来府上是有何事。”秦昕点点头算是回礼了,虽然今日唐瑄不在他可以推脱过去,但清尘可能会一直等在这里,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和唐瑄的相见。   “在下来王府不过想拜访王爷,顺便看看老朋友。”清尘向外看了看似想寻找唐瑄的踪影,他自持相貌才华上佳,无数男女老少为之倾倒,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唐瑄,或许是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追求。他当年几乎将唐瑄追到手了,可突如其来的陈年旧案让他身陷囹圄,他眼睁睁的看着唐瑄离开了。要不是王爷横插一脚,他相信唐瑄会一直等他回来。清尘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他一定要让唐瑄当着王爷的面跟他走。   “唐瑄不在,他有事出去了。”秦昕的眼神有些冷了,就算是唐瑄在这里他也不想告诉他。秦昕想守护他心爱的人,但他同样不想伤害唐瑄,可将清尘的事情告诉他,伤害的不仅仅是秦昕的心,还有年幼的孩子。   “是吗,那我来得太不巧了,王爷,我先离开了,下次再来拜访。”清尘面带微笑地说,他有些不相信唐瑄真的会不在这里,或许是王爷不放人,但他来的次数多了,就能见到他想见的人了。   清尘从秦昕身边潇洒的走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情相瞒是瞒不住的,王爷,是您的就是您,不是您的,强求也没有用。”清尘倒不怕秦昕会暗害自己,有朝廷律法在那里,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能随便杀人,再说他还是唐瑄喜欢的人,秦昕怎么能随意动他。   “你。”秦昕靠在门边上,喉咙中涌出一股甜腥。他死死的盯着清尘的背影直至消失,就算他不想见到他,他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秦昕一步步的走回房间,看着酷似唐瑄的孩子,他心中更加痛了。或许他只有孩子了,强求来的到底不能长久,即使唐瑄留在他身边,心也不会在他的身上。如果将清尘的消息告诉唐瑄,他恐怕会立刻就离开王府吧。秦昕本以为埋在心中的爱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忘,但却逐渐强烈,即使在过去多久,唐瑄恐怕也不会忘记清尘。   “爹爹。”绵儿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张着手臂想要父亲抱。   秦昕将孩子抱在怀中,抱得很紧,他看着怀中可爱的孩子,不知道唐瑄会不会舍得下绵儿,或许他会将孩子一起带走。想到这里秦昕心中一阵剧痛,他用力咽下喉咙中的甜腥生怕吓坏孩子。   秦昕静静的坐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绵儿见父亲并不搭理自己也没有哭闹,就望着窗边,一边玩,一边等爹爹回来。   天色有些黑了,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了,唐瑄匆匆向王府中赶着,他想快一点回去,给秦昕和孩子一个惊喜。   唐瑄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容玥还是一个深情的人,他看着容玥消瘦的面容执着的望着沉睡中的芷凝,有些不忍心。已经一年多了,他不知道容玥还能不能撑下去,当年芷凝受伤太重,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可沉睡在床上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容玥明白的太迟了,在芷凝心思的时候才看清他的心意,剩下的也只有遥遥无期的等待。有时等待是残忍的,没有失望同样没有希望,但可以让身边的人活下去,至少容玥会坚强的活着,他不想让心爱的人醒来时看见的是自己的尸体,更何况他们还有孩子,容玥也会为了孩子坚持下去的。   唐瑄很庆幸,他醒悟的不是太晚,至少秦昕还健健康康的活着,他可以陪伴在心爱的人身边,但他很愧疚,他对秦昕的伤害太大,就算是用再多的深情也无法偿还。看着秦昕守在孩子的身边流露出开心的笑容,他的自责还少一些。唐瑄已经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他只想留在秦昕身边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唐瑄回到府中,悄悄地走到门边,放下了想要敲门的手,轻轻地推开门溜了进去,他抬头发现一大一小的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了。   “爹亲。”绵儿扑向秦昕的怀中,眼角略有些湿润,爹亲终于回来了。   “爹亲,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绵儿被唐瑄抱在怀中,双手拥住爹亲的脖颈。   “傻绵儿,爹亲最疼你了,怎么会不要你呢。”唐瑄吻了吻绵儿滑嫩的脸蛋。   “爹亲,那你怎么这么就才回来。”绵儿有些不满的撅着嘴,他等了爹亲好长时间。   “因为爹亲有事情,等忙完事情就赶回来了,绵儿爹亲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出远门了。”唐瑄慈爱的看着孩子,他也不忍心看着孩子天天爬在窗边等他回来了。   唐瑄侧身看见秦昕含笑的看着他们,脸色异常苍白,心下一阵担忧,他将孩子抱到奶娘怀中,“绵儿,天色不早了,你也困了,跟奶娘回去休息吧。”   “绵儿,你爹亲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明天再陪你玩好吗?”秦昕起身站在唐瑄的身侧,温柔地看着孩子。   绵儿皱了皱眉头,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被奶娘抱离了房间。   “阿昕,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唐瑄看着秦昕担忧地说,秦昕的病已经养好了,他不过才走了几天,怎么回来又变成这样了。   “没有,你也累了一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秦昕逃避着唐瑄的眼神,他想留下心爱的人,这样的幸福能留得住几天就是几天吧。   “阿昕,你看着我的眼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唐瑄按住秦昕的双肩,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看出了一丝恐惧和逃避,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会让阿昕这样。   “唐瑄,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了,你会将孩子一起带走吗。”秦昕眼中流露着淡淡的哀伤,清尘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他天天来王府,纸包不住火,唐瑄迟早会和他见面的。秦昕只剩下孩子了,他不能让唐瑄在将孩子带走。   “阿昕,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离开你,我不是说过,除非你将我赶走,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吗。”唐瑄拥住秦昕,他们已经有了绵儿了,他怎么会在想着离开呢。   秦昕感觉很冷,即使被唐瑄紧紧拥住,但他仍然感觉身边的人时时刻刻会离开一般,他抓不住他分毫。   “阿昕,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面对秦昕突然的逃避,唐瑄有一些不知所措。他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缓解秦昕眼中的伤痛。   面对秦昕的执意不语,唐瑄也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了,他低头吻上秦昕消瘦的锁骨,用舌尖轻轻地舔舐,看着秦昕白皙的耳垂有一丝粉红,唐瑄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唐瑄不早了,睡吧。”秦昕伸手拦住了唐瑄下一步的动作,他面对唐瑄的亲吻,眼中的痛意更甚,或许唐瑄下一刻面对的就是阮清尘了吧,秦昕有些无法忍受。   “阿昕,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好吗,不要憋在心中。”唐瑄看见秦昕回绝了自己,心中有些失望,但他更不知道秦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伤心。唐瑄清楚秦昕的性子,他一直将事情憋在心中,对身体不好。   “唐瑄,不要离开我。”秦昕握住了唐瑄的袖子,他不想将那件事情说出来,他以为只要他瞒着唐瑄就不会离开了。   “阿昕,我们已经有了绵儿了,我怎么会在离开你呢。”唐瑄紧紧拥住秦昕,他不知道自己怎样说才能让秦昕明白。   秦昕闭上眼睛不想再说什么,他只想此刻的幸福能永远停留,哪怕是用十年的寿命去换也值得。   唐瑄叹了口气,紧紧握住秦昕的手,他见秦昕累了也没有在执意追问下去,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2 章   番外四2   唐瑄逗着怀中的孩子,欢笑声让沉静的屋中充满了生气。唐瑄看着脸色苍白的秦昕,叹了口气,将孩子交到奶娘怀中。   唐瑄伸手握住秦昕的手,他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秦昕就是这样的性子,倘若他不主动告诉你,就算你怎样问他都不会说的,昨天唐瑄已经尽力了,他无法与秦昕分担忧愁,只能陪在他身侧。   “管家已经和我说了,阿昕,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希望有什么事情,你能说出来,不要憋在心中。你什么都不说,我会更加担心。”唐瑄担忧的看着秦昕,他今天问管家了,管家告诉他秦昕从昨天见了那个人后,就一直这样忧伤了,但他不知道秦昕看见谁会这样伤心。唐瑄想继续问下去,管家就什么都不肯说了,到底根源还是秦昕身上。   “你已经知道清尘来找过你了。”秦昕眼中埋藏不住的伤痛,他以为或许能瞒住一些时日,他还可以和唐瑄好好的在一起,但现实如此残酷,只怕是今天便是最后一天了。秦昕依旧记得唐瑄对他的诺言,可是那是没有看见清尘的前提下,倘若看见了清尘会怎样,秦昕不敢想象。   唐瑄看见秦昕眼中的痛苦,他怎么这样笨,他早该想到的。昨天清尘来王府刺激了秦昕,恐怕他一直在担心唐瑄会离开,晚上也没有睡好吧。唐瑄心中有一丝痛楚,秦昕被他伤的太重,即使他承诺了很多遍不会离开,但秦昕仍会害怕。唐瑄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心爱的人安心。   “阿昕,还记得我生绵儿时,我说很痛,你安慰我说以后都不生了吗。倘若我不爱的你话,我怎会为你孕育孩子。”唐瑄吻上了秦昕的手,或许年少无知的轻狂伤害了心爱的人,但他真的很爱秦昕,甚至不惜痛苦为他孕育孩子。秦昕身为王爷不能只有一个孩子,唐瑄虽然痛得不想再生了,但他很想为阿昕在带来一个孩子,看着血脉相连的宝宝,他真的很高兴。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想你。”秦昕眼中有一丝湿润,他还记得唐瑄生育绵儿时忍受的巨大痛苦,他甚至不想让唐瑄再生了。秦昕明白唐瑄爱他,可是面对过去的感情,在看见清尘时,他能忘得掉吗。   “阿昕,你是不是担心我无法忘记阮清尘,害怕我会和他一起离开。”唐瑄紧紧拥住秦昕,他感觉到秦昕的恐惧,清尘是他过去对秦昕造成无法弥补的伤痛,是他心中愧疚的地方,他怎么会迟迟不忘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的友情也淡了。   秦昕点点头,唐瑄没有提及过清尘的分毫,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触及过去的感情,还是因为什么。唐瑄的逃避让他的伤痛愈演愈烈。   “阿昕,当年我年少无知险些被阮清尘的外貌迷住了,将那份友情当做了爱。我这么多年不曾提及是害怕触碰你的伤痛。”唐瑄以为秦昕已经忘记了,没想到他只是埋在了心底。唐瑄很痛恨自己当年为什么明知道秦昕爱自己,还要那样伤害他。唐瑄只想用时间来弥补,但秦昕却如何也无法忘怀。   “唐瑄是我误会你了,我看见阮清尘的身影,还以为你的心中一直有他而和我在一起仅仅是因为愧疚。”秦昕心中的伤痛淡了许多,这么多年,将清尘的事埋在心中,即使悲伤也不想让唐瑄知道,却深深地误会了他。幸好他现在明白了,否则芥蒂不知道还要埋藏多长时间。   “傻瓜,倘若就是愧疚的话,我怎么会为你孕育孩子。”唐瑄见秦昕的心结打开了,心下一松。因为他爱秦昕所以才想为他留下血脉,倘若不是爱他又怎会心甘情愿。   秦昕心中想通了,尽管面色苍白但隐约有一丝红润,他温柔的看着唐瑄,幸好他一直陪在自己的身侧。   “你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现在好好躺下休息,,不然一会没有精神陪绵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起来。”唐瑄看着秦昕有些疲倦的面色,心中一阵心疼,他扶着秦昕缓缓躺下了。唐瑄想起绵儿就一阵头痛,秦昕身体不太好,孩子又偏偏要秦昕喂饭才肯吃,倘若在有一个孩子的话,恐怕有的秦昕忙了。   秦昕点点头,伸手握住了唐瑄的手,知道爱人的心意后,他更不想爱人离开了。或许是心中误会唐瑄的歉意,秦昕执着的看着唐瑄不肯闭上眼睛。   “阿昕,我就坐在这里不离开,你好好休息吧。”唐瑄抚着秦昕的后背,他知道秦昕一夜没睡,现在只怕是困极了,强撑着也是怕他离开。   秦昕闭上了眼睛,心中不再担心,很快便睡熟了。   唐瑄柔柔一笑,在秦昕侧脸印下一个吻,他抽出自己的手,走向门外。   “唐少爷。”管家站在门外突然看见唐瑄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什么事?”唐瑄见管家站在这里恐怕有一阵了,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但应该不是很紧急。   “这。”管家不知道该不该说,倘若直接告诉了唐瑄,不知道秦昕会不会生气,但不能让那人永远等在那里吧。   “是不是阮清尘来了。”唐瑄看见管家支支吾吾的样子就应该明白了,早晨他提到清尘时这是这幅神情,难道还怕他跟阮清尘一起离开吗。   “是。”管家点点头,唐少爷猜出来了,这就不算是他说得了吧。   唐瑄笑了笑,就算这次管家骗清尘离开了,他下次还会再来的,阮清尘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那他今天就让他死心吧。   唐瑄走进书房门,看见清尘颀长挺立的身影。清尘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唐瑄,面色大喜:“唐瑄你来了。”   “清尘好久不见。”唐瑄点点头,站在清尘对面,再见时早没有了那份感情,或许真的是年少无知伤害了最爱的人,幸好他及时悔悟了。   “唐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清尘向唐瑄身边靠近了一步,“昨天我听王爷说你有事离开了,我就一直在外面等你。”   唐瑄看着秦昕眼中有一丝失望,不知他又对阿昕说了什么,否则阿昕也不会这样伤痛。当初的友谊是最美好的,倘若清尘没有来王府,他在唐瑄心中依旧是最纯洁的,但现在他的形象却一点点崩塌了。   “我昨天忙着哄绵儿睡觉,所以没有时间来见你。”唐瑄略有些歉意的看着清尘,他早就把心爱的人和孩子放在第一位了,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清尘的身影已经随着记忆的长河渐渐淡忘了。   “绵儿是你和王爷的孩子。”清尘不相信的看着唐瑄,不会的,他早就听说过王爷有孩子了,但他不相信是唐瑄生的,他都不会为了他那么做,他怎么可能为了王爷付出那么多。   “已经三岁了很可爱。”唐瑄眼中流露出慈爱的神情,似乎已经找不到清尘的身影了。   “唐瑄你还记得我吗?”清尘心中有一丝痛楚,唐瑄怎么会忘了他,他不是很喜欢他吗。   “清尘,不要再执着下去了,回去吧,家中还有人在等着你。”唐瑄摇了摇头,清尘的执着已经伤害了很多人,他不想清尘在因自己而失去了守候在身侧的人,恐怕等他回头,早已为时已晚。   “唐瑄,我爱你。”清尘不相信唐瑄会忘了他,他们一起走过很多路,度过了苦难,唐瑄怎会忘记。   “清尘,或许在你眼中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回去吧,切记珍惜眼前人。”唐瑄转身离开了,倘若他在执迷不悟下去,不仅仅是对不起秦昕,同样愧对于自己的心。两两相望最好,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爱情。   清尘失落的站在那里,看着唐瑄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了,他不甘心,多少人都没有逃过他的手掌心,他怎么会放任唐瑄离开。清尘伤心的看着门口,或许他真的如唐瑄说的那般,他甚至不知道唐瑄跟自己离开后,他还能不能像当初那样对待他了。   清尘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都有些僵硬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家中还有人在等着他吃饭,他要快些回去了。珍惜眼前人,只有家中的那个人才会珍惜他。   解决了清尘的事情,唐瑄感觉心中轻松了不少,愧疚感也淡了许多,他回到房间中,看着秦昕平静的睡颜,不忍心叫醒他。唐瑄坐到床边紧紧握住了秦昕的手,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3 章   番外五柳惜1   烈日下的阳光有些刺眼,大街上的的摊贩前堆满了人群,叫卖声络绎不绝。   柳惜走在莫萧的身侧,额前的秀发已被全部撩起,金色的阳光下更显他容貌清秀白皙,脸上深深的刺字也淡了许多。柳惜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微微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他在牢中多年,已经许多年都没有笑过了。   “柳惜,你真好看。”莫萧转身捕捉住了那一瞬间,柳惜的笑容真的很美,异常清纯。   “我那么丑,怎么会好看呢。”柳惜躲在莫萧身侧的脸大胆的露出来了,他不用那么在意自己的面容,只要心爱的人喜欢就足够了,柳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柳惜,你不丑真的。”莫萧很认真的说,源溪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永远陪在他身侧的柳惜,他心中很高兴,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笑容。   柳惜点点头,伸手紧紧握住莫萧的手,从他踏入山庄的那一刻开始,柳惜就只为莫萧而活了,他喜欢他的笑容柳惜愿意一直笑下去,忘记过去的伤痛。   街头的百姓看见柳惜脸上的刺字,停住了脚步,在他们身后指指点点。“你看看多好的一个年轻人,脸上被刺字了,真是毁了。”“脸上被刺字了,还不知廉耻的跑到大街上,要是我早就躲在家中了。”   柳惜听见那些人的话,脸上有一些发烫,微微低下了头,难道被刺字的人活着就算苟活吗,柳惜感觉莫萧的手有些僵硬,他晃了晃他的手:“莫萧,算了,我们走吧。”   莫萧的心被柳惜眼中的一抹忧伤刺痛了,他本来想带柳惜出来散散心,他离家多年莫萧相陪他一起回家看看,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脸上被刺字就是耻辱,无论到何处都不会被人接受,莫萧有些后悔了,或许他不该带柳惜出来。但永远憋在家中,心中无法打开,伤痛亦抹不去。莫萧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希望柳惜能忘记过去。   “柳惜,你不是说过只为我一个人而活吗,我希望你能开心,我喜欢你的笑容。柳惜能在笑一次吗。”莫萧停下了脚步,看着柳惜的容颜,他既然可以为了自己将羞辱视于众人,为什么不能忘记。   柳惜迷茫的看着莫萧,只为心爱的人活着,他为什么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只要心爱的人喜欢就足够了。柳惜露出了一丝笑容,没有一点勉强。   身后依旧传出一些污言秽语之声,莫萧回头冷冰冰的看了一眼,跟随其后的百姓渐渐消散了,但不久又聚在一起了。   “莫萧,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柳惜拉住莫萧的衣袖,心中默默说了一句对不起,只要他在这里,那些讥讽的声音就永远都不会断,让他身侧的人也备受折磨。柳惜怕莫萧会生气,他只能用吃饭了托词了,他指了指一旁用棚子搭起的地方,虽然简陋,但味道应该不错吧。   “好。”莫萧点点头带柳惜走进了身侧一家酒楼。   牌匾高高挂起,衣着华贵的人络绎不绝,四处溢满了钱嗅味。   “莫萧,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柳惜拉住了莫萧,这里是达官贵人吃饭的地方,他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进去。   “可是你刚才指的地方太简陋,我根本就没有去过。柳惜你以前也在这家酒楼吃过饭,味道应该不错吧。”莫萧看了看那家简陋的都不能算作吃饭的地方,不停的摇着头。也难为他大家少爷衣着华贵,只进过酒楼吃饭,那里哪能屈身。莫萧想继续向前走结果被柳惜用力拉住,他不解的看着柳惜:“你放心吧,银两我肯定够。”莫萧知道柳惜过去吃了很多苦,可能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他怎么能在让心爱的人到那里去吃饭。   “莫萧,那里的面条很好吃,陪我去一次好吗?”柳惜看着莫萧的双眼,这家酒楼他过去是经常去,里面肯定有很多认识他的人,他们看见他这样狼狈会怎样嘲讽,柳惜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他不想再惹是生非了。   “好,我陪你去。”莫萧叹了口气,柳惜喜欢,他怎么能不答应。那里的饭菜即使不可口也勉强能下咽吧。莫萧有些担心会脏了他的衣袍,但柳惜都不在乎,他还在意什么。   柳惜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让莫少爷去那样的地方也难为他了,恐怕他到现在都没有去过地摊吃饭吧。   一道声音在柳惜身侧响起了,“陆少爷,好久不见,你被大赦后放出来过得还好吗。”许寅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哎呀,看看这小脸蛋被刺上字之后,果然就不美了。”许寅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陆源溪不是自恃清高,高人一等吗,不屑于和他说话吗,他就要羞辱他,看着他越羞愧,他就越高兴。   “莫萧,我们走吧。”柳惜按住了莫萧紧握的拳头,许寅是兵部侍郎的儿子,虽然现在出了一时之气,但等许家人马赶过来,寡不敌众,莫萧难免会吃亏的。还是能忍一时便忍一时吧。   “现在就想走了,陆源溪你不是很清高吗,怎么受这等屈辱还苟活在世上,我要是你不等大赦就已经自杀了,你活着真是给你祖宗丢脸。”许寅越说越起劲,他似乎想把所有羞辱柳惜的话都说尽了,以出心中的恶气。   “你说够了吗。”莫萧走到许寅身侧,伸手掐住他的脖颈,他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了,他怎么允许心爱的人受这样的侮辱。   许寅用力扒住莫萧的手,不停地求饶,他只想着羞辱陆源溪,却未发现他身后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仇他必须要报。   “莫萧,我们走吧。”柳惜拉住莫萧的手,他们得罪了兵部侍郎的儿子,以许寅的性子,他是必会以十倍偿还的,柳惜不想惹事,他只想拉着莫萧尽快离开,至少在许寅的家丁赶来之前。等他们的人到了,恐怕想走了走不了了。   莫萧冷冰冰的瞪了许寅一眼,突然放下了手,拉住柳惜转身离开了。许寅跌坐在地上,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你们给我等着的。”   “莫萧我们快离开这里吧。”柳惜拉住莫萧的手脚步加快了许多,他心中有些自责,倘若不是因为他莫萧也不会惹上许寅吧。但柳惜心中明白就算是莫萧不动手许寅也不会罢休的,更何况他怎么能看着心爱的人受辱呢。   “你不是说想吃面吗,我们现在过去吧。”莫萧笑了笑,心中没有丝毫在意,许寅如此飞扬跋扈,他爹的官职离丢也不远了。   “莫萧,许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等他们的人手追上来我们就更无法走了。”柳惜知道官府的黑暗官官相勾结,他当初也是因为不收贿赂而得罪许寅的。恐怕他更不会轻易放过他了。许寅的父亲是兵部侍郎,将他们打入地牢后再派人压下此事,顶多算欠一个人情,而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就算我们离开这里,他们也会派人追上的。柳惜,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莫萧坐在一个颤颤悠悠的凳子上,向小二招呼了一句“来两碗面。”莫萧看了看乌黑油亮的桌子,叹了口气,果然和酒楼就是不一样,他顿时没了胃口。   “对不起。”柳惜低下了头,倘若没有他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他连累了莫萧和他一起受罪。   “柳惜,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倘若要说也是我说,我在你最孤苦的时候没有将你从大牢中救出来,反而让你在牢中受了这么多苦。”莫萧握住柳惜的手,曾经纤细洁白的手指已经布满了老茧,他想把自己的全部都给心爱的人却让他受了那么多的苦,莫萧唯一庆幸的就是,柳惜能留在他身边,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莫萧,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留在你的身边吗。”柳惜看着莫萧自责的眼神有些心疼。能留在心爱的人身边已经是奢侈了,他怎会再奢求什么。   “那你就待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柳惜,你放心许寅的事我还是能应付的了得。”莫萧看见柳惜愁眉不展的样子,难道他就这样不值得信任吗。   柳惜点点头,微皱的眉头渐渐舒缓,他只是恨自己惹起了事端,但他不希望莫萧不开心。他愿意相信身侧的人,可是他怕莫萧无法应对。   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被放上了桌子,有些缺口的碗中是清汤白面条,没有一丝颜色。   莫萧皱着眉头,用筷子挑着面条,就是无法下咽,他看着冒出的热气坐在那里发愣。   “莫萧,你怎么不吃呀。”柳惜碗中的面条已经去了一半,他不知道是不是不合莫萧的胃口。柳惜虽身为富贵少爷,但牢狱之苦已经将他的性子磨尽了,这一碗清水面虽然说不上美味,但柳惜也是很喜欢。   莫萧无奈的咬了一口,就是没有味道,但也不难吃。他迅速解决完碗中的面条,起身站在路口等待着什么。   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柳惜放下手中的筷子,站在莫萧身侧,眼神略有些担忧。他害怕倘若一会动起手来,会波及周边的百姓。   许寅趾高气扬的走向柳惜,他没想到柳惜竟然连逃都没有逃,就站在这里等着他带人过来。许寅冷冷一笑,看着柳惜就像看他的囊中之物一般,他就算逃也逃不掉。“来人,把他们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住手。”一个衣着华丽容貌秀美的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许寅拜见公主殿下。”许寅哆哆嗦嗦的想要跪下,他恶狠狠的瞪了柳惜一眼,他怎么把公主招来了。   “滚。”公主转身,她不想再看见许寅堆满肥肉的嘴脸。   许寅起身带着家丁慌忙离开了,惹到了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不仅是他连他爹的乌纱帽都不保了。   “对不起。”公主看见柳惜脸上深深的烙印,轻轻的说了几个字。那时她有太多太多的苦衷逼得她不得不那么做。当朝公主又如何,不过是皇上铲除势力的一个工具而已,她能做到的就仅仅是留住陆源溪的性命。但有了烙印的他就不再是陆源溪了。公主看着柳惜的面容感慨万分,却不知道说什么。或许源溪已经忘记了她是谁,忘记了更好,就不会有伤痛了。   公主看见柳惜脸上的笑容也就放心了,她转身走回了马车,她身份尊贵与陌生男子说话会惹人非议,恐怕对柳惜不利。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在看到柳惜时,心中尚存的那一份感情已经烟消云散了,只希望他能够幸福。   “莫萧,我们走吧。”柳惜看着马车渐远了和莫萧一起并肩离开了。前方的路还有很远,他们会永远相伴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完结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新文很快会开,同样是古风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